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莫莉想都没想便表示同意。她脑子里在想着她最近看到的罗杰的为人特点以及她内心深处对这些特点的看法,觉得继母对罗杰的猜测与事实不符。正在这时候,她们听到了吉布森先生在楼下的脚步声。不过,过了一阵后他才来到她们所在的房间。
“小罗杰怎么样?”莫莉迫不及待地问。
“我像是刚得上猩红热。你回来得好。你还没有得过。暂时我们必须和哈姆利庄断绝一切来往。我最怕的就是这种病。”
“可是,爸爸,你却来来往往的。”
“是的。不过,我总是十分小心。再说,职责所在,即是危险也没有必要考虑。但没有必要的危险我们必须避免。”
“他会不会发展得很厉害”莫莉问道。
“我说不上。我尽我自己的能力治好这个小娃娃。”
每当吉布森先生动感情的时候,他就会又用起他小时候的语言。莫莉现在明白了他对这个病人非常关心。
一连几天小孩子都处于紧急危险之中,又一连几个星期须对付一种更加顽固的疾病迹象。紧急危险过后,对小孩子的高度担心也就过去了,莫莉开始了解到,由于他父亲认为两家必须有一段时间隔离,在罗杰动身去非洲以前,她不可能再见到他了。唉!她不该太不珍惜在哈姆利庄园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不仅是没有珍惜那些日子,甚至在那些日子里她回避他,拒绝和他随便谈话,对他改变态度,使他痛苦。她当时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迷惑不解,心里痛苦。现在她不停地回想,而且往严重方面回想他脸上的表情及说话的声音。
一天晚上吃过正餐之后,她父亲说道:
“乡下人说我今天办成了一件大事。的确如此。罗杰·哈姆利和我两人一起动脑筋,出主意,让奥斯本太太和她的孩子离开哈姆利庄。”
“我前天是怎么说的,莫莉?”吉布森太太插进来说,同时极为得意地看了莫莉一眼。
“是搬到詹宁斯的农庄上暂住,离庄园的大门还不到四百码,”吉布森先生继续说,“乡绅老爷和他的儿媳在共同护理小家伙期间关系大为改进,已成了朋友。他原来一直想叫她留下孩子,自己回法国去。我想他现在已看出,她若把孩子留下,回到法国不可能快活,那等于她她卖掉了孩子。一天夜里,我对能不能救活孩子失去了信心,他们两个一起哭了起来,你劝我,我劝你,隔阂一下子破开了,好像很久以来一直是朋友似的。不过,罗杰”(莫莉听到罗杰的名字心里乐滋滋的,脸蛋发烫,眼神柔和而明亮。)——“和我一致认为孩子的母亲对于如何管理孩子要比爷爷知道得多得多。依我判断,这是她从她过去那位硬心肠的女主人那里学来的一样好本事。可以肯定,她在管理孩子方面受到过很好的训练。因此,当她看到乡绅老爷给孩子坚果吃,给孩子啤酒喝,纵容他,处处惯着他的时候,她着急不安,不高兴。但她胆子小,心里有话不敢说出来。现在搬了地方,有自己的佣人,而且房间都不错。我们去看过那些房间。詹宁斯太太答应好好地照顾奥斯本·哈姆利太太,认为到他们家暂住,叫她受宠若惊,还说了许多别的客气话——再说从哈姆利庄步行到那里不出十分钟。她和小家伙想来庄园就来,很方便,但孩子的规矩和饮食由她控制。总而言之,今天大有收获,”他一边说,一边伸了伸懒腰,接着一抖身子,提了提神,准备再出门,去看他不在时来请他的一位病人。
“大有收获!”他一边下楼梯一边自言自语地重复着,“我从来没有这样快活过!”原来他还没有他和罗杰之间的话全说给莫莉听,在完成对埃梅母子新的安排之后,吉布森先生就要匆匆忙忙离开哈姆利庄,这是罗杰开始了一个新话题。
“你知道下星期二我就要出发,对吧,吉布森先生?”罗杰有点突然地问道。
“当然知道。我希望你在各项科学考察中和上次一样成功,并希望你回来时再没有什么不幸等着你。”
“谢谢你。是的,我希望如此。你认为现在已没有传染的危险,是吗?”
“是的。要是家里人受到传染的话,我认定早就有一些迹象了。请记住,猩红热这种病,你永远也说不准。”
罗杰沉默了一两分钟,最后终于问道:“我要是到你家去,你怕不怕?”
“谢谢你,不过我现在不太希望你去。这孩子是三四个星期前才得的猩红热。再说你走之前我还会来。我一直在注意这孩子有没有水肿迹象。我知道猩红热会伴发水肿。”
“这么说我就再不能见到莫莉了!”罗杰说时表情与声调都极为失望。
吉布森先生善于观察的敏锐目光转到这个年轻人身上,好像把他当作一个染上怪病的人一样仔细审视。接着这位医生兼父亲嘴唇一嘬吹出一声会心的长哨:“嘘!”
罗杰古铜色的两颊颜色变得更深了。
“你替我给她捎个信儿,好吧?一封告别信!”他解释说。
“我可不捎。我不当任何青年男女之间的传信人。我打算告诉我家女眷,我禁止你走进我们家,你非常遗憾临行不能告别。我就说这么多。”
“可你不会不赞成吧?——我看出你已经知道我的意思。噢,吉布森先生!你是假装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走之前定要见见莫莉,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求你告诉我,哪怕只说一句。”
“亲爱的孩子!”吉布森先生说。他手扶着罗杰的肩膀,心里表现出来的神情更激动。接着他直起身来,相当严肃地说道:
“请记住,莫莉不是辛西娅。她要是答应了你,就不会把爱情又向别的方向转。”
“这你不说我早已知道,”罗杰答道,“但愿你能明白我这次的感情与对辛西娅幼稚的爱是多么不同。”
“我刚才说时没想到你的事。现在我记起来了,你也不是个始终如一的模范。我听听你怎样为自己辩解。”
“可说的也不多。我那时的确非常爱辛西娅。她的风度和美貌让我着迷。但是她写给我的信——短而草率——有时候从中可以看出她连我写给她的信都没有从头到尾——我无法告诉你她那些信使我多么痛苦。我孤苦伶仃地在外边整整一年,常常遇到生命危险——与死亡面对着面——有时候叫人觉得一下子老了好多岁。但我仍在盼着那一天,能再见到她可爱的面庞,听到她说话。后来在好望角收到了那封信!——但我仍抱着一线希望。可是,你知道,我回来看她,并相信能挽回关系时,却发现她已经和亨德逊先生订了婚。我看见她和他在你家花园里一起散步,她拿一朵花儿对他卖弄风情,完全和当初对我一样。我看见莫莉在一旁看着我,眼里充满着同情,那眼神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我恨自己瞎了眼,以至于——现在她不知怎样看我?她肯定瞧不起我,怪我挑了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喂,喂!辛西娅没有那么坏。她有缺点,但却是个非常惹人喜爱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永远不让任何人说她的坏话。我说她水性杨花,只是想极力表明在我心目中她和莫莉是多么不同。你应该允许情人说话夸张。而且,我只是想说——莫莉看到并且知道我曾经爱过远远不如她的人,你觉得她还有可能听我的吗?”
“我不知道。我说不上。即使我知道,我也不会说。如果我下面的话对你有帮助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经验对我的教导。女人们很奇怪,无常理可循,对一个曾把感情随便抛给另一个女人的男人,他们会不会爱,机会恰巧是一半对一半。”
“谢谢你,先生!”罗杰打断他的话说,“我明白你在鼓励我。我已决定在去非洲回来之前只字不提我已有的心思。待我回来之后,我将不惜一切地追求她。我决定,不论我感情多么激动,都不在原来的地方——你家的客厅——重复原来的一幕。话又说回来,她上次在这里的时候,大概有意回避我。”
“喂,罗杰,我听你说得已经够久了。如果你没有更重要的事情来打发你的时间,只顾谈我的女儿的话,我倒有重要事情说。你下次回来后,就该征求你父亲的意见,看他对这桩婚事赞成到什么程度。”
“他自己前几天还劝我考虑莫莉——不过那时我已绝望——我认为已经太迟了。”
“还有,你可能靠什么样的收入来养活一个妻子?你过去和辛西娅匆匆忙忙订婚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忽略了这一点。我不是个过分看重钱的人——莫莉自己名下有一些钱——她自己可不知道——数目不算多;我还可以再给她一些。不过,这些事情统统留待你回来之后再说。”
“这么说你批准我爱她了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批准时什么意思。我是没办法啊。我觉得失去女儿是件痛苦的事情,但又不得不失去。不过,”他看到了罗杰脸上失望的神情,“为你说句公道话,我宁愿把我的孩子——记着,我唯一的孩子——给你,而不给世界上任何其他男人!”
“谢谢你!”罗杰一边说,一边握住吉布森先生的手摇,几乎有违对方的意思,“我走之前可以见见她吗?只一次!”
“绝对不行。在这个问题上我就要既以父亲的身份又以医生的身份管一管。不行!”
“你至少可以传个口信吧?”
“要传就同时传给我妻子和她两个人。我不愿把她们分开。但凡有一点类似媒人做的事情我都不做。”
“很好,”罗杰说,“请你尽可能充分地告诉她们你禁止我去见她我是多么遗憾。我看出再求你也没用。不过,你这么冷酷,我要是回不来,变成鬼也要闹你一闹。”
“那就来闹吧,我欢迎。谈恋爱的科学家还是不讲鬼怪的好!真是愚不可及!再见。”
“再见!今天下午你就见到莫莉了!”
“当然。你也去见你父亲。不过,我要是心里有事不会像你这么唉声叹气的。”
当天晚上吃正餐的时候,吉布森先生把罗杰的话转告给了妻子和女儿。由于吉布森先生讲过猩红热极易传染,莫莉早就料到他会禁止罗杰前来。但现在,预料成了现实,她一下子失去了胃口。她默默地顺从父亲的决定,但细心地父亲注意到他的话讲完之后,她对着盘中的食物只是拨来拨去,相当大的一部分都藏在了刀叉下面。
“情郎对父亲,”他半伤心地想道,“情郎胜!”他对自己盘中剩下的食物也不感兴趣了。吉布森太太喋喋不休地继续往下说,却没有人用心听。
罗杰动身的日子到了。莫莉为了尽力忘掉这件事,在赶做一个坐垫,准备送给辛西娅。那个年代人们都自己动手做毛线活。一针,两针,三针。一针,两针,三针,四针,五针,六针,七针,全都打错了。她心不在焉。得统统拆掉。这天还在下雨,吉布森太太原计划出去串门的,也出不去了。这使得她坐卧不宁,烦躁不安,便在客厅各个窗口之间来回走动,趴在这个窗口看看,又趴在那个窗口看看,好像这个窗口外下雨,那个窗口外会是晴天似的。“莫莉,你过来!那个人是谁?裹着个斗篷,在外边,靠近花园墙,在那棵山毛榉树下边,在那里站了半个多钟头了,一动也不动,一直在望着我们这座房子。我觉得很可疑。”
莫莉向那边望去,尽管那人周身裹得严严实实,她一眼便认出那是罗杰。她的第一直觉反应时想退缩,第二反应时走上前去,说:“咳,妈妈,那是罗杰·哈姆利。你看,现在——他在吻他的手,向我们道别呀!这是他唯一的办法。”她用同样的办法回答他。但是她那羞羞答答文绉绉的动作不知道他是否能注意到。吉布森太太紧接着大挥大舞,做出了很多热情的哑剧动作,莫莉心想罗杰的全部注意力必然被她继母吸引过去了。
“我觉得他真有礼貌,”吉布森太太在频频吻手当中说,“的确,够浪漫的了。这使我回想起我的当年——他再不走就误车了。我得打发他走。已经十二点半了!”她站在窗口中央,取出表来,一手举起表,一手用食指敲表。莫莉只能躲着继母不停乱动的臂膀时左时右时上时下地向外张望。她觉得看见了罗杰似乎对她的动作有所回应。最后,他终于走了,走得很慢、很慢,尽管吉布森太太在给他敲表催他走,他还是频频回头张望。吉布森太太终于退回来了。莫莉便轻轻地前移,好在他转弯消失之前再看一眼他的身影。他也知道一走过什么地方就再也看不见吉布森先生的房子,因此到转弯处后又一次回过身来,在空中挥着他的白手帕。莫莉把自己的白手帕也高高举起挥舞,生怕他看不见。接着,他走了!莫莉回来又开始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