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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也许过不久会住到伦敦去,布朗宁小姐,”吉布森太太嘿嘿一笑说。
“那么伦敦以后再谈吧。我倒希望辛西娅找个丰衣足食、年年有余而且人品科考的乡下人做丈夫。记着,莫莉,”她转过头来矛头对准了莫莉,把莫莉吓了一跳,“我希望辛西娅找一个人品不错的丈夫。不过,她有个母亲关照她,你却没有。你母亲活着的时候和我是好朋友,因此,我告诉你说,我可不让你随便把自己抛给一个底细不清的人。”
最后这几句话火药味很浓,仿佛一颗炸弹落进了这间安静的小客厅。布朗宁小姐之所以这么说,内心深处是因为她认为莫莉和普雷斯顿先生已经建立了亲密关系,想警告她一下。可是事实上莫莉对这类亲密关系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因此她听了如此艳丽的话觉得莫名其妙。吉布森太太打破了布朗宁小姐这番话后的一阵沉默。她这个人,但凡人们的一言一行触动了她,便要应对一番的。她哀腔怨调地说道:
“布朗宁小姐,你要是认为哪一位做母亲的关心莫莉能超过我,那你肯定就大错特错了。我不认为——我决不认为有任何必要让别人插进来保护她。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你讲出这样的话来,好像我们什么都不对,你什么都对。我很伤心,的确伤心。莫莉可以告诉你,但凡辛西娅有什么东西,得到什么好处,没有一样拉下莫莉。至于说不关心她,嗨,如果她明天去伦敦,我回郑重其事地陪她一起去,照顾她。而辛西娅在法国上学的时候我就从未去陪过她。莫莉的主卧室布置得和辛西娅的一模一样,我的红披肩她什么时候想围我就让她围——她要是高兴围的话,可以围的次数更多些。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能理解,布朗宁小姐。”
“我不是在说你,我只是想给莫莉暗示一下。我的意思她明白。”
“我实在不明白,”莫莉毫不畏怯地说,“你刚才不是直说了吗?说你不希望我嫁给行为不好的人,说你是我母亲的好朋友,因此要不惜一切来组织我嫁给一个坏人。如果你说这些话弦外有音,那我就不知道你到底指什么了。我没有考虑结婚的事,也不像和任何人结婚。不过,假如我考虑嫁人,而且要嫁的那个人又不是个好人,你来警告我的话,我倒是应该感谢你。”
“我不光是警告你,莫莉。必要的话,我还要到教堂里去阻止你们的婚姻,”布朗宁小姐说。莫莉分明讲的是真话,布朗宁小姐却半信半疑。不错,莫莉讲话时确是满脸通红,但她那坚定的目光却一直盯在布朗宁小姐的脸上。
“那就去吧!”莫莉说。
“好了,好了,我不再多说了。也许是我误会了。我谈这件事情了。不过,请记住我说的那些话,莫莉,这少,这些话对你没害处。对不起,吉布森太太,我伤了你的心。我想,你是想尽到自己的责任,做继母的都这样。再见,你们两位,再见,上帝保佑你们。”
如果布朗宁小姐以为她最后的这句祝福话能给她就要离开的这间房子带来和平,那她就大大地错了。吉布森太太怒冲冲地说:
“想尽我的责任,什么话!你要是争点气,表现好一些,免得布朗宁小姐如此无礼地对待我,我就感激不尽了。”
“可我并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讲那些话,妈妈。”莫莉说。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我也不在乎她为什么。但我可知道从来还没有人对我说过我只是想尽到我的责任——我只是在‘想’吗?什么话!大家一向知道我做继母尽心尽责,没人当着我的面如此无礼地谈论我的责任。我对自己的责任有深厚的感情,我认为只能在教堂,在教堂那样神圣的地方谈论它,不该让一个串门子的普通人来说三道四,即使她是你母亲生前的朋友也不应该。听她那口气,好像我对你的管教不如辛西娅!就在昨天,我到辛西娅房间去,见她在看一封信,一见我进去便把信收了起来,我连问都没问一声是淮来的信。如果是你,我就会要你告诉我。”
这倒是很有可能的。吉布森太太怕和辛西娅发生任何冲突,因为她非常清楚,顶起牛来最后总是她下不了台,而莫莉往往顺从她,不坚持自己的意见。
正在此时辛西娅进来了。
“出了什么事?”她一进来就问,看出有点不对劲儿。
“嗨,莫莉干下了什么事,引得那位不懂礼貌的布朗宁小姐训起我来,要我尽到责任。要是你可怜的父亲还活着,谁也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后娘想尽点责任’,听听!这就是布朗宁小姐的话。”
只要提到父亲,辛西娅便会心情沉重,无意开任何玩笑。她走上前去,又一次问莫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莫莉也在生气,答道:
“布朗宁小姐好像认为我有可能要嫁给一个行为不端的人——”
“她是说你,莫莉?”辛西娅问。
“是的——有一次她对我说过——我猜,她心里想的是普雷斯顿先生——”
辛西娅一下子坐了下来。莫莉说了下去——“她说话的口气好像妈妈对我管教不够——我觉得她说话有点气人——”
“不是有点,而是十分——十分无礼,”吉布森太太说。莫莉承认让她受了委屈,使她平静了些。
“她怎么会这样想?”辛西娅说。她说得非常平静,一边说一边拿起针线活来。
“我不知道,”她母亲自有一套办法回答她,“我保证我对普雷斯顿先生也不是样样赞成,不过,即使她说品行不端的人是指他,他也比她可爱得多。我情愿叫他来我家串门也不愿叫她这种老处女来。”
“我不知道她心里指的是不是普雷斯顿先生,”莫莉说,“我只是这样猜。你们俩去伦敦期间,她说起过他。我当时认为,她是听到了有关你和他的什么事情,辛西娅。”辛西娅背着母亲,抬眼望了一下莫莉,眼神明白无误地是在阻止她往下说,脸上一片怒色。莫莉突然把话中断。她惊奇地发现,辛西娅在使出那样的眼色与怒容之后,竟然立即——几乎是同时——安然无恙地说:
“算了,说来说去,只是你在猜她指的是普雷斯顿,我们还是再别谈他为好。至于她劝妈妈更好地管教你,莫莉小姐,我担保你品行端正。妈妈和我都知道你最不可蠢事。现在让我们再别谈这事儿了。我进来是要告诉你,汉纳·勃兰德的小孩被烧伤了,伤势很重,他姐姐在楼下,向我们要些旧衣服。”
吉布森太太对穷人一向心肠好,立即站起身来,到她的贮藏室里去找人家要的东西。
辛西娅平静地转过身来对莫莉说:
“莫莉,我求求你,我和普雷斯顿先生之间的任何事情,千万不要提,不要向妈妈提,不要向任何人提,永远不要提。我有我的原因——今后对这件事情一个字也不要提,永远不要提。”
就在这时候吉布森太太回来了。莫莉眼看要听上辛西娅吐露秘密了,又不得不暂且中断。假如这一次说起来,辛西娅是否会对她多吐露些,这她实在没把握,但她能肯定的是她刚才惹得辛西娅极其恼火。
不过,她知道一切的时候就要到来。
第四十二章 暴风雨来临
秋季的一个个时令即将消逝。金黄的庄稼收割了,人们去谷茬地里散步,到榛子林里捡榛子,在苹果园里收红了的苹果,孩子们快活的连喊带叫声响彻在这些地方。随着白昼日渐变短,郁金香一般灿烂辉煌的晚秋季节来临了。大地相对来说安静了下来,只听见远处有几声枪响,还有鹧鸪从田野里起飞的呼呼声。
自从和布朗宁小姐那次不幸的谈话之后,吉布森一家的事情变得别扭起来。辛西娅似乎(在心里)和大家都保持起距离,尤其避免和莫莉作任何私人交谈。吉布森太太仍然对布朗宁小姐耿耿于怀,恨她拐弯抹角地说她对莫莉管教不够,因此她现在着意对这位可怜的姑娘行使起一种极其烦人的监督。监督是这么进行的:“你到哪里去了,孩子?”“你去看谁了?”“谁给你来的信?”“你不过出去办点小事情,怎么去了这么久?”好像真的查出莫莉在干什么秘密勾当似的。莫莉心中无鬼,对每个问题都简单如实地回答,但是这样的盘问使她感到难以形容的恼火。(尽管她看得出这些盘问的动机,知道并不是吉布森太太怀疑她和哪个具体的人有来往,而是这么问问她就可以向别人说她对后闺女看管得很好。)于是莫莉常常不出门,免得事先交待她出去打算干什么。其实她往往并无打算,只不过想兴之所致到外边走一周,在这花谢叶落肃穆爽朗的季节里开开心。对莫莉来说,日子过得十分沉重——原有的热情和勃勃生气已经消失,许多放在以往会觉得快乐的事情如今虽然形式依旧但已引不起她的兴趣。她想,她已经青春不在了吧,才十九岁呀!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辛西娅已经不是原来的辛西娅了。也许辛西娅的变化会影响她对远方的罗杰的关心。与辛西娅不再和她推心置腹比起来,继母似乎对她还算好。不错,吉布森太太以各种办法看管她,使她烦恼,但在其他方面,对她至少没什么改变。不过辛西娅自己好像也在忧心忡忡,满腹心事,尽管她不肯告诉莫莉她的心事是什么。于是,这位可怜的姑娘心软起来,怪自己不该觉得辛西娅对她的态度有变化。她自言自语道:“连我都在位罗杰操心,心不由己,想知道他在何处,是否平安,她就更不用说了。”
一天, 吉布森先生容光焕发,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莫莉,”他说,“辛西娅呢?”
“有事出去了。”
“唉,真不巧——不过没关系。赶快戴上帽子披上斗篷。我借来了辛普森老汉的马车,有足够的地方可以把你和辛西娅都带上,不过,回来时你得一个人走回来。我把你在巴福德路上能带多远就带多远,然后你就下车。我不能把你一直带到罗德福斯特,我可能在那里多呆几个钟头。”
“吉布森太太不在客厅,还可能不在家,这莫莉就不管了,反正她已得到父亲的准许和命令。两分钟内她便戴好了帽子,披好了斗篷。她坐在父亲的旁边,后座关了起来,轻载的马车疾速欢快地在石铺的车道上颠簸前进。
“啊,真好玩!“莫莉说道。原来马车剧烈地一颠把她从座位上颠起。
“年轻人觉得好玩儿,上岁数的人可不觉得好玩,”吉布森先生说,“我的骨头得了风湿,我倒情愿马车平平稳穗地在碎石铺成的大街上走。”
“那就对不住这美丽的风光和清新的空气了,爸爸。不过我不信你真得了风湿病。”
“谢谢你。你很会说话,我就把你拉到山脚下吧。我们从霍林福德出来已经过了第二个里程碑。
“噢,把我拉到山顶吧!我知道从山顶上我们能望见莽莽苍苍的马尔文山脉,还可以看见丛林环抱的多里默庄园。马也需要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二话不说就下车。”
他们到了山顶,静静地在那里坐了一两分钟,默默地欣赏周围的风景。树林一片金黄,那座古老的红砖庄园楼从林中耸起,面向着绿色的草地和平静的湖水,楼上的烟囱都是像蛇一样盘旋而上的。再往前看便是马尔文山脉。
“闺女,现在下去吧。尽量拣近路走,天黑前要赶到家。你会发现斜穿过克罗斯顿荒地的那条小道比我们来时走的那条路要近。”
要走克罗斯顿荒地那条路,莫莉得经过一条浓荫覆盖的窄窄的小道,沿小道的沙土陡坡上错错落落地点缀着图画似的老式农舍。过了那条小道之后,是一座小树林,树林过后是一条小溪,可以从上边的木板桥上过去,接着沿一条挖出一级级台阶的草泥小道爬上对面陡峭的田野。都过去后,便来到克罗斯顿荒地。这是一片广阔的公用草地,再过去便有一条去霍林福德的近路。
归途最寂寞的部分是最初的那一段——那条窄窄的小道、那座树林、小桥和上坡的田野。不过莫莉对寂寞并不在乎。她走在那条榆枝拱盖的小路上,不时地会有发黄了的榆叶飘落在她的衣服上。她走过最后一座农舍时,一个小娃娃从陡坡上滚落下来,吓得大哭,用哭声通告大家她出了事。莫莉弯下腰来把她抱起,抱得那么亲切,使孩子又小的心灵感到很诧异,一时忘掉了刚才的惊恐。她想那座农舍该是孩子的家,便抱着她顺那些粗糙的石阶朝它走去。孩子的母亲从房后花园里跑了过来,围裙兜着刚摘下的李子。小家伙一看到她,便伸出胳膊要她。她松开围裙,接过孩子,李子跌落满地。孩子又哭了起来,她开始一边哄孩子,一边穿插着对莫莉的道谢。她教着莫莉的名字。莫莉问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