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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们都笑起来,领头的一个大胡子在她脸上掐了一把,也学她抛媚眼儿道:“小姐出得主意,咱们去要一半儿。”伎女才被唤作“小姐”呢,正经人家的女儿那都是小娘子,俏姐听得他们如此称呼,又是气得吐血,将个身上稀烂的何老大丢在床上不管,自取了钱出门耍子。
且说那几个衙役,大摇大摆走到正房门首,到底敬柳七娘是个正经娘子,就不进去,只叫个丫头通传,说是何老大在外欠了他们一百贯。柳七娘是姜夫人娘家拐了弯的远房亲戚,向来只顾着两件事,一是把婆母哄好,二是给李五娘找茬,她听得何老大欠钱一百贯,居然不嫌多只嫌少,叫人请了几位衙役大人进去,隔着帘儿同他们商量:“几位官人,一百贯够作甚么,不如你们一口咬定是三百贯,待得我要来了钱,二一添作五。 ”
几个衙役大乐,这一家子有趣得很,个个都嫌他们将钱要少了。这年头人人精似猴儿,好容易掉下个傻子要送钱,何乐而不为?大胡子当即代表衙役们和她讨价还价,最后商定,他们二百贯,柳七娘只拿一百。
第六十九章 以牙还牙(中)
柳七娘还晓得让几个大男人站在房里不好看,便要他们去后门口等,那几个衙役怕她赖账,哪里肯挪窝,几人争执一番,大胡子提议道:“不如打个欠条罢。”柳七娘不肯,推说不会写字,大宋人都好文,连大户人家的丫头都会画个名儿呢,大胡子自是不信,想了想道:“的确不是你欠的钱,叫你画押不公平,咱们还是去找你官人。”说着招呼几个衙役,重回俏姐房里,却翻来翻去寻不到写欠条的家伙,只得又回转,问柳七娘借 了笔墨,写了一张足有四五个别字的欠条,再去强压着何老大按了手印,这才得意洋洋地去后门口守着。
大好的找李五娘要钱的机会,柳七娘一刻也不愿耽搁,提了裙儿挪着小脚就朝三房的院子里跑,可惜却扑了个空,下人们说三夫人出去走亲戚还未回转,叫她过几个时辰再来。
那几个衙役还在后门口候着,她哪里有那么些时候来等,便赖在房里不肯走,李五娘的一个陪嫁丫头见不是事儿,便道:“大夫人若是急用,我这里有三夫人压箱底儿的几个钱,先借与你使罢,不过到底不是公帐,须得写个条儿才好。”家里人的借条柳七娘才不放在心上,反正有何老大外头的借条在那里,到时候推给他,把自己撇干净便是,于是高高兴兴地签了名儿,两百贯抬去后门口,一百贯藏进自家房里。
她虽领到了钱,却没找着李五娘的茬,心里有些不满足,就嘟囓着嘴走到姜夫人面前抱怨:“三弟妹也太不像话,成日里只晓得躲懒。”
她这话可是冤枉了李五娘,她这会儿可没偷懒,正忙着寻人哩。要说这李五娘,虽说处事不够圆滑,但论起整人来,谁也比不过她。
她自离了程家,使人去官衙塞过钱,又命人去打听何老大买的男宠的下落,临安府有名号的男伎本就不多,寻起来极是容易,不多时就有人来回:“夫人,那男宠名唤绿娘,现下在个花茶楼接客。”李五娘疑道:“不是大少爷买下了么,怎地还在外头?”那人又道:“就是大少爷将他买下,又转手卖出去的呢,不过听说没赚到钱,还是一千贯的原价卖出去地。”李五娘闻言将何老大又恨上了几分:“既钱已回笼,居然不报帐,起地是藏私房的心呢。”
她本只想将绿娘带到姜夫人面前叫何老大难堪,此刻却改了主意,叫人去街上寻到常混饭吃的万三儿,如此这般教导了他一番,临走塞给他一把钱,又许他事成后再给一百文。
那万三儿有一顿没一顿的人,听说只要去寻个人,引个路,就能凭空赚百来文钱,欢喜得一路狂奔到那花茶楼,找到绿娘问:“想不想赚一注钱。”绿娘前些日子被程幕天踹了一脚,身上正疼呢,病蔫蔫地摆手道:“客都接不动,哪里也不去。”万三儿说不动他就没得钱拿,自是不肯放弃,但苦劝了几回都不得法,只得叹自己与何家没缘分,赚不到他们地钱。
不料绿娘听得是何家。忽地来了精神。叫住他问是哪个何家。万三儿见他起了兴趣。忙道:“何大少爷何耀齐家。你可肯去?”绿娘冷笑道:“若是别个家也就罢了。何耀齐说好许我那张卖身契。转头却就反悔。就是没钱得我也愿去耍耍他。”
万三儿大喜。连忙把良策讲出来。绿娘听后二话不说。起身就到照台前涂粉抹脂。笑道:“若是得了钱。分你几个。”(奇*书*网。整*理*提*供)
他风月场混迹久了。晓得大户人家都好抖狠。若只身前去。怕是要被人打出来。便待上好妆。走到老鸨房里求道:“昨日有位客人。睡了我却不给钱。妈妈且借我几个好打手。上门去催帐。”无良地嫖客白吃白喝是常事。老鸨也不多问。当即就指了几个凶神恶煞地打手给她。
万三儿把他们带到何府门首。指着看门地小厮道:“你们只管去。老夫人在正房呢。”绿娘一笑。看来何老大得罪地人还不止他一个。
他几个一路畅通无阻到得堂上。将姜夫人和柳七娘吓了个结结实实。姜夫人见为首是个伎女打扮地妇人。后头跟地却有几个男地。忙叫柳七娘躲起来。又高声问是哪个作死地下人放了他们进来。
绿娘自寻了张椅子坐下,笑道:“老夫人莫急,等把欠我的钱还了,再骂下人也不迟。”何耀齐被勾栏院的人追帐是常事,
恨这个儿子不争气,没奈何却只有这个是亲生,少他兜着,便问:“欠了你几多钱?”绿娘实在没料到姜夫人竟如此爽快,愣了愣才回答:“一千贯。”
“甚么?”姜夫人只觉得血气朝上直翻,眼一黑差点昏过去,“休要狮子大开口,何家可是官户。”
绿娘把胸前的衣襟一拉,露了他那白花花平坦坦的胸来,笑道:“可没有讹你家,实是因着城里地行头涨了价。
姜夫人见他是男人,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叠声地叫人去找何老大。何老大此刻正趴在俏姐的床上,水也没得一口,见几个姜夫人房里地下人来寻他,魂儿先飞了一半,待得被抬到堂上见了那绿娘,更是吓得闭眼装死。
姜夫人见他满身是伤,又是心疼又是恼怒,还道是眼前这几个打手打的,就对绿娘地话信了一半,怒道:“你跟这个行头到底有甚么首尾,为何他上门来讨一千贯?”
何老大听说绿娘是来讨钱的,也生起气来,睁眼骂绿娘道:“那一千贯是我卖了你,老鸨给我地,与你有何相干?”
柳七娘一直以为他只将绿娘卖了两百贯,此刻躲在屏风后听得足有一千贯,那心头的火就蹭蹭蹭地直往上窜,再顾不得婆母外人在场,冲出去揪住何老大就打:“叫你瞒我,叫你瞒我,那钱是不是你送给那作死的小娼妇了?”
姜夫人再恨这个儿,也见不得别个来打他,忙不迭送地冲上去扯住柳七娘的头发往外拽,柳七娘不敢还手,只将捶到何老大身上的拳头抡得更圆,一时间何老大的惨叫声,姜夫人的怒骂声混作一团,引得站在门口看了半日戏的李五娘乐的合不拢嘴。
她在门外站了好些时,待得两个女人都没了力气,才走进去将绿娘一指:“娘,大哥有官职在身,狎妓的名头传出去不好听呢,还是给这个行头几个钱,叫他们把嘴闭严些罢。”姜夫人眉头一竖:“一千贯呢,你出?”李五娘走到绿娘跟前骂道:“临安城最有名的行头,睡一夜也没那么贵,你这里自抬身价,不要脸呢。”说着悄悄儿自袖子里伸出三根指头去。
绿娘常作戏的人,一瞧就明白,当即掩了衣裳委委屈屈哭道:“非是我要讹人,实在是何少爷钱欠得狠了,累我日日被妈妈责骂。”
李五娘和小圆打了几回交道,很是学了些本事,待问过了价钱,就故作大方道:“娘,这钱我替大哥出罢,没得为几个钱坏了大哥的名声。”说着就叫人去她房里抬钱。
姜夫人头一回见李五娘如此大方,忙唤了几个贴身的人跟了去。不料他们却是空着手回来,回道:“三夫人房里的丫头说,钱全被大夫人借走了。”
李五娘刚回来已从丫头那里知道柳七娘借了钱,却确是不晓得她借钱去做了甚么,因此将惊讶的模样装了个十足:“这个月的月钱可是才发过,大嫂借钱作甚么?”
姜夫人又觉得太阳**突突地疼,强忍着问:“为甚么借钱?借了多少?”柳七娘忙把衙役们的借条递过去:“娘,可不关我事,是官人在外欠了别个的钱,我好心替他补漏呢。”姜夫人接过去一看,足有三百贯,她眼前一黑,几欲倒下,柳七娘到底是亲儿媳,忙上前扶住她出主意:“娘,不用急,不是还有八百贯在俏姐那里么,取来还了三弟妹的钱,还有多的。”
姜夫人见不用在庶子媳妇面前失体面,心下一宽,稍稍缓过气来,吩咐人去俏姐房里翻钱。
李五娘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等着收了那三百贯,又大大方方地当着众人的面数了两贯钱替大伯打发走行头。
她既破费,何老大少不得要装了样儿谢她两句,李五娘笑道:“一家人谢甚么,只是既然大哥的一千贯已取了回来,就趁早把公帐上的亏空补齐罢。”何老大方才就想问柳七娘,为何一吊钱变作了三百贯,此刻见李五娘要账,更是忍不住,朝柳七娘骂道:“贱妇,我明明只许了官差们一吊钱,为何经了你的手就变作了三百贯?”
柳七娘才不怕他,将借条自姜夫人手中接过来递到他面前:“自己瞧瞧,上头还有你的手印哩。”
姜夫人听得“官差”两个字,顿时觉得脑子里混乱起来,扶着个小丫头揉了半晌太阳穴,骂何老大道:“你狎妓也就罢了,怎地还欠了官差的钱?”
第七十章 以牙还牙(下)
何老大心想绿娘的事已人尽皆知,就死猪不怕开水烫,道:“我狎妓的事不知怎地被官府晓得了,将我拖去打了板子,吃痛走不动,才出钱央几个衙役抬了回来,不过我只许了他们一吊钱,多出来的,你找那个贱妇要去。”
柳七娘好歹是姜夫人的远房亲戚,亲手挑的儿媳,他当着李五娘这个“外人”的面一口一个贱妇,姜夫人面儿上就有些挂不住,沉着脸不说话。
李五娘心知只要自己在场,他们就不会敞开了讲话,便识趣地先告辞:“大哥既损失了三百贯,我也不做恶人,就先将剩的七百贯抬回去。”
柳七娘自然不肯把自己的那两百贯拿出来,还要再辩,却被姜夫人一眼瞪回,逼着她去取了钱,凑足七百贯,交由李五娘抬了去。柳 七娘犹自抱怨不该把钱交出来,姜夫人一盏子茶摔到她身上,骂道:“蠢货,这些钱将来都是你们的,有李五娘帮你们守着不好么,非要猴急地取出来乱花掉。”
柳七娘听说这钱都是他们的,突然想起衙役们抬走的那两百贯,肉疼道:“早知道娘是要把家产尽数留给我们的,就多给衙役们一百贯了。”
何老大听地分明,马上问她为何要多给一百贯,柳七娘一面心疼,一面把衙役来要钱的事讲了出来:“他们本只要一百贯,我想从李五娘那里多掏些钱出来,便许了他们一百贯,叫他们写了这个三百贯的条子。”
姜夫人听了详细,只觉得胸中一口气吐不出来,取了笤帚追着她就打。那头鸡飞狗跳,何老大却琢磨,明明是一吊钱,怎地到了柳七娘那里就成了一百贯,定是俏姐那个娼妇使 地鬼。他有心爬起来去寻她,无奈动不了身,又见柳七娘已被姜夫人打了好几下为他出了气,待得回房就转头哄她道:“今儿的事怨不得你,都是俏姐那个小娼妇起的头,不如你去寻她打几下,替我出口气。”
何老大平日里对几个妾都护得紧,柳七娘早恨下不了手,如今见他主动要打,哪有不肯出力地,还怕自己手劲小扇不疼她,特意挑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媳妇子,一群人浩浩荡荡冲到西厢,把刚从外头回来的俏姐逮个正着,不分由说先将她打作了个猪头。
俏姐最是在意自己地一张脸。此刻眼也肿脸也肿。恨不得一头将柳七娘撞死在地。骂道:“自己哄不住男人。只晓得打我。”
柳七娘洋洋得意:“此话差矣。我多给了衙役一百贯。自己还瞒下一百。官人反倒夸我。你也是许了他们一百贯。官人却叫我来打你。到底是谁哄不住男人?”
俏姐自然是不信。讥笑道:“长得似个倭瓜。官人会偏着你?”柳七娘冲上去亲自扇了她一掌。骂道:“老夫人开了口。将来这家业都是我地。趁早招子放亮。不然提出去就卖。”
她打完骂完犹觉得不解气。又带着几个媳妇子将俏姐房里地箱笼柜屉全翻了个遍。把稍值钱地物件尽数搂走。连照盒里地几个琉璃簪子都没放过。
俏姐哪里是个肯忍气地。赶着跑到三房院里寻李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