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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嘎子支出大板牙嘿嘿傻笑,说:“这还不是跟你学的,所以你教育了不少人呢,晌午打下阵地后不少人都蹲在地上捡坦克板,要不是我机灵早就被他们抢没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大米白面高粱酒,管够(6)
书里乖倍感安慰,这人一旦要是觉得飘飘然了,嘴里就闲不下来,他坚持要给枪嘎子讲讲战斗经验,不管怎样,书里乖的老兵身份还是大家公认的,那套临阵技巧只有九死一生的人才能讲得出来,不一会,他周围就趴了不少新兵蛋子。
他在前面唾沫横飞,后面的小眼张可没闲着,他爬到刘三处,也就是炸坦克的那位副班长身边,拧开药瓶挖出一坨糊糊状的白膏叫他吃,刘三处皱着眉头咽下肚,问道:“这啥玩意呀?怎么跟喂猪的糟糠一个味道啊?”
“咱哪知道,反正是美国货,管用就得呗。”小眼张说着又挖出一坨,刘三处撇着嘴,抢过那药瓶看了看,嘀嘀咕咕念着英文小字,小眼张一愣,问道:“你会洋文呀?你倒是早说啊,省得我没事就跑到指导员那里问这问那的,人家都被我问烦了。”
“我哪懂洋文呀,咱就是好奇。”刘三处有些不解,“你说这洋人脑子里装的都是啥呢?牛肉罐头好吃得不得了,咋治病的药就这么难吃呢。”
小眼张听他这么一说,也有点犯嘀咕,他说:“我再问问指导员,别把你吃死了。”说着就爬到石法义那边去了。老石端着药瓶仔细看了看,喃喃道:“嗯嗯,上面说是抗菌的,这没错。”
“可三处说味道不对,我合计一个药嘛,哪有味道好不好的,咱中药不也是很苦么。”
石法义一愣!愕然道:“你给他吃了?”
“吃了啊,咋了?”
“这是涂在伤口上的,可不是吃的。”
小眼张脸上泛青,拿过药瓶就往回爬,心里合计这下可撞枪口上了,刘三处可是和田大炮一个德性,说红眼就红眼的主,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非被掐死不可。
可是他爬回去的时候,刘三处正光着屁股在树根地下拉稀呢,一看小眼张回来了,就嘿嘿笑道:“天天愁得我直上火,没想到吃了这药还顺畅了,别说啊,这美国鬼子是机灵。”
这时哄子蛋恰巧路过,他捂着鼻子骂道:“你个骚青,露个腚当靶子呀!”
刘三处提上裤子,嘴上一撇道:“咋?没我屁股白眼红了不成,就兴你们成天闹肚子,我偶尔来一下犯王法了呗?”
哄子蛋摆摆手,说:“行,咱别提这个,给我让个位子,我也挺急。”
其实怨不得个别人在这个紧张时期有内急,这反而是更加普遍的战争疾病,也许湛连的家伙们还不知道,这个时期在更加寒冷的东线战场,因为痢疾导致非战斗损失的兵员比比皆是,在西线,这个苗头才刚刚暴露。
更加残酷的穿插还没有开始,他们还不知道攻下德川城之后会是怎样的光景,不过按照湛江来的战略意图,整个连队在山林中将要蛰伏将近一天一夜,在雪地上趴这么长时间,就算是神仙也得归位。所以他想了个法子,等大家把罐头吃完之后,每个人开始在身下挖坑,只要能把自己藏在里面,然后盖上雨衣就可以。
傍晚17点,湛连的士兵们每两个人为一组,经过两个小时的作业,总算是把这个问题基本解决了,他们盖上雨衣后还在上面撒上雪和枯草,只要不是太仔细几乎看不出来。
善于就地挖掘潜能的中国士兵总会在艰苦的条件下创造生存环境,这一个土木优势是历经千百年来农耕民族演化而来的固有特点。当清寒的夜晚降临的时候,湛江来在雨衣下打开手电筒,在红皮日记中不停地书写着几天来的战斗经过,他对每一次战斗细节都描绘得淋漓尽致,这非是对战斗本身的总结,而是他扮演另一种角色所必须履行的过程。
抬头,他可以看到魔影重重的德川城,这个县城完全背离了典型的建筑模式,因大同江在这个位置由东向南拐了个大弯,所以德川城是面向西北,背朝东南,街道犬牙交错极其复杂。面对这样一个即将陷入战火的城市,湛江来不敢保证湛连甚至于自己的生命能否存活下来,他只有寄希望于这本红皮日记能幸运地在战后转到老宋手里。
也许是久经沙场的直觉让他知道即将到来的危险,当他们在黑暗的山林中听到陆续传来的炮声时,西线各路将士已经进入正面战场。位于德川城的南朝鲜第七师在三面传来的炮声中开始慌乱,早已埋伏在东南方向山林里的湛连,可以看到陆陆续续的车队及士兵向德川增援,显然,敌人已经嗅到了某种味道。
如此近距离看到敌人的火器装备行驶在运输途中,有些人已经开始按捺不住了,石法义就不止一次想带人炸毁这条公路,湛江来自然理解这种心理,他们并非是想给敌人来个出其不意,而是一种由心底涌出来的惧意令他们想尽早破坏这些杀伤武器,老兵们根本不想在交战时碰上这些要命的玩意。
但有一点很重要,如果这些武器是离开德川,自然可以顺手牵羊或者狠敲一笔,可情形却并非如此,三十八军的战略意图是非常明显的,扎口袋、包饺子是全军口号,湛连的家伙们只有眼巴巴地看着一波又一波的武器被运进德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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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对翅膀,在朝鲜战场上空飞翔(1)
哄子蛋在雨衣下看得心惊肉跳,索性闭上眼睛睡觉了,他身边的沈二转拱了拱他,悄声说道:“睡不得,冻死了咋整啊。”
哄子蛋合计合计,回应道:“也是,咱也不差这一觉,说不定明天就永远睡过去了。”
“这话可不吉利,眼看要过新年了,还得吃饺子呢。”
“美得你鼻涕冒泡了,还想吃饺子哩?”
沈二转鼻子有点酸,他说:“老油醋就没走过这年关,你说我们能迈过这坎么?”
哄子蛋有些不忍,安慰他说:“你小子命硬,肯定没问题,我保证你能吃到饺子。”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老兵们所谈的内容多与新年有关,热气腾腾的饺子几乎是他们可以幻想得到的最奢侈的事情之一,天南海北的中国士兵因为这场战争,意外地交流了各地饺子的制作方法,令人吃惊的是,在敌我胶着的战争环境下,深入敌后的湛连以这个喜悦的发泄方式熬过了漫长的冬夜。
当枪嘎子在梦境中醒转过来时,极度的低温让他有些呼吸困难,在梦境中手挥红巾的崔智慧逐渐远去。在意识渐渐清醒的时候,他忽然觉得齐胸而下的部位已经感觉不到了,他想挣扎,却被身边的书里乖捂住了嘴。
在白雪皑皑的晴天白日下,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一个南朝鲜士兵掏出命根子在方便,枪嘎子看在眼里有些丧气,大白天的一觉醒来看到这个,实在晦气得很,不过当他看到一道白影突然闪现在敌兵身后时,不禁吓了一跳。
那是穿着伪装的佛爷!他一手捂住敌兵的口鼻,一手捏在后脖颈微微一拧,昏过去的南朝鲜士兵便像死猪一样被他拖走了。
书里乖在掩体中松开手,微声骂道:“你个小崽子真能睡撒,打炮的声音都没听到,要不是你还说梦话都以为你翘辫子了呢。”
“我说啥了?”
书里乖嘿嘿笑道:“你嘟囔什么喜欢你啊之类的话。我都没听到。”
枪嘎子有些脸红,他蹬了蹬腿,渐渐恢复知觉的肢体传来阵阵酸麻,最疼的地方就是膝盖,他开始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只剩下外壳,血肉都已经凝固了。
这时书里乖捂上耳朵,枪嘎子看在眼里有些莫名其妙,突然一连串爆炸在德川西北方向传来,他惊醒过来,不禁愕然道:“总攻了?”
1950年11月25日下午14点,三十八军炮兵阵地对德川展开火力覆盖,阵阵的炮声意味着总攻时间已经临近。
在德川城东南山林里埋伏的湛连,在蛰伏了一天一夜之后,近乎冻僵的士兵们开始往枪支上撒尿,湛江来看了看表,离总攻时间只差一个小时了。
同是这一天,对即将投入战场的湛连来说,不仅德川城将是一场凶烈至极的战斗,对于交战双方也是充满悲壮的一天。
“我们认为什么都知道,而实际上什么也不知道”的联合国军,在25日这一天,在满怀憧憬高悬八卦旗的这一天,远东这个小小的国家却迎来了西线战场最猛烈的炮火,麦克阿瑟“让孩子们回家”的宣言令他余生都如鲠在喉。
然而,也是这一天,对于全线出击的志愿军而言,发生了一件极其不幸的事情,那就是毛岸英同志的阵亡。
无论怎样,湛连在林中观望火力覆盖的时候,都依稀感到自身的渺小,同时也更加期盼炮火的猛烈,面对大地颤抖浓烟四起的德川城,难熬的一分一秒似乎加快了。
15点整的时候总攻开始了,而出乎湛连的意料,他们并没有听到全军的呐喊,也没有听到响亮的军号,整个德川城在炮火覆盖之后如同鬼域,突然之间,静得出奇。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有对翅膀,在朝鲜战场上空飞翔(2)
如果有人在路上突然打了你一拳,你会惊愕地怔在原地,这个短暂而令人窒息的时刻,便是湛江来现在的情形。
他没有看到预先战略方案中突击的一一三师,也没有看到正面冲击的一一四师,甚至从西线穿插而来的一一二师也没有看到。一刹那间!他感到被雷劈了一样,孤独地和一百三十九个弟兄站立在敌人后方。
而他并不知道,由于电台静默阻碍了通讯时间,原先的总攻时间被改为了26日黄昏,此刻的湛连,已经站到了敌人最后方。
石法义在盯着表,已经15点一刻了,除了德川城汹涌备战的敌兵,根本没有任何志愿军的动静。湛江来将红皮日记谨慎地收在挎包中,端着波波沙,道:“打开电台,我要联系团部。”
“我不同意!总攻时间绝不会改变!我们得插进德川城!”
湛江来挥着手叫小崔上来,说道:“总攻肯定延时了,我们不能在这里挨打,我得打破电台静默问问团部。”
石法义横过枪道:“你问团里也没用,这是军委直线下达的任务!我们必须拿下德川城!”
湛江来眼睛有些发红,他咬着腮帮子怒道:“老石,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人命关天,我不能让没有后援的连队孤军插进去,你必须得明白这个道理。”
“什么道理?我们的道理就是铁的军事纪律!这一路下来我就不管了,可现在由不得你胡来,我再说一次!现在插进去!”
湛江来一把拎起石法义的衣领,怒火中多了一些哀求:“石法义!你他妈回头看看弟兄们!德川城就是个坑!我们踩进去就出不来了!我他妈求求你……让弟兄们回去几个过个年!我求求你了!”
“老湛……”石法义抹下他的拳头,续道,“说句良心话,我对你这么多年南征北战没少佩服过,但是现在我很蔑视你,插必须得插,我们没得选择。”
湛江来回望着面面相觑的老兵们,不由道:“行,行!你给我好好看清他们每一张脸!我要你记着他们!”他又拎过石法义的衣领,道,“我不是你,我会记着我的兵,每一张脸我都记着,如果今天你能活着走出德川城,我希望你能把我们都记住!”
湛江来说完撇开石法义,阔步走到连队面前,歇斯底里地吼道:“一排前卫!三排侧翼!二排跟我走!”
随着一声令下,湛连将被服撇在原地,轻装向德川城孤军插去,在前卫排冲入德川城的一霎,湛江来知道,每一个晃过他视线的背影,都将是一曲诀别。
当新一排敲掉一个堡垒后,他们引领全连来到城市的西南角,这里有一座旧式塔楼,塔楼的钟摆处可以俯视半个县城的区域,三排7班,也就是蛮牛的班组拼了老命才击溃阻击的敌兵。枪嘎子嘴里叼着军哨,拎着老莫辛冲上去后,入目的景象不禁令他大吃一惊!
黑压压的敌兵如蚁般涌向西南角,那些原本可以在公路上摧毁的重武器,如今都堆上了阵地。他吹响军哨,塔楼下的战士翻过废墟抢在敌人之前占据有利位置,震天的枪炮声瞬间响起,等枪嘎子透过浓烟看去的时候,两个志愿军战士被重机枪打得支离破碎,血肉飞了满天。
他透过瞄准镜窥去,整整两组重机枪绕过墙角向7班推去,他几枪打死机枪手后,层出不穷的敌兵又涌了上来,这时书里乖跑上塔楼,在炮火中嘶吼着,连拖带拽地把他扯下塔楼,两人刚扑出去,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便将整座塔楼轰碎了!
有对翅膀,在朝鲜战场上空飞翔(3)
枪嘎子在废墟中望向7班的阵地,那里腾烟四处,早已找不到活人。
书里乖在他耳边吼道:“找连部!都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