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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桠上休息晒太阳,好像钻出壳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
它慢慢地、慢慢地,伸直翅膀,飞了起来。
它在空中盘桓了一下子,很快地找寻到一朵花,它停在花上,专注、忘情地吸着花
蜜。
我感到非常吃惊,这只蝴蝶从来没有被教育怎么飞翔,从来没有学习过如何去吸花
蜜,没有爸爸妈妈教过它,这些都是它的第一次,它的第一次就做得多么精确而完美呀!
我想到,这只蝴蝶将来还会交配、繁衍、产卵、死亡,这些也都不必经由学习和教
育。
然后,它繁衍的子孙,一代一代,也不必教育和学习,就会飞翔和采花了。
一只蝴蝶是依赖什么来安排它的一生呢?未经教育与学习,它又是如何来完成像飞
翔或采蜜如此复杂的事呢?
这个世界不是有很多未经教育与学习就完美展现的事吗?鸟的筑巢、蜘蛛的结网多
么完美!孔雀想谈恋爱时,就开屏跳舞!云雀有了爱意,就放怀唱歌;天鹅和娃鱼历经
千里也不迷路;印度豹与鸵鸟天生就是赛跑高手。
这些都使我相信轮回是真实的。
一只蝴蝶乃是带着前世的种子投生到这个世界,在它的种子里,有一个不可动摇的
信念:
“我将飞翔!我将采蜜!我将繁衍子孙!”
在那只美丽的蝴蝶身上,我看到空间的无限与时间的流动,深深地感动了。
不南飞的大雁
在加拿大温哥华,朋友带我到海边的公园看大雁。
大雁的身躯巨大出乎我的意料,大约有白鹅的四倍。那么多身体庞大的雁聚在一起,
场面令我十分震慑。
朋友买了一些饼干、薯片、杂食,准备在草地上喂食大雁,大雁立刻站起来,围绕
在我们身边。那些大雁似有灵性,鸦鸦叫着向我们乞食。
朋友一面把饼干丢到空中,一面说:“从前到夏天快结束时,大雁就准备南飞了,
它们会在南方避寒,一直到隔年的春天才飞回来,不过,这里的大雁早就不南飞了。”
为什么大雁不再南飞呢?
朋友告诉我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在这海边喂食大雁,起先,只有两三
只大雁,到现在有数百只大雁了,数目还在增加中。冬天的时候,它们躲在建筑物里避
寒,有人喂食,就飞出来吃,冬天也就那样过了。
朋友感叹地说:“总有一天,全温哥华的大雁都不会再南飞了,候鸟变成留鸟,再
过几代,大雁的子孙会失去长途飞翔的能力,然后再过几代,子孙们甚至完全不知道有
南飞这一回事了。”
我抓了一把薯片丢到空中,大雁咻咻地过来抢食。我心里百感交集,我们这样喂食
大雁,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如果为了一时的娱乐,而使雁无法飞行、不再南飞,实
在是令人不安的。
已经移民到加拿大十七年的朋友说,自己的处境与大雁很相像,真怕子孙完全不知
道有南飞这一回事,因此常常带孩子来喂大雁,让他们了解,温哥华虽好,终非我们的
故乡。
“你的孩子呢?”
“现在都在高雄的佛光山参加夏令营呢!”朋友开怀地笑着。
我们把东西喂完了,往回走的时候,大雁还一路紧紧跟随,一直走到汽车旁边,大
雁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不南飞的大雁,除了体积巨大,与广场上的鸽子又有什么不同呢?一路上我都在想
着。
鲑鱼归鱼
朋友开车带我从西温哥华到北温哥华,路过一座大桥,特别停车,步行到桥上看河
水。
河水并无异样,清澈悠然地穿过树林。
“到秋天的时候来看,这条河整个变成红色,所以本地人也叫作血河。”朋友说。
原来,到每年九月的时候,海里的蛙鱼开始溯河而上,奋力游到河的上游产卵。娃
鱼的头是翠绿色,背部是蓝灰色,腹部是银白色,但是一到产卵季溯溪上游的时候,全
身都会转变成红色,愈来愈红,红得就像秋天飘落的枫叶一样。
在拥挤向上游的过程,一些畦鱼会力尽而死在半途;一些会皮肤破裂,露出血红的
肉来;还有一些会被沿途鸟兽吃掉;最终能到上游产卵的只是极少数。
虔信佛教的朋友说,他第一次到河边看鲜鱼回游,见及那悲壮激烈的场面,看到枫
与血交染的颜色,忍不住感动得流下泪来,如今站在河水清澄的桥面上,仿佛还看到当
时那撼人的的画面。
娃鱼为什么从大海溯溪回游?至今科学家还不能完全解开其中的谜。
但是,我的朋友却有一个浪漫感性的说法,他说:“娃鱼是在回故乡,所以畦鱼也
可以说是归鱼。”
蛙鱼是在河流的水源地出生,在它成长的过程中不断地游向大海,虽然在海中也能
自由地生活,在最后一季总要奋力地游回故乡,在淡水产卵,乃至死亡。初生的娃鱼在
河中并没有充足的食物,因此初生时是以父母亲的尸体为食物而长大的。
朋友说:“可惜你不是秋天来温哥华,否则就可以看到那壮丽的场面。”
我虽然看不见那壮丽的场面,光凭想像也仿佛亲临了。
不只是鱼吧!凡是世间的有情,都不免对故乡有一种复杂的情感,在某一个时空呼
唤着众生的“归去”,只是很少众生像蛙鱼选择了那么壮烈、无悔、绝美的方式。
我们在娃鱼那回乡的河流中,多少都可以照见自己的面影吧!
孔雀的笑
在夏威夷,朋友说要带我去看马科斯的棺材,马科斯出亡到夏威夷后,重病死在夏
威夷,由于菲律宾政府的不欢迎,死后连棺材都不能返乡。
我开玩笑对朋友说:“我对伊美黛①。的皮鞋比对马科斯的棺材有兴趣呢!”朋友
听了大笑,我说:“不过,我在菲律宾时已参观过伊美黛的鞋子,现在就去看看马科斯
的棺木吧!”
① 马科斯夫人
马科斯的棺木被放置在一个低矮的山坡上,是粗糙的木板屋钉成的,其简陋的程度
出乎意料,棺木前有马科斯的照片一帧,色彩有些灰黯,一束鲜花是刚插上的,还留着
昨夜的露水。
看守棺木的两位年轻警卫告诉我们,他们也是马科斯生前的警卫,追随马科斯到夏
威夷,并且等待菲律宾政府批准后,就要随灵棺返回菲律宾。
我们坐在木板屋前的铁椅上聊天,我想到像马科斯这样的一代果雄,死后也不过是
小屋中的一具薄棺,这位因贪读而使菲律宾从亚洲最富的国家成为最破落国家的领袖,
生前自己也不能预料吧!
与我一起来的朋友,甚至拒绝与马科斯的棺木合照,他说:“我生平最恨贪官污吏,
与这种人合照,还是免了吧!”
离开马科斯的棺木,我们转到一间日本寺庙去,寺庙里有许多悠游的锦鲤,看到人
竟从水面跃起,麻雀,斑鸠,红头鸟、乌鸦都不畏人,纷纷走到脚边示好。
最奇特的是几只孔雀,几乎是奔跑着过来乞食,还大声“哈哈”叫着。我没想到美
丽的孔雀叫声如此奇异,朋友说:“孔雀知道有东西吃,正在大声笑着。”
我们把随身携带的东西拿出来喂食,孔雀开心地吃起来,那五色斑斓的羽毛在阳光
下更为亮丽。
吃完了,孔雀哗然一声,开屏了,一边“哈哈”大笑,好像感谢我们的喂食一样。
回程的路上,我们又经过马科斯停灵的小木屋,小雨下了起来,我觉得一个人如果
为了私情私利活在世间,那还不如一只孔雀,孔雀会开屏给人欣赏,并且有感恩的笑。
海狮的项圈
旧金山的渔人码头,有一处海狮聚集的地方,游客只能远距离地观赏,码头上贴着
布告:“此处码头属美国海军所有,喂食、丢掷或恐吓海狮,移送法办。”
美国在保护野生动物这方面,确实是先进国家,连“恐吓”动物都会被法办哩!
正出神观看海狮的时候,一群小孩子吱吱喳喳地走到码头,由两位年轻的女老师带
领,原来是幼稚园的老师带小朋友来看海狮,户外教学。在码头边的大人纷纷把最佳的
观赏位子让出来给小朋友——在礼让和疼惜老弱妇孺这方面,美国也是先进国家。
我听到幼稚园的老师对小朋友说:“你们有没有看到右边那只海狮脖子上有一个
圈?”
“有!”
“那不是它的项链,而是它的伤痕,这只海狮小时候在海里玩,看到一个项圈,它
就钻进去玩,没想到钻进去就拿不出来,小海狮一直在长大,项圈愈来愈紧,就陷进肉
里,流血、痛苦,就在它快被勒死前被发现了,把线圈剪断才救了它。”
小朋友听得入神,脸上都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所以,你们以后千万不要乱丢东西到海里,可能会害死一只海狮。”
老师带着小朋友走了。
我在清晨的渔人码头深受感动,这就是最好的教育,我但愿我们的老师也都能这样
地教育孩子。
海狮的项圈是无知与野蛮的项圈,我们的许多大人都戴着这样的项圈而不自知。我
们要教孩子懂得疼惜与关爱众生,就要先取下我们无知与野蛮的项圈呀!
吉祥鸟
到加拿大温哥华,走出温哥华机场,看到机场的停车场有许多乌鸦,甚至停在车顶
上,见到人也不怕生,鸦鸦地叫,绕在人的身边飞。
来接飞机的朋友看我露出讶异的神情,笑着说:“加拿大的乌鸦最多了,加拿大人
把乌鸦当成吉祥的鸟。”
“为什么呢?”
“因为乌鸦很聪明,很讨人喜欢,声音也很好听,又能维持生态的平衡,乌鸦也是
极少数会反哺的鸟。”
我看着已经归化加拿大籍的朋友,真是难以想像,在他们的眼中乌鸦就好像我们眼
中的喜鹊一样。
在中国人眼中是凶鸟的乌鸦,在加拿大人眼中却是吉祥鸟,可见这个世界上事物的
价值是因人而异的,如果改变了我们的偏见,事物的价值就改变了。
就像我在加拿大的那些日子,几乎天天部看到乌鸦,愈看愈发现乌鸦很好看,声音
也很好听,飞起来也很优美,一副吉祥的样子,好像穿黑礼服的绅士。
对呀!那象征凶事的、不吉祥的是我们的心,与乌鸦有什么相于呢?
吸引金龟子
吃哈密瓜的时候,我对孩子提起童年时代如何抓金龟子的事。
我们把吃剩的果皮拿到树林或稻田,或甚至放在庭院的角落,到黄昏的时刻,就会
有许多不知从何处赶来,闪着绿光、黄光和蓝光的金龟子,它们密密麻麻紧紧吸在果皮
上,我们常常一口气就抓到几十只金龟子。
然后,我们在金龟子的身上画了记号,带到更远的地方去放飞,看着闪着光芒的金
龟子在空中逸去。
第二天,往往会发现一些昨日做了记号的金龟子飞回来,停在果皮上。
“我童年的时候就很疑惑,金龟子是如何在遥远广大的田园辨味,穿过树林而飞回
的呢?”我对孩子说。
孩子眼睛一亮,说:“爸爸,我们为什么不在阳台上放一些果皮,来吸引金龟子
呢?”
“这怎么可能,这里是城市,我们的阳台又在十五楼,金龟子住在林间,怎么可能
飞来呢?”我说。
“试试看嘛!试试看嘛!”孩子央求着。
好!我们就把正在吃的哈密瓜连皮留下来,放在十五楼阳台的花盆树下。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有四只金龟子正忘情地吮吸着哈密瓜的果皮,两只是
黄金色,两只是绿金色。
孩子和我都惊讶极了,这些金龟子是如何从山林飞过广大的城市,找到阳台的这一
只哈密瓜呢?它们是具备了什么样的能量呢?
我想到,在一些微小的众生之中,其实也隐藏着更广大、更深刻、更细腻的心,只
是我们看不见罢了。
我们把那四只金龟子作了记号,带到别处去放飞,但是金龟子再也没有飞回来。
我们好几次把果皮放在阳台,总有各式各样的金龟子从四面八方飞来,可是那画了
彩色笔记号的金龟子再也未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