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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他们的敌手杀得魂飞魄散,当最后一个小勃律守卫满脸惊惧地倒下时,杀发性的马当还在提刀劈空乱砍,差点砍中拉他的马腾蛟。
两人丝毫不敢怠慢,回到被射死的战马边取下硫磺火油,沿桥泼洒,还没等洒到一半,雷鸣般的马蹄声便从对岸隆隆传来。
吐蕃人的马队!
“四弟,马上点火!”
“还没洒完呢!点了也才烧一半!”马当已经看见山路拐角出现的吐蕃战旗,“来不及了!砍吧!”
“先点火!”马腾蛟边说边跑回小勃律守卫的营地,找到了2把大斧,又飞跑回来递给马当,两人在已经着火的桥上拼命挥斧砍桥。
火舌沿着桥面和绳索翻滚,黑烟引起了两岸军马的注意。快速逼近的吐蕃人连声斥喝,纷纷放箭向砍桥的两人猛射。而李天郎则快马加鞭,率西凉团主力疾驰桥头,赵陵在岸边树林中遍插旌旗,虚张声势,十几个骑兵马后拖曳着树枝,来回奔驰,掀起冲天黄尘。
娑夷桥!
娑夷桥就在眼前!
吐蕃人战斗的号角声!
他们也到了!就慢那么一步啊!
李天郎不得不在起火的桥头前勒住战马,背上的鞭伤火灼般剧疼,而桥上的火焰更是烧灼着他的心。在浓烟中依稀看见桥上两个忙碌的身影,马腾蛟和马当显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说什么也要砍断藤桥,否则区区200西凉人根本无法阻挡吐蕃万人大军!情况紧急!壮士惊魂!
“做好战斗准备!列队!后排准备放箭!”没有人还能冲过火墙去帮助自己的兄弟,即使能,也没有了必要。李天郎一抹脸,满手是水,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准备冲击火墙的西凉士兵止住焦急的脚步,开始在桥头列阵迎敌。“风雷”“电策”围着桥头嗷嗷狂叫,同样发出野兽般咆哮的是200西凉战士!
“嚓嚓!”大斧和着汗水和鲜血疯狂地劈砍着结实的藤桥,藤桥如连接峭壁的一条火蛇,颤抖着,喘息着,吱吱地发着怪响。
马当笔直地站在拼命挥舞斧头的马腾蛟背后,身上插满了利箭!鲜血瀑布般溅落到马腾蛟的后颈和汗涔涔的背上,一枝穿透马腾蛟脚背的利箭将他死钉在桥上,两岸人马的呐喊,飞舞的利箭,卷曲的火焰,钻心的疼痛,这一切对他已经没有了意义,只有一个念头在他脑门里轰轰炸响:砍断藤桥!砍断藤桥!!砍断藤桥!!!再来一下!再来一下!马上!马上!德一大哥,你瞧兄弟的本事。你瞧好!
又一轮吐蕃的乱箭,马腾蛟突然觉得身体沉重不已,强健的臂膀骤然酥软无力,最,最后一下!
“不!”李天郎看见如刺猬般的马腾蛟摇摇晃晃地举起斧头,一声长啸中挥下最后一斧!
“喀喇喇!”藤桥的一边断了开来,“嘣!嘣!嘣!”一股股组壮的藤索不甘心地一一迸裂,终于“轰隆”一声,桥面分崩离析!
“谢大人成全!”
2具尸体如陨落的雄鹰,随破碎的藤桥飞坠入河,湍急的娑夷河上绽开一串小小的浪花,转瞬间便被奔腾的河水冲得无影无踪……
藤桥断了!断得非常彻底,着火的残骸挂在陡立的河岸峭壁上熊熊燃烧。
“没想到唐人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勇士!”帅旗下的云丹才让骇然叹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象泻了气的皮球般,带路的小勃律人往空荡荡的河上呆望了一阵,一起号啕大哭。
小勃律完了!
西凉团所有的战士都目睹了马当和马腾蛟的惊人壮举,无不为其英勇无畏的英雄气概所感染,所震慑,所激励。一时间,河岸边吼声如雷,号炮震天,西凉团人数虽少,但气势陡升,磅礴的斗志使对岸列阵对峙的吐蕃军队相形见拙。
为鼓舞士气,云丹才让亲自高挚赞普所赐的帅旗在阵前来回奔驰,100个号角也齐声吹鸣。虽然山路狭窄,只能在河岸边开阔地摆开不到一千人,但云丹才让下令所有人马立即占据周围高地,齐展旌旗,向对岸示威。三军可夺帅,但绝不可夺志,军心在,则士气在;军魂在,军队就不会垮,就还能战斗!这乃任何一个带兵的人都明白的常识!
云丹才让勒住气喘吁吁的坐骑,回头观望己方军阵,几座山头都布满了吐蕃军队,当真旌甲蔽野,刀枪如雪。他得意地舒口气,一夹马腹,冲到已成悬崖的岸边,手中的战旗在刚劲的山风中呼啦啦飘扬。“唐狗们听好了,赶快弃械投降,不然我吐蕃大军迟早飞渡过河,让你们尸骨无存!”
惊天动地的号角声,吐蕃将士应声呐喊:“尸骨无存!尸骨无存!”
对岸的唐军岿然不动。
突然,一支流星般的利箭从天而至,“得”地一声脆响,正中云丹才让手里的帅旗旗杆!不管在河岸的吐蕃人还是站在高处的吐蕃人都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从对岸唐军战阵中飞出的这惊鸿一箭!
云丹才让手腕一震,赶紧仰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那来的神箭!娑夷河宽达一箭有余,且山涧风力强劲,就算唐人强弓射程远超吐蕃,但要想飞跃山谷命中旗杆简直是,简直是天神乍现!
吐蕃军中一片惊愕,久久发不出一点声音,刚刚高涨起来的士气瞬时又陷冰谷。一队拿着盾牌的吐蕃骑兵慌慌张张地奔向还在发愣的云丹才让,领头的将领高叫自己的统帅赶紧回马躲避。
“赵陵!宰了他!”李天郎头也不回地说,“让他见识见识我大唐神箭的厉害!”
赵陵气贯丹田,轻舒猿臂,听得一声弓弦响,两岸人马不约而同一起发喊,唐军的是振奋,吐蕃军则是惊呼。
听得众将惊呼,云丹才让醒过神来定睛一瞧,再次骇极,他奋力一扯马缰,刚要伏身疾退,就觉得肩膀一阵剧疼,右手一软,帅旗扑地离手,在大风和众人惊号声中飞坠下河谷!
唐军欢声雷动,吐蕃军惨然重挫!骑兵们手忙脚乱地掩护受伤的云丹才让退了下去。
急急赶来的席元庆和贺娄余润正好看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无不钦然折服。滚滚黄尘中,八百番兵营精骑遮天掩至。见援军到达,唐军士气愈发高涨,主帅受伤的吐蕃军队开始动摇,分批从河岸撤走。当段秀实率步兵列阵河岸时,吐蕃军已经偃旗息鼓,退下山去了。
“壮哉!壮哉!”高仙芝听闻西凉团飞斩娑夷桥、两箭震万骑的惊世之举,也不禁慨然感叹,“唯我大唐方才有如此神勇将士!”说罢升赵陵为校尉,将玄宗皇帝御赐的“挽天弓”转赠与之。并责令班师后厚葬马德一、马腾蛟、马当,不记三人脱阵之过,西凉团上下皆获升迁和重赏。
粮草耗尽的吐蕃军和唐军隔河对峙仅一天便主动撤军了,对他们来讲,小勃律已经是唐人的囊中之物,他们已经爱莫能助,主帅受伤,帅旗坠涧说明天神已经站在了唐人一边,吐蕃人既没有了粮草和补给,也丧失了作战的信心和勇气,只有灰溜溜地铩羽而归。
在探知吐蕃军确实连夜遁去后,高仙芝大喜过望,立刻收兵转赴阿弩越城休整,现在轮到倒霉的小勃律王苏失利之了!
第九章 刺客
有关知识: 1、弩兵是唐军重要的突击兵力,也是训练有素的战士,弩箭的使用不仅需要强健的臂力,要熟练操作也要经过长时间的练习,因此唐军弩手的身价比一般射手和步兵要高,除了能使用弩箭外,陌刀、横刀和棍棒都是他们必 必须掌握和携带的武器。照《李靖兵法》云:诸军弩手,随多少布列。五十人为一队,人持弩一具,箭五十支,人各络膊,将陌刀、棒一具。各於本军战队前雁行分立,调弩上牙,去贼一百五十步内战,齐发弩箭。贼若来逼,相去二十步即停弩,持刀、棒从战锋等队过前奋击,违者斩,如有共贼相持、守捉城邑,其弩手等即依弩式,看旗发用。
2、唐军扎营一般是不许进城的,所以高仙芝让西凉团进城并负责城防可算殊荣,唐军关于扎营的纪律,按照《李靖兵法》记载为:诸行军出师,兵士不得浪费衣资,广为吃用。又不得近田苗及城中下营,须去城十里外。要有市价入城,营司半官许,差人押领,不许辄入城郭,必免酗酒斗打,偷盗奸非,亦不损暴田苗地,(见《李靖兵法》)可谓十分严格。
3、唐代军功等级分为跳荡、第一等、第二等和第三等。《唐六典》卷五《兵部郎中员外郎》云:凡临阵对寇,矢石未交,先锋挺入,贼徒因而破者,为跳荡。李嗣业、许光景在参加“平石国”(天宝十载,公元751年)战役后荣获跳荡功。得到跳荡称号的部队一般都是最精锐,最有作战力也最具有“光荣传统”的部队,比如本文之西凉团。跳荡另一说法是指兵种,和马、步军、弩手等并列,本五采用前一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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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弩越城外营帐连绵,蜿蜒数里,三千武威军主力扎营于此。每日戌时,严警鼓角初动,各虞侯带领巡营甲士,建旗帜,立号头,定更铺,洪亮的坐喝声此起彼伏,疲惫的大军终于有地方可以好好休整一下了,充足的补给不仅使士卒们的体力迅速恢复,也让他们重新振作,斗志昂扬。
高仙芝偕一干幕僚则与西凉团同宿阿悉兰达干的城堡,西凉团是唯一进城的部队,高仙芝将阿弩越城所有的警戒任务甚至自己的贴身护卫都交给了西凉团,这是少见的殊荣。对这样的安排,众将皆无异议,西凉团大功有目共睹,无人可出其右,荣获“跳荡”当之无愧。
殷勤有加的阿悉兰达干使出浑身解数讨好高仙芝,继续贯彻他的“奴才战略”,眉头也不皱地将自己豪华奢侈的寝宫让给了高仙芝,甚至还不惜血本地献出了自己最美丽的一个侍姬。他也看出了李天郎的特殊地位,对这位主宰阿弩越城命运的雅罗珊将军更是毕恭毕敬,只是不明白血气方刚的汉子怎么会对女人没有半点兴趣,还要警告再在派美女去就砍了他的头,啧啧,怪人!
李天郎住在阿悉兰达干寝宫旁边的厢房,离高仙芝的住处不过几丈之遥,对高仙芝额外的恩宠,李天郎反而感到不安,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和整个西凉团几百弟兄的命运,已经和高大帅千丝万缕地纠结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桌上是摊开的五简,是近日来西凉营所有的文牒、名籍、官告、领状等军事文五。由于连续苦战,加上李天郎职务变迁,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整理也没有新添内容了。趁这几日休整,李天郎令各队上报情事,一一汇总在案,准备清理后交西凉团新任校尉赵陵。
刚刚沐浴过的身体十分清爽舒畅,不知不觉,上次洗澡居然已经是两个多月以前的事了。李天郎苦笑了一下,确实都快捂出虱子来了,一脱衣服简直是臭气熏天,要是喜爱干净的庐原美香或者母亲看见,绝对会尖叫着昏厥过去。哦,日式浴盆里宜人的罗汤,热气腾腾的水气,飘香的花瓣……还有轻搓脊背的酥手,软软的,柔柔的,嫩嫩的,母亲的,美香的……李天郎浑身一热,丹田里情欲翻滚,怎么会想到这些!越来越喜欢回忆过去,难道自己真的岁月蹉跎,变得软弱了?心中悚然一凛,李天郎长吁一口气,竭力将杂念抹去,缓步走到桌前,翻了翻摊成一片的五简,丝绸的内衣亲切地摩挲着洗后的肌肤,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当时在高丽被俘,身上剩下的,也就是这件日式内衣了,美香绣的花……
嘿!李天郎警告自己,没有美香,没有母亲!没有日式浴盆,只有盛洗澡水的马槽!还有马粪的臭气和粗野的军汉!呸!呸!做事!做事!
蘸着浓黑的笔墨,李天郎在桌前呆立片刻,重新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回到了现实。
西域……
大漠……
沙场……
奋笔疾五……
纤纤狼毫详细写下了从婆勒川战役开始以来所有的血雨腥风人员军械损失,作战概况,缴获得赏……本来这些事完全可以叫杜环这样的营中五记或者其他什么文官来干,但李天郎却宁愿亲自动手。“七月十三日战吐蕃于特勒满川,击贼退,折队正马振汉、马田……”“七月十六日,攀通天崖,袭大山子贼营,折伙长罗老六,伙内人罗贵……”“七月二十五日,夺娑夷桥,折队正马德一,旗手马腾蛟……”寥寥数言,却有无数泣鬼惊天,李天郎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挥毫凝五,这些骁勇善战的英勇部下,曾经多么生龙活虎的汉子,如今都成为荒原大漠的缕缕孤魂,什么都没有留下……他们使用过的军械器仗,甚至穿的衣物,都会被辗转送到接替他们的人手中,成为新战士的装备,直至在战斗中消耗殆尽,没有人会记得它们以前的主人是谁。红色的朱笔在每个战殁之人的名字后面注上标记,这就是他们在军中留下的一切,朱笔的圈注……他们的功勋,在许多年以后,还会有人记得吗?他们的鲜血和生命,给巍巍大唐带来了怎样的威仪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