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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我这样的门客-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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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这句话懒鬼说得干脆。

  “不好办呢,没个证明人。”传舍长自言自语给懒鬼听。

  看来就差最后一道关了,而且不是很难越过的关口。在这种情形下,懒鬼心中生出一点希望,由希望产生一点信心,由信心产生一点智慧,由智慧产生一点勇气,没过多犹豫,懒鬼吞吞吐吐但还是说了:“我,我认识,公孙弘,”说到这里,懒鬼考虑着后面加上先生还是加上老爷,于是就绊住了。

  “啊,你认识公孙先生。”传舍长的声音热情起来,“同乡?”

  “同车。”

  “你赵国人?公子在赵国收的门客?”

  “嗯,”一遇到热情的话语,懒鬼就不拘束,不害怕,不不会说话了,他说话了:“公孙先生不住这儿,路上他说了,要来看,看,”懒鬼又遇到称呼的问题,他现在觉得再叫传舍长老爷就很那个了,叫先生吧,好像传舍长怕当不起,就把手指了指传舍长。传舍长是个世故的人,立马就明白了,哈哈大笑起来。

  “不敢当不敢当,老兄下次见到公孙先生,跟他说我挺惦记他老。”

  懒鬼憨厚地笑着。

  “唉呀,”传舍长说,“你既然来了,就得先给你找个地方住啊。三等一,我想想,有了。你住丙戊房吧,那亮堂。”

  传舍长从腰带上掏出一串钥匙,解下一个,递给懒鬼。

  “我喊个人带你去,要不你找不到地方。”

  传舍长喊人,等人来的时候,两人一时有点冷场。传舍长多灵动的人,一下子就把话挑起来。

  “忘了请问老兄名字?”

  “懒鬼。”懒鬼照直说。

  “兰桂?好名字!贵气!”传舍长赞道。

第五章  在传舍
好。现在,我们的主角有正式的名字了,叫兰桂。还有了专用的房间,临淄传舍丙戊号房。那名字虽然不象传舍长说的贵气,至少已从绰号的范畴中摆脱出来,只要主角做出点什么事迹来,那名字也可堂堂写进青史了。我们可以对兰桂抱多大的期待等他做出事迹来让我们忘掉他过去是懒鬼呢?且拭目以待,不要催他。

  丙戊房面积有三张簟席那么大,不算宽敞,也没有花哨的摆设。有人看这房间,那是简陋空荡,但在兰桂看来却是精舍。就说摆设吧,虽然少点,粗糙点,但从现在是由他使用这一角度来看,这里的每一样对兰桂来说都算得上奢侈品。他什么时候睡过簟席呀?他什么时候枕过枕头呀?他什么时候穿过丝衣呀?哪怕是旧的?没有!现在他睡了,枕了,穿上丝衣了——仅领口和袖口有些磨损——心里亮敞了。他摸着簟席,看着屋顶,墙壁,几案。这些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兰桂默念着,心潮澎湃。

  “唉呀,明天不知还有什么好事呢。”兰桂带着期盼睡了个好觉,兰血书生也籍此于时空错乱鬼使神差之后第一次得到深度睡眠。

  兰桂准时醒在鱼肚白时间,尽管没人要求他准这个时。他一醒过来,再要他呆在房间里赖一会子床,那是不了解他,难为他。最好在他穿上丝衣以后——那衣服睡觉前脱下时还老大一阵子不舍得呢,听任他打开门出去,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往外走的时候,兰血书生跟自己打了个赌,赌自己在院子里第一眼看见的东西是一把笤帚。这可不是兰血书生玩预感,而是基于他的学识通过逻辑分析作出的判断。分析如下:长期的劳役生活已使兰桂形成见笤帚揽笤帚,见柴火找斧头的下意识,因此在特定的时间里兰桂的第一条件反射就是寻找特定的劳动工具,其他的人间百态生活万象他将视而不见。现在是鱼肚白时间,此时特定的劳动工具就是笤帚。

  也不知传舍管打扫的差役是谁,一点也不专业,院子的地花花斑斑的,让兰桂看的难受。兰桂熟练地将第一眼看到的笤帚操作起来,估摸着自己扫了半个时辰之后,那地才略微看得入眼,而这时兰桂身上的汗也下来了,心情格外松畅 。

  “放下。”

  差役起来了,看见兰桂急忙跑过来。

  “放下放下,这事有我呢我说。”差役一把夺去兰桂的笤帚。

  “没事,我再扫一会。还有一点就好了,你看那块——”兰桂将笤帚夺回。

  “不行不行,让传舍长看见了还以为我指使你干的呢,多不好!”差役将笤帚夺回,兰桂受到1点伤害。

  “没事,我自己要干的。”兰桂将笤帚夺回,差役受到2点伤害。

  “哎呀自己要干也不行,给我。”差役抢夺笤帚,兰桂躲开,差役再抢,笤帚抢夺到手,兰桂受到2点伤害。

  “大哥让我再干会子。”兰桂抢夺笤帚,差役躲开,没受到伤害。

  ………。。

  这时,陆续起来的门客陆续聚到院子里,看着两个人。

  “他自己要干的。”差役指着抢到笤帚的兰桂对围观群众分说。

  “噢。”围观群众点头。

  “是我自己要干的!”兰桂攥着笤帚说。

  “噢。”围观群众说。

  “我不让他干他非得干!”差役再次解释。

  “噢。”围观群众说。

  “是我自己非得干!”兰桂说。

  “噢。”围观群众说。

  “他自己非得干!”差役愤愤地说。

  “噢。”围观群众说。

  “我自己非得干!”兰桂坚定地说。

  “噢。”围观群众说。

  传舍长将围观群众拨开,走到前面。

  “素质呀,素质!”传舍长面向围观群众激动地说,“这是什么素质?这就是——素质!受教育呀,今天我们都受到教育!那个谁,冯谖,起来了没有?”

  “这时候他那会起来?”围观群众有人说。

  “比比看,比比看!”传舍长说,“一个天不亮就起来,主动打扫卫生。一个天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睡觉!一个主动打扫卫生任劳任怨,一个什么都不干不是四处逛荡就是倒头睡觉还成天喊食无鱼呀食无鱼呀的。都是享受三等一级待遇的人,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嘁!”围观群众哄喊一声,散了。

  传舍长转过身攥住兰桂的手,紧紧握着。

  “你的表现我记下了,总管来的时候我会汇报给总管。”说完,满含热泪放开兰桂的手,也走了。

  兰桂拄着笤帚发呆。差役过来,一把夺过笤帚。

  “高兴了吧?嘁!”差役也走了。

  兰桂空着手发呆。

  吃饭的时候,兰桂捧着碗蹲在墙角。

  一个高个子端着饭碗走进院子,问三三两两端着饭碗在院子里凑着的群众门客。“传舍长哪去了?”群众三三两两回答:“躲你呗 。”

  “这孙子。”高个子骂道。看见兰桂孤零零蹲在墙角,高个子端着饭碗走过去,蹲在兰桂旁边。

  “新来的?”高个子问。

  “嗯,新来的。”兰桂说。

  两人吧嗒吧嗒扒着饭。

  “这孙子,今天又不上鱼。这里的伙食寡素寡素的,天天如此。你要习惯哦。”高个子说。

  “挺好,能习惯,管饱这里。”兰桂边嚼边说。

  高个子奇怪地看着兰桂,好像不相信他真的吃得很香。确定兰桂是真的吃得很香,高个子伸出一只手。

  “认识一下。我叫冯谖。”

  兰桂把筷子插进饭团,空出手,抹抹嘴,握住高个子的手。

  “我叫兰桂。”

第六章  冯谖
我就这样认识了冯谖。第一印象:他是个二流子。我的判断绝对是正确的,这根本不要用我的学识,我只用了我生活常识的一点边边角角就得到结论。因为是二流子,他说起话来特别没有顾虑。想到什么说什么,什么话在嘴边说什么。又因为他是二流子,他的话基本不得罪人。有害怕他那张嘴的,没有恨他那张嘴的,都指望着他拿别人给我们找乐子呢。

  冯谖拿我当朋友,从不拿我练嘴。有人就跟他讲起我扫地的事,编排我是把日记本故意丢地上等人捡来看的主。冯谖对此回应说:“阿桂不是那种人。”对啊,至少我要丢也只能丢竹简,他给我买笔记本那?再说,我还没上过蝌蚪扫盲班呢。静电呢?哇靠!象静电你这样忠于职守的看守实在是太不平凡了!

  人敬一尺我敬一丈,因此,我开始为冯谖担忧,好像传舍长挺记恨他,却惹不起他,见他躲。我得提醒下冯谖,看看能不能劝他别跟传舍长斗劲。

  “传舍长其实是个好人。”我本想对冯谖说,别和传舍长斗气,我们是孟尝君的门客,传舍长是孟尝君的家吏,没必要每天都过不去。我话说多了气喘,就只说开头的话,想必冯谖也能明白。

  “没说他不是啊。”

  “那你还老跟他斗劲?”

  “你不懂。”

  “那你不怕传舍长在总管那说你啥?”

  “说呗,就怕他不说。”

  “你不想做门客了?”

  “谁说我不想了?你以为传舍长和总管这么一说,我就会被赶出来啊?”

  “可不咋的?”

  冯谖将蹲姿从左腿受力调整为右腿受力,看来是打算点醒我了。

  “所以说呢,你新来的,还不懂,难怪。”将蹲姿再次调整,“告诉你吧,即便传舍长跟总管说了我些什么让总管很讨厌我总管也不能把我踢出这个大门,总管要踢我出去怎么的也得跟孟尝君汇报,要得到田公子的许可才能踢我出去。可我料定田公子再听我什么坏话也不会踢我出去,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啊 ,”冯谖要抖包袱了,有点激动,“我们都是孟尝君的形象工程!”

  “形象工程?”严重警告静电,你现在已经侵犯了我作为一个公民具有的跟风说话的权利!

  “可不咋的。”冯谖又连续调整蹲姿。

  “懂了。传舍长拿你没奈何,所以你就气他。对你有啥好处?逗闷子?”

  “你不懂!我问你,阿桂。你来几天了?”

  “两天。”

  “你觉得孟尝君记得你吗?”

  “不能。”

  “对哇,多少门客呀孟尝君一个一个记得?我们传舍里的人在他心里就只有一个数!少了没有?多了几个?他知道你是谁呀?他知道的人都在幸舍以上吃肉喝酒呢。所以啊,不想在传舍吃白菜,就得让传舍长把你来出卖。你闹得越狠,你就越有希望被孟尝君知道。就怕传舍长这孙子是个蔫人,忍一边放一边不告状。”

  阿桂似懂非懂点头,兰血书生一点就透。我是阿桂?我是兰血书生?都是。

  一天, 传舍长把我从院子里叫出去,在门口旁街角来回转圈。

  “这些天,和冯谖走得挺勤?”

  “谁,谁,谁说的?”

  “唉呀,谁说的不要紧,关键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啥事情?”

  “你不知道的事情我跟你说啥?你呀,有些事情可一定得知道,不然会吃亏”

  “啥事情?”

  “啥事情?就说总管吧,你知道他吗?知道多少?”

  “不知道。”

  “跟你说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懂了?”

  “懂。”

  “再打个比喻吧,总管啊,就好比一个单位里的办公室主任。”

  “那是啥玩意?”

  “是没有决定权,但有影响力的银。”

  “懂了。”

  “你不懂!阿桂啊,跟你说件事吧。今天我见着总管了,跟他反映了我们这里的事。总管很细心地听了。他说了,他会向孟尝君反映的。唉呀,我们这里的人呀,老实的多,刺头也有。总管说了,做刺头的不能老问孟尝君为他做了些啥,更应该问自己为孟尝君做了些啥!不能只求索取不予回报吧?”

  兰血书生一点就透,阿桂似懂非懂点头。

  总管来了,把大家叫到院子里,围着他的马车听他讲话。聚拢的时候,传舍长和冯谖难得地靠得很近,传舍长笑着,冯谖也笑着,冯谖笑着和传舍长打招呼,传舍长笑着和另一边的人打哈哈。

  总管开始讲话:

  “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来,啊,是为了,啊,先慰问大家,啊,再跟大家,啊,宣布件事,啊。”

  传舍长跟旁边的人更起劲地打着哈哈。

  “慰问大家,啊,这就慰问完了,啊,当前,这个啊,经济不景气,啊,租子收不上来,啊,有很多烂账,啊,所以,啊,大家要体谅,啊,这次,啊,我没带慰问品,来物质慰问,啊,精神也要慰问嘛,啊,希望大家,啊,严守清贫,啊,保持贞操,啊,等待,啊,经济好转,啊…。。”

  传舍长带领大家鼓完掌,总管接着说:

  “下面,啊,宣布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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