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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深与奇人忍不住噗哧一笑。形容的一针见血。
“因此茶州府的权限仍然掌握在悠舜与茶州官员手中,有我师父在城内四处巡逻,我可以打包票他们不会有性命危险——问题在于,有人继任茶家宗主的状况。这枚假戒指的真品——象征茶家宗主的戒指让所有人找得人仰马翻。鸳洵大人去世的地点也就这座贵阳城最为可疑——然而一年来根本遍寻不着。如果确定东西在这里的话,茶本家势必不惜耗费重金飞奔前来。”
不过……燕青垂下视线。
“自从鸳洵大人去世之后,至今已经将近一年时间,假如整整一年都找不到宗主印信,便可推举代理宗主,重新打造新的宗主印信,不但可以象征宗主地位,也能对所有事情做下关键裁示。没有宗主的批准,茶家独立开发的各项重大事业也无法运作,如此一来,与茶家无关的百姓也会遭受池鱼之殃。假设一直找不到真品,迟早代理人与印信将会顺理成章成为真正的宗主与印信。要是让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坐上宗主之位,事情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糟糕了。茶州的茶氏一族权限之庞大,恐怕连悠舜那小子也无力阻拦,唯一能够与之相抗衡的,只有奉陛下圣旨前来赴任的官派州牧而已。”
“孤明白。”
刘辉环视所有大臣。
“首先孤希望取得众卿的同意,关于孤所举荐的茶州州牧人选,可有人反对?”
沉默、便是答案。
燕青忽地从多项证物当中抽出一卷画轴。摊开画轴,只见一名貌似父亲一般福泰丰腴,即使保守估计仍然感觉很会花钱的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笑脸盈盈。而女子戴在手上的戒指……
“这就是那个假发大叔跟李侍郎提亲的对象吗?不过呢、哎呀呀——想想这家人呐、还真会搞笑呢!他女儿居然大摇大摆戴上尚未完成的假戒指,他却完全没有察觉,就直接绘成肖像画交给李侍郎大人——这么一来等于就是开门见山摆明了‘我就是幕后主谋’嘛——”
“……呃——我觉得、这次会不会做得太过火了……?”
“所以才说你是个滥好人。”
动作利落剥着椪柑皮,红玖琅语气不屑的说道:
“连自己的女儿都被人欺负了,你居然还有办法摆出一脸傻笑。”
“哪儿的话,正是因为你跟黎深比我来得更关切,所以我就不必操太多心了。”
邵可一派悠哉的回应,老实说让一旁的人看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为什么他会是我的大哥?)
自从懂事开始,不知道思索过这个问题上百次上千次。
“所以我才说你笨呐!玖琅,你对大哥一点也不了解!”
蓦地忆起黎深的一番话。只有面对二哥的时候,即使被骂,玖琅也不做任何反驳。因为他认为二哥是这辈子唯一超越自己的人,因此玖琅驱逐了不成材的大哥,遵循亡父遗训迎接黎深成为红家宗主。于是这十数年来,二哥固然身在紫州却展现出卓越的领导能力。
(……可是,二哥就是不回本家。)
追随离家的邵可前往紫州的黎深从小便异常仰慕他的大哥。玖琅完全不懂这个白痴到底哪一点好,不过每次他一说出这个想法,黎深总是得意洋洋的表示:
“算了,反正你不懂也好,大哥是我一个人的大哥。”
真气人。
“……反正……”
“嗯?”
“反正我就是完全不了解大哥。”
塞了满嘴的蜜柑,邵可苦笑道:
“怎么了?你在闹别扭吗?”
“我?怎么可能。”
“不就是闹别扭吗?瞧你眉头攒得死紧。”
“这是我的习惯。”
“不是不是,你现在皱起眉头就跟婴儿时期哭闹的时候一模一样,真怀念。”
玖琅哑口无言,邵可则毫不客气的大口吃着盘子里剥得干干净净的蜜柑。
“玖琅你还是那么能干,上头有我这么一个不长进的大哥、加上个性桀骜不驯的黎深,害你不得不变成事必亲躬,这该怎么形容才好呢……对了!就是样样精通、穷苦一生!”
“穷苦?我哪里穷苦?”
“只是俗谚罢了,意思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却一点好处也得不到。你跟黎深不同,做事一向认真,只要有事拜托你,往往都是麻烦棘手的问题……虽然始作俑者是我。”
邵可放下牙签。
“……因为我……放弃长子的义务,导致父亲将全部的期望寄托在你身上,而你也明白黎深向来随性而为,从来不听父亲的话。”
“……对你倒是百依百顺。”
“唔——嗯、也是啦。不过在你出生后不久我就离家了,从此以后几乎没有再回到红州……你一定觉得很寂寞。”
再怎么无能,好歹也是红家嫡长子。到了王都或许可以建立一些有用的人脉关系,于是父亲将当时年少的邵可以游学名义只身送往紫州,在当时国内局势不断恶化的情况下,这个动作很有可能使暗地期待一无是处的长子因此丧命也说不定。
然而邵可并没有死,而且他在王宫——先王身边做了许多事情。
“不会,不用每天看到你这个迟钝的大哥,我觉得很开心。”
凝望板起面孔的玖琅,邵可笑道:“这么说或许也对。”
注视大哥细长的眼中透出温和沉稳的目光,玖琅忆起了多年前的过去。
大哥总是被双亲与亲戚嘲笑,认为他不像自己的弟弟,什么事都做不好!又说他没骨气、没自觉、没能力、一无是处!
可是大哥仍然面带微笑,温和的笑容不带一丝阴霾。
——所有人包括自己在内从来没有开怀笑过。生长于那座府邸,只有一个人不知从何学会了温柔的微笑而且从未遗忘,也就是二哥唯一心系的人。
真对不住……邵可喃道。
“让你……吃了不少苦,我一直——想向你说声抱歉。”
“现在说这些——”
“是啊,现在说这些要做什么?道歉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还不都是你们……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个家——”
玖琅紧咬唇瓣,邵可一如过去轻抚着他的头。
“如果倦了,就随时放下一切来找我吧,你做事一向认真,总是顾虑太多,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为红家付出,已经足够了——谢谢你。”
“……我……讨厌你,你其实跟二哥一样自私自利。”
“说的也是……不过,我喜欢你。”
“直到现在我仍然认为,把你逐出家门这个做法是对的。继续留在那个家,你迟早有一天会崩溃。”
“玖琅……”
“可是,大嫂去世的时候,我来不及制止当时府上所发生的事情,关于这一点我一直感到十分内疚。”
那时亲戚派来负责监视的家丁们趁着大哥失去爱妻而茫然无措之际,如同秃鹰一般贪婪无厌的搜刮所有财物甚至是大嫂的遗物之后逃之夭夭。
“……你远在红州,而且人非万能,怪只怪我精神恍惚、注意力不集中。”
“正因为如此,我和二哥必须随时照顾你。”
他们所能做的,是在事情结束之后找出每一个家丁,让这些人见识生不如死的人间炼狱再杀了他们,并削下他们的耳朵、挖出眼珠各自送往亲戚住处以示警惕。
“没关系,我并没有因此丧失一切,因为我把最重要的事物藏在任何人也无法抢走的地方。”
“……对不起……”
“啊啊、原来你是为了向我道歉,才会前来找我……最不适合待在那个家的…恐怕…是你才对。玖琅,你太温柔,实在不应该把那个家交给你。”
玖琅不同于黎深,他完全不知道邵可所做的事情。不知道在那个家邵可所做的事最见不得人,也不晓得邵可在离开红州这些年来,究竟在做些什么。
三个兄弟真的很像。一旦做下决定便可以冷酷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为了保护心爱的事物不惜牺牲一切,同时能够完全控制个人情绪。邵可瞒过了父母也骗过了幺弟——其实在三人之中,玖琅才是最为直率又温和。
结果却将他留在最痛苦煎熬的地方,让他变成这般模样。
不过,玖琅闻言却不悦的抬起脸。
“——大哥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比不上你?”
“呃?不是、我是说……”
“请不要侮辱我,被大哥同情就代表我没救了。”
“……………………对、对不起。”
“为什么动不动就开口道歉!堂堂红家长子为何要如此轻易向人低头!”
“……呃、我……”
“——我不可能丢下红家不闻不问,这次前来,也是为了绛攸与秀丽。迟早有一天要让绛攸以义子身份正式冠上红姓,迎娶秀丽并继承红家家业,因为他是二哥一手拉拨长大的儿子,此外据我调查,他虽然讨厌女人但面对秀丽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
“调、调查得真详细。”
“因为此事攸关红家存续问题。”
“不过,这件事应该还要再等一阵子吧。”
邵可平静表示,玖琅剥着蜜柑皮的动作停了下来。
“……大哥你打算让她去吗?”
“那孩子一定会点头的。”
“胡来!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
“不会的,陛下已经采取了因应对策,相信你跟黎深也是。”
——还有,我也是。这句话并未说出口,邵可继续说道:
“我不想干涉秀丽的婚事,绛攸大人是一位青年才俊,我并不反对,然而,最后的决定权掌握在秀丽自己手上。”
玖琅喟叹一声。
“……那孩子、是红家的长千金,足以成为一国主母的少女,这个事实无论如何是不会有所改变的,秀丽之前的世界一直局限在这个小小的家,但从此以后就不一样了,她将以官吏的身份投入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如此一来便等同于把一只小羊扔到一群野狼面前。”
“所以在这之前,先撮合她跟绛攸大人?说的也是,这也是一种保护她的方法,不过,那孩子的直觉也会告诉她一旦她嫁人,势必有人会借题发挥,引发一场辞官风波。所以我想,现在的她是不可能点头的——放心好了,秀丽身边尚有一位强而有力的牧羊人。”
其实,邵可还察觉到另一个可能性。当朝廷主动需要他的女儿之际,肯定会将秀丽的名字列入尚未娶妻的国王王妃候选名单之内。
——只不过,决定权仍然在秀丽手上。
见兄长笑着表示多谢关心,玖琅不禁别开脸。
“秀丽除授之日你能出席吗?我知道你是特地前来恭贺的。”
“我没那么多空闲时间。”
“你要走了吗?”
“我又没这么说。”
“啊、那我去准备房间,还得让秀丽认识一下你这位叔父才行。”
趁着匆忙起身的兄长不注意之际,玖琅微微窃笑。
这一天,秀丽穿上或许是最后一次的进士服。
梳好发髻,略施薄粉,秀丽觑觑镜子,接着望向天际。
耀眼的蓝天一望无际,今天是个大晴天。
包括秀丽在内的所有进士,看见并排坐在大厅的朝廷重要文武百官,不禁感到疑惑。
“……奇怪,我听说按照惯例,应该是在吏部,由吏部尚书大人宣布官职并颁发聘书才对。”
“是啊,我听到的也是这样,现在这样不就跟国试及第那时的情况一样吗?”
“随便啦。现在比较重要的是会被分发到哪里去,我一定要进中央。”
“我的话,比较喜欢到地方去——秀丽姐你呢?”
大言不惭宣示自己的野心就是操控中央的珀明确实很适合留在中央;而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对于细节相当在意的影月比较适合地方吧,那自己……
“哪里都行,无论到哪里,做的事情都一样。”
——无论身处何地,秀丽的目标永远不会改变。
此时,鲁尚书入内。
“啊、鲁礼部官……不、是鲁尚书大人。”
“无妨,哪个称谓都一样,本年度陛下登基初年进士及第一甲二十名,破例由陛下亲自授予官职与聘书。”
这番话引起进士之间的哗噪。
其中,鲁尚书难得微笑望着秀丽。
“——红进士说的很对,无论位居什么官职,无论身处什么地方,你们该做的事情不会有所改变。官吏的存在价值究竟是什么?——请各位随时扪心自问,如此一来便自然会明白职责所在。”
铜锣声响,鲁尚书旋过身去。
“好了,现在就是,你们做为朝廷官员的第一步。”
新科进士接踵获颁官职与聘书,有人哭泣,有人双脚颤抖的上前领受。
“——碧珀明,孤命你担任尚书省吏部下官。”
“微臣领旨。”
能够被分发到最为仰慕的绛攸大人隶属的吏部,向来信心满满的珀明甚至连声音也听来嘶哑。
“你向吏部尚书大人提交的‘官位与职官重新编整’的文章孤也看过了,你的论点相当令人玩味——足以让吏部尚书以及吏部侍郎对你印象深刻并极力争取。吏部固然严苛,不过可以学习到不少事物。根据鲁尚书大人的报告,你应该能够通过一连串考验,孤期待你的表现。”
“——微臣遵旨。”
珀明必恭必敬接下一纸聘书以及吏部下官专属缨饰。
“——最后,杜进士、以及红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