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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孟子是先贤,他说如果老天要把一项重大的使命付诸于凡人的身上,就一定要用艰难困苦来锤炼他。只有经历了种种考验,他才能学会忍耐,增长智慧,从而成就伟业。所以先贤告诉我们,人们往往从困苦中挣扎而生,于富贵中消磨而灭。”他的眼睛望向远方,声音渐渐低沉:“多么象大陈啊……”
我默默的念叨,心中渐渐升腾起一股暖流。我忍不住大声道:“大将军,末将对这次隋军停止进攻有想法。”
周罗喉微微一笑:“有什么想法,和其他人谈过吗?”
我暗想,原本是想和秦彝交流的。谁知道他看上了白可儿,闹着要纳她为妾,正为这个和他爹别扭,结果也没说成。“回大将军,这是末将一个人的想法,没有告诉别人。末将认为,这次隋军攻陈,非为广陵,实是虚诈之策。举国鼓噪,又偃旗息鼓,只能说明隋军尚未准备好进攻大陈。他们的姿态,一为试探大陈的虚实,二为了放松大陈朝廷的警惕心。朝廷把广陵归还隋军,末将认为,犯了三个错误。第一、广陵是隋军进攻大陈的中转站,放弃广陵,是大陈军事上绝大的失策;第二,他们使朝廷误以为隋军的胃口很小,只需要些许城池就可以换来和平的局面。第三,大陈松懈了自身的防备,给了隋军进一步充实自身的时间。”
周罗喉点点头:“你见过杨素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末将只见过他一面。大概三十岁左右,精明强悍,一言九鼎。大将军,末将并不了解他。但他连末将这样的小人物都竭力拉拢,建康也不断有探子进入,末将想,他们的野心决不止广陵。”
周罗喉低声道:“其实你的看法,我也有同感。有个故事,养羊的小孩子总是开玩笑,扬声高呼‘狼来了’,起初大人们都十分重视,但三番五次后,渐渐懈怠。最后一次狼真的来的,结果却无人相信,孩子和羊都被狼吃掉了。”
“这个故事我爹也讲过。”
“恩,如今隋军就是狼,他们佯装进攻,然后放弃。大陈的军人却变成了撒谎的小孩,怎么呼喊,朝廷都不再相信。结果喊到第四次,隋军真的大举进攻那日,为时已晚。罗艺,这个策略之可怕处在于简单而奏效。如今皇上已经不再增兵,而提拔你们的奏折又被朝廷滞留宫中。”
“那如何是好?”
周罗喉笑了笑:“杨素野心虽大,我大陈的水军实力并不弱小。我计算过,即使不再增兵,单从水路而言,大陈可以抵抗住隋军的全线进攻。当然,全线进攻要冒大险的,我始终相信他们的重点还是放在镇江。我等待着和杨素决战那日。”
我见大将军目光灼灼,似火焰在跳动,心中也有种难言的激动。“对了,这次我带来的马匹你已经见过了。这是北方的野马!给你作种马的!”
我大惊:“如何得到的?”
“哈哈,今晚你可以看到一个老熟人,你们好好聊聊,必定大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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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运马
晚饭时刻,周罗喉被皇帝派来的宫人紧急召入宫中。我留在养马场陪他的神秘贵客吃饭,其实这神秘贵客就是李昌在。见到李昌在的时候,我被吓了一大跳。这个高句丽人已经没有去年我在镇江见到他时那份优雅,不但一脸憔悴,皮肤也晒成古铜色。我们吃完饭,一起坐在养马场边,看着马儿在草坪上倘徉。这时大风把乌云卷走,天空落了些雨点子,已经放晴。天边变成暗青色,仿佛还在酝酿另一场真正的大风暴。李昌在指着马场中一匹全黑的马儿道:“罗将军,这次我们高大王可是冒了奇险,命小可为贵国送来三匹种马,其中一匹还是从波斯购入的纯种马,珍贵无比。这种种马一匹可以配上百匹母马,明年春天你就可以用它们配种了。”
我大喜:“你带来了三匹种马,你是如何运来的?对了,高大王又是谁?你不是高句丽的王子吗?”
李昌在笑起来:“罗将军,你的问题太多,让小可慢慢回答。”他沉思了一会道:“高大王就是高句丽国的大王,已经被隋皇帝封为高丽王。在下是高句丽族和靺鞨族的后代,承蒙大王青眼,被收为义子。”
“既然高句丽是北隋的藩属国,为什么还要冒险为我朝运马呢?”
“藩属,藩属,要年年纳贡,岁岁入朝。高句丽北有靺鞨族,南有新罗和百济国,也是强敌环伺。加上物产不丰,还要纳贡,实在难以为继。贵国如果能长期和隋国对峙,我们也落得便宜,贡物少纳或不纳,大隋皇帝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再说,辽东半岛上物产丰富,我们都不希望大隋皇帝把该处收回。”
我点点头,草场上两匹公马撕打起来,有仆役去拉马。我看着马儿,出了会神,又问:“你们运送种马过来,是走的陆路还是海路?”
他笑道:“陆路要从辽东城入关,经过营州、幽州、青州,还要翻越太行山,沿途隋兵镇守,如何南来得了?更何况,慕容家在营州、幽州势力庞大,无论通关过境,他们抽提的过路费比虎狼还狠,小可走的自然是海路。”
“海路?”我不由惊讶,“这么远的路程,航海没有危险吗?”
“航海的风险也很大。譬如你要选一个好时节,春季是马儿发情期,自然不可在这个季节运送种马。夏季海上易起飓风,翻船的可能性十之###。秋季虽好,但是少雨水,航海的路程不能太远,必须到陆地的港口补充淡水。我这里有张地图,你看——”他取出一张航海地图,一一指点:“我们从辽东半岛的连鹰嘴码头出发,辽东半岛虽然被我国占领,但是靠海一带,还是海盗纵横,是名符其实的海盗窝。这次我们出发,事先给几家海盗的大首领送了金银,买了道路。”
“那你在哪里补充淡水?”
“我们绕过渤海湾,到达海州。这里是韩擒虎的大军的外围驻扎地,我们特意运送了很多马匹,大部分卖给当地军队,只悄悄留下少量马匹,特别是种马。你注意,绕渤海湾时不能往东太远,那里有些群岛上有其他海盗,最厉害的是倭盗,个子矮小,手法却异常狠毒。”
“原来如此。韩擒虎的手下没有起疑心?”
“还好。我们把种马乔装成病马,他们得到了其他煽马,还感激得很。我们从海州再直接航行到吴州。”
“这样走了多久?”
“我们走的时候是九月,现在已经快到冬月了。你看我晒成这个样子,那时胳膊上一抹都是盐粒子。”
我“啧啧”赞叹,反复端详地图,“你们真幸运,没有碰到海盗,也没有翻船。”
李昌在叹了口气:“将军这可就是错了。我们出来时是八艘大船,半途就被风浪吹坏了五艘,一艘在逃避倭盗围攻时沉没。一艘在海州就被隋军扣下。最后到达吴州时只剩下一艘。”
“那你回去还走海路吗?”
“不走了。这时天气寒冷,海上常常有大块大块的浮冰,非常危险。小可准备从陆路慢慢回国。好在种马没有损失,也算不辱使命。”
“你不怕慕容家的?”
“怕。怎么不怕?” 李昌在似乎想摸摸我的弯刀,又缩回手去,“如果我能有将军这样好的刀法,就不用怕什么慕容和海盗了。”
我没有再问,暗自琢磨:皇上召见周大将军有什么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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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相思
李昌在在建康停留了十天。这十天,他和我大谈高句丽的形势,谈慕容家的故事,谈海上的凶残的海盗。养马的仆役常常偷听我们聊天,然后被他的故事吓得半夜做噩梦。我的话不多,只是静静的听他的见闻。李昌在说到激动处,就会握着我的手说:“罗将军,以后和昌在一起套野马吧。”我从来没告诉他我不喜欢高句丽人,他们多数冲动、暴烈,又喜欢吹牛皮,明明家里穷得只有草根,还吹嘘成一大块熊皮。不过李昌在身上还有一半靺鞨族的血液,也许有点不同。
不久,他就被周罗喉带往镇江了。周罗喉来一次建康似乎只为了这几匹种马。他没有告诉我他和皇帝谈了什么,或者谈成了什么。但他走的时候似乎很轻松。他说:“罗艺,你仔细读读《史记》,看看以前帝王将相的故事,便会明白,那些看起来高高在上,变化莫测的大人物并不是真的那么神秘。他们的目的都是唯一的,变化的不过是手段。而做臣子的只是要在变化中实现自己的目标。”
我猜想周大将军已经达到了某个目标。而我的未来的发展,似乎还不在大将军实现目标的轨道上。我郁闷的回答:“现在,大将军,末将真的羡慕您。您可以实现自己的目标。”
周罗喉淡然道:“傻胡儿,将来你会明白,年轻才是最大的财富。年轻,就有勇气,有力量,就无所顾忌,无所顾忌的为自己的愿望打拼。”他仿佛在自嘲:“而不是象我现在,只能迂回——”
我不明白,只是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最崇拜的男人。我不明白,难道他没有勇气吗?难道他没有智慧吗?难道他没有力量吗?我开始读书。也许书本会告诉我更多的东西。不明白的时候,我会去请教周仲安,他心情好的时候会讲解给我听,甚至洋洋洒洒发表一大篇议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翻出一双白眼。我在周府忍了他一个月的白眼,其实是想在那里“偶遇”阿蕊。这样徘徊终究让周仲安起了疑心。一日正好谢悠宁的两个唧唧喳喳的妹妹到周府做客,周仲安大声叫我过去道:“罗艺,你解释给我听,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什么意思?”
我犹豫了一下,见两位谢小姐眼睛瞪得圆圆的,似乎忍笑都忍得脸红。周仲安不耐烦了,敲着栏杆道:“快回答!”
“春天的小鸟叫啊叫——”
旁边有人扑哧笑出声来,我调转头,却是一个娇小的少女,穿着异常娇贵,她见我盯着她,忙慌慌拉了周仲安的衣服,娇声叫道:“周仲安。”
周仲安象拍小孩子的模样,拍拍她的小手:“宣公主,您来了。”又严肃的转向我:“下一句呢?”
我只好又道:“河边的姑娘笑啊笑。”
“好诗啊好诗!”周仲安不管旁边的女孩子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是严肃的说:“罗艺,我倒没看出你很有诗人的才华。再考你一句‘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项庄是个杀手,他在酒宴上跳舞,是想寻找机会刺杀沛公。”
“很好很好!”周仲安的嘴角终于裂开:“那罗艺吟诗,意在何人啊?”
女孩子们笑得倒在周仲安身上,抢着用他的衣衫擦眼泪。小五甚至还直着嗓子叫:“意在好逑,不,意在一颗小珠子。”
我的白日梦破灭。阿蕊仿佛从空气中蒸发了一般,我连她的裙角都没看见过。但我不想自己心底最隐秘的宝贝被这些少爷小姐们嘲弄,便不再去周府看白眼了。好在小舞博学多才,我开始拜她为师。天气渐渐寒冷,小舞裹在大被子里,一边嗑瓜子,一边讲述那些古老的故事。有时候,看着她红润的小嘴侃侃而谈,我会惊讶她的记忆力。那些枯燥乏味的文字,经过了她的香沫,逐渐变得活泼起来,仿佛也感染了她的生命,带上了五光十色。我习惯了在她的瓜子香中读书。
晚上,我做了一些古怪的梦。梦中有阿蕊,阿蕊的脸很模糊,模糊得让我忘记她究竟长什么样子。有些时候我会梦见自己在抚摩一个女人,她转过面庞微笑时,我又发现她的面容是小舞,我大惊,大汗淋漓醒来,发现被窝早已经湿漉漉一摊。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喜欢阿蕊,也许阿蕊于我,是一个梦想。这个梦想,就和我童年时候幻想着腰挎弯刀,万众匍匐于我的脚下一样。也许不真实,也许太狂妄,但没有这些梦想,一切的忍耐就失去了意义。
可是小舞呢?小舞算什么呢?我没有忘记她始终是萧大将军的女人。事实上,每当我对着她的面庞出神时,就会在下一刻提醒自己,她是萧大将军的女人。我越来越频繁的梦见她的小腿,她的脚踝,她的手腕,她的嘴唇。白日,我羞于见她,但一日没有见到她,我又开始想念她。这种感觉,有点象和小蝶在一起的时候。不,不完全一样。我对于小蝶,总是心怀内疚,期望能够永远的保护她。而对小舞,我唯一能抗拒她的办法就是想象一次次和阿蕊偶遇的场景。只有这样的想象能让我主动远离她肉体的芬芳。
我不知道小舞有没有发现我的变化。夜晚看书的时候,她发现我解释得不对,照旧伸手敲打我的额头,笑容甜美。我的身体里面有一头老虎在喘息着,在窥视着,我总是痛苦的按住它张牙舞爪的疯狂,汗水一滴滴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