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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谬赞了！”
“哪里那里，我记得你率众拼杀，大败明彻，齐军一提你的名头，个个心惊胆战。”
两人一起笑起来，周罗喉道：“小弟也记得那时回师，被先帝拜为光远大将军、钟离太守。”
萧摩诃笑道：“是啊，你一路加官进爵，别人要二十年才能完成的功业，你只花了四五年。年少平步青云，文武全才，放眼大陈，除你小周，还真无第二人。那时你都督豫章十郡诸军事、豫章内史，那里的老百姓纷纷立碑颂扬你。这样的待遇，我等武夫可是前所未想。可是天下百姓、官吏赞你的多，而那些嫉妒你的家伙也不少。”
周罗喉起身拜道：“老大，当年江州司马吴世兴密奏岭南一事，若非老大力保，小弟身家化为飞灰。”
萧摩诃突然落泪道：“左右皆劝你反，岭南一力拥戴你，你若当真谋反，我等未必能抗你大军。说来说去，我和广达力保你，终究存了私心，希望你被皇上所感，江南免遭战乱。可惜了你家的平安、新安，任忠狠心撤军，害他们孤立无援，年纪轻轻战死疆场。”
周罗喉黯然道：“老大，你我都是血战出来的兄弟，何必再提此事。”
萧摩诃点头道：“正是，你我饮满此杯，无论发生什么，你我都是生死不改的好兄弟。”
离开玄武湖后，周罗喉命我将萧摩诃送至萧府别院。一路上，萧摩诃都阴沉着脸，萧平也不语。他们随从自然也默不作声。我们一行人刚到萧府别院，萧摩诃吃惊指着惊鸿夫人府道：“这是谁的府邸？怎敢在我家门旁张扬？”
我没敢吭声。萧平纵马上前，仔细查看门匾，转身冷笑道：“爷爷，这是那贱人的府邸！”
萧摩诃大怒：“混帐东西！来人，给我把这贱人的地方给拆平了！把贱人给我打死，我自去找皇帝领罪！”
我急忙阻拦：“大将军，请不要动怒！”
萧摩诃的手下早就冲了过去，我暗叫声不好。这时惊鸿夫人府已经响起哭爹喊娘，砰砰之声。我抢在萧平身子前，冲进小舞的房间。小舞已经入睡，见我和萧平闯入，不禁尖叫起来。我急忙护住她，却听萧平道：“罗将军，这是我萧家家事，请你不要介入！”
小舞从我身后探出半个身子道：“萧平，你敢拆我的府邸！”
我喝道：“小舞，大将军来了，你先避一避！”
萧平见我拦住道路，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舞从暗门逃走。他冷笑道：“罗艺，我以前一直敬重你。今日才知道，你竟是个借女人上位的无耻之徒。从此以后，你我血战之情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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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礼物
萧摩诃命人拆了惊鸿夫人府邸，皇帝并没有动怒。事实上，皇帝特别赏赐了十来个百夷进贡的美人儿给萧摩诃，还降旨把萧夫人升为一品诰命。同时萧摩诃的儿子世廉也升了一级，萧世廉本是文官。人人都看出来了，皇帝在安抚萧大将军。只是这种安抚没有提到萧摩诃最关心的问题——萧平能否成为新军统领。
皇帝有更多的事情在忙碌。建康连续三个月不下雨，即使是最不关心民间疾苦的世家子们都意识到一场巨大的旱灾席卷而来了。大陈的存粮因为隋军的干扰，大幅度下降。而这场疯狂的旱灾之后，到了秋收季节，流民将象蝗虫一样扑面而来。人人都提前感觉到了惧怕。皇帝自登基以来，这是遭遇的第一场旱灾。
星相师们纷纷发表各种预言，祭祀官们也在准备着庞大的祭祀典礼。各地的军队不仅仅要防御隋军，他们的刀枪已经部分掉转来对准了自己人——那些因为饥饿而暴动的流民，那些企图趁着暴动而分一杯羹的土司们，都将被大陈的军队镇压。
我因为挂着内廷侍卫长的名头，还能时常见到张娘娘和宣公主。宣公主自蕊珠嫁给我后，忽然转了性子，专心学习女红，只是她玉体欠佳，春天又容易发作，学不了两天就咳嗽起来，再休息十来天。
我心中惦记着新军统领的事情，总希望从张娘娘这里探到一些消息。那天遇见宣公主，她穿着一件极素雅的衣服，但素雅之中又有些奇异的香味，闻着让人不由得蠢蠢欲动。我暗想：这小妮子终于长大了。她却微微红了脸，如一朵含羞花似的，轻声道了声：“罗将军，近来可好？”
我吓了一大跳，正待斯文的回答她。她却又眉开眼笑起来道：“罗艺，我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很贤淑？”
我失笑：“贤淑得很哪，公主殿下。“
“周仲安喜欢这种风格吗？“
我暗想，周仲安还不知道对李仙殊死心了没有呢。只好道：“你这种香气，他大概会喜欢。”
“真的？”宣公主大喜：“这是我悄悄从孔娘娘那里偷来的，听说女人一抹上这种香味，男人就喜欢得不得了。”
张娘娘的声音已经响起：“公主殿下，这种香不要随便用。你还是孩子呢。”
“孩子，孩子，先祖沈太后不是十三岁就出嫁了吗？连娘娘您，不也是——”
“放肆！”张娘娘有些动怒：“串明儿，赶快带公主去沐浴。”
公主走后，张娘娘对我笑道：“男人家，遇到功名利禄就急不可耐了。没想到你这胡儿也不例外。”
我道：“娘娘，皇上对此事没有意见吗？”
张娘娘沉吟了一会道：“如今军中分了两派，只有任忠那帮子人还在骑墙。皇上已经召任忠到建康来了，”
我暗自沉思，天知道任忠会帮哪边？却听张娘娘低声道：“任忠人未到建康，早就遣人到蔡临儿那里打探本宫的意思。本宫也在揣度此事如何处理比较稳妥，所以并未给他答复。”
她又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对我道：“你这段时间别进宫了，避嫌一些。等本宫考虑妥当，就会给你消息。”
“是，娘娘。”
秦彝的夫人生了个儿子，我和蕊珠到秦府道喜。秦太傅高兴得喝了好多杯酒，抱着孙子走来走去。秦彝笑道：“爹，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秦太傅哈哈笑道：“大名要好好想想，这小名嘛，老夫倒有了。就叫太平郎！”
蕊珠微微一笑：“爹把太平之望寄托在孙子身上，孩儿怕这小孩子承担不起呢。”
我们吃完午饭，便告辞回家。秦彝把我叫住道：“罗艺，我有话对你说。小珠子先回家吧。”
我暗想莫不是为了新军的事情，便和秦彝到了花园中。秦彝拍拍一株李树道：“小珠子小时侯，和男孩子一般顽皮，常常爬到这树上摘李子。那时周仲安就在树下拣她扔下的李子，有一次被小珠子打中鼻子，还哭了一场。”
我不觉笑起来，好你个周仲安，还有这种糗事哪。秦彝又道：“我爹一直觉得，女孩子家学点女红就足够了。偏偏谢家有这个传统，让女儿和儿子一起读书。所以小珠子从小和周仲安一起上学，变得和他一般古怪。我们一直以为他们会成为夫妻，或者小珠子会嫁给悠远。不料你成了我妹夫，可见姻缘这东西，实在说不清楚。”
我有点疑惑，秦彝究竟想对我说什么。
秦彝微微一笑：“我有个小妾，深通房内媚术，可以把男人侍侯得舒舒服服，我想把她赠给你。”
我抬头，一惊。他笑得很平和，并无半份猥琐的神态，如同和我讨论战马一般自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建议，我是他的妹夫啊，他这样置蕊珠于何地？
我断然拒绝：“不需要。你留着自用吧。”
他有点尴尬：“罗艺，你年龄还轻，不明白其实天下女人都没什么大区别。小珠子自小被大家宠坏了，难免给你气受。你另有快乐处，也不必和她多计较了。待她大一点，你们再行夫妻之道，也不迟。”
我这才明白，其实他们都看出了我和阿蕊没有真正成为夫妻。我实在不明白他们从哪里发现的，但我决不要和自己大舅子分享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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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轮回
那天晚上，我回到府中，气氛有点怪异。阿蕊晚膳的时候只是鄙夷不屑的看看我，连话都没有说一句。我跟在她身后，刚走到内室门口，她的贴身丫鬟拦住我：“姑爷，姑娘请您去客房休息。”
我道：“蕊珠，你今晚怎么拉？”
她的声音模糊，透着冷漠：“享受你的礼物去吧。”
我莫名其妙的来到客房，床上果然躺着一个美人儿。我掀开她脸上的薄纱，却是一年前秦彝费尽心机纳回的白可儿。我还记得他那时为了帮可儿这个名妓赎身，被他爹几乎打个半死。白可儿比起我几年前第一次在秋凤楼看见她时，眉间多了几分憔悴与风霜，曾经的妩媚似乎被一年的小妾生活洗走了不少。
她睁开眼睛，显然她没有认出我，唇边自然漾起一点笑容，这点笑容让我隐隐看到她当年的风采：“爷回来了。秦将军命妾身来侍奉爷。”
我坐到床边，她伸手搂住我的腰，半个身子躺到我的腿上，吹气如兰：“妾身以后是爷的了。”
我看着她：“可儿，你回去吧。”
她的眼神中有些焦虑：“爷不要妾身？妾身还能回哪里去呢？”
我想了想：“你看，秦彝是怕我对蕊珠不好才让你来的吧，我不会对自己夫人不好的。你回到他身边吧，他当初那么喜欢你——”
“爷，”白可儿解着我的腰带：“他情已如水流去，但求今日新恩至。”
我按住她的手，还是那样细白的一双手，我的脑海中印出当年她和周大将军一起调笑我的模样。我笑了笑，声音放低：“可儿，你记得吗，我们见过面的。”
她微微一楞：“妾身听说罗将军从不踏足花柳之地，品行端正，方被太傅看中招为贵婿。妾身何时的福分见过将军？”
我心中叹息，只是道：“三年前，那时我还不满十五岁，是周罗喉将军身边的一个副将。那时，您要送给大将军一幅字。”
白可儿的眼睛终于亮了一下。这么瞬间的明亮，让人依稀看到她明眸善睐的风采。但是光彩很快消弭了，她仰躺在我的大腿上，淡淡道：“原来当年少年郎，今日立中堂。妾身真真好运气。
我抱起她，把她放到房间的椅子上：“可儿，你真的回去吧。秦彝那么喜欢你。”
她有点诧异：“将军果然与一般男人不同。只是可儿回不去了。秦将军已经不再喜欢可儿了，他又有了心上人。如果将军不要妾身侍侯您，妾身只有一个死字。”
我慢慢道：“我还是喜欢秋凤楼时的白可儿。”我心中补充：柔媚入骨的白可儿。
她低声道：“妾身已经被秦将军赎身，做不回风月场中的淫荡之妇了。”
我抬起她的下巴，有些悲悯：“可儿，你今晚先住在这里。我慢慢同你说。”
出门的时候，可儿在身后叫我：“爷，您去哪里？”
“军营。”
我出了官邸。我没有去军营，却纵马来到幕府山。我在半山的望江厅，看着奔流不息的江水茫然不已。我默默的坐在亭子中，回思这段时间的经历。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就象江水中的旋涡，我早就被卷入其中，来不及喘息和休憩。
这时耳边传来痛哭声。这声音十分熟悉，我不禁起身惊呼：“周仲安！”
果然是周仲安。他冷冷的看着我，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泪水。我走到他身旁，迟疑道：“你还在想念李仙殊？”他不回答，忽地又一阵大哭，哭了好一会儿，才道：“人生之事，不如意十之###，我今日才终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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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上位
白可儿没有回秦府，她抵死不肯回去。我在左右为难之际，蕊珠帮我解了围。她只是淡然一句：“可儿，既然将军不要你侍侯，你先跟着我做个伴儿吧。”
我感激不尽，但说到底，蕊珠不会喜欢我身边多一个女人吧，谁知道呢？小舞说过，如果深爱一个人，怎么舍得把他推给别人。可惜蕊珠深爱的不是我。
任忠终于赶来了建康，朝廷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意识到，皇帝是在等待这最后一位军中上将的意见。他一到建康就被皇帝单独召见。之后任忠把自己关到了建康的别院里，什么客人都不接待。任忠究竟会支持谁？这个谜底只有在第二天的早朝时间才能揭晓。
夜，我刚入睡，就被人叫醒，说有客人来访。我急忙起身，只披了一件外衣来到客厅。来的却是蔡临儿。蔡临儿见到我，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一封被火漆密封的函件，低声道：“罗将军，娘娘命你送到任大将军那里。”
我暗自惊诧：“你不能自己送过去吗？”
蔡临儿瞪了我一眼，似怪我愚蠢：“傻子，这时候咱家怎敢去任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