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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珠面颊潮红,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缓缓摊开右手,手心中是一团银索。我明白她的意思,便将她缚到我背上。她的头软软的搭到我肩头,整个人轻得仿佛一片云。我心中更痛:“蕊珠!坚持住!我们快上岸了!”
我背着她跃上大船旁边的独木舟,张之随也跟着上船。我左右看看,没看见谢悠宁,便问:“谢老三呢?”
燕七道:“刚才小的叫他,他死也不肯上小舟,正好大船颠簸,好象滚到底舱了!”
我大急:“这混蛋要是死在大船上,蕊珠会伤心的。罢了!”我解开银索,吩咐燕七看好夫人,转身跃上大船。士兵们都陆续上了独木舟,巨浪翻滚,我们乘坐的白泽桅杆被打断,一大截飞到半空,底座却重重倒在甲板上,把甲板砸出一个大洞。我匆忙避开,觉得有碎木扎进身上,一阵刺痛。我一边叫谢悠宁的名字,一边往底舱寻觅。
天哪,半舱已是海水。到处漂浮着肮脏的木块。谢悠宁正好被两块破碎的木板夹在底舱后门,面色白得不象人色。我奋力游过去,挥刀劈断残木,整个舱门都倾倒下来。我拉住谢悠宁,幸好舱门被海水接了一下,没有直接砸到我们身上。我眼睛进了海水,刺痛无比。我强忍着抓住谢悠宁往顶层走。耳边又是巨响,仿佛顶层什么破了,海水铺天盖地的从上面倒灌下来。这时,整个船身开始倾斜。我暗惊,这样下去,我们非在这里被压扁闷死不可。我带着这大累赘,扔又不能扔,索性抓住他的手腕,猛吸一口气,潜到水底。仓底果然有破洞,海水正从下面涌上来。
我几次想冲过洞口,都被海水大力推回。我又带着谢悠宁浮上水面,深深呼吸几口气。忽听他道:“罗艺,你不用救我了,你自己走吧。”
我一楞,忽地闻到一股血腥气。原来一根断木扎到他的左腿上,鲜血正不断涌出。我发狠道:“不行,我们一起出去!蕊珠不会要你死在这里!”
谢悠宁声音有些哭音:“罗艺,我不恨你了。我谁都不恨了。显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去陪他!”
我一惊:“陈显不是开口说话了吗?”
他摇头:“那是我和庆编出来骗你的谎话。庆从皇上那里探得你要秘密出发的消息,编造了假圣旨想截住你。他和显兄弟情深,我和显——”他笑了笑:“你不会明白的。我听到了显的声音——”
大浪涌来,把我们淹没。水中谢悠宁的脸有些变形,他似乎真的听到了什么,脸上有些笑容,诡异得如水底摇曳幽暗的水草。我拉不住他的手,他正一点点被被海水拖离。前面有旋涡,他受伤的腿无法摆动,整个人象被幽灵强拉过去。我死死拽住他,奈何水流更急,他的手指一滑,整个人滑向旋涡的中心。
我见事已至此,只能自己寻找出路。大大小小的旋涡在水流中激荡。我抓住一块浮木,寻找破船之间的间隙。又一个巨浪打来,我忽觉身子一空,眼前一片白光。我定睛一看,自己正在浪尖颠簸,不远处是起伏的独木舟群。我大喜,猛吸一口气,运气和着浮木顺水而下。挣扎了一会儿,听得浪声里有人群的嘈杂声,一个钢钩突然扎到我的浮木头上。我死死抠住木头,整个人都飞起来,落到一艘独木舟上。面前出现齐远的面孔和虎牙,我心情一松,便失去了知觉。
一阵刺痛,我突然醒来。耳边还有海水拍岸的声响。我正要起身,听得蕊珠的声音:“别动,将军。”又是一阵疼痛,我忍不住叫了一声。蕊珠的声音带些歉意:“这些碎木刺必须挑出来,否则会生大病的。”
我明白自己已经上岸。背上有凉意袭来,旁边的火堆被风吹出火星,到处飞舞。蕊珠正在我的背上一点点的挑木刺。我微微侧头,见旁边挑出的木刺大大小小的一堆,尖梢带血。我背上的肌肉不禁又哆嗦了一下。
张之随和齐远几个人大步走来,蹲到我面前道:“将军,我们上岸了。真是险啊,幸好准备了独木舟,大船全部被打烂了。”
又一阵锐痛,我倒吸了口气,才问:“这是哪里?”
杜名道:“罗岭带人去问了。估计不是高句丽,就是百济。”
蕊珠帮我挑完木刺后,我站起身,衣服都是湿的,还在火堆上烤着。我只觉肚子里“咕咕”乱叫,便问:“有什么吃的吗?”
薛正正在啃一个野果,他递给我一个。我几乎是一口吞下,味道是什么都没尝出来。蕊珠看看四周,对杜名道:“杜将军,现在海潮基本退了,你派人到岸边巡视,看见装淡水的木桶被浪头推到沙滩的,就把捆木桶的链子解下来,运到这里。这事情十分重要,别轻忽了。”
杜名应声是,我又叫住他:“不光是链子,所有钢铁的物事全部收集起来。”他叫了百来个南越士兵一起到海边逡巡。我光着身子,背上又痛,只能坐到火堆边烤火。蕊珠挨着我坐下,我道:“蕊珠,悠宁他已经——”
蕊珠没说话。我顿住。火星在噼里啪啦的跳。过了一会儿,她有些轻微的呜咽声。我紧紧把她抱在怀中,她哆嗦了一下,又把头埋到我怀里。她的泪水湿润了我的胸膛,我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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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百济女
天微明时,蕊珠在我怀中睡去。她的呼吸很轻柔,眼角还挂着泪水。我轻轻把她放在沙滩上,起身走到薛正他们身旁,杜名已经带兵回来。他汇报道:“将军,那些淡水木桶飘了百多个在海边,我们把链子解下来了。”他放低声音:“这是什么链子,我们抬着的时候觉得分量不一般,倒有点,有点象黄金。”我微微一楞,心中有些明白,便道:“这是夫人积蓄,全部用在军需上了。”杜名不禁感叹起来。我又问:“人员清点过了吗?”齐远忙道:“早就清点过了。从钱唐到胶州,死了二十人。在海州抵抗隋军进攻时,死了一百二十人,从海州出发到这里死了二十人,失踪了八十人。现在清点下来还有六千三百六十人。对了,加上张之随和工匠队,是六千四百五十人,再加上将军和夫人咱们一共是六千四百五十二人。”“那,武器清点过了吗?”齐远叫了声可惜:“箭秆子全被海水泡烂了,幸好大家伙们都在。”“不错了。这里荒凉,铁器很少,加上北隋长期收购铁器,估计我们就是有黄金也买不到什么武器。大家要把所有的铁器收集起来。”齐远道:“这个末将清楚,只是人员如何安排呢?”我点点头:“足够了,足够了!说到骑兵队呢,八百人一队的冲杀能力最强。我们马上组建四只骑兵队和一只主队,齐远是一队队长、老杜是二队队长一只,薛正是三队队长,罗岭是四队队长,燕七他们所有鲜卑士兵再加南越士兵组成一只四百人的突袭队,燕七作为队长,剩下的由我总领,工匠们全部进主队,作为后备人员。”这时士兵来报,说罗岭抓了一批人来了。我穿上烤干的外衣,见罗岭押了男男女女约三十来人过来。俘虏的装束十分奇怪,男子多数穿黑袍,梳着黑色的小髻,脚蹬麻鞋。女子则穿着宽大的裙子,足蹬木屐。我问罗岭:“哪里抓来的?问过话了吗?”罗岭怪笑了一下,笑容显得他受伤的一边脸异常狰狞:“爷糊涂了,这些叽里咕噜的鬼话末将怎么能听懂。”一个打扮犹如高句丽人的女子扑到我脚下,用北隋官话大声道:“大爷,大爷,小奴是百济人啊。大爷是天朝的贵人吧,怎会抓了我们?”我诧异,忽地明白她说的天朝应是大隋才对。我上下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还是隋军军装,便和颜悦色起来:“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这是哪里?本将军的船只海上遇险,在这里上岸。”那女子面孔圆圆的,眼睛细细似一条线,身子光是哆嗦。罗岭喝道:“有话问你,好好说!”女子神色更加恐慌,特别是看到罗岭脸上的伤疤,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我叫住罗岭:“问路这么凶做什么?”我转用北隋官话对她道:“这里不是高句丽吗?距离平壤有多远?”女子低着头,谦卑的对我行了一个礼:“大爷,奴婢叫金菊子,这里是百济国,再走五十里就是都城泗纰了。”我呆了一下,又问:“这些人是什么人?”“大爷,他们是扶桑国的商队,刚刚坐船到百济。小奴是百济的接待奴婢,不料被这位将军抓到这里来了。”“那么高句丽离这里多远?”女子悄悄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赶紧垂下头:“大爷,百济是天朝的臣国,倒是这高句丽,从不听从天朝教导,屡屡欺侮我国百姓,他们已经入侵到泗纰百里之外了。大爷莫不是天朝派来教训高句丽的?”我明白了十之###,想起李昌在在建康曾说过,辽东半岛上有三个北隋藩属国,一是高句丽,一是百济,一是新罗。百济和新罗都臣服于北隋,只有高句丽大王转变心意,宁愿认大陈为天朝正宗。百济兵力不足,航海本领甚高,他们便和扶桑国联手,对抗高句丽。有时甚至援助倭盗,袭击高句丽的商船。我们没在高句丽登陆,却阴差阳错到了百济。我转念一想,问这么多做什么,先扣下来再决定。“你们有什么吃的?”“既然是上军到此,不如先到泗纰,那里自有美酒佳肴款待上军。”我摇摇头:“我们有秘密行动,你们先留在这里吧。”百济女子和扶桑人被我们捆了起来。他们有三艘商船,食物被我们搜刮一空。我仔细询问罗岭,才知道罗岭和他们发生了战斗,船上的青壮年都被杀了,只剩下这些妇孺和年纪大的男子。我忍不住道:“侥幸了,我以前听人说过,扶桑船队有倭盗护航,可能他们以为已经上岸,护航的船队就回去了。”蕊珠听说又有杀戮,心生不悦:“将军,初来陌生之地,未知敌友,如何能乱动杀机。”我心道:不动杀机,怎么抢得食物,这六千多人的肚子总得先填饱。但蕊珠说的也有道理,我只好道歉道:“我会叫他们下次注意。对了,百济与高句丽为敌,我们拿了这些人,正好和高句丽作个见面礼。”蕊珠却道:“将军只与那李昌在有过数面机缘,如今已过两三年,焉知高句丽内政如何?想我们大陈,还不是朝令夕改,何况这种蛮荒之国?”我被蕊珠教训得面皮发潮:“那依你看来,我们既不能进百济,又不能去高句丽了?总得赌一赌吧?”蕊珠轻轻摇头:“将军差也。上次将军千里跃进,是有大陈的细作先探得机密,又有周表哥精心设计的乔装之计,方能侥幸进驻胶州。这里何来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需得小心从事才行。”杜名头一个赞成。薛正看看我的脸色,才跟着点头道:“夫人言之有理。大家不能贸然行动,不如先驻扎下来,再派人去探听百里之外高句丽军队的动向。”齐远只是瞅着我,露出小虎牙笑道:“夫人可以做女军师了。这样,让张之随做右军师,夫人做左军师。”张之随乱摇头:“论航船还好,论别的咱就不懂了。对了,如今是潮水季节,这三条商船不能用,不如拖上岸,暂做大家栖息之所。”他推推罗岭:“你说说?”罗岭因刚才蕊珠批他乱杀人,有些丧气,只道:“我什么都不懂,爷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见大家都赞成蕊珠的意见,便一拍大腿道:“好!兵贵神速,我先和燕七他们去探听消息。”
第五章 泗纰
我和燕七等五人换上扶桑人的衣服。这些家伙个子太矮,我穿上他们的衣服,光出一大截胳膊和小腿。还好麻鞋有大码的,穿上还很舒服。燕七瞅着我梳好髻,笑起来:“爷这胡须长得和野草一般,不如修一修,免得让百济人生疑。”我想起周大将军式的小胡子,暗暗高兴,如今我也留他的式样,别人不会笑话我了。我们修完面,彼此对视,大笑起来:“扶桑人哪有我们这样威武不凡呀!”泗纰内扶桑商人不少,一看见我们,他们都会主动鞠躬致意。我们怕露出破绽,一开始也鞠躬还礼,次数多了,我们搞得腰酸背痛,还礼也马马乎乎起来。泗纰说起来是都城,比起建康可差得太远。两层的房子很少见,多数是平房。房顶的建筑和幽州差不多,上面有些彩色泥塑像,我看不出塑的什么东西。商铺却是繁忙无比,不亚于建康。东西多数是北地产物,偶尔可见南方的丝绸布料,价格贵得惊人。这时,我见几个黑衣的百济女子蹲在市集的一角,她们面前摊着许多海蚌。我上前翻弄,一个百济女子对我道:“大爷,这是刚刚捞上的珍珠蚌,可新鲜了。”这百济话与高句丽语相差不大,我听得明白,就道:“你掰开一个我看看。”旁边一个百济男子也凑过来道:“这位大爷,这些海珠女十分辛苦,他们都是潜到很深的海崖下面捞起珍珠蚌,大爷喜欢,还可以预定。”我拈起一颗新鲜珠子,暗想不如为蕊珠定一些,便道:“你还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