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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了声:“遵令!夫人!”
我拥着蕊珠走出大厅。天已微光,厚厚的雪地上,突厥王后正在教她的儿子在挥刀砍劈着什么。那小孩子就象个凶狠的狼崽子,每一刀都呼呼有声。王后指着西边对儿子道:“记住,你将来会是突厥的汗王,永远不要忘记汗王的使命!”
小孩子朗声答道:“阿妈,我记住了。汗王就是要统一突厥,杀进长城,灭了隋国。”
王后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好孩子!可惜,你还太小。”她昂首,凝视着天空。渐渐的,一股落寞的神色涌上她的面容。
我搂紧蕊珠,心情复杂。王后忽地转过头来,她看了我一眼,眯眼一笑,犹如一柄微笑的刀。
第十五章 阻截
春节了。这是我在关外过的第一个春节。也是蕊珠在北地过的第一个春节。冬天有种天然的催眠作用,诱惑人躲进温暖的被窝,大睡不醒。但这个冬天,关外各部都被我点燃了熊熊的欲望之火。对中原一切的渴望,激发着契丹各部的头领们甘冒大雪来到柳城与我缔结同盟。
尤其是赤峰部,赤峰部空有金矿、铁矿,契丹人却不会采掘,不会锻造。坐看金山,困饿赤峰。我带来的工匠当中,有吴州人士,曾经开采过锡矿,也有铁匠和金匠。和赤峰部结盟后,我让杜名带着工匠队和八百骑兵,去赤峰部开采黄金和铁器。杜名在大陈时,一直和军中各色人物周旋,他与陌生人斡旋的能力远远胜过我。让他带上骑兵,不过是加大他的喉咙。在契丹这种强者为王的地方,单靠和言善语只怕连个屁都放不出来,脑袋就掉了。我开给赤峰部的条件,就是一旦我入关,为赤峰部提供南方的货物以及他们入关的通途。
春天的长城,小草还没有发芽。地上半冻着,偶尔的化雪,只是让周围的一切陷入泥泞中。卢水的表面还是结着冰,俯身到冰面上仔细倾听,可以听见江水在冰底沸腾着翻滚着。通常来说,下雪的日子不适合作战,因为雪白的大地会让军队无所遁形。
慕容家一支轻骑兵即将出临渝关的消息到达了长城边。
这场注定会发生的战斗将决定关外是否真正臣服于铁骑军团的统治。
我带着燕七等胡子军来到绥镇。薛正迎上我们的队伍,报告道:“将军,末将在卢水东面安排好了八百弓箭手。”
我听着他的汇报,点头道:“你觉得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卢水结冰,河面狭窄,骑兵要冲过卢水很容易。否则靠水战我必胜对手。末将怕这八百弓箭手拦不住他们。”
“绥镇本身呢?”
“守住绥镇没问题。”
“我不是要你守绥镇,是要你袭击,保证这支军队无法破你的防线。”
“要末将袭击的话,兵力不足。从临渝关向东,有三条道可通向临海顿。我要在三条路上设置弓箭手,就无法防守卢水。我只有一千五百名士兵啊,将军。”
我连连摇头:“错了,我不是要你防守卢水,我要你扼守临渝关,堵住他们往东的道路。而卢水,我就是要他们走卢水。”
“那怎么行?将军,他们越过卢水,再越过东边的大河玄水,就可以直接杀向柳城。”
“你听过卢水的声音了吗?告诉我开始解冻了吗?”
“回将军,开始解冻了。但这两天勉强可通行轻骑。”
我大笑:“是!我就是要他们认为可以通行轻骑。立刻把你的八百人调回来,死守绥镇!他们从这里飞出半个人,我就砍你的脑袋!”
“遵令!”
卢水和玄水都是从北到南的河道。卢水靠近长城,玄水在更东边。两条河形成天然的屏障,既阻拦关外骑兵入关,同时防碍军队出关。卢水比玄水河面窄,三月间,卢水的解冻速度远远低于玄水。但在骑兵们看来,春天的阳光再温暖,也无法将冰雪变成奔腾的大河。
我把胡子军们分为两路,一路到玄水和卢水之间,一路到玄水东岸。
燕七怀疑道:“爷,我们从契丹带来的宝贝真的有用吗?万一不起作用,他们杀过来,我们两路拦截也拦不住的!”
我给了他一拳:“你胆敢不相信我!”
他笑笑,笑容还是有些哆嗦。也许是他深知慕容骑兵的实力。更何况铁骑军团占领关外的谣言应该到关内了,慕容家若不派出最精锐的骑兵,如何弹压关外?
五天都是好天气。阳光很烈,射得我的眼睛都眯起来。寒冷仍然在我们周围一圈圈游荡。我们的工程就是堆积起一个个雪人,黑色的雪人,矗立在玄水的中间和两岸。
空中响起密集的箭雨声。
不久,我埋伏在河对面的十多个胡子军狼狈奔回来。他们双手黑黑的,一边跑一边大声叫:“爷,他们杀过来了!”
羽箭从雪人的身子中穿过,黑色的雪花飞舞,在大河上空弥漫成鬼雾。一个胡子军一脚踏空,竟落进了河心。其他人急忙抓起他,又有几声冰面碎裂的声音。他们不敢奔跑,只能匍匐河面,运劲滑向岸边。我下令:“抛索!”十来条尾部带铁镖的绳子抛向他们,他们抓住绳子,我们将绳子系在马尾上,催马往东边跑。这些人被马拉得几乎飞起来,总算平安到达。我抓住一个脸颊被冰面冻得半红半紫的胡子军问:“东西撒好了吗?”
“好了,爷。”
胡子军们立在我的身后,看着慕容的旗号越来越近。马蹄声踏过卢水冰面,又踏上玄水宽阔的冰面。“爷,放箭吧!”燕七紧张道。
“别慌!”我喝道:“让他们全部过河心!”
我大喝一声:“放箭!”
我们的箭头点着燃烧的火棉,射到雪人和冰面上。河面顿时硝烟弥漫,忽地河中心响起剧烈的喀嚓声。冰面裂开,前面的马匹陷入水中。马队慌乱起来,更多的喀嚓声响起。开裂的河面中挣扎着大约五百多骑,他们身后的五百多骑开始后退。慕容的旗帜折倒在河面上,我们的利箭将旗帜穿了几个洞。挣扎的人马更多了,夹杂着中箭后的哀号。有马儿勉力挣扎上浮冰面,又滑进更大的旋涡。燕七低头,似不忍再看:“爷,您这个宝贝究竟是什么?可以令冰冻的大河解冻?”
“我叫你们撒在冰面上的黑色的粉末叫煤,是赤峰的山脉里发掘出来的。铁匠们用它作锻造铁器的炉火。当遇到烈焰时,它就会燃烧。另一种黑色的粉末叫火丹,南朝很多术士曾用这个炼造不老丹药。嘿嘿,其实它最大的作用也是燃烧,迅速的燃烧。这段时间,玄水中心早已解冻,表面上看起来还可以通行吧了。我让你们先到卢水东面,激怒他们。他们顺利冲过卢水,顿生轻敌之心,以为玄水也和卢水一样完全冻结。待到他们到达玄水中心,我们利用火丹和煤的热力,让玄水那些解冻的碎冰同时沉河,他们惊慌之下,越加挣扎,反而沉没越快!”
燕七犹豫了一会,又道:“他们还有两百多骑逃回去,爷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我瞅了他一眼:“燕七,战场之上纵然是亲生父子也容不得半点人情。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个破冰之计,利用的就是他们的骄狂之态。薛正只用了一千弓箭手,就把他们从绥镇逼到了卢水。他还有五百弓箭手,已经埋伏在他们回去的道路上。”
燕七眼神大变:“爷,小的分明听到您把所有骑兵调回绥镇?莫非,您不信任小的?”
我摇头:“你留有余情,所以心生鬼魅。你听明白了,军机总要有所放有所留。”
他神色肃然:“是,爷!”
春水开始潺潺时,慕容家终于明白,他们东行的道路彻底被铁骑军团封堵。他们,失去了对关外的统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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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回国
玄水战争的胜利,加大了关外各部的信心。正在我和契丹各部的合作愈加紧密的时候,突厥的信使送来了迎接突厥王后归国的消息。在北隋的义成公主即将到达突厥领地时,未来的新郎——叶护可汗在狩猎中丧命,人们找到他尸体时,发现他的肝脏已被苍鹰啄食。草原上流传着这样的谣言:叶护可汗违背了突厥的传统——父亲死后,他本应续娶自己的后母,却同意娶一位外面的女子,所以他遭到了天谴。可怜的义成公主成为不祥的新娘,被退回了大隋。整个突厥都在要求老汗王的妻子——千金公主回到草原。
突厥王后接见突厥信使后,面色如常,她对我道:“罗艺,你要送我回突厥。”
“我会派五百骑兵护送你回去。”
她眼睛里有不容驳回的坚决:“不,哀家要你亲自护送。”
我想了想:“你想借用我的铁骑军队向都蓝可汗示威?”
她满意的一笑:“我们是彼此借用。别忘记了,慕容家在卢水惨败后,必定想从卢龙塞出关,绕道奚族驻地,进攻关外。你亲自护送哀家回突厥,奚族头领一见你我同行,就知道突厥与你联盟。他们便会拒绝慕容家的借道,你想想,这难道不是我们彼此借用吗?”
她说得一点都没错。她的骨子里顽固而强横。我仿佛被她扼住了喉咙,只能按照她的安排步步前行。
晚上,蕊珠在灯下绣着什么,声音平静:“你非得送她吗?”
“恩。”我仰躺在床上,心中迷茫。
“你带谁和你走?齐远吗?还是罗岭?”
“齐远留下。他忠心耿耿,又有水战经验,他守临海顿,无论隋的水军还是高句丽的水军都无法攻进关外。”
“高句丽?你怀疑他们大王?”
“这里鱼龙混杂,蕊珠,我唯一相信的只有你。”我不觉黯然。
“那罗岭呢?”
“罗岭太冲动太敏感。他不能和我去陌生地方,别人一有异样神态就会触怒他。但他可以留在柳城继续征兵。他身上的杀气能镇住那些靺鞨、契丹人。我带燕七走,其他胡子军留在这里保护你。”
“将军,这真是蛮荒之地。”蕊珠慢慢道:“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起身搂住她的细腰:“不用担心。你教会这里的女子纺织、刺绣,她们的男人就会对你敬若神明。张之随在临海顿就被水军们尊称为水神。嘿嘿,这家伙也算水神哪?”
蕊珠愁眉尽展,扑哧笑道:“你都是神之子呀。他们还不是一堆乱跳的大神?”她推开我,走到床前,将一段红色的穗子穿过弯刀柄上的吊环:“带上吧,这是我送给你的幸运之符。可以抵御巫术。”
茫茫草原,眼中是一片绿色。紫苜蓿、线叶菊、野豌豆遍地都是,低湿的滩地上比人高的芨芨草连片生长。我带着五百骑兵,好似陪着突厥王后在巡视她的领地一般。草原上野花点点,绽放着芳香。她骑在马上,背影如此婀娜。她纵马奔在我前面,仿佛猎物在诱惑猎人。“罗艺,快跟上我的马!”每一次呼唤我,又好似她才是猎人,猎取我的每一分魂魄。
草原上天气转瞬即变。刚才还艳阳高照,瞬间倾盆大雨。我们拨马转向,暂停在一片小山丘后。骑兵们纷纷取出水鸭子毛做的雨披,我见雨披无法挡住突厥王后和她儿子,又从包裹中翻出一大块油毡布,遮到他们身上。雨声渐小,天色灰暗。我吩咐就地宿营。
我在自己支起的简易帐篷后面烤衣服时,突厥王后独自走了过来。她的腰肢摇摆着,象一只迷途的青鸟,湿淋淋,要寻觅温暖的怀抱。
“想不想听我说个故事?”我问她。
她的曲线尽显,每一声呼吸都是危险:“讲吧,哀家喜欢听年轻男人的故事。”
“小时侯,家里很穷。我肚子老是饿,怎么也吃不饱。田野里有蜜蜂窝,我常常会学着熊瞎子,宁愿被蜜蜂叮得满头包,也要去掏蜂蜜吃。”
她伸手,手指卷起我下垂的一缕头发,语气温柔:“你阿妈呢?”
“早死了。”
“可怜的孩子。”她喃喃道。
我笑了笑:“我从小就熟悉蜜蜂。娘娘您知道吗?蜜蜂的王不是公蜂,而是母蜂。我们叫它女王蜂。”
她哧哧一笑:“原来蜜蜂也是鲜卑族的。”
“女王蜂也要交配,公蜂与她交配后,殚精竭力,很快死去。奇怪的是,这些公蜂明知这样的结果,依然奋勇争先。”
她媚眼如丝:“因为,与女王蜂春宵一宿,胜过世间百年。”我的头发卷在她的手指上,黑白分明,丝丝缠绕。我微微摆头,头发从她的手指间滑落。我拨了一下柴火,火光印红了女人的面孔,那种红色晶莹发亮,如草原一般无边无际的欲望。我摸了摸弯刀柄上那把穗子。那细巧花纹扭结的红穗子,是蕊珠的巧手,是一种无声的提醒。“娘娘,你知道吗?我突然有种感觉,沙钵略可汗不是病死的。”
“那他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毒死的。”
四周顿时死一般寂静。半晌,她冷冷道:“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