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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栋起身,肃然道:“大帅请讲!”
“第一件:本帅部下兵马,须听本帅调度,从此以后,子袭父爵,永镇燕云;第二件:本帅名虽降隋,却不上朝见驾,听调不听宣;第三件:凡有诛戮,得以生杀自专。”我注视着庄栋道:“大人请将这三个条件回报越王,罗某敬候大人佳音。”
庄栋伸手,与我相握:“大帅所托,庄某决不怠慢。但庄某也要大帅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大帅未得庄某回音前,决不可答应关外蛮族任何条件,决不可放蛮族入关!否则,大帅镇疆之诺,便成虚言!”
我喝道:“来人,摆酒!我要敬庄大人一杯!”
烈酒入喉,如火焰升腾。庄栋一饮而尽,渡船而去。我看着他的船帆远去,疑云顿生。如此条件,只怕千古未有。如果大隋不接受,我真的与隋军死战?还是且战且退,等待南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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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 两难
又过了五日,齐远水军已到。晚上,我和他躺在黄河边,天上有疏疏朗朗的星辰。我探头往对面看去,对面河边灯火通明,想来杨素与众军也在观赏星辰。我喝了些酒,醉意涌上道:“齐远,你说说看,我们为什么和隋军撕杀?连杨素与我也不过一面之缘而已。”
齐远缓缓道:“听说鲁将军死了。”
我笑道:“是啊,是啊。江总倒活着,有幸为鲁将军写墓志铭。我这里还有张墓志铭的拓文,你看看。”
齐远接过,就着星光,低声道:“灾流淮海,险失金汤,时屯运极,代革天亡。爪牙背义,介胄无良,独摽忠勇,率御有方。诚贯皎日,气励严霜,怀恩感报,抚事何忘。”他放声大哭:“这不公平!为什么鲁将军那么好的人要负愧而死,那些率先投降之辈却飞黄腾达?”
我冷笑道:“你不知道,我从隋军俘虏中还听说一件事情,周大将军归降后,被韩擒虎羞辱,他拉来羊翔,对周大将军说,你若早点归降,官职就会比羊翔高。他娘的,羊翔是什么东西?韩擒虎又是什么东西?”
齐远从地上起来,大声道:“末将现在就去隋军踹营!他娘的,真以为老爷们只能挨打吗?”
我豪情上涌:“好!我们驾船同去!
我和齐远带二十个水军,坐上一条乌鱼船。所谓乌鱼船,就是船体涂得漆黑,棚子也漆黑,专门用于夜晚伏击的军船。今夜微风,黄河河面平静,我们顺水而下,渐渐靠近杨素的中军营。此刻我们被河风一吹,有些清醒。齐远道:“用火箭吗?”
我点头道:“拉弓射帅旗,灭灭他们的威风。我们比赛!”
他和我举起弓箭,齐喝一声:“开!”
两枚火箭直扑中军旗,瞬间旗帜就哗啦燃烧起来。我们大笑,当即命小船调头。隋军营中传出呼叫声,又听见有人吩咐放箭。我命令卧倒。我们刚卧倒,利箭如雨点般打到我们的船篷上。撸手身上都遮着铠甲,拼命划船。或许是黑夜的缘故,隋军没有追出,我们回到北岸,才觉身上出了通大汗,爽快无比。
齐远忽地羞愧道:“我喝多了,差点酿成大错。”
我拍拍他的肩膀:“不,我们本该给隋军点颜色!只是,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我将庄栋招降之事说了一遍,又道:“你觉得如果隋主答应我的条件,我们要不要归降呢。”
齐远呆了一会儿:“大帅为何突然提到归降,我们占邦立国,岂不快活?”
我慢慢道:“齐远,我拿你当兄弟,有些实话我不得不说。如果大陈未灭,我们还有机会自立。大陈既灭,天下已无能与隋军对抗之人。幽燕生气未复,难以征兵,要我借突厥或契丹骑兵,我却不愿意。如今我所以能和强隋谈判归降条件,只因为三个原因,第一我屡挫隋军锐气,令他们不敢轻视,以战谈和,方有主动;第二,南方战火未平,隋军还想彻底弹压南方;第三,却是隋军担心我放蛮族入关,长城一破,中原战火只怕不是三四年,百年都未可知。如果我不把握这个机会,待到他们彻底平定南方,我们面对的就不是杨素十万大军,而是大隋举国之军了。”
齐远低声道:“大帅不愿意和蛮族合作,末将明白。既然南方有消息,有将领举事,大帅为何不和他们联合起来,南北呼应,对抗强隋?”
我冷笑起来:“汪文进、高智慧、沈玄侩之流,都各怀鬼胎,纵然举兵叛隋,必定各称天子。大家相互撕杀还来不及,如何联手?我告诉你,他们一旦举事,不出两个月,定被杨素各个击破。
齐远抱头道:“末将头痛得很。”他哭道:“末将也不知道该不该降,到底要打多少仗才能平息干戈,末将甚至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回到家乡祭扫先人。末将,末将什么都不知道!”
我默默看着他痛苦的神情,鞘中弯刀争鸣不已。如果人生是简单的对与错两个字,该多么好?如果道路是简单的正与邪,该多么好?可是书本中,传说中,都没有相似的人生可以让我借鉴或者重复。
我只能按照自己的感觉去选择未来。即使未来是如此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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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章 两制
七月初,庄栋带来了大隋皇帝的圣旨。圣旨诏曰:罗艺晋北平王,爵位世袭,生子即封燕山公,辖燕云十六州,永镇北疆。在罗艺辖区内,生杀自专。罗艺无须上朝见驾,军队听调不听宣;非蒙圣意,罗艺全家不得私离辖地,违令以谋反论处。
我率领诸军,三呼万岁,叩谢圣恩。正午,杨素坐中军船到达黄河北岸,接受我的归降。几年不见,杨素与当年我见到的翩翩公子已经大不相同,今日的他剑眉鹰目,颌下黑须,头盔上闪烁着金光。他的身边站着韩擒虎、高颎和宇文述等大隋名将。
我登上军船,单腿跪下,对杨素行了一个军礼,呈上求降的宝剑:“罗艺不才,多次蒙召,时至今日,方归顺天朝,请越王千岁受礼!”
杨素微笑,他双手接过,拔剑扬空,剑刃反射出一道亮光,从船帆上刺过。
全船欢呼雷动。
杨素大笑:“诸军解甲,化干戈为玉帛,此乃天大的喜事!北平王年少风华,已为我大隋栋梁。能得北平王之助,我大隋北疆当定,孤家也十分欣慰。”他一边说,一边扶起我。
我低头道:“越王千岁青眼,不计罗艺昔日之罪,实乃千岁胸怀广阔,今时今日,在下思之,仍感羞惭。”
杨素笑道:“北平王无须介怀。此乃当今圣上英明,方有四海归心之举。对了,今日见你威严气度,忽地想起当年见面情形,真是刹那光阴,孤家不服老不行啊。”他挽着我的胳膊,为我一一引荐船上诸位大将军。
引荐到高颎面前时,他瞪着我半晌,忽地开口道:“北平王,你我似乎见过面的!”
我笑道:“高帅果然目光敏锐,罗某的确与高帅见过一面。”
韩擒虎也长得身材高大,不亚于高颎。他在一旁哈哈笑道:“久闻北平王当年是周罗喉手下第一干将,多次潜入我江北行动,想来与高帅一定碰过头。”
我早听说韩擒虎与高颎因争功而不和,见他出言讥讽,知道高颎必定发怒。果然高颎道:“韩帅不说,高某还真忘记了。北平王曾到过合肥吧。”
我看了看杨素,他哈哈一笑:“今日你我都是自家人了,自家人说话,无须顾虑太多。你将当年的故事说出来,哈哈,免得有人疑惑孤家为何独重于你。”
我听杨素话中有话,暗想:我虽降隋,但沙场征战,我从未落过下风,何必自折锐气,便道:“高帅,小王当年才十六岁,参加陈国破格赛。破格赛有题为如何能破北岸隋军。小王便自告奋勇,带五百水军,潜入北岸,烧掉粮仓。因被大军追击,仓皇间逃到合肥,混在陈使周仲安的随从中才回到陈国。”
高颎想了想,忽地一掌击来,我回掌对抗,二力相撞,旁边的士兵都被我们劲力推到船舷边。高颎哈哈大笑,掌力一收:“想起来,周小艺!当年本帅一时走眼,才有今日的北平王!”
我抱拳笑道:“多谢高帅昔日留情。”
高颎长长的叹了口气:“北平王年少英姿,所谓后生可畏,这么算起来,我军栽在北平王手下的不少啊。本帅记得还有当初广陵的贺若,前段时间的韩帅。”
韩擒虎面色一变,又哈哈笑道:“哈哈,那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正在这时,一个###岁的男童蹦蹦跳跳的跑到甲板上,对杨素道:“父王,孩儿想认识一下北平王。”
杨素拍着孩子的脑袋,望我一指道:“这不就是。”
男童身段特别高长,大手大脚,他抬头注视着我,眼珠子又黑又亮:“原来你就是北平王。听说你有种东西叫水车刀,怎么做的,给我看看行吗?”
杨素喝道:“玄感休得无礼。”他笑对我道:“对了,这是我的儿子玄感,平时粗粗笨笨,对什么都好奇。让北平王见笑了。”
我忙道:“不敢。千岁公子如此聪明,将来必成大气。”
杨素顿住脚,对我道:“对了,你成亲了吧?有没有孩子?如果有个女儿,你我倒可以结成儿女亲家。”
“千岁,小王已成亲三年,尚未有子息。哪里来女儿配贵公子呢?”
杨素大笑:“迟早会有的。杨家美女无数,要择一个为北平王诞育子女,还不是容易事。哈哈,你的女儿,孤家先预定了,你不得变化哦。”
我微微一楞,一时无语。一阵江风卷过颜面,我头盔上的穗子一飘,竟飘到了眼睛上。不知道是穗子迷了眼呢,还是江风吹进了沙子,我的眼睛竟有些朦胧。黄河水奔流不息的涌向远方,如永不停息的命运的步伐,只不知远方等待我的将是什么?(第七卷完。)
第一章 流民
一年了。
这一年中,南方战事不断。越来越多的流民跋山涉水从南边逃入幽燕。或许是幽燕之地还算太平的缘故。战争被我的铁骑军团屏蔽在了关外。但是蕊珠变了。她对我越来越冷淡,这种疏远而冷淡的气氛,让我想起她刚刚嫁给我的时候。有时候我想,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没有孩子,而女人总是做了母亲才更倾心于那个男人。
秋天的时候,随着一场对契丹六部的战争胜利,我从柳城回到了涿郡。蕊珠不在王府中,金菊子惶恐不安的给我上茶,絮絮解释说:“王妃娘娘很快就会回府的。”
我等得不耐烦,起身道:“菊子,带我去找王妃。”
夕阳西下,涿郡城门边是老老少少的流民,一个个低头喝着官府散发的善粥。 在难民丛中,我看到了蕊珠的身影。她华贵的衣着在褴褛的流民中异常突出。她在询问流民,一个一个的询问,问他们是不是从建康过来,可认识姓秦的,可认识姓谢的。我默默跟在她身后,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秋天的风很大,傍晚时分也有些刺骨,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很乱,却似乎完全不在意。她就这样一个一个不厌其烦的询问,无论对方是老人还是孩子。
金菊子跟在我旁边,害怕的道:“王爷,王妃,王妃这一年多都是这样。菊子怎么也劝不了。”
蕊珠痴了。她忘记了自己还有丈夫,还有家。她的心已经沉湎到了建康,她唯一的快乐变成了寻觅。我不能让她永远这么逃避下去,她是我的妻啊,她还要为我孕育子女。我快步走到她身旁,她正在一个妇人身边问:“那姓谢的呢?你认识姓谢的吗?男的叫悠远,女的叫——”我拦腰把她抱起,她尖叫一声,狠命咬我的手。我翻身上马,从街面冲过,她大声尖叫:“罗艺!我恨你!我永远恨你!”
我把她带回王府,她一路哭泣,哭得嗓子都沙哑了。我把她放到床上,疲惫已极:“蕊珠,你醒醒吧。太傅和夫人都过世了,大哥也过世了。也许嫂子还在,也许你的侄子太平郎还在。你不能这样作践自己身体。我答应你,帮你全力寻找他们,好不好?帮你寻找秦家、谢家的血脉,好不好?”
蕊珠的眼睛空洞:“谢谢你。”
“蕊珠,我是你丈夫啊。你并不是没有家的孤儿,我求你,振作起来好吗?”
她看了我一眼:“是吗?我有家吗?”
我心疼不已:“蕊珠,你不要这样啊,不要这样。这里是幽州,这里是你的家,有你才有我的家。”
她的眼神慢慢从天外归来,伸出纤细的小手抚摩我的头发,声音微颤:“这么说,我们都是孤儿了,只能彼此为家了。”
我哽咽道:“是啊,我们只能彼此为家了。”
我开始派人南下,寻觅亲人们的消息。为了平稳蕊珠的心绪,我把她送到了新建的别墅里。那里是南方的庭院楼阁和花草树木,北边的空气中荡漾着南方的气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