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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大姐脾性温和，但从几次冲突来看，大姐对她可不会留情面，难道说她已经知道小时候落水的原因……
想到这，她脸色微变，得找机会与娘说说。
“换衣服，去娘那一趟。”她立即吩咐道。
和苑是二夫人的院子，比主院安苑小了一半。
这令二夫人非常不满意的，但因是染府里算得上最好的院子，离染老爷住的安苑也最近，想着有一天总能搬进安苑，二夫人这才勉强住进去，要不，凭她当年受宠的程度，不闹得家室不宁才怪。
只是没想这一住，竟住了十几年。而且看如今的形势，不出意外的话，还会继续住下去。
一早打发完回事的管事们，二夫人坐在屋里的软榻上吃着茶汤。
随侍的罗妈妈和宋妈妈二人围坐在小墩子上，周围的人都已打发了，三人低声说着话。
两位妈妈原是二夫人的陪房，是二夫人得力的两下人。
罗妈妈一身的肥肉，脸上肉乎乎的，此时正压低着声音道：“这大小姐若被选作皇妃，夫人今后的中馈大权必会重新交回到大夫人手上。”
染二夫人面色阴沉，转头看向宋妈妈：“平日里你的主意最多，你怎么看？”
宋妈妈长得瘦瘦高高，她道：“大小姐与大夫人感情深厚，如今是越发得势，大夫人跟着就水涨船高，从这两日来看，下人们都有转向的趋势，若大小姐真的嫁了皇家，到时这染府里谁还敢违逆大夫人，连老爷对大夫人都会礼让三分。若要让中馈大权不回到大夫人手中——”
她顿了一下，染二夫人立即着急地问道：“那该怎么办？”
宋妈妈接着道：“想办法拿住她二人的把柄，让其不得不放弃主中馈。”
染二夫人眉头微皱。
罗妈妈已出声道：“她二人能有何把柄，大夫人本就性子恬适，不喜管事，如今虽不掌权，但仍是染府的主母，要拿其错处，无从下手。”
染二夫人接口道：“这大夫人错处是难找，那位呢？”
罗妈妈道：“这大小姐就更不行了，以往我们不也设计过，却每每都让她避开了去，如今她身份尊贵，想必过不了多久，宫中肯定会派人来，到时下手就更难了。”
染二夫人有些恼道：“不难还用得着你们来商量么。”
宋妈妈见状，忙劝解二夫人，道：“夫人休恼，虽说难，但也不是没有机会不是。”
染二夫人闻言转怒为喜，忙道：“就知道你主意最多，快说！”
宋妈妈机警地看了一眼四周，“这错处不好找，但可以想法让她成不了皇妃……”
压低声音宋妈妈悄悄地说出她的计划……
一路上，染卿莹急冲冲地朝和苑走去，身后的百合差点都跟不上了。
到了和苑，却见丫头们蹲在院墙边说说笑笑，不觉眉头一皱。
这些丫头太可恶了，这才几日，就敢在娘面前如此怠慢，不去服侍，倒有时间在闲聊。
她故意重重脚步地走过去，那和苑的丫头听到声响，抬头一看，忙站直起来，垂首行礼。
染卿莹冷冷地哼了一声道：“都不用干活啦？在这闲聊，嫌活少是不是，等我向娘禀报一声，让她重新再派些活给你们。”
个别胆小的丫头听罢，脸色立即发白了，其他的丫头却是垂首不发一言，等二小姐走远了，才冲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
染卿莹来到屋前，房门口有两丫头正守着，见是二小姐，连忙向屋里大声禀报：“二夫人，是二小姐来了。”
染卿莹见罢，眉头又是一皱，轻叱道：“真是没规矩，大呼小叫的，不会进去禀报？”
两丫头挨骂却不敢言语。
屋内染二夫人的声音已响起：“是莹儿来了，快进来，是我吩咐她们在门口禀报的。”
两丫头已摞开门帘，染卿莹走了进去。
百合在身后歉意地向她二人点点头。
两丫头嘴角向两边微扯一下，要笑不笑的，转身出去了。
020 笄礼上香的阴谋
贤能大会已过去了七日，可要嫁给谁依旧没有人选。
这一日，染合法传唤众人全部到主院用晚膳。
这可是除了节庆外，府中之人聚得最齐的一次。
卿尘到达饭厅的时候，其他人基本都已经到了。
“我们的贵人大姐终于来了。”染二小姐卿莹正等得不耐烦，一见卿尘，立即阴阳怪气地说道。
卿尘闻言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话语，便朝席间望去，父母、二夫人，三位姨娘、三位妹妹一个弟弟都到了，还差二妹妹的双胞哥哥染永博。
她向父母请了安，又向二夫人和几位姨娘问好，不急不燥，优雅从容。
随后，害羞的三小姐卿屏小心意意地上前给大姐见礼。
卿屏是二姨娘何氏所生，今年十二了，却生得瘦小怯懦。
接着十岁的染永浩携双胞姐姐卿婷亦规规矩矩地问了安。
永浩眼睛眨呀眨的，闪着笑意，神态间露着亲昵。
这两双胞姐弟是三姨娘江氏所出，生得白净灵巧。
卿尘微微一笑，小弟聪明伶俐、不卑不亢，嗯，不枉她这几年的刻意教导。
染卿莹在二夫人的示意下，不情愿地朝大姐问安，嘴里还埋怨道：“大姐今日来迟了，害得全家人都等你。”
这二妹妹……唉！卿尘心里叹了口气。
方才好意地不予理会，就是不想某些人的因此没了食欲，看来人家不领情。
卿尘瞅了她一眼，然后看向一家之主，这一家之主从头到尾都未置一词。
染合法并未觉得大女儿的晚来，本来在他心里，就把大女儿放得很高，现在更是做什么都是对的。
看见大女儿望向他，便喝叱二女儿道：“什么迟了，用饭时辰都还没到。”
早就知道会这样，自从自己夺冠同时成了皇妃候选人后，父亲对自己的宠爱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染合法又扭头看向右边坐着的染二夫人道：“大少爷人呢，怎么还没到，让全家人就等他一个，太不象话了。”
这就是差别待遇。
被喝叱的卿莹和二夫人的脸色霎时变得十分难看。
侍立染夫人身后的二姨娘何氏迅速地瞥了二夫人一眼，见二夫人脸上神色不善，便怯懦地低下了头。
而三姨娘江氏却纹丝不动，面容安静。
只有立在二夫人身后的四姨娘韦氏脸上隐隐露出一丝讥笑。
“本少爷还以为来早了，没想大伙全都到了，娘，今天有什么好事呀？”
恰在这时，毫不知情的染大公子染永博一身粉红衣袍大摇大摆地跨进主厅，一脸嘻皮地笑。
染合法看见大儿子一副纨绔不正经的样子，不满地重重“哼”了一声。
染永博听到冷哼，吓了一跳，刚才根本没看仔细，不想父亲竟已先到了。
他抬眼瞧去，果见父亲正一脸不喜地怒视着他。
他赶紧趋步上前向父亲问安，表情小心翼翼又恭恭敬敬。
“学堂早就下课，你上哪了？九月就要考试，你不在府里温习，成天尽想着玩。”
看着整天四处鬼混的大儿子，染合法忍不住苛责地道。
染永博从小就怕父亲，这会被喝斥，嗫嚅着不敢出声。
染合法见状，更为生气，却不再叱责于他，转向二夫人嗔怪道：
“看你惯出来的好儿子，课业平平，药行的事也一窍不通，只知道成天游手好闲，比不上尘儿一个女儿家。”
四姨娘韦氏立即掩嘴偷笑。
二夫人此刻是又怨又气又恨又难堪。
想她也算得上染府当权之人，老爷却完全没顾及她的面子，就这么当众责备于她，令她面子全无。
她是既怨老爷不顾平日情义，一点面子也不给，又气一双儿女的不争气，更恨卿尘的扎眼惹人嫌。
她不敢当众就驳了一家之主的话，因此不得不勉强笑道：“是，都是妾身的错。”
整个饭厅这会儿的气氛有些低沉。
染夫人见此，就朝染合法道：
“老爷，如今一家人都到齐了，就宣布今天的正事吧。”将话题转移。
染合法点点头：“对！”
差点因这不争气的儿子而忘记今天聚齐大家的目的。
染二夫人闻言有些惊讶地望向染合法，以往有任何事情老爷都会事先同她说一声，可今天她却丝毫不知底，心下对染合法的怨气更重了。
众人今天来就猜到有事，此时都把耳朵竖得直直地，好奇地等着老爷宣布。
染合法看着众人专心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
“今日聚齐大家，要跟大家说的是，再过十日就是尘儿的生辰，往年尘儿在尚院府里都没能为她庆生，这次能留在家里又恰逢十五及笄，因此今年生辰一定要大办。”
又扭头对二夫人道：“这事就交给你，一定要办好。”
二夫人心中本就有气，对卿尘又不喜，因此心里就老大不乐意。
“老爷，那日正好也是团圆节，妾身怕是顾不来，不如这事由大姐来办？”
到时让她调不动人手，她心里冷哼。
“团圆节哪年没有？而且夫人要准备笄礼用的物器，还要送贴子，整个生辰宴还由你来操办。”染合法道。
然后他看了一眼三位姨娘：“你一个人顾不来，就不会让三个姨娘都来协助？”
二夫人听得心下更不乐意了。
这府中大权，她要抓得牢牢的，三位姨娘碰都甭想碰。
她迅速扫眼看向三个姨娘，眼神里透着一股冷意。
胆小的何姨娘身子不禁缩了下，嗫嚅着道：“奴……婢……奴……”她原本是二夫人身边的丫头，对二夫人一直就很惧怕。
看着何姨娘一点都不利索的样子，染合法不禁皱了下眉头，忍着不耐问道：“你有何事，想说就说。”
何姨娘被染合法这一问，话就更说不出来了，嗫嚅了半天，愣是没吐出一个字。
染合法已不耐理她，直接问其他两个姨娘，“就你二人协助二夫人管事吧，有问题吗？”
四姨娘韦氏听罢已是神情喜悦地向染合法福了福身，娇媚地道：“老爷吩咐，贱妾定当竭尽全力。”
染合法又看向三姨娘江氏。
江姨娘面容不变，只轻轻地点点头：“婢妾试试。”
让她二人沾到管理的权力，这还了得。
这下二夫人有些急了，忙道：“老爷，不是妾身办不来，主要是因为团圆节是家人团聚的日子，不宜请人来参加，这生辰宴也就罢了，家里人都可以庆贺一下，但举行笄礼的宾客需要外请，这……”
二夫人立时又作一脸为难状。
染合法看了一眼染夫人，见染夫人轻轻点点头，遂道：“这宾客之事你且不用操心，夫人是尘儿的母亲，自有夫人去请，根本不是问题。”
这请的贵宾，染夫人早与女儿讨论过。
有问题的是自己，卿尘心里暗自嘀咕，要大办呀，太累人啦。
想着那天要应付前来的贵宾，心脏都想皱起来。
不过面上却仍不露丝毫，笑意盈盈地向父亲道：“多谢父亲。”
染合法自是乐呵呵地接受女儿的感谢，道：“那日咱们府上就以生日宴为主，一定给尘儿举办一个风光而隆重笄礼。”
此事已尘埃落定，二夫人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她根本就是搬石头来砸自己的脚，管事的权力反而让人沾上了手。
“辛苦二娘了。”卿尘自是看出了二夫人的不情愿，却仍依礼说道。
二夫人心里恨恨却又不能发作，面色一点也不好看，本是不欲理卿尘，却又想到她如今身份尊贵，不能得罪，只得悻悻地勉强答道：“这是二娘的荣幸。”
语罢，掩不住脸色暗沉，把头偏一边去。
无意瞥见侍立右侧的宋妈妈暗暗打眼色，右掌在身侧悄悄竖起成佛手状。
二夫人心中一动。
她马上又转过头来，脸上堆出了笑容。
“老爷，既然要大办笄礼，按沐朝习俗，卿尘应在生辰当天前往寺院祈福一日，但那日又是团圆节，寺院人太多，不如按笄礼前上香三日的规矩来办，依妾身看三日后动身最好，这样妾身也好安排上香的一切事宜，回来后也正好做笄礼前的准备。”
“这事你和夫人商量着办。”染合法很满意二夫人态度的转变道。
“是。”二夫人含笑应道。
卿尘见二夫人一下就变得积极起来，当下颇为惊讶，心中暗暗称奇。
状似无意地扫了二夫人一眼，只觉其面上有丝诡异，却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