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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个歉什么的——嘿,这小子还挺赶时髦,也学起了从人间蒸发,连无线电讯号也找不到他。”
徐丽揶揄道:“存心找还会找不着?依我看是你缺乏诚意。”
赵渊不服道:“得了吧,我缺乏诚意?昨天上午我还打过电话!不信你试试,家里没人,手机又不通,你说我到哪儿找他?”
徐丽道:“要是我找到他怎么办?”
赵渊道:“怎么办?叫他来见我呗!”
徐丽又道:“要是他不肯来呢?”
赵渊以命令的语气道:“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先找到他,其他嘛——再说。”
徐丽拿起电话又放下,掩饰道:“连你都找不着,我就更找不着了。”
赵渊拿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徐丽还准备说什么,终于没出口,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处理余正行的问题上,徐丽对赵渊有不小的意见,尤其听胡莉娜说,是赵渊叫余正行辞职的,她还专门向赵渊证实此事的有无,并直言不讳说他这一决定下得过于草率。赵渊虽有悔意,但对徐丽过于向着余正行却表现出了深深的醋意。徐丽就觉着好笑,笑他与“林老师”天天讨论玄学,到头来并无多少收获,还是一如既往地小心眼儿。
不过,这些对徐丽来说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徐丽自己也要找余正行。前天晚上,她终于找到了那盒磁盘。当初的情景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地真切:手指轻轻一点,眼前豁然出现一幅图画——天地呈着桔红,山峦泛着不同层次的绿,山下有一首小诗,而诗的下方则有数不清的玫瑰。那诗名为《无题》,写道:
红染春山色,绿湿游人衣。
折枝岂无语,布谷声声啼。
当时她曾下意识地去翻页,却是独此一幅,亦不再有诗。胃口被吊起来,可以裹腹的却不够塞牙缝,实在太不过瘾!于是就打电话满世界找余正行,哪里找得到!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将那诗细细品味,忽见桌上余正行曾向自己要的那张照片,才知这诗正是配这张照片的,不禁摇动心旌,热上面颊。于是对这首小诗反复咀嚼,脑海里浮现着青山、细雨、杜鹃花,还有余正行、胡莉娜等人,当然不会漏掉她自己。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半年。余正行接手新东方公司,轰轰烈烈干了还不到半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落入旁人之手。胡莉娜现不知在何处安身,余正行也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不肯露面,自己不久要去美国——而这一去还会回来吗?自从小磊开学后,徐丽曾空虚了一段日子,这也使她有足够的时间对自己今后的归宿进行思考。如今她似乎已经作出了第一个决定,那就是与赵渊的关系该定位在朋友这一层面上,实无向纵深发展的必要;倒不是因为“拉紧器”事件使得赵渊几乎要破产,而是经过这场灾难,她忽然对方芳给予了极大的同情,不忍心再从感情上去伤害她。促成这决定成形的另一个因素与赵渊自身也有关系。记得刚从海滨回来那几天,赵渊多么会疼人!知她痛经,专门买来“千金红”让她泡了当茶喝,说此乃苋科草本植物,性味甘平,具有止咳定喘,清肝散结,养颜护肤,滋阴调经等功效。徐丽虽嫌不甚对症,却也难得他有这份关心,天天当他的面泡着喝。可是好景不长,赵渊遇到他的“林老师”后,整个地鬼迷心窍,天天五迷三道地跟在“林老师”屁股后面不知干些什么,好容易见着一面却连正眼看她一眼都不肯,叫她感到心寒。第二个决定就不好下,目前还没有充分的理由,虽说这首小诗仍在向她明白无误地透露着一个信息,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能为了区区四句话的小诗草率地决定自己的终身;当然,如果第二个决定被推翻,那就别无选择,走独身主义道路也许就是明智之举。与其让那些无聊的人来愚弄自己的感情,不如主动地超脱红尘,独善其身。但果真如此的话,就怕自己将来有一天,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讲,尽快找到余正行应是当务之急。想到此,徐丽已顾不上赵渊刚才那作酸样子,试着又打余正行的电话。这次倒一拨就通,她不叫自己紧张,尽量控制着说话的语气:“我的大诗人,这些天神秘兮兮的又在哪里逍遥啊?”
第二十九章(3)
余正行这天懒觉没睡安稳,倚在床上抽了小半包烟。昨夜满脑子“同桌的你”,折腾得他差不多一夜未眠。此时心里仍担心一件事——昨天话已说出去,万一这娘儿俩真信了他的慷慨,欢天喜地的要搬过来住,那该咋办呢?糊里糊涂地凑成一家?这结果无疑令人后怕。看时间都十点半了,他才不得不起来洗漱,想着是否要将早餐和中餐并一起吃。忽听到有电话来,心里猛吃一惊,至少把早餐的事给忘了。见电话是徐丽打来的,他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对徐丽的问话他无法以实相告,养蝎子的事更不能“为外人道也”,于是笼统说在忙诉讼事,逍遥是谈不上的。
徐丽听余正行说话的口气与过去全然不同,清平寡淡地应付了事,所以不好直接向他提出已备好的问题,便就事论事问他官司上的事,有劝没劝地让他想开一些。
余正行好像真的打定主意要对徐丽敬而远之,有一问没一答地应付着徐丽低水平的法律问题,最后懒懒地道:“谁说不是呢,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为表示礼尚往来,他也没有忘记问徐丽的近况。
徐丽如实道:“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总觉得特别心烦,整日无所事事,不知做什么好。”
余正行心里闪过一丝冷笑,狡猾地替她出主意道:“这好办,譬如找个朋友到茶室听听音乐猜猜谜语啊,或者在家看看电视读读小说啊,再不然就上上网冲冲浪啊——哎,那家伙一旦盯上你,只怕你的时间不够它打发呢。”说罢便留心听徐丽的反应。
徐丽不知是计,顺着余正行的指点道:“还真让你说对了,过去我就靠这些打发时间。不过近来已无兴趣上茶室了。电视里没什么好节目,所以也不十分喜欢;上电脑又嫌眼睛太累。倒是看看小说还比较悠闲,想看了就多看几页,不想看了就少看几页,忘记了就再从头看起,自由得很。不怕你笑话,就是看不出什么名堂,尤其是近年出来的书,人家说好的我看不出好在哪里;人家说不好的我反而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哎,你在这方面应该是行家,不知是否有兴趣给我点拨一二啊?”
余正行要听的并非这些内容,扫兴道:“你倒还真有这份闲情雅致!不瞒你说,我已经多年不关心这类东西了,对这几年文坛上流行什么也不清楚,所以毫无心得可言。如果一定要我点拨的话——我说了你千万不要介意——我劝你还是看点别的吧,现在的小说大多是一堆文字垃圾,没必要为它浪费时间。”
徐丽不服道:“说得太夸张了吧!照你这么说,我倒成了垃圾王了?!”
余正行忍不住笑了一下道:“我看差不多。”
徐丽正经道:“嗳,说实话,我可不喜欢你这种态度。我总觉得你有点玩世不恭,这样不好。”
余正行叹口气道:“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人在关心我。不过,我也不瞒你说,眼下这世道我还真有点玩不转,活得太累!”
徐丽心里正有一动,余正行的话马上就转了向,只好说:“我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余正行道:“我这几年混来混去的,啥名堂也没混出来。过去有句话,叫‘无官一身轻,有家万事足’;我呢,‘举家一根丁,垂手两茫然’!你说我玩世不恭,可你总不能叫我一个人在家对着镜子认真吧。”
徐丽道:“我看你挺有才气的,重新干你的老本行应该不成问题,要不然就研究研究文学……”
话音未落,余正行先笑了,说:“这年头,傻瓜才摆弄文学!过去的文学作品能称得上大众的精神食粮,现在的文学作品我看大都是一次性消费品。你知道为什么吗?你有没有听说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什么时代?当然,这时代那时代的说法很多,但我认为我们目前已经毫无疑问地进入了快餐时代!”徐丽虽对这专断的说法有异议,但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反驳,只能听其详。余正行继续发挥道:“快餐时代的特征就是突出个‘快’字,过去文人一辈子也出不了几本小说,现在的人十天半月就能整个长篇,逼着读者都跟你似的,个个都成了垃圾王——哎,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知道快餐时代的主要产品是什么吗?两个字:垃圾!吃过快餐的人都有这种体会,价廉却物不美,吃过以后,那饭盒,那筷子,还有残羹剩饭不都是标准的垃圾吗?你再看看你的周围,你说你看到了什么吧——搞文学的生产文字垃圾,搞影视的生产视听垃圾,搞新闻的生产新闻垃圾;地上有建筑垃圾,天上有太空垃圾,计算机里有信息拉圾……”
徐丽好像听出了门道,笑着说:“听你的意思,不如干脆说人类已经进入一个生产垃圾的时代得了。”
余正行得意道:“对,就地球上的生物而言,人类本身就是最能生产垃圾的动物,说不定什么时候,人类就该生活在自己生产的垃圾堆上了。那时候——不是我说笑话——自然的东西少了,科学的东西多了,说不定连人吃的东西都是用拉圾做的呢;哎,拉出的屎啊,更了不得,直接就是化工原料,正所谓:吃猪肉,拉香肠——好屎(使)!”他越说越狠,既然徐丽可以在茶室里猜那种荤谜语,他现在说句有气味的歇后语真是小儿科。
“吔,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野蛮了!”徐丽嗔怪着,又担心与他再虚与周旋下去会没完没了,于是直扑主题道:“怪不得你给我的诗短得不等细看就没了,是不是怕写长了变成文字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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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4)
余正行心里忽地打了个激灵,发现徐丽找他说了这半天的话,原来是要和他讨论那诗,便用试探的语气问道:“写得不好吗?”
徐丽马上说:“好,你写的会不好么?可惜,就是太短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余正行顿时恢复了自信,忙道:“我怕你看不下去,拼着老命缩成四句,好给你省点时间。喂,我的承诺兑现了,该轮到你了。”
徐丽狡猾地问:“我承诺什么了?”
余正行故作吃惊地说:“你忘了?你不是答应等我为你写出情诗,你便把那张照片放大了送我?”
徐丽在另一头笑着说:“我并没有叫你写情诗,你不要自作多情。”
余正行委曲地说:“你还是行行好吧,像我这把年纪写情诗容易嘛!别打击我的积极性好不好?!”
半晌,徐丽说:“我的电话都打热了,还是找个机会面谈吧,过些日子我要到美国去,你总该为我饯饯行。”
余正行急忙问道:“你看今晚怎样?”
徐丽沉吟片刻,犹豫道:“今晚……大概不行吧,我可能……哎,这样吧,如果没别的事,我就打电话约你,好吗?”
余正行下意识想起在翠竹楼听到的与她十分相似的声音,立刻泄了气。或许在徐丽的朋友中,他的位置并不靠前,至少他前面还有个赵渊。与其要排着队等接见,不如等她来招见,省却排队的工夫,于是说:“那就你来安排吧,今晚也可以,明晚也可以,反正我空得很,说天天都在等你也不算夸张。”
徐丽搁下电话才想起,刚才只顾“谈论文学”,竟把最关键的、关于余正行在博物馆买字画的事给忘了。于是,再次打电话问。余正行以为徐丽改变主意要马上约他,不料竟问起他多年以前买字画的事,心里觉得奇怪,问她是听谁说的。徐丽道:“你甭问,快说有没有这回事。”
余正行长了个心眼,并不急于回答,非要问徐丽干嘛要问这事,要不然将不予回答。徐丽想了想虚化了事实道:“我在找几幅字画,听博物馆工作人员说,有位大诗人经常去他们那儿买字画,我心里想,这大诗人可能就指你吧?”
被人称为大诗人,余正行还不敢当,但要论去文物馆(那时还没改叫博物馆)买字画,想当年倒是常客。推算时间,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发生的事。那年头,本市一些土生土长的书画家们在国内书画界名气不大,部分早期作品更是少有人问津,只有文物馆的收藏家们愿意张罗他们的作品。说白了那不能算收藏,只能叫“搜罗”。改革开放后,港澳台每年有不少商人来此地投个资办个厂,或造个学校盖个医院什么的,所以,作为回礼,“土产”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