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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这时候很识时务的收声,施南生仰头看了半晌天棚,屋子里此时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当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出声的时候,他忽然道,“二叔的事情,我也问过了。只是例行传讯,毕竟他掺和了太多的事情,东宫里还有他传简讯的手信。至于二弟吗,他不过是受了牵连,问过后没事也就回家了。”
101往事
等他说完;一屋子人都讶异的忘了回话;谁都没想到怒气中的施南生竟然能回答这个问题。
当柳氏还没醒过来的时候,施南生又沉沉的说了句,“丝丝她算是咎由自取;可是孩子却是无辜的。保你们一家平安,当年祖母的要求我已经做到。田娘身子重;需要静养,就不请婶娘常来了。”
“你;你;你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你祖母的话你何尝记得过。”被驱赶;让柳氏本来哭的膀肿的脸;腾的红成烂苹果一样的颜色。
“娘,你这是做什么?大哥哥他也不是有意的。”玉卿和凤卿也都缓过劲来;连忙上前左右扶住她们的娘,拉着她的手,不让她指着施南生。
“长辈,态度?哈哈哈,”施南生浑身忽然散发出一股杀气,讥讽的看着柳氏“婶娘记性真是不好,可是忘了当年分家的事情了,还是忘了刚刚提过的丝丝呢。让祖母安息吧,您走好,就不远送您了!”
“我倒是忘了,你如今是永国公了,是太子的红人。那里还看得上咱们这样的亲戚,玉卿,你也不用哭,跟娘走,没了他,难道你还嫁不出去不成?”柳氏有些口不择言的喝道。
田娘看她早没了从前的优雅,如今是一脸的难堪,毕竟这里还有她两个媳妇和姑娘。施南生说话语气是不恭敬,可她做的事情太过分了。丝丝就是再不对,也轮不到她出手。
“日后这样的人来了,你不喜欢就不要见了,身体要紧,不要勉强,看伤了孩子。”二房的人离开后,施南生说道。
从他进来,到柳氏气哼哼的带着媳妇姑娘哭着离开,田娘一句话也机会和他说。看着施南生望向她时,那凌厉的神情变得和缓些。
她忽发奇想,他刚刚是不是怕她累着,才想快点打发二房的人离开。回头又自嘲,自己那来的那份自信。
作为平西侯,永国公两个爵位都挂着的施南生,如今最缺的就是承继的子女。她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的养胎,自己不过是借了孩子的光而已。
“多谢侯爷体恤,妾身记下了。”田娘温婉的回道。
“回去休息吧,你这样的身子,久坐可不好。我前面还有些事情,晚饭不进来用了。”施南生看看田娘,抿了抿嘴,转身出去了。
二月末的风已经带着些暖意了,因为施南生不进来吃饭,田娘早早的就吃过晚饭。
为了消食,也为了好生产,她带着丫头婆子在园子里晃荡了大半个时辰,才回到卧房洗漱休息。
洗漱后的田娘,穿着肥大的袍子出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施南生竟然坐在床头。披散着黑黑的头发,穿着雪白的杭缎中衣,拿着一本书在翻着。
“国公爷,您回来了。”田娘有些惊讶。
“嗯,你们下去吧。”施南生放下书说到。
黄鹂和绿锦等人都识趣的笑着退了出去。
田娘靠在床里,想起丝丝和柳氏,她想安慰施南生一下,却不知道怎么说。头一次,她觉得语言匮乏。
施南生翻身抱着她圆滚滚的身子,脑袋埋在她的头发里,半晌,闷闷的声音传出,“是不是我往日杀孽太多,才会发生这些?为什么都要背叛我,是我太过于凉薄吗?”
“怎么会呢,这不是公爷的错,您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田娘只能默然的拍着他的后背,温柔的就像个母亲一样。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施南生沉闷的说道。
“您如果想说,我就知道了,虽然我帮不上您什么,可是做个倾听者还是能做到的。”田娘柔柔的说道。
在施南生的叙述下,田娘了解了些当年的往事。
他十岁那年,他母亲病逝后,他父亲就病倒了。病后不久,二叔就开始要分家,整天和老夫人吵闹,被他父亲知道了。后来不知道他们几个人怎么商量的,分家这事就定下了。
“当年,二叔拿走大部分田地和铺子,搬了出去,留给我们一家的就是旁边那个别院。那时候我虽小,也知道二叔平时什么都不做,读书也读不好,还整日呼朋唤友。家里的生意和田庄都是母亲打理,母亲去了,就被祖母接管了。我娘临走的时候,明明和我说,家里那些铺子都是她赚来的,是准备给我和颜卿的……”
“她死了,孩子也没了,虽然那孩子不是我期待的,可是田娘,我真的没有想他死。”
看着身边即便睡熟也皱着眉头的男人,田娘心里酸涩的很。
家产被不知名的原因给叔叔拿走大半,剩下的去了给他父亲治病后,就没剩下什么了。又因为颜卿早产体弱,常常闹病,慢慢的他母亲嫁妆单子上的庄子和店铺竟然也都变卖了。
那一年他中秀才,因为家贫又被退亲,他看着娇小的妹妹因为补药供不上,日夜啼哭,他的心跟油煎一样。放弃读书,去做了几天酒馆的跑堂的挣些银子贴补家用。
在那酒馆做工的时候听说,当兵比考状元升官升的快。他咬牙安顿了祖母和妹妹,就跑到西宁投奔了族中的堂兄,施天青,一个小小的校尉。
可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家的院子竟然被祖母卖了。那一瞬间,他觉得血气上涌,一个男人连家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包围国家。
十九岁那年,通过多次的英勇作战,一身伤痛的他终于升到营管带。
二十一岁的时候,被封大将军,终于得回来从前的家园。
他也一点点的把母亲当年的铺子和庄子都买回来,大部分都给了颜卿做陪嫁了。
田娘睡的太晚,以至于早上起的时候,施南生早就去上朝了。吃早饭的时候,井妈妈一脸高兴的捧着个盒子走了进来。
“夫人,这是国公爷差人送过来的,说是您昨晚提过。是城东王记的烧乳鸽,呵呵,还热着你,快尝尝。”井妈妈笑呵呵的打开那食盒。
田娘笑着的摆手,“妈妈,我都饱了,往那里吃啊。”
“还热着呢,夫人,这是公爷的心意,你多少吃一口。”井妈妈嗔道。
她对施南生,那是打心眼里喜欢。稳重,能干。施南生即便如今做了国公爷,那每次见了井妈妈,也都是跟田娘一样尊她一声嬷嬷的。
打开的盒子里,飘出丝丝清新的香气。人怀孕了,习惯也变,性格也变,田娘本不想吃,可是闻着那味道,胃里就像伸出一只小手一样,让她抓心挠肝的。
“嬷嬷,那我顶多吃一个,您可别逼我吃第二个好不好?”田娘有些撒娇的看着井妈妈。
“嗯,你先尝尝,好吃,过会你饿了就让她们给你热热。”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就整理这些,明天我尽量多码些。
102变化
田娘拿着乳鸽;却只吃了一小口就放下了。这乳鸽的来历;让她有些难以下咽。心里苦笑,她还真是怀孕怀的忘性大了。
昨晚,在他临睡的时候;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郁郁的问了一句;“这些日子我忙于公事,忽略了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明天我去买。”
施南生虽然一直都对她不错;也很关心她的饮食;不过还从没亲自给她买过食物。
在这样的氛围;田娘自然不能不识趣,顺口敷衍说了句;“听说城东王记的烧乳鸽最是闻名,可惜每天只卖半天,常常排队都买不到。”
“嗯,这个不难,明天我亲自走一趟就是。”
看着那咬了一口的鸽子,田娘再没了想吃的心思。昨晚没细想,如今想来,一定是丝丝说想吃什么没吃到,他觉得后悔,才会问她一句的。这分明是担心她也会难产,也会有想吃吃不到的遗憾。
井妈妈也不懂,她怎么就吃了一口就不吃了。看她神情,猜想是丝丝的难产对她影响挺大。也就不再催她吃,而是让人收拾了下去。
正想着要如何劝解一下田娘,就看到一身淡青袄裙的绿枫,苍白着脸走了进来。
“夫人,这个拿着,别冻着。”井妈妈给歪靠在软榻上的田娘,递上一个手炉。
“给夫人请安。奴婢来求夫人个恩典,今天是丝丝母子出殡的日子,奴婢和她相伴一场,想去送送她。”绿枫跪在地上,低低的说道。
看着头上只得一只银钗的女子,田娘叹口气,这绿枫还真是个仁义的姑娘。这段日子,从没因为施南生的冷落,为讨好她这个主妇,为难克扣过丝丝。相反,对丝丝那边一直都关照有加。
“去吧,难得你这么有心。那也是个苦命人,我身子不便,你也代上香我送送她们母子吧。”田娘让人扶起绿枫的说道。
绿枫红着眼圈,低低的应声,然后转身出去了。
井妈妈却皱着眉头,“不过是通房丫头,她做什么穿成这样,还哭丧着脸。如今夫人可是有着身子的,真是晦气。”
黄鹂和双燕在一边相互看一眼,都心里暗道,“姜还是老的辣啊,她们就没想起这些。”
田娘摆手,笑了笑,“算不得什么,她也没这样的经历,祭拜那里能穿着绿的。我不忌讳这些,嬷嬷不用这么小心。”
井妈妈皱着眉头,本想再说些不能掉以轻心,那绿枫分明眼里就公爷一个主子,对丝丝都比对田娘要上心。可想到田娘如今最是不能提孩子,难产的事情,就把到嘴边的话改了。
“夫人,绿枫年龄也大了,也该考虑她的婚事了,她比你大了好几岁,如今也快二十了吧。”井妈妈一边指挥她们给田娘加衣服,准备小食,一边说道。
田娘拿起一颗葡萄放到嘴里,“这个倒是,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再说她是国公的丫头,我得问问国公的意思,不能私下里安排。”
“嗯,的确。她们这些大丫头都是眼高于顶的,看着尊重,实际是从骨子里瞧不起人的。你看蓝叶自年前嫁了,这院子里少了多少是非。”井妈妈提起那个刺头一样的丫鬟,就一脸的头疼。
田娘笑了笑,她其实挺欣赏蓝叶的,敢说敢做像个爷们。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寻仙问药的,最终也挡不住似水流年,生老病死。人生如朝露,是非对错,都逃不过最后一抔黄土。
“夫人,张家的大舅奶奶带着人来看您来了。”连翘笑吟吟的跑进来说道。
“快请,还啰嗦什么。黄鹂,扶我一下。哎呦,这个小祖宗又开始踢我。”田娘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忘了刚刚还感叹的人生无常。笑呵呵的说道。
“大舅母,你怎么才来看我。”看着进来的那个温柔的女子,田娘笑着迎上去。
“快回去坐下,我又不是外人,迎个什么劲。”刘浅语看着又胖了一圈的田娘,慌忙快走几步,携了的她的手嗔道。
当大家都做好后,刘浅语仔细的端详了下田娘的神情,又摸了摸她的肚子,才长出一口气。
“听说丝丝难产了,我就担心你会想多,得了消息我就紧着赶过来。你和她不一样,你是个有福气的,岂是那些薄命的人能比的了的。”她拉着田娘的手笑着说道。
“我信婶娘的话,呵呵,我是有福气的人。您看,我能吃能睡的,人都胖了这么多,可见小家伙很照顾我的。”田娘笑眯眯的说道。
她也摸摸肚子里那个又开始练拳的小家伙,嘴角带了丝笑容,还好,这一世她还有亲人,有了他,她的生活就变得有意义了。
“国公说没说,那女人葬在什么地方,进施家祖坟吗?”刘浅语犹豫了下问道。
田娘楞了下,这个事情她还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提议给她提个姨娘的头衔。其他的国公没说,我也没问,她的事情从头到尾我都没插手过。”她拿着一块点心放到嘴里,然后含糊的说道。
此时的施南生站在城南山上的一个新坟前,那墓碑上,只刻了四个字,丝丝之墓。
在那个充满了血腥气的房间里,施南生见到了难产的丝丝。
丝丝艰难的笑了下,“侯爷,听说您如今是国公爷,可是我还是喜欢叫您侯爷。我知道我做错过很多事情,可是这些都是因为我喜欢您,爱慕您,才迷了心窍做出了糊涂事。丝丝知道,您由始至终都没喜欢过我,您只是把我当成了和颜卿一样的亲人。”丝丝气若游丝,却还是一字一句的说着。
“丝丝,别说这些了,好好的养养神,过几天就好了。”施南生看着曾经艳丽的女子如今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