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话说得在理,李单也是这么打算的。他跟着李显回来,打算进门后见着李克就先称呼他一声‘大哥哥’,把这个先后给定下来,也是想抹了李显的心结。
当年李克出生后,他才跟着落地。李芾让家里人管他叫大少爷,本来是想着日后就算李显带着李克到渑城来,也是跟着他们家的人叫。
没道理让他这个当大伯的去迁就小辈家的人吧?
结果没想到他们两个要走在前头,把李单和李南兄弟留在下面,还要让人家照顾,这不低头孩子不就要让人家欺负了?
薛氏在李芾去世后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老太太发愁两个孩子的下场,一点一滴都想得透透的,再掰碎了教给李单。
如果李单在进门后就管李克叫一声大哥哥,别的不必说,至少李显心里肯定舒服。但是李单心里也有自己的傲气,他进门后还是先去看了自己弟弟,看完弟弟就要拜望张宪薇。等人都住了几天了,李家的事都看清楚了,结果就是越来越看不上李克了。
李克要真是个人物,他叫声‘大哥哥’也不亏。可他出身不行,学问不行,人品不行。为人不尊不卑,尖酸刻薄。实在是个志大才疏的人,偏偏心眼还小的很,敏感多疑。
他看不上李克,也觉得这个头低不低的无所谓,反正就算李南住在这里,可他又不是没钱?大不了用银子把这一家子都喂饱了,李南的吃喝侍候都由他出银子,只要他考上秀才成了亲就把弟弟接回家去。
他在书院读书也可以常回来看看,他要是出了远门也可以托朋友常来照看。反正不会让李南吃亏。
至于张宪薇这个大伯母,薛氏也曾经跟他交待过,对待张宪薇,只需站稳两个字就行,一个是‘正’,行得正,站得直,张宪薇就会高看他一眼。二是‘诚’,不但心要诚,说话做事也不能虚辞狡辩,言行不一。
薛氏对他说:“你还是个孩子,就算你读再多的书,学问再好,可见识、阅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对着别人,你也只能示人以‘诚’,示人以‘正’。如果你心内藏奸,说话做事都难免带出形迹来。那些人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骗不了人,反倒自污了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李单本来就打算实话告诉张宪薇,或者明示他不愿意将弟弟过继。然后把银子给她,希望她能替他照顾弟弟,只当是弟弟在亲戚家住上几年。
可到了李家之后,先是看到弟弟被照顾得非常好,跟她住在一个院子里,吃喝都和贞儿一样,侍候的人也都是她身边的大丫头,没让不懂事的小丫头沾手。他害怕她想过继弟弟,偷偷问李南,也没发现她让人改口,也没哄着李南管她叫娘。
事实上,李南一回来除了李家的人外,外人一个没见,就连李家的其他人也没正式见过李南。
这也不像是要过继的样子。
他本来疑心是李显不愿意,可当时李显还没回来,家里是张宪薇一人独大,她要是真想过继,就应该在李显回来前把这事说出去,带着李南见见外面的人,再提一提薛氏当时托孤时说的话。
有长辈的话在,这事本来就定了一半了。她说出去了,李显回来了想反悔也不行了。
李单左思右想,反复推测,却不得头绪。可一天天过去,他开始觉得张宪薇是真心对李南好,真心想照顾他们兄弟了。不为过继儿子日后有靠,仅仅是可怜他们兄弟。
投桃报李,李单发现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时痛悔难当,在屋里如困兽般转来转去,感叹、感悟、伤情、伤怀。等他推门出来,李南就一直守在门外,见他出来就扑上去喊:“哥哥,你怎么了?”
李单抱着李南,“三儿,你喜欢大伯母吗?”
李南点着小脑袋,“喜欢。”然后低着头说,“可我最喜欢哥哥,”他搂着李单不撒手,“我跟哥哥走,别丢下我。”
“哥哥不丢下你。”李单道,“只是哥哥过了年就要去书院念书了,三儿在哥哥去读书的时候,去跟大伯母在一起行吗?”
李南憋着泪,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哥哥,死活不点头。
李单摸着他的小脑袋说,“大伯母在项城有房子,她刚才叫哥哥去,说以后你想哥哥了,就送你来看哥哥。”
“真的?”李南瞪大双眼。
李单肯定的点头,“大伯母不会骗我们的。明天我们收拾一些东西先送过去,以后你想哥哥了,就让大伯母送你过来。哥哥在项城等你。”
兄弟两个在夕阳下的庭院里,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悄悄话。
第 18 章
这几日,李克早出晚归。良缘跟张宪薇说,赵氏常常过了三更还不歇息,屋里的灯能点上大半夜。
“外面两道门都换上了她的娘家人,就是专为给克大少爷等门的。”自从换了称呼,良缘一口一个‘克大少爷’,叫得又响又脆。
“知道是为什么吗?”张宪薇合上账本,问道,
良缘早就打听过了,立刻就说:“听说是……曹家的粮店掌柜让他把这次的出息送到曹家二奶奶的店里去,给的钱也比往常少三成。”
“三成?”张宪薇惊讶了。
燕城的几个大地主,几乎都会把家里田庄上的出息送到跟官府人家沾边的粮店去。收的钱也会比卖出去便宜个一、两成。这本来就是给官家的人送钱的,可收来的粮食到底卖多少钱,这么多年下来各家也有个底。
往常不是没有这种特地半买半送的,可是都是有求于人的时候,或者家里有人有事犯到官府的手里,或为求财,或为求官,总之是有所求的。可最近李家才借着李单的势小出了一回风头,他们家也不是好惹事生非的人家,家里也没有败家子……
“这个曹二奶奶是个什么来路?”张宪薇问良缘。可这回良缘也不知道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只听说过这个曹二奶奶是从南边嫁过来的,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也没人知道。”
良缘见她眉头不展,就劝道:“太太何苦为一个外人操心?”
张宪薇摇头,“要是这一回,这曹家的二奶奶吃了甜头,日后李家再卖东西,是不是人人都能过来压个价?不然平白卖了这曹二奶奶一个面子,以后又怎么能落别人的面子?”
“或许只是这曹家二奶奶年轻,不懂事呢?”良缘说。
“她可以不懂事,可这个亏要真吃下肚子了,就只是一个闷亏。”张宪薇说,“以后咱们还不能跟人提,在外面还要千方百计替曹家圆面子……”
一时屋里安静下来了,良缘站在桌前,她陷入沉思。窗外秋蝉聒噪不停。
“晚上让人炖一锅羊肉汤,让他们记着多放点羊蹄筋。”张宪薇交待良缘,“冬爪盛的时候另外盛出来。”
良缘答应着去了。
晚上,李显从外面回来,进门问旁边的下人,“今天家里有什么事没有?”
那个下人是良缘的丈夫,躬着腰跟着李显后头进来,笑眯眯的道:“今天没什么事,就是下午的时候朱姨娘屋里的丫头甜歌出去买西瓜,门上就叫了两个人陪她出去。”
“西瓜?”李显皱眉,“怎么不让厨房的人去,还让姨娘自己的丫头出去?”
这人赶紧站住,肃手小声道:“这些天朱姨娘屋里的甜歌常出去,都说是替姨娘买吃的……说是太太也知道。”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显的脸色,又添了一句:“太太下午让人去买了羊肉。”
一听羊肉,李显的脚就有点走不动了。直接就往正院去,那人跟到二门就站住了脚,恭恭敬敬的看着李显往正院去的背影。
刚到正院门前,就能闻到里面的羊肉汤味。李显脸上带着笑,进去看到了良缘就问:“太太呢?”
良缘替他掀了帘子,跟在他后面进来。张宪薇刚好从屋里迎出来,“老爷回来了。”
李显笑着问:“怎么今天想起来吃羊肉了呢?”一边说一边往里屋走。张宪薇跟着进来,良缘去拿替换的衣服,两人侍候着李显换了外衣和鞋后,良缘就出去叫下人端晚饭了。
屋里,张宪薇说:“从过了年就没吃过了,我也有点想了。”
过了年没几天渑城就来信了,李显想起接连去世的李芾和薛氏就不免叹气,再看站在面前的张宪薇,脸上就露出一丝柔情来。
他伸手拉她,“过来坐着,你也是累了一天了。”
李显突然这么温柔,张宪薇就觉得有异。先是顺从的坐到他旁边,再搭着他的手说:“我在家里怎么会累呢?倒是老爷天天在外面跑,想必辛苦得多。今天炖了羊肉,老爷能多吃一点饭也好。”
“都听你的。”他拉着她的手站起来,两人一起到外屋去。良缘已经带着丫头把饭桌摆起来了,还说:“大姑娘留在单大少爷那边吃了。”
“他们一群小孩子玩得越来越好了。”李显点头,高兴的说。
张宪薇扶他坐下,盛汤盛饭,说:“羊肉还是热了点,老爷就是喜欢也不能多吃。”
李显摆手让良缘下去,接过勺子来也给她盛了一碗汤,“今天我也侍候一回太太。”
两人坐下吃饭,一时无言,桌上只有筷子、勺子碰到碗盘的声音。约两刻钟后,桌上的饭菜下了大半,李显放下筷子,张宪薇叫下人进来收拾,夫妻两个再换到另一边坐下喝茶。
这时,李显说起朱锦儿的丫头最近常出去买吃的这件事。他不太高兴,说:“朱氏最近太不懂规矩了,你也不必老替她留着脸面,不然让人知道李家内宅的妇人常常跑出去,像什么话呢?”
张宪薇哦了一声,一脸懊恼的说:“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了。之前锦儿总也吃不下东西,稍吃了一点就开始泻肚子。我想着必定是厨房那里侍候得不好。所以我就给了锦儿一些银子,让她平时想吃点什么就让人去买回来。最近也没见她再继续吃药,我还觉得这办法不错呢。”
李显怔了一下,停了一会儿才说:“朱儿侍候的时间是长了点,我知道你平常也总是给她留些面子,不肯在下人面前给她难堪。但是规矩如此,她……也只是一个妾,就算生了老大,也不能顶着这个功劳把家里的规矩都败坏了。”
“都是我的不是,倒让老爷为这种小事费神。”张宪薇轻笑,“只看在锦儿的儿媳妇都有了的份上,就是老爷也不能太苛待她了。何况锦儿的身体这些年一直不好,能多吃点饭总比吃药强吧?”
李显还要再说,她抢道:“就是个猫儿狗儿,养得时候长了还有感情呢。我听说乡下的看门狗养到老了,就算看不了门了,主人家的也会好吃好喝的养着它。老爷一向慈悲,往年舍给外人的粮食都够再盖一座房子的了。老爷就看在锦儿替咱们养了个儿子,又侍候了大半辈子的份上,她现在想吃个西瓜,难道老爷还能把她叫过来骂一顿不成?”
这下他说不出来了,半天才叹气,“你这都说到哪里去了?跟西瓜有什么关系呢?”
张宪薇轻轻推了他两下,“老爷,门上的人不是说每回都让人陪着那个丫头去吗?也不算失礼。也怪我,早就说要给锦儿再挑个丫头,这段时间忙忘了。明天我就去叫人来。”
这天晚上就这么歇下了,第二天,她跟良缘说要叫人牙子来的时候,良缘奇怪的说:“前段时间叫来了啊,我们家的跟我说了,那边的找的是前门牙子的豁嘴婆子。”
要给朱锦儿挑丫头的人牙子当然不会是张家人,这件事张宪薇知道,她说:“那你说,她那屋里添了人没?”
“没有。”良缘摇头,“屋里还是只有甜歌侍候。”
“这不就对了吗?”张宪薇笑着摊开双手,“人牙子来了,她的屋里却没添人,不就是没挑到合心意的吗?所以让你再找人来。”
良缘眼珠一转,明白了,笑着就出去了,当天下午就又领了一个人牙子去朱锦儿的院子,回来后就笑得直不起腰来,“瞧她那张脸,都快赶上戏台子上讨赏的丑儿了!一个劲的对我说‘不用,不用’。”她学着朱锦儿的样子拧着腰秀秀气气的摆手,把张宪薇也逗笑了。
“后来呢?”
“后来她只能再买一个了。”良缘笑道,“挑了个最便宜的,只值五两银子的半大丫头。粗得很,只怕人牙子也没想到她会挑那个,虽然是姨娘挑人,可是那十几两的也带了几个,她偏挑站在最后的。”
可见是没银子了。张宪薇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忽高忽低的。朱锦儿的这笔银子,一是可能被李克偷偷拿去用了,他就是用朱锦儿的银子也不会去拿赵氏的银子。
要么,就是真的像她想的那样,用来给李克置办外室了。在外面买个妾,就是良家女子身价也不会超过三十两,再加了给娘家的聘礼、彩头,差不多是五十两左右。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