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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了给娘家的聘礼、彩头,差不多是五十两左右。剩下的银子足够他们在外面赁下一个小院子几年了,李克一个月去个几回也容易得很。
“再给她送二十两去,就说最近家里正要开始裁秋装,让她挑几匹自己喜欢的布料,不用过来问我了。”张宪薇想了想,还是要继续给朱锦儿送银子。
良缘去了,第二天她过来悄悄跟她说,朱锦儿开始当首饰了。
“当首饰?”张宪薇怔了,“昨天不是刚送过去二十两吗?这还不够?她当了什么?当了多少?”
“当的是一副镯子,一副串子,两根金钗。都是死当,当了一百五十两。”良缘也担心了,加上前一段时间送过去的银子,那边的手里都快有三百两了。
“太太,你说她这是想干什么呢?”
想干什么?不说良缘想不透,张宪薇自己也想不透。两人想不出来,只好先放下,等等再看。结果初一李克过来给张宪薇送买粮食的银子,她一点就知道那钱花在哪里了。
她翻看着账本,问李克:“价钱如何?送到哪一家去了?”
李克肃手站在下面,“收的是曹家的福禄粮铺,价钱跟上回一样。”
跟上回一样……
张宪薇点点头,没有继续问。她让人打听出来的明明是曹家二奶奶出的价要少三成,他交回来的却是跟去年一样的价格。这里头的差价看来是李克自己掏腰包补足了。
他也知道这样的价格谈下来,李家吃的亏太多。这是李显交给他办的第一件事,办得好是应该的,办不好这脸就丢大了。他没本事跟曹家二奶奶把价钱谈回来,只能答应人家,再自己私下掏腰包。
这下朱锦儿为什么当首饰就能明白了。
张宪薇合上账本,这样的假账本不看也罢。“你回去歇歇吧,这些天总在外面跑,也累坏了吧?让赵氏给你补一补。”
她说了,李克却不动。还有事?
张宪薇笑道,“正好,我今天让他们炖了几只猪蹄,等你爹回来,你陪他坐一坐。”
“……曹大人明天摆席,想先见见……见见大堂哥。”一句话他说得艰难,那句‘大堂哥’也让张宪薇愣了一下。
“这样啊。”她说,“那你明天就领他去吧。”看着李克的难受样子,她也不好受,摆摆手说:“你先回去歇一歇,晚饭时候我再让人去叫你。”
李克逃一样的出去了。
晚上,李显回来。张宪薇让人去叫李克,赵氏却亲自过来说‘一回去就睡着了,这些天都是过了三更才回来的’。她就说:“果然是累着了,那你就回去照顾他吧。”
李显就坐在屋里,等赵氏走了就问她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老大也病了?”
家里有朱锦儿这么个天天吃药的病人,再多几个也不稀奇。
张宪薇摇头,先说了今天李克过来送银子,“老大是累着了。老爷怎么都不多问一问呢?就那么忍心让老大自己闯吗?”说着她就去把账本拿来了。
李显拿着翻看,一页页看的越来越仔细,眉头也越皱越紧。
她给他盛了粥,坐下来时想起来就说:“对了,曹老爷明天请席,老大说他想见一见单儿。我让他领着单儿去,你看咱们要不要再随上一点礼?”
“应该的。”他把账本放在桌上,一手压着,“明天你准备好了让他们带过去,别太重了,咱们还在守孝。”
吃完了饭,他就说还有几笔账不清楚,先去算算,然后拿着那本账就走了。
良缘在里屋点上灯,过来小声说:“那边到底怎么了?”
张宪薇摇摇头,李克……这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说到底这个孩子没有错。出身不是他能选的,不忘亲娘,不嫌亲娘低贱,也是一个好孩子。他不敬重她,也不算大错,毕竟从小不是她养得他,也不是她生下的他。两个本来没有关系的人,他又凭什么敬重她呢?
难道只凭那轻飘飘的‘嫡母’二字吗?
重活一回,她是明白了李显不会因为她是他的妻子就敬重她,那李克又怎么应该因为她是他的嫡母就敬重她呢?
这世间‘应该’的事那么多,可谁又真的事事都按照‘应该’去做呢?
今天她看到李克被他的出身给压得喘不过气来。曹家二奶奶敢对他压价,如果还是李显送去,那曹家还敢这样做吗?还敢让李家把粮食送到曹家新嫁来的二奶奶的粮店去吗?
他讲不下来价,还是因为他的出身不够,没人看得起他。
曹家这边从他手里接了银子,那边想起来的却还是李单。要见的,也还是李单。虽然这里头也有李单是个童生的缘故,可能下一次下场就会挣个功名回来,但是对李克来说,他一定不会看到这个。
这个孩子的心已经长歪了……一句‘大堂哥’就能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可是日后需要他低头的事多着呢,以后怎么办呢?朱锦儿又有多少首饰可以当?
张宪薇的心里既痛快又难过。
这一切都是李显的错!他给了李克身份,可这个身份只能关起门来用,出了门就没有人认了。当年李家只有一个儿子,所以不管好歹,别人给李克面子,就是给李家面子。可现在李单被她留下来了,李克再努力也改不了出身。
再说,李克的天资有限。
直到睡觉时,张宪薇的心里都是李克、李显、李单、李南,这些李家的男子们操纵着很多人的命运。然后她想到了贞儿,她的女儿,跟她一样只能依附在李家的男人身上,以后也会依附别的姓氏的男人过完她的一生。
她暗暗咬紧牙关。李克的一生应该由他的父母背负,不管有那样的父母是幸还是不幸,那都是他应该承担的。
而贞儿只有她。为了她和贞儿,她也不能轻易放过李克。
……就算要利用他去打击李显。
她揪紧了心,轻轻打着寒战。躺在她旁边的李显被惊醒了,连忙伸手摸她的额头,再给她累累的掖被子,轻轻拍着她的背:“宪薇?薇薇?你是不是病了?”
他把她抱到怀里,额头贴着她的额头,“难受吗?想不想喝水?”
“薇薇?”
李显下床给她倒水,又拧来手巾替她擦掉冷汗,一夜之间起来看她几回,早上醒来后也交待良缘记得今天请个大夫回来替她看看。
等他走了,张宪薇才睁开眼睛。良缘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回来看她起来了就把她按下去:“太太别起来了,昨天晚上着凉了?还是最近累着了?大夫一会儿就来了。”
“我没事。”张宪薇推开她的手,坐到梳妆台前。妆镜内映出她的脸,苍白无色。
“……给单儿准备的礼物准备好了吗?”她问。
“准备好了。”良缘拿过来给她看。
“给单儿送过去,还有最近新做的衣服也给他送过去。”张宪薇对良缘说,“你去替他收拾。”
良缘去了,她坐在屋里,想像着李克跟在李单身后去曹家的情形。
……李克一定会很不习惯吧?不知道曹大人是请他们两个一起进去说话,还是只叫李单一个人进去呢?应该是只叫李单进去。他明年就要下场了,曹大人做为前辈,是要提点他两句的。若是李单能考中,他也可以沾一个提携后进的好名声,就算不中,他爱护一个读书的年轻人也是好事。
李克只能留在外面。
经过今天,燕城的人都会知道李家的李克不值一提。
第 19 章
一个上午,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单是赵氏就遣人来了好几趟。如果她正管着家,太太病了,自然要在床前亲侍汤药。
张宪薇却不要她过来,“跟你们奶奶说,我这里有人侍候,那些端汤端药的小事也不是她做的。只要她把家管好了,把老爷、少爷们给侍候好了,别的也没什么了。”
那个丫头去了,中午时赵氏还是来了,说是亲自下厨熬了粥,做了小菜。
张宪薇半倚在床头,本来没病,现在却觉得病一病也不是坏事。赵氏把粥、菜都放到小几上,端到她的床前。“娘,多少吃一些,身上才有劲。想是最近秋老虎弄得人太燥热了,这绿豆百合粥熬了一上午,现在喝着正好。”
她既然这样说,张宪薇就给她一个面子,就着小菜痛快的喝了两小碗粥。赵氏笑眯了眼,松了口气说:“太太吃得香就行,这身上很快就好了。”
朱锦儿病了几年,要是张宪薇也跟着病了,赵氏就该去上吊了。她管着家,长辈却一个接一个的病了,怎么说都要担上一份责任的。赵氏本来也小心谨慎,对着朱锦儿和张宪薇,轻了谁、重了谁都是她的错,就是一边齐也不好。
看她的神色,嫁进来不过四年,看着却像老了十岁。眉目间少女的无忧无虑都不见了,只剩下为人妇、为人媳的沉重和不安。
张宪薇的心里想到李克,虽然能对他狠得下心,可想起也是亲眼看着他从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长到这么大,小时候她也亲手给他做过几件衣服,也被老太太教着喊她‘太太’,那童声童语犹在耳际……
“你也要保重自己……”她握着赵氏的手叹气,“我知道家里的事情多,你又年轻,就是一时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也别太逼着自己了。人都是慢慢才能把事情做好的。”
她感同身受,把对李克的不忍加到赵氏身上,几句话就说得赵氏红了眼眶。
以前赵氏在她这里掉泪,也是扬着脸不怕人看。如今她再掉泪,却是偏过脸偷偷擦干。
张宪薇都明白。以前敢让人看,是觉得自己有底气。现在要自己撑起自己了,反倒不愿意让人看了。
赵氏不敢久坐,她那里离不了人。临走前对她说:“贞儿那里我也让人送了饭菜,她和大堂哥兄弟两个都交给我了,等娘好起来再看,保证一两肉都不会掉。”
她还有力气打趣,可见现在有什么委屈是都压在心底了,露在外头的永远是一副笑脸。张宪薇配合她也笑了两声,“交给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良缘送走赵氏,回来说:“大奶奶一路拉着我走到外面,细细交待太太这里吃的喝的用的,我看大奶奶倒是个有良心的。”
张宪薇嗯了一声,等良缘出去后,她喃喃道:“……女人都是有良心的,男人呢?”
贞儿不知道她病了的事,下午回来跑进屋,她也已经起来了。小姑娘吓得白了脸,扑进来谁都没看就抱住她喊:“娘,你怎么了?”
张宪薇把她抱到怀里,“娘好好的,没怎么。”
跟在她后面的是李南,小男孩进来后站在离母女两个一步远的地方,渴望的看着却不靠近。
张宪薇放下贞儿,把李南也拉过来抱在怀里,搂着他轻声道:“南儿也担心大伯母吗?”
李南不吭声,两只小手悄悄抱住她,越抓越紧,小脸死活埋到她怀里,怎么都不肯抬起来。她伸手一摸,一手都是泪。
张宪薇的心都让李南给揪碎了,抱着这个小男孩眼泪就下来了。这个孩子半年里就没了家,所以才一听见大人生病就吓成这样。
贞儿从她胳膊下面钻进来,她就一手一个抱住这两个宝贝。
“我没事,你们看我好好的。”她抱着这个亲亲,抱着那个亲亲。三个人在榻上玩,张宪薇怕两个孩子难受太久,对身体不好,就想让他们出去玩。
“想不想放风筝?”她问他们。
秋高气爽,李家院子也够大,让这两个孩子出去跑上一跑,出身汗,心情也变好了。
“想!!”两个孩子一起喊。
张宪薇就让人去拿风筝,可这两个小的非说想自己做。李南说以前放的风筝都是哥哥跟他自己做的,“爷爷领着我们做!”
李芾也是想教这两个孩子自食其力吧,从小处慢慢养起来的习惯,日后他们会受用一生。
“那竹枝戳到他们怎么办?”良缘更担心孩子会不会受伤。
“画让他们自己画,剩下的你领着丫头做。”张宪薇也是个母亲,她想让孩子玩得开心,也怕他们不小心受伤。
让人拿来纸和笔墨,李南和贞儿一人霸着一张桌子开始作画。
说起画技来,这两个半斤八两。李南只是让李单手把手的教过怎么画小鱼,下笔,一顿一拖,一条甩着尾巴的小鱼就跃然纸上了。
张宪薇看过他画的小鱼图,觉得更像一群小蝌蚪。不过五岁大的孩子,能自己画成一幅画已经很好了。
贞儿学的是绣花的描花样。张宪薇让她描的是五瓣的梅花,这个最简单,绣起来也不难。
如今两人要做风筝,李南说要给哥哥做一个二郎神,他给自己做一个蜈蚣。贞儿先是说想做一个仙女,又说要给张宪薇做一个凤凰。
两人雄心百丈,刚才那点忧伤就飞得不见影子了。
张宪薇由他们去折腾。一会儿嫌桌子小了,画不下,李南把画纸拿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