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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公主-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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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清是非曲直。”
  武则天也听出他是在装糊涂,在耍小聪明,不过话说得好听,还点头称赞。
  那次召见不久,周兴、来俊臣先后被大理寺拘捕,判了死罪。过去被他们严刑逼供制造冤案的受害者*昭雪,举朝上下,盛赞女皇伟大英明。
  索元礼明白,女皇陛下对他是网开一面,特别恩宽。不过因此他倒更加惶恐起来。说杀人,我比他们两个多;说民愤,我比他们两个大。可是女皇为何好端端把我留下来?说不定还有什么更厉害的手段等着我。
  心头再不安稳,班还得去上,那么多的案子等着要审。只是现在审案速度太慢,不像以前,那些奇形怪状令人毛发竖立的刑具往那儿一放,案犯就忙不迭的招供画押。可现在,女皇下旨废了许多刑具,那些犯人就变得狡猾起来,一个案子一拖几个月都审不下来。
  他还清清楚楚记得那天审那件棘手案子的情景。

第九章 流水弹琴(2)
一个带了脚镣手铐的白面书生跪在下面。
  索元礼先把惊堂木一拍,问道:
  “下跪何人?”
  “小人杜洪。”
  “把你私通渔姑,谋杀家妻,后又掐死渔姑杀人灭口的犯罪从实招来。”
  杜洪说:“小人与渔姑有奸情是实,谋杀妻子之事实在没有。后来渔姑是怎么死的,小人更不知情。”
  索元礼又狠拍一下惊堂木说:“休得抵赖!这不明摆着的吗?你与渔姑通谋,买来鼠药,毒死了你老婆。后来与渔姑发生争吵,怕她暴露实情,就将她掐死,吊在梁上。杀人灭口后又做个假现场。这里有邻居听见当晚你与渔姑争闹厮打的旁证,你还抵赖?”
  “启禀大人,小人家中老鼠猖狂,我去买鼠药是实。那晚我与老婆赌气,自睡闷觉,哪儿也没去。第二天才发现老婆死在柴房。后来听说渔姑上吊。这一切小人实在不知情。”
  “看来,不动刑你是不招的。”说罢,索元礼从案头抽出一支竹签丢下,命令衙役:“先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打了,还是不招。索元礼无法可施。
  哼,要是准用那种刑,怕你不招……索元礼这样想着,忽然身后走出一个属下官员神色紧张地说:“大人,皇上在后花厅,宣您去呢。”
  索元礼听了,赶快退堂,急步走入后花厅。只见女皇坐在椅子上,神色十分庄重。身边站着张昌宗,再没更多的人。他小跑两步跪下,一边三拜九叩三呼万岁,一边心想,她今日轻车简从不声不响亲临刑部.到底为了啥?
  “索元礼。刚才,我在大堂后边听你审案,那个私通情妇毒死妻子的刁民不招认,你就束手无策了?”
  索元礼没想到日理万机那么多大事都管不了的女皇,竟关心起这种小事来了。便回道:
  “办法吗,也不是没有,只是上面不准用。”
  武则天说了:
  “只要能让他招认,用用也无妨。听说你们有一套专门对付那种在外面偷鸡摸狗男人的刑罚,叫什么‘流水弹琴”的,叫他尝尝看有没有效果?”
  索元礼迷惑了,女皇今天怎么了,竟想得这么周到细致。但那种刑罚是上面规定了不准再用的呀,说是还是皇上的意思……便说:
  “没有圣上的旨意,小臣不敢使用。”
  “今天,朕就批准你用一次,马上用。朕要亲自看看。”
  尽管很迷惑,但这是皇上的旨意,敢不听从。于是立即命衙役打开一个院落。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院子中种有树木花草,很是幽静。四周是若干个大房子,每个房子都是一个刑讯室,从窗外,可以看见里面摆的各色刑具,墙壁上,斑斑血迹可见。索元礼领着女皇在院里走了一圈。
  这时,索元礼才发现今天女皇的脸色特别不好看,陪伴在她身边的张昌宗的脸色则更不好看。不是说他的面容像莲花吗?什么莲花,分明是张枯萎的荷叶;再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事,皇上要找他算账……
  “你去审案吧,我就在这院里随便转转。”武则天绷着脸,对索元礼说。
  索元礼听了,立即走近一间刑讯室,开始审案。
  不一会,杜洪被押了进来,跪在地下。
  “杜洪,你毒死老婆,掐死渔姑的罪行,招还是不招?”
  “小人实在冤枉。”
  “啪!”索元礼拍声惊堂木,叫声:“大刑伺候。”
  立即过来几名壮汉,将杜洪双腿捆在长凳上,把上半身捆在背后的立柱上,然后,其中一人取过一圈细麻绳,用针穿了,一手拧起杜洪的鼻子,对准鼻翼处一针扎去。只听一声惨叫,从鼻孔中流出两行鲜血。那人并不在意,只顾像纳鞋底那样拉过麻绳,拉到一定长度,打个疙瘩;再扒开杜洪的裤子,拉出他的命根,从顶端处横扎一针,又一声更剧烈更凄厉的惨叫传出来,在刑讯室和整个院子里回荡。施刑人训练有素,不在乎杜洪的惨叫,又纳鞋底般将麻绳拉过,与鼻子连成一直线,绷得紧了,再打个疙瘩,一根“琴弦”便形成了。那血,从鼻孔处顺着“琴弦”往下淌。杜洪痛得昏死过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九章 流水弹琴(3)
看得窗外的武则天一阵冷笑,看得她背后的张昌宗一身冷汗……
  “招不招?”索元礼问。
  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杜洪勾着头,不说话。
  索元礼向施刑人使个眼色。施刑人便用手指轻轻挑动一下那粮弦,但听“卟”的一声,如古筝上最低音部发出的声响,随后,星星点点的血雨洒向四周;随后,惨叫与呻吟也漫向四周。如此几次弹奏之后,血雨飞满了杜洪及施刑人的满身满脸。
  “我——招——”杜洪终于屈服。
  窗外的武则天冷冷地转过脸去;张昌宗这时已吓得魂不附体,“卟通”一声跪下,双手扯着武则天的裙摆,哭丧着脸乞求道:
  “陛下,饶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半天,武则天才慢慢吞吞地说:
  “谅你也不敢了。起来吧。”
  这一幕,在屋里审案的索元礼并未看见,但在大院里的刑部官员看了个真切,也听了个清楚。
  武则天在张昌宗的小心搀扶下,慢慢走出大院。她要回宫了,索元礼在大门边跪送。这时,她回过头来对他说道:
  “对这种用情不专的人,就该用这种刑。”说毕,她还故意朝张昌宗瞟了一眼,看得张昌宗惊慌失措,—脚踩空,差点跌倒在地。
  在回宫的轿子里稳稳坐下后,武则天的气才稍稍消了些去。
  女皇今天生这么大气的原因,除了她本人和张昌宗外,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宫中女官上官婉儿。
  昨晚,因与张昌宗玩得太晚,武则天起床很迟。醒来,怎么不见张昌宗?她有点诧异。早就听说他与她有一手,难道……她立刻起床,也不叫宫女太监,趿着鞋就往外走,果然,见他们俩在后花园凉亭内相拥低语。
  “呔!”一声怒吼,把一对野鸳鸯吓得魂飞天外,急急虻忙整衣向武则天跪下,不停地叩头认罪。
  “随我来!”女皇厉声命令道。
  二人战战兢兢随她进了含元殿.远远跪下。
  武则天高高坐在御座上,怒目圆睁,吼道:
  “你们这两个贱人干的好事。快快如实招来,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来往了多少次……”
  “我们……”
  还没等上官婉儿说完,气急败坏的武则天顺手从御案上取过裁纸刀,“嗖”一声向她甩去,幸好婉儿眼尖,头—偏,那尖刀擦着她额头飞过去,“当”一声落在地上……
  “张昌宗,你——”
  张昌宗吓得只顾磕头,说不出话。
  “你,随我来!”
  她把他带到刑部……
  自此以后,张昌宗果然老实了,一心伺候女皇,不敢有丝毫二心。
  然而索元礼心里却越发不平静了,特别是后来在审另一案子中,审出了杀害渔姑的真凶,连带又把杜洪之妻的死因弄明,确与杜洪无关。自己账上又多了个冤魂,他感到不安。随着年龄的增加,他的精神负荷越来越重。他开始后悔当初。他觉得这个女皇真叫人摸不透。
  可这个摸不透的女皇今天又突然召他进宫,叫他去完成—个摸不透的任务。但他只有无条件去完成。简单收拾一下后,带上五百御林军向房州出发。
  裹儿这一向都因那次受到的惊吓晚上连做噩梦,不是血肉横飞,就是尸陈狼藉,刚刚睡着就被吓醒。那头,小百衲姑姑觉睡得很沉,有时被噩梦吓醒了推她醒来壮壮胆,老推不醒。幸好,身旁有个小妹妹,抱紧她,胆子要大许多。当然最好是妈妈来.有妈妈那双柳柳条条的脚在枕头边,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今天晚上,妈妈的柳条脚和小百衲姑姑的大脚都在枕边,裹儿刚躺下就睡着了。开始,还做了个很好玩的梦,不过后来那些死人的满脸血迹和睁大的眼睛又出现了,醒来时,吓得她一身冷汗。睁眼看窗外,一片黑暗。既无月光也无星光,静得让人发慌。有时,还传来两声不知什么鸟的叫声,尖尖的怪怪的,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她伸手摸摸.妈妈的柳条脚在,她踏实多了。还有混在妈妈脚间的小百衲姑姑大脚今天也很好,没有臭味……这时,忽听有呻吟声从床那头传来,那声音像是爸爸的,不,就是爸爸的。这么说来那脚是爸爸的了,怪不得不臭呢。可是爸爸为什么今天会到这儿来跟妈妈一起睡呢?他来了,那小百衲姑姑又到哪儿去了呢?她实在搞不懂。

第九章 流水弹琴(4)
“笃,笃,笃……”忽然传来木鱼声,敲得很紧,原来是小百衲姑姑做功课去了,可是她今天为什么起这么早去念经呢?大概是让爸爸在这儿睡觉……她自己设问,又自己回答。不一会,就又睡去了,直到天大亮才醒来。
  醒来后的裹儿发现爸爸已不在,妈妈正在穿衣裳。她问道:“妈妈,爸爸呢?”
  “什么爸爸?”妈妈反问她。
  “我爸爸呀,昨晚,他就在这儿睡的,我还摸过他的脚。”
  “你在做梦。”妈妈正色道。
  裹儿拍拍自己的头,说:“我在做梦?不是吧。”
  外面传来缓缓的木鱼声,是小百衲姑姑在做早课。
  韦娘穿好衣裳,走出庙门,在庙堂与念经的小百衲目光相对时,各自伸了伸舌头,做个神秘的怪相。当她快走到自己家门口时,李显迎了上来,先是一揖到地,然后笑嘻嘻地说:
  “谢夫人救命之恩。昨晚,让你受冻了。”
  韦娘心中一阵乱跳,好险好险,幸好未让这个傻瓜察觉。她在他脸上拧了一把,故做受屈地说:“你倒快活,让我跪在那里念经,又冷又累……”
  李显不断向她打拱陪罪说:“夫人大量,夫人大量。”
  韦娘笑了,她笑他昨晚的穷凶极恶,看他那平时中气不足的架势,干起那种事来力大无比,手又重,身子又沉,现在身上有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喂,朝思暮想了几年,而今如愿以偿,问你,那滋味究竟如何?”她问。
  “好,好,说不出来的好……”
  “那,比起跟我呢?”她又问。
  李显觉着不好回答,要真心话,那只能是“你怎么比得上她?”但不能说,只得文绉绉地回道:“一个大海冲浪,一个小河泛舟,我都喜欢。”
  韦娘只想笑,但不敢笑出来。
  李显是被骗过去了,但韦娘心头还有块心病,那就是裹儿那丫头,虽然小小年纪,鬼着呢。那天夜里她就咬过我大脚趾头一口,昨晚的事,她不疑惑?她还说摸过爸爸的脚。这也怪自己,她长大了,早该给她分床了。
  索元礼骑在高头大马上,带着五百御林军威风凛凛地出发了。走的还是当年的那条道,又是夏末秋初,天气凉爽,气候宜人,又没有上次的艰苦和危险,一路上人欢马叫,好不热闹。
  可是索元礼的心里快乐不起来,因为经过扬州兵变和诸王叛乱后,社会秩序大不如从前,这一去三千余里,路经好几处盗贼盘踞的山寨,山寨里的头目又多是两处失败后亡命山林的被朝廷通缉的要犯。那些地方山势陡蛸,草木林茂,莫说五百人,五千人也不济事。特别是迎接庐陵王回程时,要是被那伙人劫了去,那可了不得。为此,索元礼虽然风风光光地骑在马上前呼后拥,荣耀无比,但心头那块焦虑的乌云总挥散不去。
  不过,他也有感到欣慰的时候。想当年押送庐陵王去房州经过那个小驿站时,恰逢他夫人生产,自己下令停止前进,休息三天,而且对他们夫妇多有照顾。现在想来,也算自己有远见,不然,这次去见了,话该怎么说?古话说“做事留一线,今后好见面”。这话真的不假呀,今后,今后他回了京城,说不定再次坐上龙椅,那时……
  不仅有欣慰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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