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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察哈台道:“军门不要这样说。当年我也是年轻气盛,不该顶撞军门。”
胜保道:“大人不见责于我,胜某更增愧意。”
图察哈台道:“军门,别再叫我大人。图察哈台从前是你的部下,你只管叫我名字便是。”
胜保微微一摇头:“这怎使得?你现在也已是一品大员,皇上亲封的将军,如何能直呼名字。”
图察哈台道:“军门,我向来敬重血性汉子,今日战场一见方知军门忠勇。图某虽莽撞却也晓事理,若非军门舍命相劝,恐怕此刻我早已成了炮灰了。”
这时马全在一旁插口道:“大人,刚才医生说胜军门中的枪伤需上等创药方可医治,但此处无药可用,如不及早送军门回京恐怕……”他没有说完,图察哈台已明其意,便对胜保说:“军门,你伤的严重需送你回京医治。”
胜保道:“不可!你我一走八里桥就拱手让人了。”
图察哈台心里一热,说道:“军门只管回京疗伤,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什么?你要孤守此处?万万不可!”胜保连连摆手。
“军门!”图察哈台道:“枪伤岂可久拖?还请大人即刻启程回京。军门放心,有图察哈台在,八里桥便始终是大清的。”
胜保还要说话,图察哈台却一摆手对左右说:“给胜军门更衣、备马!”
图察哈台命胜保所部一千五百余人护送其返京,胜保执意不肯,他说:“大人在此坚守岂能无兵?胜保一人死不足惜,只须两人随同便可。所余人等尽归大人节制,与你共守此桥。”
图察哈台见状说道:“既如此图某谢过军门。”但仍拨出二百人随行护送。
临行之际,胜保对图察哈台说道:“大人且在此坚守,我回去即刻禀明皇上,另请发兵来援。”
图察哈台道:“有劳军门了。”
胜保道:“应该的。”
说完,兵丁过来便要牵马。
图察哈台忽然道:“军门,我还有一事相求。”
“大人请讲。”
“若天不助我,让我战死此地,请军门一定去见胡林翼大人,就说图察哈台下辈子再吃那顿烤羊肉了。”
胜保闻言动容,心里犹如针扎,他从怀中缓缓拿出一枚印章说:“这是我平生最喜欢的一枚印章因为里面暗嵌着我的名字,它跟着我南征北讨寸步不离,现在我把它留给你希望能护佑你平安回京,从今往后你我便兄弟相称吧。”言讫,递给了图察哈台。
图察哈台接过一看,只见小小的石头面上刻着几个曲里拐弯的汉字,他问:“这是……”
胜保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战、则、克。”
图察哈台跟着念了一遍,仿佛一下子明白了此中涵义。他猛的一掀袍角跪倒在地,将石印捧在手中说道:“若图察哈台有幸不死,待杀退了洋人一定将此印奉还大哥!”
胜保单手虚抬,眼中含泪:“兄弟保重。”
十五 背水一战
炮声渐止,喊声渐息。图察哈台又一次挡住了英法联军的攻势。
他坐在帐中生着闷气,心想洋鬼子真他娘的鬼!每次就派个一二百人来打几枪就跑,明明是想把自己拖垮!可他并不知道,英法联军之所以只派人骚扰,并非是想拖垮清军,而是因弹药不足正等待后方支援所使的缓兵之计。
又过了两个时辰,图察哈台正在帐中打盹,却被惊天动地的枪炮声与喊杀声惊醒。
“大人,不好了!洋人又杀过来了!” 马全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
“没用的东西!喊什么!来了多少?”图察哈台骂道。
“全来了!洋人全来了!”马全几乎带了哭腔说道。
图察哈台听了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洋人倘若悉数攻来至少也有一万余人,可他手里总共也只剩下###百人了。他怔愣了片刻突然大声喊道:“走!跟老子去和洋鬼子拼了!”刚要往外冲却被马全一把抱住。
图察哈台道:“你干什么?!”
马全说道:“大人!皇上都要跑了,您还去拼什么命?不如早作打算先走一步吧!”
图察哈台顿时瞪圆一双虎目,咬牙说道:“跑?你说皇上也要跑?”
“是啊大人,听僧王爷的手下说皇上此刻可能早已逃出京城奔承德去了。”马全信口胡诹,他只盼望图察哈台赶紧率部撤退,自己也不用在这儿送死。
图察哈台只觉得一阵晕眩。
外敌入侵之际,皇帝不身先士卒御驾亲征就罢了,起码应该坐镇京师稳定军心民心啊。现在倒好,国家社稷抛在脑后,自顾自的脚底抹油跑了?
图察哈台对咸丰印象不错,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可马全言之凿凿又不容他不信。他长吼一声,尽是悲愤。怎么自己在关外听到的那些祖上八旗铁骑闯关夺隘攻城掠地如探囊取物,直教明朝君臣惊呼女真满万不可敌的神话,在今天想起来仿佛就像是个荒诞不经的蹩脚故事?大清列祖列宗弧矢威天下,威棱震寰海的气势都哪里去了?
他提了刀甩脱了马全失魂落魄的冲出帐子,却见一批人站在帐外。环视四周,竟的都是跟着他从湖北来京的旧部。他们都望着图察哈台,在最危急的关头他们想要让图察哈台领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胜保身负重伤已经退了。
瑞麟未战先怯早就遛了。
僧格林沁也夹尾巴窜了。
现在,大清朝的咸丰皇帝也要跑了。
那么,他也要逃吗?
不!那不是图察哈台的性格,他什么时候在战场上逃过?倘若他逃了,八里桥便无人可守,那时洋人就将长驱直入,直捣京师了。
与其逃跑,毋宁战死!
图察哈台环视自己的部众,他第一次有了想哭的冲动,但他强忍泪水说道:“弟兄们!你们都是跟着我从湖北过来的老人儿,咱们当初在湖北跟长毛干仗从来就没含糊过,今天洋鬼子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你们说咱们能跑吗?”
“不能!”众人喊道。
“好!弟兄们,皇上可以跑,可咱们不能跑。谁跑谁就是孬种,谁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对!”众人喝道。
“弟兄们,我图察哈台是满人,你们是汉人。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从前是瞧不起汉人的,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甭管满人汉人只要敢赤了膀子上阵跟洋鬼子拼命的都是血性汉子!我图察哈台头一个就佩服他!大清不光是皇上的,它也是咱们的,咱们都有亲娘老子老婆孩子,洋人要是占了京城占了大清,还有他们的好日子过吗?”
“没有!咱们都跟着大人杀洋鬼子!”众人群情激昂。
“好!”图察哈台猛喝一声掣出哭狼握在手中:“是爷们就要马革裹尸为国尽忠!马全给我备马!”
马全这时也跑到帐外,听了图察哈台这番话不禁慌道:“大、大人……你真要……”
图察哈台瞪着他说:“难道你怕?”
马全吓的浑身抖若筛糠:“大人,我、我……兄弟们不能去啊,去了就…就是送死……”
“姓马的!”图察哈台暴喝一声:“老子剁了你个狗娘养的!”
“大……”马全还未喊出那一声来,哭狼已穿身而过,紧跟着红光一闪血肉横飞,整个人已被撕成两半!
图察哈台两眼血红,他挥舞着哭狼狂喊着:“跟我来,杀洋鬼子啊!”
十六 狼牙断 刀锋残
残阳如血,染红身影。
图察哈台嘴角紧抿,眼睛微眯,但眼中闪烁着火焰一样的光芒。他按了按手中的哭狼,仿佛在确定它的真实。那是他心有灵犀的知己。那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周遭,布满了弟兄们的尸身,只剩下他与哭狼。现在,一人一刀将要面对八里桥头那围住他的千倍万倍于他的联军。
英国公使额尔金站在远处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
“他是什么人?”额尔金问。
“回公使大人,他就是图察哈台。”龚橙在其身后说。
“哦?他就是那个巴夏礼用左轮枪也对付不了的人?”额尔金问。
“是。”龚橙说。
“你,跟他喊话,让他投降。”额尔金说。
“什么?公使大人这件事绝对不可以。”龚橙说。
“你说什么?”额尔金对于龚橙敢违抗他的命令感到一丝疑惑。
“公使大人,”龚橙赶紧解释:“这个人是清军中最凶悍的将领,且一向桀傲从不把大英帝国放在眼里,还屡屡出言不逊。趁此机会正好可以除掉他,倘若饶他性命势必反受其累!”
“他真有这么勇猛?”额尔金仿佛自言自语般说,然后冲着龚橙说:“去喊话!”
“公使大人……”
“难道你想违抗我的命令?”额尔金冷冷的看着龚橙。
龚橙只觉的背心一阵发凉,连忙说:“是、是,我这就去。”
联军的炮火停止了,一刹时八里桥静了下来,静的肃杀。
“图察哈台,不要抵抗了!你看看你身边的人还有谁活着?何苦为了无能清廷赔上自己的性命?你若肯投降我可以保证你得到的官职绝对不会比清廷低!”龚橙拿着喇叭向立在桥头的图察哈台喊话。
图察哈台远远望见是龚橙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操你十八代祖宗的!姓龚的,老子那天在刑部大牢就不该留着你的狗命!”
“图察哈台你不要不识抬举!你以为是我想让你投降吗?告诉你,是英国公使大人想给你一个机会……”
“你他娘的给我闭上你的狗嘴!什么公屎母屎?你他奶奶的和洋人一样都是一堆臭狗屎!”图察哈台厉声打断龚橙破口大骂!
“你!好、好、好,图察哈台算你有种!算你硬气!你竟敢骂公使大人是狗……屎?你等着!”龚橙被图察哈台骂的七窍生烟,气急败坏的跑回阵中去向额尔金汇报。
“有种你就回来!老子等着你!”图察哈台吼道。
“他真的这么说?”
“小人若有半句谎言,请公使大人枪毙了我。”
“哼!”额尔金冷哼一声,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对龚橙说:“我听威妥玛说这个人也让你出过丑?”
“岂止出丑,他简直令小人万分难堪!”龚橙咬牙切齿。
“那我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额尔金眼中泛起阴森的光。
既然不降,就只有死。
“杀!”
龚橙冰冷的令下。
杀、杀、杀!
一百八十名手端刺刀强壮的联军兵士便如凶猛的洪水席卷八里桥——扑向孤独伫立在桥头的图察哈台。
在龚橙的眼中,已然将图察哈台视作刀下鱼肉任自己宰割。他要想尽办法折磨图察哈台,只有这样他才能出这一口恶气!
你不是自命武功盖世神勇无敌吗?你不是瞧不起大英帝国瞧不起我吗?你不是擅长使刀吗?那么我就用刀对付你!猛虎敌不过群狼,且看是你凶狠还是我毒辣!就算你是愤怒的火焰,看你怎样逃脱扑灭的宿命!就算你是飞天的夜叉,看你如何飞出这天罗地网!
龚橙得意的笑了,他举起望远镜想要欣赏这精彩的一幕。
风,吹动了衣袂也激荡起走石飞沙。然而在望远镜中的图察哈台没有动。
龚橙以为自己看错了。难道他想束手待毙?还是自知必死放弃了抵抗?可龚橙立刻就被一声划破长空的撕吼惊醒——
他动了!
图察哈台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劈进了汹涌的洪流,狭窄的望远镜早已容不下他的身形。山谷中回荡着惨叫,联军一茬一茬的被裁倒。
龚橙瞠目结舌:一百八十人竟挡不住一个他? 如果不是亲见,龚橙决不能相信这种恐怖。
八里桥头已变成一片腥红的汪洋,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图察哈台站在上百具尸体中,仿佛从地狱来的幽灵。龚橙见识过许多血腥场面,却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杀到这等地步。面对那死亡的气息,龚橙禁不住浑身颤抖汗湿透背。
凶悍的图察哈台!可怖的图察哈台!
“他、他是人吗?”
龚橙开始怀疑自己的视觉。
“龚先生放枪吧。”
“对、对,放枪!给我射死他!”龚橙的声音已经嘶哑。他险些忘记还拥有着世界上最先进兵器。
是人,就是血肉之躯。
他要看看图察哈台究竟是不是不死之身!
上千支西洋长枪瞄准了图察哈台。
此时的他已是筋疲力尽,他斜倚着哭狼,勉强站立着。
他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长枪,心中已然明了:八里桥守不住了,自己是必死无疑!
他的眼神瞥向龚橙,露出凶光,亮出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