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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凌奕点点头,看了一眼华歆身后的裕德,在看到后者轻轻点头确认之后,又说道:“歆儿你久居永安,可曾见过那神龟?”
“没有。”华歆闻言摇了摇头,却不见失望之色,他转头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带笑的声音传来,“世间芸芸众生,各人福缘不同,看不见得见都是命里注定的。”
虽是没有灵力,华歆却还是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他是华家血脉的事实。
“走吧。”对于华歆的话,凌奕不置可否,只是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就算是命中注定,也该试上一试。”
闻言,临窗而立的华歆转过身来,笑着点了点头:“阿奕说得是。”
仿佛之前刻意的躲避都不存在一般,两人相携下了楼。凌奕依然走在外侧为华歆遮挡住那些窥探的目光,他拉着华歆,在永安镇上漫步,仿若回到了前世第一次踏足永安的时候。
前面的小巷内有一家混沌店,再过一个街口便能看见永安有民的永安客栈,客栈对面是卖文房四宝的毫墨阁。凌奕几乎闭着眼睛便能描绘出一副永安的地图,这些地方,都是华歆带他走过的。如同一道菜中不起眼的调味品一般,这些细枝末节却是在之后漫长的时光里渐渐清晰起来,那些他同华歆相处的画面,那些他们一起走过的地方。在夜里,一点一滴,如同毒药,慢慢啃噬他的心,然而他却甘之如饴。
“快到了。”华歆突然出声打断了凌奕的思绪,他抬头看着不远处静立的永安钟楼,转头对凌奕说道:“今日人少,阿奕你运气真好。”
“嗯?”凌奕转头看他,带着一丝疑惑。
“传说神龟虽喜欢铜钱破水之声,却是不喜吵闹的。”华歆说着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因此很多人便会特意找了夜晚人少的时候来,我小时也曾磨了父亲晚上带我来玩呢呢。”
“那快些走吧。”看着华歆的笑容,凌奕笑着加快了脚步。
永清池旁,华歆和凌奕并肩而立。裕德自身后递过来几枚铜钱,凌奕伸手接了,分了几枚给华歆,笑着说道:“你先我先?”
“一起吧。”华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凌奕道,“我数到三,我们一起扔。”
“好。”
“一,二,三……”
“扑通——”
“扑通——”
两声铜钱破水的声音传来,华歆探头朝池中看去,却除了刚刚铜钱入水时留下的涟漪,空无一物。
到底是小孩心性,华歆略微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转头看着凌奕,摇了摇头道:“没有。”
“才一次而已,兴许神龟动作慢呢?”凌奕说着,伸手拉了华歆的手,将一枚铜钱塞到他手心里,“我们再试试。”
说完也不等华歆反应,便握着他的手将伸向池中,华歆眨眨眼,配合地松开手指,一枚铜钱落入水中。
“你看,还是——”没有,华歆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永清池内冒起了细小的波纹,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破水而出一般。
凌奕站在他身后,带着笑容安抚似地捏了捏他的手。
就在这时,永清池内的波纹一点点荡漾开来,不一会儿,水中便传来了细小的声响。华歆摒者呼吸,探头看去,便见那池中有一道黑影破水而出,在水面一闪而过。
“那是!”华歆一时之间惊地说不出话来,刚刚水面上一闪而过的赫然就是龟背,纵使只是一瞬间,在正午阳光的照射下,华歆还是看到了上面的七星。
凌奕笑着,没有接话,只是握紧了华歆的手。
巫彦说,他身上有人间帝王才有的紫气,既是人间帝王,便必定福泽绵长。然而无论是何福缘,他都只想同华歆一道,一世永安也好,长乐无忧也罢,华歆不在,便没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一阵花香飘过,凌奕恍惚了一下,随后便看见华歆身子一软,朝他靠了过来。凌奕赶忙上前去扶,却在堪堪碰到华歆的时候,被一道怪力甩了出去。
凌奕摔在地上,抬眼便见一道黑影掠过,池边的华歆却是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五十四章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凌奕便站起身来追了过去,他看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微微皱起了眉头;然而脚下却没有丝毫停滞;紧追而去。
那是华府外十里松林的方向。
凌奕拜师不到一年;其中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解毒和调理,纵使齐元为了他的身体;提前教授了一些内门心法;却也还是内力稀薄;他本就是孩童,脚程不比成年男子;因此几个起落之间,已经被远远甩在了后面;到后来,竟是连那人的影子也寻不到了。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斜地里飞身而出,挟了凌奕朝着松林的方向疾驰而去,转瞬之间便失去了踪迹。
凌奕靠在那人的怀里,开口问道:“无踪呢?”
“已经追过去了。”那人说着停顿了一下,身形却跟快了,“无踪轻功比我好。”
凌奕没有回话,只是盯着前方,一双手却在袖中死死握紧。纵然猜出了掳走华歆的人,纵然留了后手,他依然无法释怀。那种无力感如同毒蛇一般,死死扼住他的心脏。
明知华歆就在跟前却无法靠近,明知有人算计却无法还击,这样的感觉,让凌奕无力之余,更多的是怀疑。纵使曾经是杀伐果断,生杀予夺的一代帝王,又如何?今日能让人当着自己的面将华歆带走,明日即使别人要了自己的性命,自己又能如何?
在清和镇那夜的刺杀,若不是言兆和巫彦来得及时,自己怕也早就死于他人剑下。这样的自己,凭什么去靠近华歆?又哪里来的自信能够不将他拖入这一世的血腥倾轧之中?
凌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无言带着他闯入松林,直到他看见无踪的背影。
那是一处林中空地,无踪背对着自己站着,身体紧绷,似是随时会发动攻击的样子。在他身前三丈之处,两人并肩而立,其中一人手上抱着的,是沉沉睡去的华歆。
无言明显也看到了,他下意识地将身形慢了下来,低头看向怀中的孩童。
“过去。”凌奕紧紧抿着唇,看着无踪的方向说道。
无言闻言有些吃惊地看了凌奕一眼,却还是依言施展身法跃了过去,将凌奕放下。
脚一落地,凌奕便朝着华歆奔去,却在行至一半的时候,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
他抬头看着长身而立的两人许久,终于低头向一人行礼道:“凌奕见过华家主。”
华顾看着他,没有答话,只是朝他身后看了一眼,轻声说了一句:“华家规矩,非请勿入。”
凌奕闻言垂下眼帘,转身朝无踪和无言吩咐道:“你们回去。”
“主子!”无踪上前一步,正要说什么,却被无言一把拉住,转头便看到无言冲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无言看了看无踪,转头冲凌奕行礼道:“请主子珍重。”
说完,便拉着无踪离开,无踪虽是不愿,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回头看了凌奕一眼,便随着无言施展身形,转头离开。
待得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松林之内以后,凌奕才转头于华顾对视。
华顾看着凌奕,负手而立。一双手在身后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许久之后,才开口:“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华歆如何了?”因为长久的沉默而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自凌奕紧抿的唇中溢出,他转头看着卫平手中的熟睡的红色身影问道。
“只是寻常的*香。”华顾答了,看着凌奕道:“今日同歆儿游玩,可尽性?”
“谢华家主费心,有歆儿作陪,自然尽性。”凌奕说着,抬眼与华顾对视。
华顾冷笑一声,一甩衣袖,一棵松树应声而倒。
松树倒下的巨大声响,激起林中无数的飞鸟,原本静谧的林地变得热闹起来,飞鸟们的鸣叫和扑打翅膀的声音林间更显喧嚣。
在这喧闹之中,凌奕听见了华顾的声音,他说:“我要杀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然而凌奕却想没有听见一般,充耳不闻,不为所动。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华顾,神情之中不曾有丝毫惧怕和怯懦,甚至连背脊,都不曾因为紧张而绷动一分一毫,他看着华顾,就如同看一场表演。
直到飞鸟们扑腾着翅膀飞走,林中又恢复了刚才的静谧之后,才见华顾轻笑起来。
“真是人间帝主的风范啊。”虽然是笑着的,华顾的表情却是没有一丝赞赏,那讥讽的声音和厌恶的眼神让凌奕觉得,若是可以,他怕是恨不得真的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捏死自己。
见凌奕不说话,华顾又道:“只是你以为重活一世,便能如愿么?”
凌奕闻言猛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华顾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镇定和自得,而是全然的惊惧。
若说华顾的那句“人间帝主”还让他心存怀疑的话,刚刚的那句话已经挑明了华顾已经知道了他深藏于心的秘密!
华顾,知道他的前世!知道他再世为人!
一时之间,凌奕忘了言语,只能看着华顾讥讽地继续说道:“这世间自然没有后悔药,人死不能复生,你纵使悔恨也不能如何,可是凌奕啊,你以为,你再世为人便又能左右命数么?只要你还要走那条路,就免不得满手血腥,纵使你是人间帝王,这轮回不休,不报在你身上,便是其他人身上。你猜,这人是谁?”华顾轻声说道,到最后几不可闻。
然而那其中的恶意却如同跗骨的毒药,在凌奕耳边不停的回荡,那人是谁?是谁?
自然,是华歆。
“你当我华家恪守祖训,不出世不问命,是为什么?你当歆儿生下来有家主印记却无灵力,又是为何?”华顾的轻叹一声,那声音并大,甚至没有了刚才的讥讽和咄咄逼人,但是却如同一个惊天的响雷,炸在凌奕耳边。
华家神算,得上古神灵庇佑,天生灵力能知天命改命盘,却轻易不出世,只偏安于永安一隅。这些凌奕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从没有去想过,这些是为何。直到后来,他在皇宫之内看到的那些秘文残本,才幡然醒悟。
帝王多疑,他是这样,别人也是这样。
千年之前,九州各立,民不聊生。启帝文韬武略,励精图治,历经十五年,终将者四海九州,泱泱天下收入手中。天下一统,九州归一,自他始,史家言为“千古一帝”。
华家先祖曾辅佐这位千古一帝,斩妖兽于东海,伏凶虎于天山,困唳凤于南疆,然而这些却没有在史家笔下留下一丝痕迹,那等惊才绝艳风华无双的人物,到最后却只留存于皇家残本秘文之中,就连历代帝王也只能窥见其万一。
九州归,四海一,华家先祖同华歆一般,没有逃过帝王的猜忌。他携族人归隐,与帝王立钟为誓,一世不出永安,帝王亦要保他华氏一族,一世永安。
再后来,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人间帝王亦换了几轮,而华家却始终信守当时与启帝的诺言,不入尘世一步,只在大祸之前才会着人通知各方势力。而帝王们,虽有感于华家先祖风范,却也奇异地遵守着当年启帝的誓约,不曾踏入永安一步。
这样的平衡在和顺八年被打破,千年以来,人间帝王第一次派遣的使者踏入了华家,他要的,是华家得古神庇佑的血脉。当时的华顾初登家主之位,对于此情此景,只是冷笑一声便将人赶了出去。
他华家嫡系血脉,岂是他人说要便能要了去的?他看着华岁一身白衣,自门前而过,如是想到。
三月之后,华岁却遭人暗算,于死奸人之手。华家失了二公子,自然是引得各方势力震动,宫中也曾派出使者前来吊唁,然而华家却只是闭门谢客,不曾对此做出任何回应。
和顺五年,顺帝听信谣言,沉溺炼丹之术。和顺七年,他于一残本之中得知华家嫡系得天神庇佑,其血可炼制长生不老丹。时年十二月,他着人去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是帝王,他要的自然会有人双手奉上,然而这次他等来的,却是华顾的一声冷笑。
一怒之下,顺帝命人定要将华岁带来,生死不论。他虽糊涂,但还有一丝理智残存,华家根基深厚,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