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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脚步一顿,比他想象中重多了,毕竟丽嫔可有二子,其中还有一位十六皇子。十二皇子的生母贤妃也香消玉殒,两位夺嫡皇子生母都已去世,大皇子的母妃敏妃缠绵病榻,若说也死了,周誉一点儿都不会奇怪。皇帝这是怕外戚坐大吗?
周誉心念如电转,贤妃之死有没有蹊跷他不敢断定,但是丽嫔是因这事而丧命,如果皇帝让十六皇子即位,那就是给卫国公府和他们诚亲王头上悬一把随时都会降落的利剑。
什么时候他们两家这么遭皇帝恨了,难道不怕他们联手坑十六皇子,毕竟谁也不会坐以待毙。还有一种可能,十六皇子没这福气。
林延恩迎视周誉,“怎么?”
“在想诚王府会不会断送在我手上?”周誉微笑道。
林延恩笑了一下,如何不明白周誉的言下之意,道,“我相信王府在你手上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这样笃定的语气,周誉怔了一下,然后朗笑出声,拍了拍林延恩的肩膀,“借你吉言!”
忽然周誉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待会儿可要你帮我敲敲边鼓!”
林延恩慢慢的点了点头,又笑道,“母亲也进宫了。”
周誉神色一松,他想让萧太后给她主持公道,有重华在一边帮忙,自然事半功倍。
“诚王舅舅答应吗?”林延恩问。
周誉神色平静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如何舍得!”
林延恩一叹,褫夺诚王妃封号,绝了周荣的希望,对周誉最好。可对诚亲王而言,三个都是至亲骨肉,不舍得周荣和周晴,也在情理之中。
周誉倒笑起来,“我早料到他不会答应,他若是能狠得下这个心,也不会纵容他们到今天。我跟他提一声,不过想为难他一下,我被他的妻子和儿女为难了多久。
人人都说活人争不过死人,都是扯淡,死去的儿子比不上活着的儿子,死去的妻子比不上活着的妻子,都说我父王对我母妃如何情深,还不是赵氏一哭一求,我父王就心软了,我母妃会在九泉下哭,他恐怕一点都不想记得!”
周誉突然轻声道,“你相信吗,我有不下十种方法叫他们母子无声无息的死了。哪怕被查到,又如何!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肯定要拼命保我!呵,赵氏就是明白这点才会这么胆大!”
“我相信!”林延恩道,如今的周誉早已不是依附在诚亲王羽翼下的雏鹰,所以他敢直接和诚亲王呛声,虽然他如今的地位有诚王世子这个名头的缘故,但是更多的是他自己用性命拼回来的功劳和势力。
诚王世子,因为这个身份,周誉比别人更容易崭露头角,也是因为这个身份,他有一腔抱负却不敢过多染指军权。
周誉苦笑起来,“可是老头子会哭死的!所以还是让他们歇了心思,彻底安分下来!我不想哪一天弑继母弑亲弟,更不想他们一直盘算着怎么杀了我,杀了我妻子,我儿子!”哪怕他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只有赵氏母子不死心,就能想出一千一万种鬼蜮伎俩!杀了一了百了,可到底要顾忌诚亲王感受!周誉觉得自己真是蠢不可及!
☆、第196章 一九六
慈宁宫里头;重华总算是从萧太后口中将事情来龙去脉都听明白了,不由薄嗔;“你们祖孙俩合着就瞒着我。”重华事前一点信都不知道,还是林延恩请她进宫帮衬周誉才晓得昨夜出了大事;林延恩看重华着恼;好话赔尽;显然没让重华消气。
“不过是小事,何必你操心;你这阵子身上不利索;”萧太后心疼女儿,“后宫之事,让延恩明白也好,免得重蹈皇帝的覆辙。”忽的萧太后沉默了下来。
重华暗叹;如今后宫这点风浪如何跟先帝时相比,皇帝他太明白后宫伎俩了。早些年,皇帝对后宫管理几近苛刻,可时间久了,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由‘宽和仁慈’了。
人心易变,鲜有例外!
母女二人心中都沉甸甸的,忽的听到窗外隐隐绰绰的笑声,不由都舒展了眉头。
花园里,林瑾衡拿竿子吊着一颗红彤彤的苹果左右晃,元儿拿着一把小剑杀气腾腾地砍,左砍砍,右砍砍,就是砍不到,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姑侄俩玩的不亦乐乎。
气氛也不似方才那般压抑,重华另起话头,林延恩不知还有翠玉这意外,遂重华还是刚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问道,“那叫翠玉的宫女是怎么回事?”
萧太后摇头道,“那是意外之喜,哀家原本另有安排。这是天要亡丽嫔,她刻薄寡恩,最终难逃众叛亲离的下场。”
“皇兄打算如何处置公孙家!”这才是重华最关心的问题。
萧太后垂着目光看着茶几,脸上浮起嘲意,“皇帝说这都是丽嫔一人所为,公孙家和皇后都被蒙在鼓里。”
虽猜到会是这结果,真的知道了,重华还是默了片刻,才轻声道,“皇兄终是想维持如今的局面!可真等延恩与几位皇子势如水火,便是延恩愿意善待他们几个,他们几个愿意俯首称臣吗?他们身边的人愿意退吗?”
以卫国公林家、靖国公萧家、诚王府、恪王府为首的一系帝党和几派皇子党官员时有摩擦,权势富贵只有那么多,谁都想要,谁都不想放手,埋下了多少龌龊!
萧太后幽幽一叹,皇帝自己是安心了,却让身边所有人悬心!
重华看萧太后神情萧索,正要宽慰几句,瞥见外头宫人进来,遂将话暂时咽了回去。
“诚王世子与卫世子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宫人恭谨道。
萧太后刚想着自己儿子的糟心事,又被提醒忆起了诚王府里头的一团乱麻,忍不住叹气,“都是被男人惯出来的!”
重华暗道,可不是,没有男人一而再的心软偏爱,让她们以为犯了任何错都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怎么会胆大包天!
等林延恩认祖归宗,皇帝若再是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让几位皇子觉得自己还有一争之力,又有多少腥风血雨等着他,想到这里,重华不由皱紧了眉头。
林延恩和周誉两人一起进了西暖阁,迎面而来一阵热气,萧太后年纪大了早早的便烧起了炕。
萧太后神色和蔼的让行礼的二人起来,一指椅子让他们坐下,又吩咐给二人上了惯用的茶和点心。
周誉知道对着萧太后拐弯抹角反而不讨喜,遂直接说道,“孙儿今儿是想劳烦祖母为我主持公道!”周誉这一脉已经与皇帝这一系血缘远了,但是因为祖宗遗训,加之诚亲王和皇帝亲近,遂一直按着近亲论。
萧太后点点头,示意周誉继续。
周瑜便可怜兮兮的开始诉苦,大意便是打小他这继母就视他如眼中钉,他长这么大委实不容易。毕竟是长辈,若只是小打小闹也就忍了,可是这次赵氏是直接想要他的命,并且不择手段,他不敢想日后还有什么陷阱等着他。
这次哪怕赵氏死了,赵氏子女也会把仇记在他身上。周荣从来都是个有野心的,若是他无意王位愿意好生劝住赵氏,赵氏如何会这般丧心病狂。
所以他斗胆请萧太后夺赵氏王妃封号!当周荣失去继承王位的资格,聚在他身边的那些人自然就会鸟兽人散,哪怕周荣不甘,也再掀不起风浪。否则兄弟兵戎相见之日,不远亦!
话锋一转,又说自己也有一点小心思,他说不定哪一天就落得个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下场,这爵位便要便宜了周荣,想想这二十多年他在赵氏手上吃得苦,他不甘心!遂有此意!又请太后替诚王遴选侧妃,繁衍子孙,他也就安心了。
顺便拍马屁,非常相信太后老人家的眼光,新侧妃一定会安分守己,不会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萧太后和重华听的不由发笑,又心酸,这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不约而同去看垂着眼沉默的林延恩,心疼,还真是难兄难弟,作孽啊!
“你父王不同意褫夺赵氏封号?”重华问道。
周誉苦笑,“是我强人所难!可是我已经无路可退!”诚亲王舍不得周荣和周晴成尴尬人,他舍得,他不下杀手,自觉已经仁至义尽。
重华看着周誉,其实周誉还有一条路能走,悄无声息的弄死赵氏母子,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可是他没有,这孩子终究还顾着他父王,却也不是愚孝,想出了这个釜底抽薪的法子。
“诶!”重华叹一口气,转过头对萧太后道,“当争的资格和能力都没了,也就安分了!”她这也是有感而发!同情的看着周誉感慨道,“否则还不知道要使出什么鬼蜮伎俩,但凡誉儿有个万一,这泼天富贵就是他们的了,赵氏又是那等心性,如何会就此罢手!”
丽嫔会找上诚王妃,是因为周荣,但是当周荣不再是嫡子,还有多少人会去理他们母子。便是忠义候赵家对这个外孙的态度也要变,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就是诚亲王府的下人都会见风转舵,那位老王妃恐怕也得为了晚年掂量掂量。再有诚亲王对周誉这个唯一的嫡子更要十二万分小心。起码诚王府的后宅能安稳不少!
萧太后闻言,道,“罢了,笔墨伺候!”
此言一出,周誉感激道,“多谢祖母和姑姑心疼我!” 说罢朝二人重重一叩首!
传旨的太监拿着懿旨走了,林延恩和周誉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楚嬷嬷亲自送二人离开,进来时后面还跟着小尾巴。
林瑾衡几步小跑到萧太后身边,笑着道,“元儿睡着了,”眼珠子一转,磨蹭贴到萧太后身上,抱着她的胳膊笑眯眯道,“外祖母给誉表哥赐婚了吗?”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萧太后和重华皆惊奇。
闻言,林瑾衡一怔,解释道,“我看见梁公公拿了懿旨出去,后来三哥和誉表哥都心情不错的模样。”
萧太后笑,摸了摸她的头,“这懿旨一下,誉儿的婚事倒是容易多了。”只剩下一个克妻的名头,没人推波助澜,马上也就淡了。
林瑾衡好奇,“懿旨上写了什么?”
萧太后看一眼重华,才道,“褫夺赵氏王妃封号。”
林瑾衡大吃一惊,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听过古,几十年来就冀王妃这么一个案例,诚王妃这是犯了什么错,竟然要用这种惩罚。
萧太后看林瑾衡一幅明明很好想问又苦苦压抑的模样,不由好笑,道,“她设计谋害誉儿性命,此等心狠手辣的妇人留一日,王府永无宁日。”往日诚王妃小动作不断,下杀手却是第一次,反正是她知道的第一次。无外乎周誉悍然反击,外面早有诚王妃薄待原配之子的传言,如此一来,与周誉名声无碍,萧太后都想,周誉是否故意纵容,就等着给诚王妃致命一击。
林瑾衡反而不惊讶了,她都想到冀王妃,自然也猜到子嗣上头,也不细问,只长长叹气,“人心不足蛇吞象!”
萧太后看着林瑾衡笑,搂着她道,“是啊,知足常乐,何必惦记不属于自己东西,最终害人害己!”
“赵氏她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最想要的得不到,这不就魔怔了。”重华语气平静,却含着几分怜悯。
林瑾衡眼巴巴望着重华,她娘这是要给她讲古的意思吗?
重华一笑,缓缓道,“她幼时虽然被养的娇蛮了一些,却也是单纯良善的性子。”因着二太太的关系,重华对她这个妹子也不陌生,好端端一个姑娘,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生生让自己变面目可憎!可怜可恨!
“她倒是真的喜欢诚王,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费尽心机进了门,便开始得陇望蜀,既然都能做王妃了,为什么儿子不能做世子!越做越多,越做越错,错了不过被小惩一番,不伤筋不动骨,自然还敢做。若是在她第一次动坏心思的时候,就把赵氏往庄子里关上个三五年,你看她敢不敢动歪心思,还不是被纵出来的。你诚王舅舅处处表现自己对原配念念不忘,可我看他最心疼还是一手看大的赵氏。”
我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在有些人的逻辑里,这就是罪。在爱而不得的痛苦中,诚王妃就扭曲了,不过扭曲了也没关系,她爱的人会保护她!她大可以尽情的扭曲变态下去!
林瑾衡撇嘴,微嘲道,“也许诚王妃才是诚王的真爱!诚王一直以为贺王妃是他最爱,有一天猛地发现,我错了我错了,我的真爱原来是诚王妃。”
萧太后笑着伸手刮了一下林瑾衡的鼻子,“什么爱啊,恨啊,人生在世,多的是比风花雪月更重要的东西。阿哲当年为了前头那位闹腾,哀家就不喜欢,想着周家果然出情种。可他没几年就续娶了赵氏,赵氏出身显赫,又得王府上下欢心,还对他一片痴心,真为誉儿好顾念着前头的人,选谁也绝不能选赵氏。可赵氏寻死觅活一番,他就应了。”
林瑾衡露出惊讶的神色,她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