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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之后,木茛和几个年轻人正骑马追了过来。
上官谨鸿见状,不由叫了一声:“哥哥?”
陆靖华突然上前一步,朝着阿曲木那匹马奔来的方向跑了过去,待接近了,借力在地上一踏,翻身跃上马背,踩在阿曲木身后。
第 28 章
阿曲木右手手臂之前被陆靖华用箭射伤;这时只能侧身用左手去抓陆靖华,却被陆靖华扣住手腕,阿曲木一身蛮力;但是论及精巧的武功招式;又哪里是陆靖华对手;他被扣住左腕,紧接着腰侧一痛;巨大的冲力竟然将他整个人掀下了马。
原来是陆靖华一脚踢在阿曲木腰上;将人踢下马去。
马脱离了人的控制;顿时拔足狂奔起来;木芽惊慌失措,大声叫喊着。
陆靖华跨坐在马鞍上,牵起缰绳将疾奔的骏马勒停,然而身前的木芽还是颤抖着,双手捂着眼睛,陆靖华沉声道:“没事了。”
木芽还是不敢动弹,陆靖华牵着缰绳跳下马来,站在旁边对木芽道:“没事了,下来吧。”
木芽这才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回头看刚才滚落在地上的阿曲木。陆靖华伸出一只手扶着木芽下马,木芽本来苍白的脸微微泛起红来。
身后木茛几人已经追了上来,他们跳下马来,有人连忙上前将阿曲木扣住。木芽朝着木茛方向跑去,扑在兄长的胸前大声哭了起来。
原来阿曲木受伤之后,便放弃了狩猎,直接从山上回来,木芽见到他两手空空,便忍不住说了几句嘲讽的话,两个人争吵起来。后来阿曲木气不过,要将木芽拉到角落去单独与她说话,木芽自然不肯,争执起来两个人脾气都倔,阿曲木竟然抱着木芽上马,不辨方向往前就跑。
幸亏被陆靖华拦了下来,不然依阿曲木的火爆性子,不知道还要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木茛对阿曲木怒道:“回去让阿爹收拾你!”然后便叫人先将阿曲木带回去给族长发落,他拉着木芽的手,上前来向陆靖华道谢。
陆靖华摇摇头,“举手之劳。”
木茛这才注意到上官谨鸿背上昏睡过去的杨晟,连忙问道:“杨兄弟怎么了?”
上官谨鸿抢先应道:“他在山上受了人暗算,晕过去了。”
木茛惊讶道:“怎么回事?”
上官谨鸿“哼”一声,“那得问你那位好表弟了。”
木茛又惊又怒,“又是阿曲木?!混账东西!我这就回去,让阿爹好好处置他!”
木茛留了两匹马给陆靖华三人,自己则拉着木芽上了同一匹马,让木芽坐在他身后。离开时,木芽忍不住回头来看,看了看杨晟,又看了看陆靖华,神情颇有些纠结。
陆靖华却恍若未觉,自己上了一匹马,然后招呼着上官谨鸿也快些回去了。
杨晟在下午就醒了过来,虽然中途有些不愉快的插曲,可是粟洛节还是要热热闹闹办下去的,所以到了下午时,就已经燃上了篝火,许多男男女女围着篝火跳起舞来。
杨晟醒来时,躺在自己住的那间小木屋里,上官谨鸿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根稻草,逗弄桌上一只白色的小东西。
杨晟眼前模糊了一会儿,才看清那东西似乎是只白色皮毛的小貂。
上官谨鸿注意到杨晟醒来,抓住那貂儿便急忙坐到了杨晟床边,他伸手去扶杨晟,杨晟轻轻推开了,自己坐了起来。
虽然仍然觉得全身酸痛,不过杨晟能够感觉到消失许久的内力又逐渐在丹田充盈起来了,他试着运了运功,果然能感觉到内力沿着经脉在体内顺畅运行,凝雪的作用当真不假。
上官谨鸿紧紧注视着他,问道:“你怎么样?”
杨晟摇了摇头,随即对上官谨鸿笑道:“我没事了。”
上官谨鸿看得有些发呆,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将手中捧着的雪貂递了过去,道:“杨晟,送给你的。”
杨晟伸手摸了摸那雪貂的头,见它模样着实可爱,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对上官谨鸿道:“我又不是女子,这般可爱之物你还是等着以后送给你娘子吧。”
上官谨鸿顿时丧气道:“你就是我娘子。”
杨晟见他跟个孩子一般,忍不住也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披起外袍想要下床,只是他一动,忽然便觉得身上微微有些刺痛,而且黏腻不堪,在那山洞里本该毫无知觉的记忆,却不知怎么隐隐鲜明起来。
他知道山洞里有那么一个人,起初他恍惚以为是师弟,后来又想难道是云师叔,再后来他神智也模糊了,根本不去分辨那人是谁,只想将自己身体靠上去。到了现在,他能够回忆得起自己将身体紧紧贴住另一个人的情形,而至于那个人是谁,他已然清楚知道,是陆靖华。
杨晟顿时觉得尴尬,不知当以何面目面对陆靖华。
雪貂从上官谨鸿手中跳了出来,走到杨晟身边,伸出爪子扒了扒他。
杨晟回过神来,低头去看,见小家伙正仰头看着他,于是又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它的头,这才站起身来,道:“我去沐浴换件衣服。”
上官谨鸿“哦”一声,伸手将小貂儿抓了回去,放在脸颊边上蹭了蹭它柔软的头顶。
杨晟推开房门,没想到陆靖华竟然靠坐在门边上,嘴里咬着一根稻草,仰起头看天空。见到杨晟出来,陆靖华看了他一眼,又转开视线。
杨晟只觉得身体都绷紧了一下,不过脸上神色没变,平静说道:“我去洗澡。”
陆靖华简单“嗯”了一声。
杨晟这才自他身边走过,朝着澡堂的方向去了。
因为族里的人都去庆贺粟洛节的缘故,澡堂里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有,杨晟可以放松脱下衣服,进去慢慢泡着。
捧了一捧温泉水拍打在脸上,杨晟告诉自己,应该再看得淡一些。他知道自从被易昀非变作这副模样,他心里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他会在乎一些事,在乎别人的眼光,而这些换做过去,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哪怕是对陆靖华做出了一些亲密暧昧的动作又如何,自己那时根本就神志不清,对方显然也没放在心上,就不该再耿耿于怀,始终去在意着这件事了。现在的自己,需要像以前一样,再豁达坦然一些才是。
杨晟将黏腻的身体洗干净,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这套衣服是他从天命谷穿着来到青衣族换下的,现在是时候换回来,准备离开了。
要离开,自然要道别,杨晟找到木茛时,节日的气氛正是最浓郁时,有年轻的男子正又唱又跳,向美丽的姑娘示爱。
木茛听说杨晟要走,惊讶着挽留他,“现在不能走。”
杨晟道:“木姑娘已经不会偷溜下山了,我还是不可以走吗?”
木茛闻言,笑道:“不是不可以走,是我希望你不要走。粟洛节是我们民族最重要的节日,我们全族人都希望你们能留下来一起过节。”
杨晟于是也笑了,“那时在镇上客栈,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们迷晕了带回来,我还以为青衣族的人定然是蛮不讲理的。”
木茛笑着摇头,“我起初的确是不喜欢汉人的,木芽从家里偷溜下山,我急急忙忙追过去,还以为她是受了你的蒙蔽,所以一时意气,得罪了。今日我便向你道歉,你以后就是我青衣族的贵客!”
说完,木茛让人取了两个空碗来,将碗里倒满了酒,与杨晟碰了碰,道:“兄弟,我敬你!”
杨晟最是喜欢豪爽之人,他举起碗来,朗声道:“好,你我兄弟就干了这碗!”
两人将酒饮尽,抛开空碗,笑着拥抱一下拍了拍对方后背。
随后,木茛又叫人去将陆靖华和上官谨鸿请了过来,大家围坐在篝火旁边,一边看人跳舞,一边喝酒吃肉。
木芽异常安静,一只手撑着脸坐在一旁,一会儿看看杨晟,一会儿看看陆靖华。
到了晚上,几对新人都站了出来,族长亲自祝福他们,然后给他们送上新婚的礼物。大家情绪都很激动,火光映照在脸上,都是鲜艳的红色。
热闹之余,木茛拍了杨晟肩膀,对他说:“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杨晟问道。
木茛只是道:“你跟我来。”
木茛引着杨晟去了族长的大屋子,进房间里取出来一样东西给他,杨晟拿在手中,见到正是那时在客栈,木茛曾用过的威力极大的迷烟。
迷烟装在竹筒里面,木茛拿过来,给杨晟示意,“只要将塞子拔起,里面的迷药自然会起作用,散发出迷烟来。”
那竹筒很是小巧,只有人一根手指长短,是以虞南地区特有的细竹制成的。木茛一口气给了杨晟十来根,让他收好,叮嘱道:“这迷烟威力极大,你自己千万不要吸到,紧急时刻可以用来逃命。说句实话,杨兄弟你这般容貌出去是要招惹是非的,我知道中原地方的汉人心思远比我们这边陲之地复杂许多,你当真还是要小心一些。”
杨晟听他说得诚恳,不由感慨道:“多谢木兄提醒。”
木茛点了点头,随后叹口气道:“今晚宴会散了,你们便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出发吧,不要让木芽知道了。”
杨晟道:“木兄难道不担心木姑娘……”
木茛笑了笑,“她说让我将你留到粟洛节,如果你仍然不肯娶她,她就不勉强你了。我答应她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还怕她什么?”
杨晟轻叹一声,拱手道:“多谢木兄。”
第 29 章
那一夜;杨晟和木茛皆喝了个酩酊大醉,等到天一亮,杨晟他们便起身收拾;准备离开。
木茛给他们备了三匹马;具是结实高大的骏马;他们本来行囊就少,翻身上马便能离开。木茛独身一人来送他们;让他们快些走;若是等到木芽醒来;怕是又要哭闹一场。
杨晟也不愿见到那般情形;于是对木茛拱手告别。
三人一起离开青衣族,杨晟再一次问起陆靖华和上官谨鸿,“你们打算去哪里?”
上官谨鸿伸手挠了挠怀中雪貂的脑袋,看向陆靖华。
陆靖华对杨晟道:“我们要去找我娘留下来的遗物。”
这还是杨晟第一次听他提起,之前问到时,他只说过要去找一件东西,不由好奇道:“什么东西?在哪里?”
陆靖华摇了摇头。
杨晟猜测他有些事情不方便说,于是也不追问,而是问道:“那你们作何打算?”
上官谨鸿犹豫着说道:“我们还是先回中原再说吧,我们可以一起回去的,说不定,我们还可以随你回靖云派做客啊……”
杨晟陡然间捏紧了缰绳,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去靖云派,又怎有办法带人去做客?想到这里,杨晟也一阵茫然,他想着自己只能先回去打听青龙帮燕鹤归被杀一事最后究竟如何了结的,然后再作下一步打算。
这一日,三人到了渔陵渡,陵沙江是虞南和中原分界之处最大的一条河流,而渔陵渡自然是个大渡口,其间一条大渡船来来往往,送两岸行人过江。
杨晟他们牵着马上了船,几匹马都被拴在了船后甲板,人则是坐在船舱中木凳之上。
时辰未到,船家并不急着开船,不过坐在船上,随着江水轻轻摇晃,水面冷风时不时吹在脸上,倒也还舒坦。
陆靖华并没有坐下来,而是靠着船舷,眺望远方。
杨晟看向陆靖华,其实他们兄弟两个还是有几分相似的,不过不知是不是相处久了,杨晟越来越觉得他们不同。
陆靖华感觉到杨晟的视线,突然朝他看了过去。
那一瞬间杨晟还是转开了目光,虽然他自己都有些后悔,觉得这样反而有些欲盖弥彰,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躲开。
这一路走来,或许表面上并没有异样,不过杨晟知道,自己在尽量避免与陆靖华独处,就连目光相接,也觉得有些尴尬。
时辰终于到了,船家准备开船,刚刚解开缆绳,将船撑离岸边的时候,忽然听到岸上有人大声喊:“船家等等!”
那声音有几分耳熟,杨晟不由探头看去见到岸边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蓝色衣服,背上背了一把长剑,正是靖云派弟子的打扮。
杨晟吃了一惊,正想要叫船家稍等,却见那年轻人已经一个轻跃,在水中一点跳上了甲板。
船微微一晃,然后继续慢悠悠往江中心荡去。
那年轻人往船舱里走,船舱里除了杨晟几人,就是附近居住的农妇村人,一眼看来,杨晟三人自然是最显眼的。
那年轻人走得近了,杨晟也认出他来了,原来此人是靖云派赵默赵师叔的大弟子,名叫汪云焕。上一次在回门派,陆擎指责杨晟不顾师兄弟道义,正是这位汪师弟受了重伤,险些不治。
汪云焕也是自小便上了山的,与杨晟感情还算不错,那时师兄弟两人一起偷溜下山喝过酒,是个性格干脆豪爽之人。
汪云焕上了船之后,目光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