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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力道过大,烟被捏得歪歪扭扭,几乎断裂,刚吸上两口就灭了。这使雷霆越发觉得连烟都不顺他的意,狠狠掼在地上,呼哧呼哧不解恨地踩踏着,之后便望向窗外不理人。
室内鸦雀无声,空气几乎凝结,只有表盘上的指针几不可闻地嘀嗒着。
三分钟过后,丁冉看看表:“行了吗?气够了没?”雷霆只是不理,话也没有一句。
丁冉走过去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都三分钟了,还气!还气!”
雷霆猛一转身,两眼瞪得牛大,恶狠狠射到丁冉脸上,几乎带着火星。丁冉“切”地一躲,对着小腿又是一脚:“还敢瞪眼!”
雷霆握起大拳头,半空中比划了两下,威风凛凛:“还没气够,早着呢。别惹我,否则……真咬你!”
丁冉双手悠闲插进衣袋,斜倚在桌边,高高在上地抬起一条腿,脚尖甩了甩:“来咬啊!”
雷霆鼻孔喷着粗气,半天,忽然憋不住乐了出来,伸手抓住丁冉脚腕,往怀里扯去。丁冉借势一蹬,整个人窜上了宽大的会议桌。雷霆依旧没有松手,扯开丁冉的鞋带,要将鞋子脱下来,嘴里还“汪汪”地狂吠着,一副要将对方脚趾头咬掉的恶犬架势。
丁冉灵活地一番身,从另一侧轻巧落地,摆脱了雷霆的魔爪。雷霆也不罢休,手臂一撑,毫不费力地翻越过桌面,围追堵截。
一条嗷嗷乱叫的卷毛狗,一只精力充沛的瘦皮猴,两人就这样闪转腾挪、上蹿下跳,小孩子一样围着会议桌追逐打闹起来,两边的座椅被撞得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一场很可能会演变成情感危机的争执,便在这盛气凌人的一脚飞踹之下,轻松化解了。
这边闹得正欢,却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雷霆赶紧整理衣服,撸撸卷毛,清清喉咙,摆出一副堂主腔调正色下令:“进来。”
丁冉也立马拉好拉链,系牢鞋带,左右寻找一通,飞快地站在一架老鹰铜雕面前,煞有介事地假意欣赏起来。
进来的是个年轻人,二十出头,以前从未见过。他穿着一身黑衣,面容清秀,声音不大:“雷哥,抱歉打扰你们了。这是赌场那边发来的传真,需要你签字后立刻回传。”丁冉余光瞄去,微微眯起了眼睛。
待那男孩签好字出去之后,丁冉下巴对着其背影撇了撇:“新来的?”
雷霆满不在乎地随口答道:“老歪的侄子,叫黎渐,大学生。毕了业没找到工作,临时过来帮忙做做秘书。你知道,我这堂口里头,识字的没几个。”
丁冉点点头:“长相不错!”
“哦?”雷霆嬉皮笑脸凑过来,“不是吃醋了吧?是不是?是不是?”
“啧!”丁冉嫌弃地一把推开,眼神古怪地游移半天,牵牵嘴角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56、 黑枪
缺少了丁冉的里岛;在雷霆眼中犹如一颗风干霉变的烂苹果,形容乏味;了无生机。
这个春天本就来得晚;气候反反复复;任凭多大的太阳明晃晃挂在天上,就是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自从丁冉带着阿仁随同罗啸声一起去泰国之后,两人就没有联络过。这使早已习惯了每晚睡前通话的雷霆破天荒失眠了好些天。拿猜将军是金三角的毒王,他的地盘相当于一个武装起来的独立王国;出入都要经过密切盘查,更加禁止随意与外界通话。
最初的一个礼拜,雷霆每天忧心忡忡。想着丁冉会不会不适应那边的气候和食物;会不会生病;出门在外不能严格执行他的卫生标准;也没办法遵守他常年如一日的作息时间,会不会因此而情绪低落……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雷霆开始担惊受怕。听说拿猜老东西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身边的人,自然也都绝非善类。丁冉浑身少爷病,对人冷淡又高傲,在那边失去了丁爷的庇护,不知会不会吃亏……
又一个礼拜,雷霆的脑神经已经快要崩断了。恨不得立刻将丁冉抓回来按在床上,狠狠抽打一顿。那小子关于“想做什么,怎么做,为什么去做”一句都不交代,说走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自己一个人每天从早到晚干瞪眼,真是可恶!
只要想想就快发疯了!雷霆每日牙齿咬得咯咯响,脾气异常暴躁,常常因为一点小差错就勃然大怒,身边人说话做事都分外小心。
首当其冲受到殃及的自然是阿坚,他的名字也会根据当日怒气大小而分别被改成:阿蠢,陈志蠢,卖牛肉面的,或是滚回台湾!
还有大马小马兄弟,从鹿角酒吧惹祸至今,一直被禁足,只能家里学校两点一线,外出都要有小弟跟着,并时刻报备。双胞胎也懂得察言观色,知道丁冉不在没人撑腰,对暴政再多不满,也只闷声不响地老实遵守着。
如今生意上了轨道,并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雷霆大多数时间都只坐在四方道总部发发命令、签签文件就行了。他考虑着,照这样下去也学人家搞个像样的办公室出来,免得大大小小一堆人整天围在乌烟瘴气的会议室里,不成体统。
这天刚上楼,就看到一个浑身黑衣的消瘦身影,背向门口在整理着什么。雷霆脑子一热,以为心心念念的家伙终于回来了,三两步冲上去搭在肩上:“冉!”
那身影回过头,手上捏着抹布,不知所措地叫了声:“雷哥……”
雷霆这才发现认错人了——是新来的秘书黎渐,不免有些尴尬:“是阿黎啊……你并不需要做这些,搞多干净也没用,转眼就会被糟蹋回原样。这里都是粗人,不讲究的。”
阿黎快步躲到一旁,将雷霆的位置让了出来:“既然是做秘书工作,就要称职嘛。都是份内事啦。”说完对着雷霆清淡笑笑,转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紧随其后的刀刀看了看那个有几分熟悉的背影,又看了看雷霆,展开折扇遮住脸,抿起嘴角一脸玩味。
这段时间唐尼一直在调查阿Paul的情况。虽然掌握了不少信息,却没什么实质性进展。他阴郁而尴尬地裂嘴汇报道:“这位小Paul行踪隐秘,警惕性很高,平日大多独来独往。身边的几个小弟都是跟了没多久的,也并不知晓他的确切来历。这人在不同场合使用的笔迹都不一样,连些个档案类文件中留下的信息,如生日,血型,籍贯,家庭成员等等,也各不相同。这应该是迷惑外人视线的一种手段……”他翻了翻白眼,“呃……或者癖好。”
雷霆内心的无名怒火又骤然升腾起来,阿坚不在,也没处发泄,只好狠狠敲打着红木桌面:“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总有些莫名其妙的角色跑出来惹是生非!先是什么崔放,再来什么Paul哥!丁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样的关键时刻,跟着个莫名其妙的罗姐夫就往泰国跑!真是……毒品是那么好碰的吗!”
这种时候,身为知己好友的刀师爷当然要为丁冉说话了:“老板,丁丁不是个盲目冲动的人,他想做什么,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且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深思熟虑?”雷霆又忍不住瞪起牛眼,“深思熟虑的结果就是去冒险?”
刀刀贴过去,举起扇子帮雷霆扇风降火:“这个世界很公平,想得到什么,总要以相应的代价来交换。不冒险,怎么会发现新大陆?要知道最顶级的燕窝都是长在悬崖峭壁上的!”
雷霆向来最讨厌和文化人讲道理:“你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整天背着我搞出多少小动作!”冒险冒险,不是你心里头的人,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刀少谦无奈苦笑,老板啊老板,计较这些干什么呢?丁丁无论做什么,最终还不是为了你!
雷霆怒目相对,哼,还要你说!
刀刀清楚,罗啸声和崔炎不同,是个谨慎扎实、步步为营的人,套在他身上找出弱点和纰漏很困难。想击败他,只有兵行险招,出奇制胜。
牌桌上那些精于算计的人,往往败在不按牌理出牌者手上。
依照丁冉的说法,罗啸声会充分利用家族优势,将毒品生意做大做强,不久的未来定会在本岛独领风骚。想打败他,只能是在其没有达成目标之前,抢先断了他的前路。如今在同生会里,罗啸声是丁爷女婿,没人敢动他。思前想后,丁冉选择了一个谁都无法想到的合作对象——詹士汤。
与詹士汤合作的事,丁冉没有告诉雷霆。这不亚于老鼠与猫联手,一不小心,就会腹背受敌。对外,要费尽心思将自己与所有的违法行径撇清关系;对内,要严守机密,稍不留神就会被自己人群起攻之,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形势下,瞒着雷霆,也是在保护雷霆。
事先通过七爷的情报网,打探到了几处小拆家的地下砖厂。二人将这作为礼物送给詹士汤,以显示诚意。之后与詹先生的秘密会面,丁冉却没有让刀刀参与。对此刀少谦十分理解,事关重大,那样的对话又如何能给第三个人知晓呢。
丁冉到底对詹士汤开出了怎样的条件,刀刀不知道。他只知道,以丁冉的冷静和胆识,那一定是个让对方无法拒绝的条件。
从刚才就一直密切注视窗外情况的唐尼忽然警觉提醒道:“雷先生,对面那辆的士有问题。今天它总共出现了三次,都是在能清楚观察到我们的有效距离内,而且司机刻意更换过上衣。”
雷霆与他对视一眼,悄悄贴着墙壁来到窗边,果然,一辆土黄色出租车隐蔽地停在拐角,车头微微探出,可以轻易监视楼下门口处的一举一动。
刀刀事不关己地抱臂旁观:“看来这两天要多加小心了。老板,不是你的仇家找上门来了吧?”
雷霆嗤笑:“在这里外十三岛上,我的仇家集合起来可以从四方道排队排到红山港去!对这些人,你越是小心翼翼,他们就越嚣张!”
虽然嘴里满不在乎,刀师爷的内心却暗自打起鼓来:那辆车到底是受什么人指使的?崔放?PAUL哥?罗啸声?詹士汤?或是某个神秘人?他们监视雷霆,又有什么企图呢?
下午一出门,天上飘起了雨点。
雷霆等待刺猬开车过来的当口,看见阿黎抱着个纸袋子,正在街边拦车。他一手护住怀里的东西,怕被淋湿掉,一手对着面前飞快驶过的出租车们徒劳挥舞着,裤脚早已被溅起的泥水染脏,一脸沮丧。
上车后,雷霆命刺猬开过去停在阿黎面前,降下车窗招呼着:“是去天王里吗?上来吧,正好顺路,载你一程。”
阿黎有些犹豫,但雨越下越大,眼看手中的文件难以保全,于是咬咬嘴唇,一弯腰钻进车子,赶紧用手拍打着身上的水珠。
雷霆笑骂:“怎么我们堂口里的人一个比一个蠢,眼见着下雨,都不知道撑伞的吗?真是念书把脑子念坏了!”
阿黎听他这么一说,原本哭丧的脸孔反而笑了出来。这一笑太要命了,眼神幽幽撇过,眉目弯弯嘴角微挑,悄无声息地露出一口小白牙,形似三分,神似七分。使雷霆看得一阵恍惚,难得和气问道:“我这么凶,你倒不怕?”
阿黎乖觉回答:“雷哥虽然很凶,但是只对外人对仇人凶,对自家的兄弟,即便骂了也是为他们好。”
雷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来没多久,倒是挺了解我的。”
阿黎转眼放松下来,仿佛老朋友般闲聊着:“很多事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明明第一次见面,却好像认识许久一般,这个就叫缘分吧。”
雷霆眼神一滞,想起了从前自己锲而不舍每天追在丁冉后头的纯真岁月,不禁哑然失笑:“哈,缘分!这东西,还真是讲也讲不清。”
转眼到了天王里,阿黎下车,不留神绊在台阶上,差点摔个狗吃屎。他尴尬地回头笑笑,将文件抱紧,向雨里冲去。
雷霆情不自禁喊了句:“阿黎,等下直接回家吧,不用再返回堂口了。”
阿黎欢快地转过身,五指并拢举到额头边,做了个“遵命”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绕着水坑向路边的陈旧建筑跑去。
那身影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一些柔弱,让雷霆深深惦念起了已经大半个月无法联系到的丁冉。
有时候,真希望丁冉也变成这样,变得温和而驯服。他不想丁冉耗费精力去拼搏开拓,更想亲手建造一座坚实而温馨的城堡,让他的冉无忧无虑、心满意足地住在里面。
但他知道这绝不可能。如果他是一棵大树,丁冉可以是支撑住根系的土地,可以是啄食着害虫的禽鸟,也可以是飘摇而至洒下甘露的雨云,却绝不可能成为一株攀附于他枝干上开放出娇嫩小花的藤蔓。
每个周三,堂口里小例会,结算一周账目,汇报繁杂事项。而散会后,雷氏小集团必定是在老板的招待下,跑出去大快朵颐一番。
如今的雷霆总算有些家底了,口味却一直停留在后巷疯狗的底层水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