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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绣笑道:“我许久未曾见她,心中也很是想念,正好今儿个我私事做完了,明儿个要开始为皇上做事,下午腾出空闲来,去会会宛月姑娘也不错。我还没有谢谢她从北冀到圣京城一路护送之恩呢。”
望着红绣浅笑的脸颊,商少行欲言又止。她还不知道当初在姬寻洛大婚之时刺杀她的便是宛月,若是知道,她定然会失去这份结交朋友时候美好的心情和幸福感。
叹了一声,他只需尽心尽力护着她,不让她出任何差错就是了。
一同用过了午饭,红绣未服药之前,姬寻洛先为她诊脉,商少行则是带着信件先行离开了。
姬寻洛根据红绣的脉象,又将药方上略微改动了两味药材,递给杜鹃去让她预备煎药,这厢对红绣温柔的道:“红绣,你如今身子状况渐渐好转,但也要多注意不许劳累。”
“是,我知道。”红绣靠着软枕,安慰的对姬寻洛微笑:“你瞧我,如今不是活蹦乱跳的?我的身子我最清楚,并无大碍的。”
姬寻洛点头:“是,有我在,哪会让你有什么大碍,那不是砸了我第一神医的招牌么。”想了想,姬寻洛又道:“那宛月姑娘,听说是商兄的至交?”
“是红颜知己吧。”红绣淡淡一笑。
姬寻洛心中苦涩,并未叙话,知道:“总之你自个儿多加小心些,我给你防身的**你也都带着。”
红绣莞尔一笑,“洛寻你太过紧张了,其实在北冀国,你与君姑娘先行离开之后,我曾与商三少遇到不少的危险,若不是宛月姑娘屡次搭救保护,我怕是也回不到圣京城的,今儿个见了,我可要好生谢谢她。”
姬寻洛闻言点头,道:“那就好。”想了一下,又道:“对了,你上次与我提起那位赵姬姑娘的胃病,我已经叫寻辰开了药单,你下次见了她便给她吧。”
“诶?”
红绣惊愕,“你又没给她诊过脉。”
“我路上见过她一次,瞧她面色边看的出来了。回来说与寻辰,那小家伙颇有些见解,用药恰到好处。”
“真的”红绣一听寻辰小小年纪居然学会开药了,忍不住抱着面无表情的小孩亲了一口:“寻辰真是好厉害,将来必定会成为不输给你兄长的神医。”
寻辰脸颊通红,但仍旧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我曾说过我定会努力学医的,将来若是我成了神医,你要不要嫁我?”
“额……”
“臭小子”姬寻洛掐寻辰的脸蛋:“你就会想些有的没的,走,去给我背药典,让你红绣姐姐小憩一会子,等会她还要赴约去呢。”
姬寻辰揉揉发疼的脸颊,乖乖跟着姬寻洛出去了。
红绣这才在窗前的罗汉床上堂下,刚半起身子为自己摆正枕头,就瞧见窗外杜鹃羞红了脸,似乎与姬寻洛说着什么,然后又递上了她前几天打的那个五福临门的络子。
红绣一愣,感情杜鹃是喜欢姬寻洛的?
那边姬寻洛接过络子看了看,随即地还给杜鹃,似乎说了句什么。杜鹃面上羞涩的笑容立即僵化,脸上血色也尽然褪去,呆愣一下才行礼退下。
红绣看的摇头,瞧瞧,就说将他放出去必然是个祸害,如今连她院子里的人都被波及了。
小睡了一会,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红绣便起身洗漱,换了男装,让丹烟为她挽发,又用眉黛描粗了眉毛,披上蔚蓝色的斗篷带着风帽出了门。
西月楼这个时间已经开门做生意,自打宛月姑娘重回之后,楼中的生意就越发的好了起来,老鸨子每日赚的盆满钵满,笑的合不拢嘴。
红绣下了马车,蔚蓝色的斗篷留在车内,身上穿着一身竹叶青色青藤夹暗纹的长袍,手拿着玉骨折扇,在西月楼前笑着站定,“刷”的一下,潇洒的展开来。
老鸨子见多识广,记人识人的能力也最是强的,从前见过红绣一此,如今一眼便知他是冲着宛月来的,当下迎了上来,满面堆笑的道:“哎呦,这不是诸葛公子么”
“鸨妈妈辛苦了,宛月姑娘可在?”
“在,自然是在的,那丫头啊,惦着公子您,茶不思,饭不想的,瞧着可是叫妈妈我心疼呢。”
红绣一阵恶寒,面上笑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来扔了过去:“劳烦妈妈安排,我不需旁人伺候,只想听听宛月姑娘的曲子,喝一壶茶而已。”
老鸨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线,连连点头,头上的珠翠乱摆:“公子吩咐了,妈妈我自然为您安排的妥妥帖帖的,您随我来。”
红绣笑着点头,步履潇洒的跟在老鸨子身后进了西月楼,。楼中多少迎客的姑娘,都娇羞的望着她,有的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处窃窃私语。
上了三楼,环境俨然安静了许多,老鸨子通传了一声,为红绣推开了屋门。
红绣笑着走进去,正瞧见身着石榴红色褙子,美的如同仕女图上走下一般的宛月,端庄的坐在琴案后头。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二百七十七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第二百七十七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两人时隔一年未见,如今再见,却各怀着心思。
红绣对宛月满是感激之情。当时在北冀国若是无她保护,她与商少行恐怕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而宛月见了她,心中只剩下复杂。对于红绣本人,她其实并不讨厌,更多的却是对她所作所为的敬佩,但中间横了商家兄弟,让她始终无法与红绣成为真正的朋友。为了商少行,她也不可能让步。
“诸葛公子,请坐。”宛月优雅的扬手,笑颜如花,红唇微启,道:“多日未见,公子越发清瘦,不知身子可好?”
红绣如男子一般在她对面坐下,待侍婢上了茶退下,才笑道:“多谢姑娘挂怀,在下一切安好。”
“那就好。”宛月素手拨动琴弦,清澈的声音如水帘挑开一般由高至低再由低到高,随即是几下随意的弹拨,在琴音中,宛月柔美的声音道:“奴家为公子弹上一曲。”
“在下洗耳恭听。”
红绣安静坐着,只听她琴音如同野风吹过草原,及膝高的野草沙沙作响,犹如雄鹰翱翔天际,傲视地上苍生。她不仅暗自赞叹,这一双撩拨琴弦同时撩动心弦的素手,如今瞧着白皙修长,可谁能想到,她在危难之时,同样也能握着长鞭,取人首级于无形之间。
一曲奏罢,红绣笑着拍了两下巴掌:“宛月姑娘好琴技。一如当初一般,叫人听之忘俗。”
宛月淡淡一笑,站起身绕过琴案,在红绣身旁坐下,倾身为她斟茶。
两人半晌无语,其实红绣也知道宛月对商少行存的心思,只不过如此一个神秘的女子,与古代任何的女子都不同,她实在对她产生不了多少敌意。
宛月左手随意撩动琴弦,一声低吟打破了屋内的安静,随即冷声道:“红绣,你还是那样,让人讨厌。”
红绣一怔,缓缓放下了茶盏,看向宛月。
两人静静的对望,红绣微笑,道:“能直言说出心中的喜好,这样的人又怎会讨厌?所以宛月姑娘,你不讨厌。”
宛月嘲讽一笑,“红绣,你可知姬寻洛大婚之时,刺杀你的人是何人?”
红绣抿了下略微苍白的嘴唇,道:“早先我一直在怀疑,只是无法肯定罢了,但如今你问了起来,在联系二哥当日的言行,我想,那个人就是你吧?”
宛月一笑:“看来你还不笨,只是太天真了。”
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道:“我杀你,并非只是奉命行事,更多的,是因着我存了私心。”
“我知道。”
“我对三少爷的心意天地可鉴,若是没有你的出现,或许现在我们俩已经双宿一起飞了。这么多年,自打他接手了商府的生意,与他二叔开始争夺家产,我便一直陪在他身旁,他累了,我给他安慰,他拿不定注意,也与我一同商议。我们一直相互扶持,可是,你出现之后,他来我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便来了,也是与我讨论你的事情。”
宛月的声音平静,但红绣听得出她话语中难掩的怨恨。叹了口气,红绣道:“抱歉,其实我也不想来的。”
她说的是其实她本也不想穿越至此的,前生的经历虽不丰富,可体会过一次得了癌症救无可救,一点一滴感觉生命的流逝,最后尘归尘土归土的过程,早已经让她对人生有了一些了解,也有了一些惧怕。然而老天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却无法放弃。闯入他们的生命中,扰乱了这个空间正常的轨道,或许她才是最错的那一个。
想不到二人的对话竟会变成这样,宛月本想激怒她,看她伤心,看她发怒,看她暴跳如雷的样子,不料她的反应与自己想象的截然相反。
她心中不免腾升出更大的怒气。凭什么,同样是女子,她能得到所有她求而不得的东西,能毫不费力就得到她努力毕生才得到的东西。老天对待他们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冷笑一声,宛月转过身来,声音轻柔,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
“换个话题吧。说说你。”
“好。”红绣斜靠着椅背,微笑点头。
她越是淡然,宛月越是生气,忍不住道:“你可知,此次我为何回了圣京城?”
“不知。”
“你不问?”
“你若想说,自然会说的,又何须我问?”
宛月气结,道:“既然如此,我便直言不讳了。我此次回圣京城,其实是因三少爷修书给我,求我来的。”
“哦?”红绣有些不信。
宛月一笑,道:“我知道你不信,也知道你心思缜密,聪明绝顶,像金艺岚那种角色你从不放在心里,赵姬你也只用眼角余光看她罢了,但是,在天灾人祸面前,人的力量是最渺小的,你说,你与三少爷的永恒,敌得过阎罗王的召唤么?”
红绣闻言沉下脸来,“你是何意?”
“你可知,你患了不治之症,三少爷和姬神医两人痛断肝肠,不知为你掉过多少次泪。你的病,姬神医束手无策,他们广发消息,召集江湖上的朋友为你寻姬神医的师父‘见死不救’来为你诊病。如今你已病入脏腑,时日无多了。我此次来,也是为了寻找神医之事。”宛月说到此处,终于成功的看到红绣神色变了变,心中有不小的成就感冒了出来,越发咬牙切齿的道:
“诸葛红绣,你的命何该早就没了,你却顽强的活下来,如今连天都容不得你,你说,一个人五脏六腑血脉骨髓之中都是病气,拔也拔不出来,针灸也针灸不好,还能活吗?在生死面前,你的感情,能超越过死亡?到最后留在三少爷身旁的,还会是我”
最后一句,宛月几乎是吼叫出来的。
红绣呆若木鸡,缓缓抬头看着宛月,道:“你说,我不是中毒,而是,生病?”
宛月咬牙切齿,恶毒的道:“中毒是便宜你你自己的身子,你还不清楚吗”
“……是,我清楚。”红绣点点头,苦笑了一声,其实前世经历过癌症,知道那种痛苦的滋味,今生若是再让她面临一次死亡,还是如此一点一点的消耗生命的死法,她当真是愿意立即死去,不愿意在承受的。
可是,如今她不是一个人,与前生一样,她有牵绊,无法只为了自己着想,她解脱了,要让一心一意为了救她而奔波的人如何自处?不论是中毒也好,生病也罢,三少爷和姬寻洛都已经尽了全力了。
“宛月,多谢你直言相告。”红绣站起身来温和一笑。
宛月惊愕的看着她没有丝毫惧怕的脸,她不是应该大哭,应该崩溃,应该现在就回去将自己关在闺房里,每日抱着膝盖痛苦然后数着离开人世的日子吗?为何她还笑的出来?
“你不怕死?”
“当然怕。”红绣收起折扇,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喧闹的街景,“人,谁能不怕死呢。活着多好,可以吃喝玩乐,可以感受到各种各样的感情,可是,怕又有何用。”她想得开,前世她就怕过了,但最后还是走到了那一步,今生若是命运仍要强加给她,她也笑纳。
宛月望着红绣纤细的背影,突然之间,对她的厌恶好像要化作泡沫飞走一般,她似乎有些明白,商少行为何会看上这个女子了。
“宛月姑娘,若无其他事,我告辞了。”红绣转身对她拱手,她背对着窗口,阳光在她背后,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宛月怔然,抿着嘴点了下头。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出了门,下了楼梯,还仍旧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她觉得脖子上一凉。
“谁”不用低头,她都知道一柄剑如今正架在她颈上,只要她稍微有异动,便会立即脑袋搬家。枉她还是个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