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什么话便直接说了吧,红绣也不是外人。”李天启转着手中成窑的雨过天晴茶盏,大拇指摩挲茶盏侧壁凸起的花色。
李天启话音刚落,院子里众人皆低头,怀了各种心思。李德全心目中,红绣本就很高的地位如今又高了一层,皇上都如此重视的人,他今后更加不敢怠慢。李彧背在身后的右手却紧握着,除了惊愕之外,心中更加笃定了传言的真实性。看一眼那个纤瘦的背影,想起她左手的蓝宝石戒指,李彧真真恨不得摇晃她的肩膀问问她,她的眼中,那个位置上的人是不是比其他都重要?他以前怎么从未看出她是这样一个攀龙附凤的人。
“父皇。”好容易沉淀了情绪,李彧尽量让声音如常,既然皇帝都不介意,他就更不介意多拉一个人参与到此事当中:“儿臣协助户部商大人调查户部银款缺失,朝中命官贪污舞弊一案,如今已经有进展。”
说着将手中厚厚一叠资料呈上。李德全双手接过,呈给皇帝。
李天启见三皇子呈上的并不是简单的一页奏折,而是厚实的一叠数据,面上带了些满意的微笑。
三皇子偷眼观察皇帝的反应,见状也低了头,似是松了口气。
红绣垂首站着,略微有一些担心,不知道三老爷事情是如何做的,会不会受到牵连。若是三老爷受了牵连,商少行是不是也会有危险?她今日被硬留下,心中即便再不情愿,但是多了为商少行考虑的这一层,她也是愿意先一步知道此事进展的——反正她已经够“出头鸟”了,不在乎再多这一件。
皇帝看着数据,随即翻阅奏折,面上由清风云淡的适然表情,变作了往常的锐利和精明,随手放下奏折,无喜无怒的望着三皇子,道:“奏上的,可都查实了?”
“回父皇,有单子在,儿臣与商大人是秉公处事的。而且刘大人也招了。”三皇子并不见皇帝有怒意,心也更放回肚里。
“招了?”皇帝站起身,绛紫色九龙攒竹外袍上的珠子光芒一闪,晃的红绣眼晕,连忙低下头。
李彧点头,道:“昨日涉案的吏部员外郎刘春江到了儿臣那,将太子殿下如何命令手下之人敛财的具体事宜细细禀报了一遍。儿臣不敢妄自做决定,只得前来禀告父皇。”
红绣心中一个激灵。果真还是将太子揪出来了吗?眼角余光看了一眼三皇子,这事恐怕要糟糕。当初皇上让三皇子与商崇宝调查贪污舞弊一案,其实就是想看两方的表现和态度,这事儿若是能采取怀柔的方式解决,还不至于惹怒皇帝,可如今,三皇子竟然将太子的罪状交代出来,皇帝定要怀疑他有觊觎太子地位,往别处想的。
果然,李天启手中茶盏一下扔在铺了锦瑟锦缎绣牡丹花桌巾的石桌上,发出“咣啷”一声,茶盏的盖子滚落在地,破碎声划破御花园的天空。
“既然如此,就传刘春江。朕倒是要听听他怎么个说法。”
李彧心中一突,自然也听出了皇帝语气中的不快。只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太子罪证做实还是因为他将太子给揪出来。心下忐忑,面上也白了些,额头隐隐有冷汗冒出来。
红绣不着痕迹的向一旁侧了侧身,尽量稀释自己的存在感,心里已经在为三皇子叫糟。彻查之事并非机密,太子一脉的人还不知收敛?如今这么大的一个破绽放在敌手面前,肯定不是全套就是陷阱。三皇子如此聪明的人怎么偏生想不到这一点,为何不知防备呢?
不多时,就有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的搀着一位面色惨白,走路都走不稳的四旬官员到了凉亭下。那人身上岁穿着官服,可脸色灰败,鬓发略微散乱,俨然一副受了重伤直不起腰的样子。
小太监一松手。刘春江就控制不住的“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费了好些力气才勉强跪的正当,叩头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李彧脸色发青了。因为昨日到他府上,刘春江还是好好的,说话底气十足,谈笑风生,怎么现在却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一种被全套绊住脚踝的感觉,让李彧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李天启饶有兴味的坐了下来,预端茶盏,发现茶盏被自己砸了,也不着恼,接过李德全重新奉上的热茶抿了一口,闲闲的样子不复刚才的怒气,笑道:“刘大人,听说你都招了?是太子让你等尽力敛财的?”
皇帝的话才刚说完,刘侍郎竟然哭了起来,叩头道:“臣冤枉啊,臣是被三殿下逼供,屈打成招的三殿下硬是要臣说出太子殿下贪污舞弊的事实,还,还用臣一家老小做威胁。臣实在没有别的法子,才……”
“胡言乱语”李彧惨白着脸怒斥一声,也一同跪下行礼:“皇上,儿臣绝没有做私下里用刑之事,刘大人血口喷人,请父皇明察。”
“三殿下,您做过的事怎的不承认您是差遣身边的那个黑脸的侍卫做的”看向李天启,刘侍郎信誓旦旦道:“臣若是有半句虚言,听凭皇上处置”
“父皇,儿臣绝对没有做过,儿臣的侍卫可以作证”
“三殿下,你怎能欺君,你威逼微臣,如今还一口否认,臣就是万死,也决不允许三殿下你欺瞒皇上,诬陷太子爷皇上明察啊”
……
这两人就这样吵了起来,红绣蹙眉低着头,越发帮着三殿下担忧,皇帝此刻虽然喝着茶看着他们吵,此刻心中想必也已经快忍无可忍了吧?
“好了。”
李彧还预辩驳,皇帝却慵懒的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话。如红绣所料的,李天启非常震怒,但并未表现出来,没再摔物件儿泄愤。
锐利的星眸扫了红绣一眼,“诸葛红绣,此事你觉得如何?”
麻烦来了。红绣心中暗叹一声,垂首上前行礼,道:“皇上明察秋毫,定能换清者公正。”
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反倒让李天启笑了,“罢了,朕也知道你说不出个什么来,还问你作甚。”站起身,李天启闲庭漫步一般下了台阶,负手走到阶下跪着的二人面前。
刘春江和李彧二人并排跪着,不敢抬头,就只看到眼前一双梨黄色的靴子。还不等多想,他们便先后一人被这靴子的主人踹了一脚。
李彧被蹬在了肩头,一下子坐在地上。刘春江更是被踹的滚了一圈。二人心中惊慌,连忙连滚带爬的跪正当了,磕头道:“皇上息怒。”
李德全与红绣跪下附和:“皇上息怒。”
李天启的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刘春江贪污灾民钱款,有违天道,又不知悔改挑拨皇子关系,是非不明,罪不可赦,拉出去,斩首示众”
“皇上”刘大人已经吓的傻眼,哀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御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刘春江便走,一路上拖行,地上隐隐有了水迹,显然是刘大人吓的失禁了。
李天启狠狠的剜了一眼李彧,心中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语气中多了些疲惫:“贪污舞弊一案就此作罢,命贪污之人将钱款归还国库,其余人一律免于责问。”
“儿臣遵旨。”李彧磕头应声。
李天启似乎一下子就老了十岁,看了一眼一同跪在地上的红绣,也失去了逗她的兴致,转身走向御书房。李德全连忙跟了上去,只留下红绣与李彧二人跪在凉亭前。
待人走远了。红绣抬起头,无声的长吁了一口气。提着裙摆站起身来。看来此时三老爷算是躲过去一劫,恐怕谁贪,谁不贪,皇上心中早就有数了,他只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想尽快从皇子总选出继承人罢了,但是两个儿子的表现,都让他失望。
转身,刚要往外走,身后却传来李彧压抑的一声:“诸葛大人留步。”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四百六十一章 请你将胶皮脸捂起来
收费章节(12点)
第四百六十一章 请你将胶皮脸捂起来
红绣本已经迈出了三四步,身后三皇子的声音饱含着压抑的情绪,叫她揣测不明,她本也想不理就做听不见的。可她毕竟还是听见了。无奈的在心中叹了一声,转回身面对李彧,红绣福身道:
“三殿下有何吩咐?”
红绣的语气礼貌谨慎,放了对三皇子十足十的尊重,可就是这样的语气,才越发的让李彧恼火。之前他与红绣的关系虽然没有丝毫进展,在“张府”之时二人往往于公事之上侃侃而谈,期间虽然红绣也是对她尊重礼貌,却不似如今这般疏离。她如今难道真的连正眼都不愿看他了吗?
才刚被皇帝训斥的怒火加上如今被疏远的急躁合并在一处,几乎将李彧折磨的五内俱焚,胃部好似有一团火在灼烧,疼的他猛然皱眉,一手紧紧捂住胃部。
红绣垂头,半晌没有等到李彧的回答,奇怪的抬了下眼,正看到三皇子面色惨白的要紧牙关,身子因为认同而佝偻。
“三殿下?您怎么了?”
语气中的关心,是面对任何一个人都会有的。并非因为三皇子特殊。
李彧苦笑,这一刻,他反倒觉得自己可悲可怜,胃疼的他额头冷汗直冒,肩头被父皇踹的那一脚还隐隐作疼。现在,他竟然还在为了自己身体上的疼痛终于吸引了她的注意而暗自庆幸,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没事,诸葛大人请回吧。”胃疼的说不出话,且方才澎湃的心思如今也消减掉了,李彧也没有了与红绣多说之意。
红绣点了点头,优雅的敛衽行了一礼,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她决然走远的背影,李彧终究还是忍不住自嘲,或许他在她心目中,连个平民百姓都不如。如果今日病的是任何一个老百姓,她也不会置之不理的吧?
才刚这么想,却见两名小太监一前一后从月洞门拐了出来,行礼道:“听说三殿下身子不适,奴才已经给您预备了偏殿歇息,要不要请太医?”
李彧一愣:“谁跟你们说的?”
“回殿下,是诸葛大人。”
李彧的心里似乎有一层一直蒙着的乌云散尽了,阳光乍然照射了下来,满腔郁结也都消失,笑容可亲的道:“不必了,我歇一会就好。”她还是关心他的,不是吗?
※※※
绣完最后一针,红绣放下针线,揉了揉僵硬的脖颈。看着面前绣花绷子上哪栩栩如生的两个人,脸上满是欣悦的笑容。
杜鹃和丹烟先后端着茶点进门,乍看到绣布上的那两个人,惊的合不拢嘴。
“小姐,这,这……”
红绣回头,俏皮一笑:“怎么样,我绣的可还形似?”
“何止形似,更加神似啊”杜鹃放下茶盘,三两步到了跟前,看着那往日红绣一直用白布遮着不给他们瞧的绣品。绣布上竟然是三少爷与红绣两人。三少爷只穿了“中衣”,小姐也只穿了“围胸”和长裙,可他们二人面上都是幸福的笑容,这种刺绣,不似他们往常见到的普通花鸟,却好似将人的某一瞬定格在了绣布上,看起来很立体,栩栩如生的让她几乎找不到言语来形容。
“小姐,奴婢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传闻中的乱针绣了。如此出神入化的绣工,又哪里是什么赵姬的双手绣比得上的?她不过是绣的快,哪有小姐您绣的精啊”丹烟几乎用膜拜的眼神看红绣。不过丫头们也是有一些赧颜的,现在才明白,为何这绣布上的肖像小姐平日里藏着掖着不给他们看,原来这图只适合摆在少爷和小姐的新房,竟都只穿着内衣。
红绣却不知道两个丫头脸红个什么劲儿,只是听了丹烟的话觉得颇为有趣:
“好丫头,就知道向着我,你就不怕人听了去。”
“怕什么。”丹烟扶着红绣坐下,笑道:“小姐虽然如今事忙了,没闲工夫去接绣活,可若论圣京城里头刺绣缝纫的这个”竖起大拇指,“谁会不知道小姐您呢。”
杜鹃听的连连点头,笑着道:“您不知道,我腰上挂着您亲手绣的荷包,用着您赏赐的帕子,从前在商府有多少小蹄子都死死盯着我,那样儿恨不得嫉妒的咬碎了牙。”
红绣扑哧儿一笑,拉着他们的手道:“你们倒好,今日不知是吃了蜜糖还是什么,怎么专门消遣起我来了?”话锋一转,又问:“端木公子呢?”
“端木公子昨儿个夜里回来的晚,这会儿怕是窝在厢房里补眠呢。”
“嗯,那你们都仔细着些,别吵着他,杜鹃,你稍后你去一趟绣妍楼,找周掌柜的,就说我让你去取一早就定下的紫檀木屏风架子。”
“是,奴婢这就去。”
打发了杜鹃出去,红绣走到绷子前,抚摸着架子上商少行那张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俊脸。上面交错丝线,寄托了她多少的真心真意,每一针,她都是带着浓浓的爱恋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