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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克牌抓在手里,大家开始出牌。
我扔出一对4,唐纤纤打出一对7,陆子鹰扶了扶太阳镜,马上甩出一对Q,柳仲压上一对A。接着柳仲出牌……
陆子鹰用力喘了几口气,说:“车厢太闷了。”
唐纤纤说:“你把太阳镜摘了,坐在火车上,还装什么样子?”
“你不懂,这是策略。我耍诈的时候,你就看不到我的眼神。”
“刚才还说讲诚意,现在又玩阴谋,男生没一个好东西。”唐纤纤咧了咧嘴,眼角余光瞥向柳仲。
柳仲静静地跟着大家出牌。
“哎,别一棍子打死。就算耍诈,也要讲诚意。”陆子鹰恬不知耻地说。
“说真的,我还没有看见过陆子鹰的眼睛,快摘掉太阳镜,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唐纤纤说。
“不。这是我的风格。”陆子鹰孤傲的说。
“德性。有本事永远戴着!”唐纤纤哼了声。
“我的眼睛,只给有缘人看。”陆子鹰说。
唐纤纤故意用酸溜溜的语气问:“谁是有缘人啊?”
陆子鹰伸出胳膊,忽然扶在我的肩头,往我面前一凑。“当然是我的兰兰老婆。”
(2)雾气沉沉
我没想到他来这么一下,正要说什么,他识趣地收起胳膊。我狠狠瞪他一眼,却没搭腔,不然他更上劲。
唐纤纤有意无意看了看柳仲,对陆子鹰说:“你的脸皮比城墙拐角都厚。”
“我是认真的。那天打架的时候,夏兰亲口说,她爱我。现场不光有我们四个见证人,还有一帮坏蛋监督着,别忘了何里蕉可是我们的证婚人……”
“行了。”我漠然地打断他的话。
他马上闭起嘴巴,抓了抓头发。
唐纤纤嘻嘻笑着,忽然转脸问柳仲:“怎么半天不吭声?”
“没事。”柳仲说。
“你看夏兰跟陆子鹰,是不是天生一对儿?”唐纤纤注视着柳仲。
柳仲极快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垂眼睑,没说话。
唐纤纤意味深长地说:“一物降一物,夏兰就是上天派来收拾陆子鹰的。”
陆子鹰及时加了一句:“这么说,糖精是上天派来伺候柳仲的!”
唐纤纤高兴得面颊绯红,眼里闪过亮晶晶的火花,像个小女孩。不过嘴上却嗔怪地说:“陆子鹰最讨厌,谁要伺候别人?”
陆子鹰看在眼里,当然什么都明白,而且非常难得的,他居然不再说话,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我把手里的牌扔到桌上。“我去趟洗手间。”
柳仲本能地抬起身,楞了下,随即又坐稳了。与此同时,陆子鹰也起身,既想扶着我,又像是拦着不让我出去。局面僵了僵。
唐纤纤咯咯笑着。“你们两个男生,想干吗?”
陆子鹰说:“那个……车上不安全,我想送夏兰去洗手间。”
“别假装好人了,还是我去吧。哼。”唐纤纤用力推了柳仲。“快让路。”
柳仲侧过身,唐纤纤挤出去,在过道握起我的手。我低着头,与她一起朝中间的车厢走去。
………………
往车窗外扫了两眼,雾气沉沉的。离开西安已经三个小时,那座城市在我心里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凌乱的片断。
然后一个清晰的画面浮现在脑海:唐纤纤抱着柳仲,胸脯贴着柳仲的背。
两次,两个场景,奇妙地融为一体,凝固成剪影。想起来便有微微的疼。不过,疼得不那么厉害了,或许我变得更冷漠,或许在面对生存问题时,原本不该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夏兰,在想什么?”唐纤纤握了握我的手。
“没什么。”转脸朝她笑笑。
(3)不寒而栗
我们继续往前走,慢慢穿过车厢。角落坐着一个中年人正在抽烟,头上戴着严严实实的雨帽,可能是铁路员工。我皱着眉头,看到对面坐着一个瘦弱的少年。
越往前,越靠近车厢的连接部位,晃得很厉害。一扇车窗开着,旷野的风把我的头发卷起来,舞动着。
列车滑过铁轨的,耳畔传来撞击声,咣铛咣铛,像一只巨大的筛子。
我朝前迈了几步,来到两节车厢的连接部位。这里很冷,厕所的门扇动着,啪啪作响,像蝴蝶翅膀,却毫无生气。
随意往另一节车厢看了看,那边空荡荡的,车顶有三盏灯,青白色光芒,在角落投下一片污迹。
“夏兰,你的脸色不太好。”唐纤纤说。
“嗯,肚子不大舒服。”我说。
“是不是刚才喝了凉东西?”
“可能吧。”
“你进去,我在外面守着。”
我进了洗手间,关起门,狭窄的空间让我更难受。朝车窗外面看去,灰蒙蒙的玻璃上映着我的脸庞。
“夏兰,怎么样?”唐纤纤在外面问。
“哦,没事。”我应道。
忽然很想吸一支烟。当初在学校偶尔吸过烟,却没有此刻这么迫切。
迟疑一下,对着门板问:“纤纤,你有烟吗?”
“没有。”外面传来唐纤纤的声音,“夏兰,你真的没事?”
“算了,随便说说。”
我从洗手间出来,唐纤纤进去了。我靠在对面等她。
无意地转过脸,忽然看到下一节车厢里,有个身影走过。那人迈着小碎步,像猴子一样鬼鬼祟祟踮着脚尖,很快消失了。我忙站直身,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怀疑自己看错,定睛辨别,什么都没有。
可是,怎么会有人那样走路?
厕所门一响,唐纤纤出来,低声说:“夏兰,你的脸色好白。”
“我看到一个人像猴子一样走路。”想起来便不寒而栗。那躬着腰、蹑足而行的模样……
唐纤纤皱起眉头,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一排排座椅上,散坐着几个乘客,昏昏欲睡。
我抓起她的胳膊。“我们走吧。”
她被我弄得有些紧张。我俩跌跌撞撞地回去了。
………………
远远飘来陆子鹰的声音:“……女生上厕所都这么慢,我怀疑,糖精从窟窿里掉到铁轨上去了。”
我们忽然出现在面前,他一怔。
唐纤纤捶了他一拳:“大白痴。”
陆子鹰转变话题:“13点方向有个女孩,一直在欣赏柳仲。”
我们朝那边看了看,有个女孩在静静看书。
唐纤纤挤进座位,说:“那有什么,柳仲本来就吸引人嘛。”
“你好像对艳遇很感兴趣……”陆子鹰说了半句,看看我的脸,忙问,“夏兰,你怎么了?”
唐纤纤把我看到的情况跟他们说了。
“像猴子一样?”陆子鹰皱起眉头。
柳仲起身说:“我去看看。”
(4)杜陵
柳仲起身说:“我去看看。”
唐纤纤一下抓住他。“算了,不要去。”声调充满了担忧,似乎柳仲要去赴汤蹈火。
我说:“让陆子鹰去看吧。”
唐纤纤瞥了我一眼,轻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陆子鹰笑着说:“其实我对猴子特别感兴趣。”起身走了。
剩下我们三个沉默着。
唐纤纤摆弄着扑克牌:“夏兰,咱俩玩‘接火车’。”
“不想玩,肚子不舒服。”我蜷在椅子里。正好陆子鹰挪开了地方,可以让我把双脚撑开。
柳仲忽然站起身。“我去看看子鹰。”他还是不放心。
这次唐纤纤没拦他,自顾自摆弄着扑克牌。
“夏兰,我帮你算算命。”
“好吧。”勉强点点头。
“算算爱情?”唐纤纤注视我,嘴角有一丝笑容。
“还是算算前程吧。”
“女生对爱情最感兴趣了。”唐纤纤引导我。
我淡漠地说:“其实我更想知道,这列火车会把我们送到哪里。”
……
柳仲和陆子鹰回来了,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真是我看错了。
陆子鹰见我躺在椅子里,便从货架上打开皮箱,拿出一条毯子,盖在我身上,然后挨着椅子边坐下,没有影响我休息。
我随着车厢摆动着,迷迷糊糊,仿佛坐在摇篮里。
唐纤纤轻声唱着歌——
玫瑰花香还是麦芽甜?
清晨醒来看不见
你到天涯,风筝断线
只因命运作弄人,欠了缘分
在寂寞中寄居,怨恨像玫瑰,蓝花瓣、变遗憾……
……
歌声沙哑悦耳,含着淡淡的忧伤凄楚。沉闷的车厢里,因为唐纤纤的歌声,有了全新的氛围。
火车轻微地震动一下,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到了。
杜陵。
其实杜陵没有站台。传说杜陵有座“白骨堆”,明孝宗弘治十六年,一场地震毁了一座小城,被震碎的房屋和翻倒的墓地形成了一座山包,里面埋着各种各样的死人。他们年年月月躺在里面,眼窝里塞满灰尘,直至灰尘在他们的骨头上刻满花纹。后来,一群神秘的人在这里安家,把坟墓清理干净,深埋、或者重新堆积,于是这里成了石冢。
杜陵就是一座石冢。
我以前听过这个传说,并没有觉得恐怖。
这是个野站,除了我们,另一节车厢下来两个背包的中年人,很快便消失在雾蒙蒙的远处。
现在是傍晚6点,这趟车晚了一个小时。
我们都有些茫然。柳仲和陆子鹰各自提着一个大皮箱,我与唐纤纤背着双肩包,极目眺望。
“我们先朝大路上走一走。”柳仲提议。
我说:“约定接我们的人,肯定等不及,我们的火车晚点了。”
陆子鹰说:“那破火车,根本不是在赶路,完全是消磨老年时光。”
柳仲走在前面。“来接我们的人,应该考虑到晚点的情况。”
(5)瓦蓝镇
我们只能往前慢慢挪着。一段狭窄的水泥路过去,到了柏油马路上,同样是坑坑洼洼,年久失修。路旁伫立着几株白杨,笔直的树干伸向灰暗的天空,枯枝在风中摇动。一群鸟惊飞了,从我们头顶掠过,融化在天边。
柳仲忽然停下脚步。
我们都听到车声。然后看见一辆吉普车晃动着开过来,后面卷起一溜尘烟。距离我们500米时,速度放缓。
柳仲朝陆子鹰使个眼色,他俩站到我和唐纤纤前面,放下皮箱,严阵以待。
吉普车停在斜对面,车窗里探出一个硕大的脑袋:“西安来的?”
“是的。”柳仲上前两步。
我的目光越过柳仲的肩膀,看到司机脸上挂着平静的笑容,没什么危险。
“上车吧,老头交待过。”司机招招手。
我们坐到车上。副驾驶室还有个人,始终背对着我们。
车子掉头,朝东南方向驶去。
柳仲客气地说:“让你们久等了。”
对方却没有回应,而且一路上再没有说话。我们也都沉默着,随车厢颠簸。偶尔互相递一递矿泉水,或者拿出苹果分享一下。
夜幕降临,吉普车驶进一座镇子。视野中闪烁着点点灯光,电线杆和树木交替而过,楼房都不高,难得看到鲜亮的建筑。
吉普车忽然停下。我朝车窗外张望,眼前居然是一家小旅社。
司机这才开口:“这里是瓦蓝镇,今天晚上住在这里,都安排好了,直接上二楼,23、24号房间。明天中午1点钟,镇子要过长途汽车,一星期只有这一趟,你们坐车去这个地方——”司机再没多话,把一张纸条交给柳仲。
我们凑过去看了看,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一个人名。
从车里出来,柳仲朝司机点头致谢,司机随意摆摆手,吉普车绝尘而去。
陆子鹰吁了口气,说:“我忽然有一种被拐卖的感觉。”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陆子鹰十分兴奋:“夏兰,触动你的笑神经,真不容易啊。”
我说:“要是被拐卖,也是你的缘故。”
“我不值钱。你和糖精才能卖个好价……”
“住口!”唐纤纤用胳膊杵了他一下。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补了句。
我们站在衰败的小旅社门前,抬头仰望。招牌是白底红字,陈旧的油漆写着:大香港酒店。
我们走进去。
陆子鹰抓了抓头发,用充满敬意的声调道:“那种被拐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6)小旅馆
我们走进小旅馆的时候,外面忽然起了大风。小街对面的一块木牌子被风刮掉,啪地一声甩到街上,在漫天灰尘中翻滚着。
旅馆里沉寂无声,前厅摆放着两把长椅,茶几上有盆塑料花,显然放了许久,花叶破损,积满尘土。接待台里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头顶悬着一盏白炽灯,没有点亮,四周一片昏暗。
柳仲走过去说:“我们预订了23、24号房。”
女人面无表情,甚至都没多看柳仲一眼,从墙上摘下钥匙,扔到台面。柳仲拿起来。我们跟着到了二楼。走廊里飘浮着水气,有股淡淡的霉朽味。
柳仲看了看地形,23号房间靠近楼梯,他和陆子鹰住,我与唐纤纤住在斜对面的24号房。
打开门,有些出乎意料,房间倒还干净,甚至还喷了空气清新剂,弥漫着一股茉莉花香。床单微微泛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也都是刚洗过,能闻到洗衣粉的气味。
唐纤纤选了靠门的床铺,我坐到里面的床上,身后不远处便是窗户,挂着厚厚的窗帘。
“屋里挺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