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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晚上,真的要在这里过夜?”陆子鹰问。
我反问他:“你有更好的去处吗?”
“就因为那些破狗……”陆子鹰咬了咬牙关。
唐纤纤忽然笑起来。“就是那些破狗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想起那一幕真是不寒而栗,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无法想像被数百只疯狗追咬的恐怖。
我喃喃地说:“以前偶尔被一只狗追咬,都会心惊肉跳。”
陆子鹰抓了抓头发。他同样很狼狈,阿玛尼夹克衫的背部撕了一道口子,飘着几根布条,胳膊肘也烂了,裤子上还有两块明显的擦痕。好在他的太阳镜没有破损,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风格。
柳仲从石头下来,喝了几口水。“我们还得朝前走。”
我问:“万一他们真的追来,怎么办?”
陆子鹰说:“只能继续跑了。”
唐纤纤忽然碰了碰柳仲的胳膊,用柔弱沙哑的口气说:“你背我。”
这是唐纤纤第一次在柳仲面前,提出亲密要求。我们都感到意外。
唐纤纤催促柳仲:“快呀,我累坏了。”
陆子鹰笑道:“事情因糖精而起,你还好意思让中毒背你。”
唐纤纤抗辩道:“我也没想到王子会发疯,只是想凑近看看它,谁料到,竟然把它的野性激发出来……”
柳仲说:“这对我们又是一次教训。以后要尽量回避猫狗,我们骗得了人,却无法骗过这些动物,它们能通过我们身上的特殊气味,判断蛇人身份。”
唐纤纤像是生气了,噘着嘴巴说:“不想背我就算了,何必转变话题呢?”自己朝前走去。
柳仲没说什么。我们跟上去。
透过树枝,可以看到沉郁的天空,云层压得低低的,四周的灌木丛里不时传来奇怪的“咔咔”声。
我越走越慢。陆子鹰发现我脸色不好,轻声问:“你病了?”
(37)红砖大怪物
我喘息几下:“头痛,脑袋里总有一阵嗡嗡声。”
柳仲从皮箱里拿出罗盘,辨别着方向,防止我们迷失在树林。“大家集中注意力,跟在我后面。纤纤,别那么快。”
我们排成一行,穿过高大、阴郁的松树林。除了那奇怪的“咔咔”声,周围没有风,像座坟墓。
我倚着一棵树,失血的嘴角微微颤抖。陆子鹰摇摇我的肩膀:“夏兰,我背你吧。”
“不用。”我勉强挪动步子。
“我们要这样走到天黑吗?”唐纤纤问。
“应该快到了。”柳仲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什么快到了?”陆子鹰问。
“前几天我在附近探察,从外面看到一个尖顶,树林深处肯定有建筑,大致在西南方向。”柳仲说。
这句话给了我们动力。只要有房子,今晚就能对付过去。
唐纤纤开始唱歌了,婉转的歌声萦绕在寂静的树林——
写下最美的名字给你,要用多少心意
月亮浮上心头,相思在眼底
夕阳里远望背影,风筝无人飘逝
烟灰燃烬,刻下爱情的谜语……
我说:“纤纤的歌真好听。”
“谢谢。”唐纤纤止住歌声,抿了抿嘴唇,竟有了小女生的羞涩与徬惶。
柳仲在前面停下脚步,转脸说:“夏兰,你忘了服药。”
我点点头。因为没有吃药,所以感到头重脚轻,仿佛大病一场。陆子鹰从包里拿出矿泉水,再把药瓶递给我,我吞下一颗海珠。
四个人继续朝前走。
无意间抬起头,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这才发觉,已经到了晚上7点多。我看着月亮,突然打个冷战,月亮变成了一张肿胀、乌青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向上翻起,露出惨白的瞳仁。接着,那张脸开始飘移,颤巍巍地穿过云层,露出蛇一样麻木的笑意。
陆子鹰碰了碰我。“夏兰,怎么了?”
“月亮!”我惊叫一声。
我的尖叫像一种鸟的笑声,把他们吓一跳。唐纤纤忧虑地看了看我。
我将视线收回来,发现前方不远处有条小溪。
柳仲说:“我们到了。”
………………
一片荒草遮蔽的废墟,透过薄薄的水雾,看起来像个幻影。坍塌的房屋连成一片,像一群风干的海豹,狰狞恐怖的轮廓连绵起伏,中间矗立着一座完好的建筑。那是一个巨大而丑陋的红砖大怪物。
“我感到很难受……”我不由紧握陆子鹰的手腕,颤抖着。
或许是我的眼神传染了陆子鹰,他也有些惶惑。
(38)废弃的学校
唐纤纤皱着眉头,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们注意没有,自从我们进了树林,这一路竟然没有看到一个小动物。”
柳仲平静地说:“是的,连鸟叫声都没有。”他早就发现了。
“我明白你们想说什么,”陆子鹰故意用不屑的口吻说,“就算这是一座死谷又怎么样,也比狗牙舒服吧?”
说话间,我们来到那座建筑的大门前。
……
刚才服下的海珠开始发挥药效,我感觉舒服了许多,朝前跨几步,抚摸着残垣断壁。旁边有些屋子没有坍塌,呈螺旋状排列在一起,屋檐和门框有火灾痕迹,多数房屋像龙卷风袭击过后,留下的扭曲姿态。
柳仲若有所思地说:“你们看,这像不像一座学校?”
“对呀,你这样一讲,还真是的。”陆子鹰赞同,“周围像教室,这里像礼堂。”
我后退几步,看到礼堂的屋顶居然长着野蔷薇,却已凋零,或许早就枯死了。礼堂的尖顶直插黑色夜空,屋檐上的装饰图腾已经锈蚀倾斜,呈现出冷酷无情的姿态。
这时,天空又飘起细碎的雪花。
我突然低呼一声——“啊!”
恍惚间,看到前方雪雾中,似有个枯瘦的背影在瑟瑟发抖,一抹亮色摇晃着,雪粒打在上面,发出“悉悉簌簌”的响声。
“那个人……很像……”我颤声说,“很像柳克凡。”
这一声,使得在场的每个人都震惊了。
陆子鹰勉强笑了笑:“兰殿下,你真逗,柳教授要抓你回去写论文呢。”
那边的影子已经消失。我想我又看错了,那里只是一片阴影罢了。
柳仲伸手推开学校大门。生锈的铁门转动着,发出“咯吱吱”的惨厉叫声。我的血管仿佛被拧紧了,不由自主迈进去。
冷风扑入礼堂大厅,空气卷起黏糊糊的灰尘,蠕动着,像一群腐烂的虫子。
柳仲拿出手电筒,给了陆子鹰一支。灯柱扫过的地方铺着地毯,座椅全都挤在中间,与外面的建筑物一样,椅子排列成螺旋状态。四周弥漫着浓烈的腐朽气味,但我却嗅到另一种诡异的香味——蛇人的味道!
“我们……我们得离开这里。”我颤声说。
“夏兰,放松一点,你太紧张了。”柳仲在身边安慰。
“柳仲你知道吗,这里让我想起曾经的教堂——你和苏小婉举行婚礼的教堂。”
柳仲没顾得说什么,唐纤纤猛然提高声调:“什么?你和苏小婉结过婚?”
“纤纤,你不知道?”我更惊讶。
唐纤纤只是盯着柳仲,用一种茫然压抑的声音问:“是真的吗?”
(39)突然失去理智
柳仲轻轻点了点头。“可那是柳克凡强迫我们的。夏兰也收到了请柬。”
“去年春天,我刚刚成为蛇女,苏小婉找到我,让我去教堂参加婚礼。”我走到唐纤纤身边,想挽起她的胳膊,但她避开我,一脸冷漠。我说,“纤纤你别这样,柳仲和小婉的婚礼是场阴谋,根本就没有实际意义。而且婚礼刚开始,柳仲便引爆了祭坛里炸药。”
“不……怎么会?”唐纤纤木然地说,“去年春天我在家族北部接受训练,不知道那一切。”
“所以你不必有受伤的感觉,那时你和柳仲,完全没有关系。”我注视着唐纤纤。
“你的意思是,就算要伤心,也应该是你,对吗?”唐纤纤尖刻地说。
“我……”
“你和柳仲、苏小婉曾是同学,你们之间的纠葛,我懒得管!”唐纤纤厉声说。
谁也没料到,唐纤纤怎么突然失去了理智。
陆子鹰听了半天,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于是劝道:“糖精,婚礼显然是个笑话,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柳仲和那个苏小婉,完全没必要承担什么。”
“你住口!”唐纤纤用更加尖利的声音喊道,“蛇人家族的戒律:只要走上婚礼的祭坛,就是终生的伴侣!”
“不可能吧……”陆子鹰后退半步,躲开了唐纤纤的逼视。
我低声说:“那些戒律,只不过是柳克凡用来控制蛇人的,我们反叛了他,当然所有的戒条都毫无意义。”
“我们反叛了柳克凡,却不能改变我们的身份,我们仍然是蛇人祭品!”唐纤纤几乎在吼叫,“契约!那就是契约,就像我们体内流的蛇血,永远烙在身上!”
学校大厅回荡着嗡嗡的声音,唐纤纤的喊叫变得歇斯底里。
迷茫间,我的眼前出现了柳克凡的身影:站在祭坛上,显得更年轻、更英俊,肤色黝黑,额头宽阔,颧骨像刀刻一般,嘴唇泛着墨紫色的光泽。
他是阴魂不散的,无论我们怎样逃避,他都会突然跳进我们的脑海……
“纤纤,安静一些,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要面对以后。”柳仲温和地说着,牵起唐纤纤的手,轻轻握了握。“好吗?以后的生活,才是真正有意义的。”
“可你们……”
“忘了那场婚礼。”柳仲微微一笑,“我把那场婚礼炸了,可惜你没有看到。”
唐纤纤跟着笑起来。柳仲的笑容有种吸引力,无法抗拒的诱人气质。
“如果当时我在场,很可能被炸死喔。”唐纤纤调皮地说。
(40)怪诞的蜡烛
我转身不去看他们,仰脸将视线投到高高的穹顶。高不可攀的弧形顶棚黑乎乎一团,缝隙中透进几缕月光,仿佛薄薄的雾气。
我收回视线。附近的窗户上布满灰尘,在手电筒的光芒映衬下,显得鬼影憧憧。凌乱的断木从墙壁伸出来,那上面沾着血迹。
“真是……大开眼界。”良久,我舒了口气。
学校里恢复了平静。我来到一排变形的椅子前,让陆子鹰把手电筒的光柱对准某个角落。
“连蜘蛛都没有。”我说。
“是啊,到处都是灰尘,却没有常见的蜘蛛网,没有任何活着的东西。”陆子鹰喃喃自语,“学校外面也没有小鸟和虫子。”
柳仲沉声说:“咱们上楼看看吧。”
唐纤纤眯缝着眼睛扫视我们:“这里就像一座棺材。木乃伊的收藏俱乐部。”
“别乱讲话,”陆子鹰抬高嗓门。
我忽然压低声音:“嘘,你们听到了什么?”
陆子鹰与唐纤纤停止争论,一起竖起耳朵。是风掠过屋顶的声音,或者,金属指甲正在轻轻刮挠门板,咯啷啷啷。还有僵硬的笑声,慢慢低了下去……
唐纤纤脸色苍白,望着柳仲。
柳仲镇定地说:“先上楼。”
楼梯拐角挂着一片霉烂的皮货,我的胳膊蹭在上面,把皮货掀到地上。那东西贴在黏稠的灰尘里,像死人的手指,微微蠕动着。
阶梯最后几级是断裂的,似乎有几百年没有修复。我跨过黑洞洞的裂缝,来到二楼大厅。这里腐烂的恶臭味更加浓烈,像一朵酸臭变质的乌云浮在空中。风在某个角落发出诡异的尖叫,一根金属带子不停敲打廊柱。
此时,我反而镇静下来。
“我相信世界上有很多地方,永远见不到阳光,却很温暖。”陆子鹰喃喃自语。
我前进几步,透过昏暗的光线,隐隐看出紫檀木的栏杆围成一圈,大大小小分列着十几个包厢。最外面有座烛台,我接过陆子鹰的手电筒,仔细照了照,烛台约有一米高,上面插满了蜡烛。
“怎么可能?”陆子鹰靠近烛台。“这些蜡烛和平时见到的不一样。”
“怎么不同?”我走过去。
“这是把灯芯浸在油脂里,点燃后照明的。”陆子鹰轻轻摸着烛台。
“所有蜡烛都是这样的。”唐纤纤不屑地说。
“这是动物油脂,”陆子鹰肃然转脸,看着唐纤纤,脸色竟有些发白,“可是,这座树林根本没有动物!”
“从外面运进来就行了嘛。”唐纤纤嘲弄地说,“真是白痴。”
“你难道没有注意吗?自从我们在杜陵下火车,直到这座镇子,除了狗以外,没有看到其它动物。尤其是这座树林,根本没有活物的气息,也没有任何车辆的痕迹。”陆子鹰沙哑地说,“谁能给我一个更好的解释?”
“还有野兔呀。”唐纤纤说。
我接口说:“野兔都在荒原那边,而且是用笼子带去的。”
“也许……很早以前有过动物……”唐纤纤咽了咽口水,“这里的人们大肆狩猎,导致动物绝迹。”
“别骗自己了。”陆子鹰冷冷地说。
“既然没有人,那学校是谁建造的?”唐纤纤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也在瓦解。
“不知道。”陆子鹰抓了抓头发。
“我现在不关心这座学校是谁造的,”唐纤纤的语调变得枯涩。“我只想问问,烛台里的油脂,到底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