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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看来我们的马尔文小姐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
“……”
能满意吗?无论再怎么讨厌,那也是伊利亚姐姐她重视和保护的人啊!而且……
不期然的,昨晚梨旺穿着睡衣,看都不看刺客一眼,只是低声安慰紧闭眼睛缩成一团的安妮的情景掠过安夏尔的脑海。
那表情,简直就像是自己小时候摔破了脑袋,扑在那个温柔的怀抱里大哭时,伊利亚姐姐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呢。
那女人!
安夏尔烦躁的想着,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也是呢。”拜伦特笑嘻嘻的看着安夏尔金色刘海下的深蓝色眼睛:“身为赫尔维西亚王国时期传下来的名门马尔文家的一员,和罗马联姻这种好事,凭什么落到那个私生女身上?实际上只有您,马尔文议长家这一辈唯一的女性才能承担的起这个责任啊!”
“什么?”安夏尔惊诧到了几乎无以复加的地步。然而当她看到拜伦特脸上虽然还带着戏虐的笑容,但眯起的眼睛中射出的目光却很冷时,少女不由狠狠打了个冷战。
他是认真的!
“对啊!”拜伦特越说越兴奋,最后忍不住站了起来,几乎手舞足蹈了:“比起和宫小姐来,马尔文小姐您出身高贵,年龄还小一岁。罗马人应该觉得您更合适不是吗?呃,不过这样一来,就不能以‘私生女’这个理由剥夺二皇子和您的后代的继承权了,罗马恐怕在老弗朗茨去世之后会有很大一番波动。不过,这不正是赫尔维西亚和马尔文家所希望的吗?”
“你……”安夏尔的脸色一时间煞白,左手闪电般把匕首拔出了一半。
然而,在拜伦特的笑容面前,她也只能僵在那里,除了死死地咬住嘴唇直到牙齿间一片血腥味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利益被放上天平时,亲情是多么不重要的一种东西。伊利亚姐姐的失踪和母亲的去世的打击接踵而来之后,安夏尔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明白了父亲的那句话。
“马尔文家的人都有一副铁石心肠。”
她还记得,那个总是像个老好人般的父亲曾经这样对舅舅说,而舅舅只是淡然一笑罢了。
是啊,这话再正确不过了。自王政时期就一直作为赫尔维西亚名门的马尔文家,卷入的危机,面对的选择已经不计其数。如果没有一副铁石心肠,摒除一切个人感情对别人的感情和利益进行计算,马尔文家又怎么能存活到今天?王政时期跟随不同的主人,共和时期投入不同的派系,几乎历次历史的激流中都能看到马尔文家的子弟甚至是女人毫不留情的互相绞杀的身影。
对这样的马尔文家来说,付出一个女孩,收获足以连任数次议长的政治资本,实在是笔太合算的买卖。此外还要算上将影响力一举打入罗马的添头。不用多加考虑,安夏尔就知道那个做议长的文森特舅舅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就像卡特琳娜姨妈的丈夫,现任的大公弗朗索瓦-阿尔卡蒂亚做出的选择一样,甚至连手段都可以照抄:只要用自己朝夕相处的伙伴做筹码,就一定能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去。
有时候,真是羡慕梨旺……起码,她有一意屏护她的伙伴。而自己,还得屏护别人。
没有这样的铁石心肠的马尔文们,大概都会像母亲和卡特琳娜姨妈一样活不久吧?
如果不是也算马尔文家一员的父亲,自己的处境绝不可能像今天这样轻松。那个在镇压比恩兰暴乱中血腥残酷的手段连舅舅都被震骇的战栗起来的父亲,被人诅咒以“比恩兰的恶鬼”之名,入赘到马尔文家的弗朗索瓦-霍普金斯-马尔文,大概是自己唯一能依靠的人了吧?
可是,那样的父亲,在这件事情上对自己会采取什么态度……实在是不好说啊。
在参谋部情报处的这一年的经历,让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女知道了很多很多自己以前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比如说,首都的食品工业从业人员的平均年龄是三十五岁,这个平平常常的数字下面掩盖的事实是,其中一半是十六岁以下的少年甚至儿童,另一半是四十五岁以上的老人。
再比如说,今年入伍的新兵当中,除西部之外,各军区的招兵年限均已突破十六岁,而且女性的比例史无前例的达到了四分之一。在赫尔维西亚陆军中服役的施瓦茨雇佣军,也历史性的突破了四千人的规模。
再比如……
一个个冰冷的数字,犹如重锤般一下下砸在安夏尔的心灵上,将之前少女和士官生学校的同学一样充斥在小小身体内,仿佛自己一上战场就能和伊利亚姐姐一样,领导着装甲狂潮一个冲锋就能把罗马碾的粉碎的信心,打的粉碎。
父亲也是这么想的吧?
她至今都还记得,从来都冷漠的不屑于和别人交往的父亲,为什么会在自己毕业前后奔走于军队和警察的老关系中,不惜第一次板起脸和自己吵架也要将自己留在首都时眼睛中的无奈。
连把女儿送到野战部队都舍不得,弗朗索瓦-霍普金斯他怎么可能是个合格的政客?利用女儿和罗马联姻,他大概根本没能想到这种可能性吧……如果他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安夏尔苦笑着摇摇头。就算知道又能如何?父亲此刻应该已经到昂热了吧?安夏尔自己就是个军人,无比清楚同样是个认真负责过了头的军人的父亲根本不可能放弃任务回来这个事实。
“咔!”
面包店大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安夏尔。
“万恶的资本家——还有你这个冬眠的泥龟,总算是找到你们了。好冷……”
深蓝色的大衣外面又裹了一件灰绿色皮风衣,风镜推到头盔上,眉毛和胡子上都结着白色冰霜的克劳斯带着寒冷的空气扑进室内,也不管是谁的杯子,端起来就把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一饮而尽。
“克劳斯……大叔?”
安夏尔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那张她幼时经常看到,先是作为父亲同事,然后作为卡特琳娜姨妈和伊利亚姐姐的侍从武官的大叔的脸猛然从记忆中浮现了出来。
和那张脸一起浮起的,还有那粗糙的胡茬扎在自己脸上的疼痛感——在自己的大哭声中,父亲只能苦笑,母亲却会毫不客气的挥起椅子、擀面杖、菜刀、砧板以及一切手边的东西,把这个年龄比父亲还要大,却比和安夏尔同龄的男孩子还要喜欢恶作剧的家伙打的抱头鼠窜。
这种情形从安夏尔出生一直持续到……持续到多久以前?大概是四年前吧。从比恩兰战场上归来的克劳斯大叔,再也没有过之前的举动。又过了一年,当安夏尔在士官生学校的课业和训练中逐渐淡忘总喜欢用络腮胡子扎她的中年大叔时,后者也转到西部去了。从那以后,这是首次见面呢。
“正是我呢。”克劳斯呵呵一笑:“小安夏,你还是这么小呢。”
“……一点都不小!”意外亲热的形容词在安夏尔倔强冷漠的外壳上打出了一条裂隙,让她的声音里面第一次带上了一点点其他的东西。
“身材也是这么平呢。”
“……”
“安夏明明是那样一个大美人,难道是因为霍普金斯?这样的话就太可惜了……哎哎,身材像霍普金斯,性格却像安夏,小安夏你怕是没人要喽!”
深深吸了一口气,安夏尔出人意料的将另一杯热可可放在柜台上,而不是狠狠地砸出去。她白了克劳斯一眼:“总比你这样万年不死的老光棍强。”
“啊哈哈哈!”不顾议员的形象,拜伦特拍着桌子就笑了起来。被这一句话弄得整个苍白化了的克劳斯则整个人都像是被冻过了的石膏像,只要风一吹就会变成粉末,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阿斯拜恩则带着怜悯味道的看了克劳斯一眼,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基因调制远没有西斯武士深刻的塔什蒙贡人这个时候还在打光棍,实在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克劳斯不满的说。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进一步追问的想法:阿斯拜恩脸上浮起的警告性笑容谁也无法忽视。他可不想因为在原力的影响下口不择言,从而被西斯武士和安夏尔抓住一辈子的把柄。
“那么,你这是来干什么呢?少校先生?”安夏尔冷冷的问道。
“别那么冷淡,小安夏,我们以前不经常肌肤相……好吧好吧。”看到安夏尔握住杯子把手的手指上青筋浮现,再看到阿斯拜恩带着不怀好意的鬼祟笑容在桌子底下对着自己张开手指,摆明了安夏尔掷出杯子的一瞬间就会用原力锁链封锁他的行动,看他笑话的动作,克劳斯少校连忙摘下背后的信筒:“我来送马尔文议长的信。”
“文森特……马尔文议长的信?给我的吗?”拜伦特习惯性的眯起了眼睛,猜想那个以军队代言人的议长会在信上写什么。
“不。”克劳斯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夏尔:“是给你的。”
“!”
安夏尔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在三个人不同意味的目光注视下,她深深吸了口气,用她自己都感到吃惊的稳定双手接过了信筒,打开抽出一张纸看了起来。
渐渐的,安夏尔的脸色恢复了正常,深蓝色眼睛也恢复了神采,随后变得如剃刀般锐利。看完信之后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拿着信站了起来。
“要写回执吗?”
“不需要。而且我也暂时不回去了,听你指挥。”
“明白了。”
安夏尔走到壁炉旁边,把信丢了进去,默默地看着白色的纸张瞬间碳化,然后变成一片片的飞灰。
“道尔议员阁下。”
当安夏尔转过身时,她已经完全恢复成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优秀情报军官,以毫无起伏的叙述性语调说:
“我代表我舅舅,文森特-马尔文议长,邀请您过府参加晚宴,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哦?”摩挲着下巴思考了几秒钟,拜伦特也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议长相邀,我怎能拒绝?就这么定了。”
…………
拉德芳斯要塞,首都卫戍司令部。
窗帘全部拉下的室内一片烟雾缭绕,正午斜射进来的太阳光下,坐满宽大会议桌两侧的军官们一个个或面容严肃或愁眉不展。
室内的气氛,就如同被劣质烟草燃烧的气息熏的火烧火燎的空气一样,充满了焦躁不安。
“事情就是这样,情报处请求卫戍司令部的支援。”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硕大的黑框眼睛的上校用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气的声音说。而他话音一落,四周平时就看不惯他和他手下那帮“下水道里的老鼠”的军人们的讽刺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不全是你们情报处的责任吗?”
“是啊是啊。”
“难道情报处的人,腰里别的只是烧火棍吗?”
“恐怕不仅腰里别的是烧火棍,手和脑子还不如烧火棍好使哩!”
……
“够了!”
一位坐在右侧首位,即便只是坐在那里就比很多人站起来都高的军人发出了断喝。慑于瘦高军人的威严,更慑于他四颗银星的中将领章和放在桌子上,有两道月桂叶花环装饰的黑色平顶帽,眼看就要群起而攻之的军官们只好悻悻闭嘴。
用严厉的目光扫视一周,
“德雷福斯上校。”
“是。”
“你的禁卫第三突击队,从现在开始全力配合情报处行动。”说到配合二字,中将的目光陡然严厉了起来,身材粗壮的德雷福斯上校尽管露出相当不情愿的样子,在阶级和军法的压迫下仍然只能表示接受命令。
“就这样吧,解散!”
当会议室内的人就剩下中将一个人的时候,他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走到墙壁上挂着的一张巨大的地图上,信手开始往上钉上红色的图钉。
图钉都落在赫尔维西亚北方那片代表死亡沙海的茫茫区域里。一系列的散碎红点正渐渐向西蔓延。
“将军。”
去而复返的德雷福斯来到他的背后,端正的肃立着。
“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