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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学园都市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少女,的确明白在这里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而她的同伴,那个前赫尔维西亚陆军士兵,在这种环境下倒是如鱼得水一般。
赛兹,报时要塞和这里的居住生活环境相近。据她昨天黄昏上车时的说法,在那段相去不远的日子里,军人要在赫尔维西亚坐火车,差不多一定是闷罐车。战车兵在运输中差不多都得和自己的战车一起呆在平板车上喝风。普通的客车车厢那都是军官和精锐部队才有的待遇。有座位,天棚不会漏雨,没有火车头的煤烟味,能躺下睡觉的列车——那和传说中只有将校才能享受的一等车厢也差不多了。
“这次回学园都市,一定要拉着你去坐新干线!”
“娇生惯养”的西斯学徒气呼呼的这样想着。
她在走道里站直身体,用双手揉着后腰靠近尾椎的部分。仅仅有一层皮革,下面便是硬邦邦的木板,甚至能感受到连接椅面和横梁的螺栓的凸起,别提有多难受了。
咕咚咕咚!
列车似乎正在驶过岔道口,方向骤然变化所产生的巨大离心力摇撼着正在双手举过头顶,拉伸因以不习惯的姿势睡觉而酸痛的肌肉的少女。
不过,这二十天的训练在这一刻完全见效。配合着离心力的方向和大小,少女不慌不忙的变化着两只脚的位置和身体倾斜的角度,恰到好处的抵消了足以让一个人摔倒的力量。
好整以暇的将一个伸懒腰的动作彻底做完。似乎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笑容浮上了她的脸颊。
不知道老师看到了会说什么呢。
在米德芝尔达关禁闭的老师……还好吗?
“?”
感觉似乎有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收回对某人的思念,少女微微绷紧了肌肉,将视线转向目光所来的方向。
那是和自己还有同伴的座位隔了两个座位的地方。
靠着走道,一个瘦小的身影盘踞在座位上。
黯淡的夜间照明光线完全无法照亮那个身影的全部,少女甚至都无法分辨男女——虽然那个人有着一头顺着毛毯直垂到臀部,散落在座椅上,在黯淡的淡绿色照明中完全无法分辨颜色,看上去似乎是灰色的长发,不过不要说这里,就算是在学园都市,男孩留长发,女孩剃光头也不是什么鲜见的事情。这根本不能作为判断的标准。
除此之外,少女只能感慨那人真的好小。
列车上提供的毛毯有些短,对少女的伙伴来说或许正好,但发育情况比同龄人好些的少女,却在盖住了锁骨以上的部分时脚就得露出来。然而对于这个以蜷缩起双腿,双手抱膝的人来说,这长度明显不够的毛毯却能将眼睛以下的部分裹得严严实实的,就像蚕茧一样。
还是个孩子呢。
哎?
孩子?
少女不由皱起了眉头。
如果自己记得不错,自打从列曼上车,除了自己和伙伴之外,这个车厢就空无一人了。而从那之后,列车就没停过。
这孩子,是从别的车厢过来的吗?父母和大人呢?
要不要过去问问呢?
正在犹豫时,车厢与车厢连接处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车轮与铁轨之间的碰撞声,车厢接头与接头之间的摩擦声,还有高速流动的空气在猛然凹进的车厢连接处吹出的呼啸声骤然轰鸣了起来。
虽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一秒种,这些声音就随着连接门被关闭而小了下去,不过仍然吵的少女耳膜隐隐发疼,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向着伙伴看了过去。
还好,过去二十天高强度训练中积累起来的劳累,使得双马尾少女只翻了个身,把毯子拉到了发际线附近,然后就又恢复了平稳的呼吸。
看来,这个位面过于浓厚的能量环境不适合她。虽然双马尾少女是个经过严格正规训练的陆军士兵,但在几乎是能量真空的赫尔维西亚长大的她,似乎在这里似乎特别容易劳累。在之前的体力训练中的表现,甚至还不如“娇生惯养”的黑长直少女。
“哦,客人。”
从那边走过来的是穿着紫红色制服的列车员。
“检票吗?”
黑长直少女看向被自己卷成一团,权当枕头的外套。如果没记错的话,车票就放在那儿的内口袋里的钱包中。
“不不不。”列车员摆摆手,轻轻一笑:“就算我老到牙齿掉光,大概也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忘掉两位美丽的小姐的道理。两位的车票是……到克洛斯贝尔,对吗?”
“嗯。”少女点头,然后轻轻地歪过头:“那么?”
“实际上,是有事情想麻烦两位——两位是游击士,对吧?”
少女有些吃惊的张开了嘴巴,却不知该说什么。
那位有着蓝绿色头发的哈洛温准将,给她们安排的身份,正是来自卡瓦尔德共和国,前往列曼自治州参加训练的见习游击士。
在这个有线通讯都不齐备的世界里,伪造一份卡瓦尔德共和国偏远的东部支部的介绍信,对似乎对这个位面非常熟稔的准将来说,再容易不过了。
不过,这位记性很好的列车员是怎么知道的呢?
“从二十年前我当上列车员,这双眼睛就是有名的。”从少女的表情上看出自己猜得没错,约莫四十岁的列车员得意的翘起了胡子:“从列曼乘列车前往克洛斯贝尔的,不是游击士协会(guild)就是爱普斯泰恩(epstein)财团的人。两位都穿着适合野外行动和与魔兽作战的衣服,想必不是财团的人;而且在列曼进入卡瓦尔德共和国的边检时,警备队的人虽然检查到了您行李里面的剑和导力枪却什么也没说——虽然看您很年轻的样子,但若不是游击士,又能是什么身份呢?”
“……大叔,您应该去当警察,而不是在这里做列车员。”
“警察……吗?”列车员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了起来:“对于我这样一个克洛斯贝尔人来说,警察,可不是什么好词啊……而且,”
他叹了口气,承认了事实真相:
“前面的那些都是后来我回忆才意识到的。真正的原因是,在您在出示车票的时候,钱包里的‘护卫臂甲’徽章露出来了。”
这个爱捉弄人的大叔!
少女苦笑了一下:“那么,有什么事吗?”
“唔……实际上想请你们帮忙,捉拿逃票的人。”
“逃票……的吗?”
在这个位面,交通费用并不便宜。利用导力机构产生反重力场和动力的空艇(定期船)是最快捷的,但票价比学园都市位面的机票还要昂贵,一张横贯大陆,从雷米菲利亚直达利贝尔的船票,花去的米拉(塞姆利亚大陆货币单位,米拉的购买力……头疼中)相当于她这样的见习游击士一年的收入——不光是协会给的工资,解决委托时所获报酬也包括在内。
相对而言,导力列车的票价虽然较为便宜,但因铁路公司需要保持极高的盈利率来对新铁路进行修建,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负担得起的(埃波尼亚帝国除外。在那里铁路是国家投资修建,铁路公司只需维持,因此票价较为便宜)。很多卡瓦尔德和雷米菲利亚人在出行的时候都会选择较慢却也较为廉价的长途导力巴士,有些人干脆用更原始的方法——骑马或是乘坐马车来完成自己的旅途。
说起来,从列曼到克洛斯贝尔的车票,还是游击士协会对出公差(训练也算)的游击士的福利产物呢。
在这种情况下,有人逃票坐霸王车那是一点都不奇怪。
“是啊。”列车员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因为再过半个小时就会到阿尔泰尔,所以我去提醒前面车厢的旅客准备下车。她跟我说的事情我很在意。她说,看到了一个单独行动的女孩。”
“女孩?”
“唔。”列车员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要是我没记错,这趟车只有在始发站艾梅丽亚(雷米菲利亚公国首都)的时候才上来一位女孩。其他站的乘客都是成年人。”
“但,”少女微微侧过头,露出疑惑的样子:“既然被您看到的话,说明她是有票的吧。”
“是。但是,她的票却只到列曼啊。”
“这样啊,好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见习游击士,佐天泪子好了……喂,你听到了吧,”她回过头:“你被抓到了,跑不掉了,乖乖的出来吧。”
“甚……”
列车员目瞪口呆的从因为佐天侧过身,让开差不多一个身位的空隙里看了过去。
浑身裹着毛毯的小小身躯,不知什么时候躲在了座位底下。然而,因为她遮挡住了从座位底下透出的淡绿色的夜间照明的关系,不自然的黑影显得更为可疑。
列车员大大的跨了一步,一伸手就把她从座位底下拎了出来。
好轻。
虽然并没有直接出手,但看着被列车员拎着背部的衣服,悬在空中垂下四肢,就像小猫一样的女孩,西斯学徒仍然不由这样想。
不对!
她将感知芯片的功率加到百分之七十,调出微光视野,并眯起了眼睛,小心的遮掩着从瞳孔中微微泄露出来的些许红光。
被看上去怒气盈满的列车员抓在手里,普通的孩子估计一下子就会吓的哇哇大哭了吧。但那女孩的脸上仍然毫无表情。
不,“毫无表情”这个词根本无法形容这个女孩。
她的脸上一片漠然,简直就像戴了栩栩如生的石膏面具。垂下的四肢也不挣扎,甚至连长长的发丝都丝毫不动。若不是感知芯片能察觉到她的呼吸心跳和体温,以及最重要的,脑部活动产生的微量电磁波的话,恐怕佐天泪子都要以为这根本就是个制作极其精细的人偶。
“你这个可恶的小鬼……”
只说了一半的句子,列车员也没法接下去了。
如果这孩子奋力挣扎或者嚎啕大哭的话,这位在列车上服务了整整二十年的列车员还有经验来对付。可现在,不哭也不动,连眼珠都不动一下的女孩,配合以列车夜间昏暗的淡绿色照明,瞬间让他浑身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您这是在干什么!”
从列车员身上感受到了突然爆发的恐惧与恶意,佐天慌忙后退一步,接住了被列车员抛出来的女孩。
真的好轻。
感受着怀里女孩似乎还不如一张毯子的重量,西斯学徒的善良本性再一次爆发了,她毫不犹豫的对着年龄足足大她两倍的列车员怒目相向。
“故意,不是的。”
被佐天抱在怀里的女孩开口了。
那声音,淡漠的让人忍不住心里发凉。
“逃票的人都会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直到女孩说话,这才反应过来的列车员涨红了老脸。
“克洛斯贝尔,到了,会补上。”
“那可不行!”列车员摇头。
“钱,没有。”
女孩的语气,就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列车员不禁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不过很快他就承认,女孩说的是对的。
时值初春,即便是暮羽和泪子这样的少女也得穿着毛衣,裹着毛毯来抵御夜晚的寒冷。而少女却只穿着一件似乎是家居服的连衣裙,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口袋,甚至连脚都赤着。
似乎是因为太冷的缘故,那双小脚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但,一涉及到钱的问题,所有的克洛斯贝尔人都会勇气倍增,而且心如铁石。不顾佐天的横眉立目,列车员恶狠狠的看着女孩如同戴了石膏面具的小脸。
“借我。”
西斯学徒愣了好几秒,才理解了把面孔转向自己的女孩的意思。
如果没钱的话,当然找人借是最方便的。只是,自己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好说话吗?
“克洛斯贝尔,有人,会还。”
借,还是不借,这……
根本就不是问题。
“好吧好吧。”
永远都无法懂得如何拒绝别人的老好人自暴自弃的说着。把女孩放在自己的座位上,用还残留着自己体温的毯子把她裹上,然后拿起卷起来当枕头的夹克,抖开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