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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忍受一下吧……再忍受一年。就算是为了母亲。真的如同那个混蛋的男人所说,考上名牌大学的话,说不定未来还有希望。
他转过身,穿过马路往回走。
就在那一瞬间。
迎面而来的灯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睛。
钝重的撞击声中,身体轻飘飘的浮起来。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倒是不疼……但是,好冷啊。
……
倒在自己卧室地板的少年,目光无法相信的在自己正在流血的肩膀和对面站着的人之间来来去去。
——你?!
发自内心的惊慌叫喊,并没有在杀手脸上激起一丝一毫的涟漪。皮肤比起标准的塔什蒙贡人黝黑的多的脸上,谦恭已经一扫而空,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血从他握着的刀刃上滴下来。
惊惶之下,他喊出了只有私底下才有的称呼。
——舅舅?!
父亲去世之后,相对于冷淡的,会在各种方面苛求自己,要求自己做一个不负塔什蒙贡贵族完美继承人的母亲,这个有着一半米玛塔尔血统,作为母亲陪嫁的奴隶而来的舅舅才是最亲近的。
他最喜欢舅舅跳起hip-hop的样子。那种兼具力与美的动作带来的刺激,是僵尸一样的塔什蒙贡贵族传统舞蹈无法比拟的。
然而,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袭击了自己。
脸颊上传来了重重一击。
少年被打的脑袋向一边偏转,嘴里传来了血腥味。由于过于惊愕的缘故,他甚至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等他转回目光,皮肤黝黑的男人嘴角弯起了讽刺的弧度。扭曲的笑容。
少年战栗了起来。那是自从出生起就在身边的他脸上,从来没看到过的。
“卑贱的杂种。”
他的头发被抓起来,然后脸部连续的撞击地面,冰凉的感觉从伤口刺入皮肤。
“你怎么敢,称呼一个杂种为高贵的塔什蒙贡贵妇人的弟弟?”
“……”
少年死死盯着对方,眼神先是一片茫然,然后,他被对方话语中的某个单词挑起了怒火。
怒火迅速烧穿理智,烧的他连说话的能力都仿佛失去了一样,喉咙里发出猎奴犬般的低沉威吓声。
不过,皮肤黝黑的男人一点也不在乎这点愤怒。他甚至高傲的仰起头。
“真不知道大小姐……夫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一个母亲,竟然也是和我的母亲一样卑贱的奴隶的杂种,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
什么……
怒火瞬间消失不见。
那个总是对自己冷淡以对的……不是自己的母亲吗?
那一瞬间,少年仿佛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夫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纯正的,贵族的,受唯一真神保佑的孩子。”
“……不可能!”
他失声惊叫,同时怒意上涌。
那个他自打记事起就叫做母亲的女人,虽然冷淡,但品行端正让人尊重。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她居然会做出……
“在萨沙的光辉之下,没有什么不可能。”
男人黝黑的脸庞上闪动着疯狂。
少年哑口无言。
因为身具一半米玛塔尔人的血统,这个男人受到了艾玛人和米玛塔尔人的双重歧视。最终,却扭曲般的把纯正血统看的很重。
“所以——”
男人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你去死吧。”
……
少女醒来的时候,手和脚都被绑起来。用的还是自己身上的特攻服撕碎后的布条。
出现在眼前的男人——或者说是少年,有着最底层的混混常有的染发莫西干头,戴着耳环,穿着镶有铁刺的皮衣。
虽然看起来威风凛凛,可额头上残留着淤青,眼角的黑肿让他看起来相当狼狈。
那是少女在昨天看到他在游戏中心向中学生勒索钱财时,给他留下的痕迹。
今天她被打昏抓到这里,看来是这家伙,还有他身边的两个差不多打扮的家伙的报复了。
男人的身上泛着酒气。
恶心!
当他接近过来,并触摸她的时候,少女就像被蜈蚣爬过一样。浑身颤抖。
看到她的样子,那两个帮手肆意的哄笑起来。
“混账!”
感到在“朋友”面前面子受损,混混因为酒jīng而变得通红的眼睛,shè出了暴戾的气息。
“哦哦!”
当他拿出注shè器时,同伴们借着酒jīng的热度,纷纷狂吼。
“看你上瘾之后怎么求我!”
混混盯着她的眼睛,然后把针头直接刺入了她的肘弯。
好痛!
她骤然惨叫。
血液仿佛瞬间变成灼热的岩浆,向着全身散播开去。
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身体猛然扭动,绑住手脚的特攻服发出不堪重负的破裂声。
吓了一跳的混混们过来压着她的手脚。不过,就算三个大男人一起,也险些压制不住她。
“对对,就是这样,有感觉了吧。”
起先,混混们还这样起哄。但后来,随着她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他们也感到不对了。
“老大,她好像不太对劲啊。”
其中一个迟疑着说。
何止不对。
因为酒jīng的缘故,混混一时大意,给她注入的药物是没用面粉,白灰掺假的上等品,按计量来算,已经远远地超过了致死量。
等混混们放开手时,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圆睁双眼的尸体。
混混们面面相觑,逃离了原处。
……
一个接着一个,SSS团的成员们失去了眼中的身材,晦暗浑浊的眼睛就像是腐烂了一样。
“噫!”
佐天泪子发出小小的哀鸣。
她不想看。
但即使不想看,鲜血淋漓的伤口自己也显现在眼前。
就算不是自己亲历,各种各样的幻影和痛苦纷至沓来。从灵魂深处发出哀嚎和怒吼,就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刺入jīng神。西斯学徒急促的呼吸着,全身都在剧烈的痉挛。
阿斯拜恩的目光中带着笑意。
并不是职业xìng的笑容,而是如同黑暗中反光的刀刃一般锐利的笑。
恐惧吧,愤怒吧,更多的恐惧吧,更多的愤怒吧……
在SSS团成员被从灵魂深处源源不断的压榨出来的强烈感情翻涌着。而西斯学徒,就像一块海绵,源源不断的吸收着这些。她的力量在增长,原力的黑暗面在愉快的鸣动。
若是换了别人,比如西斯武士自己,或者他那一只脚已经踏入君王领域的Master,恐怕会在这如cháo水般涌来的,发自灵魂深处的哀嚎,哭泣和怒吼前被撞的粉碎。被弄的jīng神崩溃,当场疯掉大概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然而,年幼的西斯学徒却来者不拒的吸收着,一如她在得到力量的种子的Levelupper(幻想御手)事件时,在幻想网络中倾听两万两千名无能力者狂乱的怒吼哀鸣一样。
不仅如此,她还有余力做别的事。
他的心颤抖了一下。
jīng神壁垒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裂隙。西斯学徒的记忆,间不容发的钻了进来。
——哪有老师抛弃学生这种混账事啊?!
——去吧,去寻找你自己的真实。
——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发誓,一定要把你拉进原力海洋黑暗的深处,永世受苦。
——这个三明治很好吃。谢谢。
挡在似乎无可匹敌的,半机械的泰瑞丝缇娜-木原-莱福来恩与她和朋友们中间,可靠的背影。
因为为不相干的人做手术,布满可怕的玫瑰红sè荨麻疹的手臂。
……
如此种种。
她所认识的老师,不会揭人疮疤。
他会和自己站在一起,为了那些ErrorChildren,向学园都市力量强大的木原家族开战。
他也会为了那些只能用来当成Level6铺路石的“废物”,跟学园都市高层做利益交换。
甚至,在自己还是一个用尽办法也无法开发出能力的Level0的时候,老师也总是很温柔的。
即便那是个幻影,她也宁愿永远只注视着那个幻影。
“没错哦……”阿斯拜恩呼出一口空洞的气息。“这一切都是幻影。”
“那么……”
之前观看别人记忆的感觉再次传来。
……
暗红sè的应急灯光照亮了狭小的空间。
这里……是老师的记忆?
泪子本能的想起了这个问题。然而下一瞬间,她就被身体的感受吓坏了。
寒冷。虽然睁大了眼睛,但脑子像是已经被冻僵了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干渴。呼入的空气再也得不到粘膜的细润,每吸一口气,鼻腔和喉咙都像是被刀刮了一样难受,丝丝的铁锈味从上颚深处渗出来。
饥饿。胃液烧灼着胃壁,像是要在上面灼出一个洞一样的隐隐作痛。
以及,恐惧。
这是漂流的第几天了?第十二天,还是第十三天?
记不清楚了。
原本以为是个很简单的任务。某个大集团的某位高级职员的女儿和男人私奔,结果被男人卖到无人地带的娱乐设施。尽管xìng格比他大大咧咧的Master要谨慎很多,但阿斯拜恩一点也不认为这有多少难度。
一切的一切,都在看到那个泛着得意微笑的男人时颠覆了。
那是佐尔。世界……不,宇宙有名的恶质犯。比起他来,古斯塔斯的海盗们简直和遵纪守法的模范公民没有太多的不同。
尽管最后还是逃了出来。但想也知道,佐尔的手下必然严密监控的星门。他们乘坐的也不是原本计划中海军提供的,必要时候能强行突破的拦截舰,而是俗称“吹口气就会死”的救生舱。
——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某种思维像是闪电一样,窜过了泪子的jīng神。
不。
视野开始微微移动。
——我不要死。
另外的黑影映入了视野。
那是个女xìng。
黑sè的长发像是乌鸦的羽毛一样,呈现出纯正的黑sè,在无重力的环境下飘舞着,露出洁白的额头,以及上面一道暗红sè的疤痕。
线条柔和的面孔上是jīng致的五官。再向下,则是线条优美的脖颈和身体。她的眼睛闭着,身体全然放松,穿着一件轻飘飘的,一望即知其华贵的丝质衣服。她那睡美人般的气质,使得这狭小简陋的救生舱也发生了某种变化一般。
若是把这幅景象拍下来的话,想必太空胶囊公寓的销售者会出大价钱买来当广告吧。
——我还有愿望要完成。
身体动了起来。手指上传来了光滑的布料,以及布料下更光滑的肌肤的触感。
泪子睁大了眼睛——即便在这里,她并没有身体,当然更不用说眼睛。
柔和圆润的下颌,线条优美的脖颈在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大。
下一瞬间,血腥味在嘴里爆炸开来。
……
“呃!”
佐天泪子捂住了嘴巴,强忍着胃部翻涌的不适感,用难以述说的目光看着她称为“老师”的那个男人。
“明白了?”
阿斯拜恩眯起的眼睛里,带着某种笑意。
锐利的像是黑暗中反shè光芒的刀锋一样的笑意。
“西斯的师徒之间,说白了就是这种关系呢。”
“……不……”
西斯学徒发出无助的呻吟。
那个她总是注视着的幻影,就在她的眼前碎裂了。
脸颊上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流过……泪水从眼角溢出,顺着线条柔和的小脸淌下,最终摔落在冰冷坚硬一如现实的岩石上,就像她的梦一样,粉碎了。
“那么……”
西斯学徒茫然的看着她曾经称为“老师”的男人慢慢走近,眼睛里带着刀锋一样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