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时,淑珍听了很称心,按礼节重重地给二婶封了个“月月红”红包。乐得二婶在雪栀白嫩的脸蛋上,连连亲了两口,嗍得瞿瞿地响。一转眼雪栀长大了,现在已经是大学一年级的学生了。
雪栀放下水桶,看见小秋坐在凉床上,说:“小秋哥,你在这里,吃凉水哪!”
淑珍把饭菜上齐后,义刚从屋里拿来瓶酒,叫小秋坐拢去吃饭。小秋推辞着。艾婶拉着小秋,无论如何要他陪义刚喝杯酒。 。 想看书来
第31章、婚变(2)
“小秋不陪,我来陪。来得早,不如来得好。我是不请自到。”盛兴穿着轮胎草鞋从院子外头走了进来,“有吗好酒?唷雪栀妹子回来啦。”
淑珍高兴地说:“你真是嘴巴长。”
雪栀咯咯地笑着说:“猪八戒的嘴巴长。”
盛兴说:“雪栀妹子,你骂我啊?”
艾婶斥责女儿雪栀没大没小。
雪栀咯咯地笑着跑进灶屋,拿了碗筷又趱了出来,勾腰递给盛兴一双筷子,嬉笑着说:“小妹赔礼道歉了。请!”
他们一边说着笑,一边吃着饭。
盛兴夹了筷子紫红辣子炒米熏秧鸡肉,说:“好吃,艾婶你这鸡肉炒得真好吃,辣咊了,香喷的,连小舌子都嗍进去了。小秋你也试试。”盛兴喝了几杯酒,话就多起来了,他边吃菜,边叹着气说:“义刚叔,你真有福气。家里不仅有双好儿女,在行听话,有出息;还有个好内眷,把家里搞得熨是熨帖,在外累得千倒万倒,到屋还有口好饭菜吃,真是家庭幸福。”
淑珍说:“爱银马虎了?你不幸福?真是这山望见那山高啊。”
盛兴背兴地说:“唉,缓些日子,一山都没山了。还望什么高啊?”
义刚问:“做吗了?”
盛兴说:“她娘屋里的人,今儿赶场撞到我,报信说,‘她胸前吊擂姜杵,处心要打狗散场了。’”
义刚问:“是真的?”
盛兴说:“是真的,那还有假?”
小秋说:“你个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莫和爱银姐是一样唦。你上门认个错,讨个好,把她接回来。”
盛兴白了小秋一眼说:“你晓得个吗?他不是你讲的那种女人。她的眼睛长在额门头顶上,眼眶高得很嘞。”
淑珍被盛兴的话惹笑了,说:“那不是变成二郎神了。莫讲得那么难听唦。要不,你明儿陪我去走趟,把她接回来。双枪大忙了,家里没个女人也不行。一个男人家,忙里忙外,不是事。一个女人结婚了,长期歇在娘屋,也不是过日子,家也不像个家。”淑珍夹了筷子菜,说“你准备下,称几斤肉,打壶酒,买点糖。”
义刚说:“你婶子说的也是,就这么办吧。她行娘屋也这么久了,就是有气,也该散了。不是忙清账,我早就叫你去接她了。你莫和她堵劲了。”
盛兴说:“我哪里和她堵劲呀。她这人你们不是不知道。若这样去,她越发得势,会猫尾巴越捋越纠,你们要去你们去。搞得不好,打泼茶瓮得面灰。东西我准备起,要不你们还讲我小气,备细舍不得。内情你们可能不晓道。”
淑珍听盛兴话里有话,问:“有吗内情啊?”
盛兴眼睛红红的,低着头不看大家,说:“我好几天前听人说……” 盛兴躲躲闪闪,不肯讲明。
淑珍紧紧追问:“听人说吗?你说。”她几乎逼迫着。
盛兴不作声,既不喝酒,也不吃菜,低着头坐在那儿。
淑珍鼓起眼睛盯着他,说:“在这儿讲不得唦?你自己不愿去就不愿去,就不要扯躲子,还猪八戒倒打一钉耙。”
盛兴几乎带着哭腔说:“你们莫冤枉我唦。讲起来丑死八代人了。我说出来,你们莫在外面讲,事情还没到那步。”
淑珍发火似地说:“你今儿怎么啦?变得婆婆妈妈的了。爽快点唦。”淑珍催促着。
盛兴端起酒杯,把大半杯子酒一口仰头喝了下去,嘴巴上还滴着酒水,说:“她的隔房姨妈,也就是刘光汉的堂客姚金玉,在替她做媒,嫁给……我们镇里的赵副书记。”盛兴的话犹如一声晴天霹雳。
“吗样?”义刚吃惊地问。大家都沉默了。
天麻眼了,艾婶叫雪栀把屋檐下的路灯打开。
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河边的水草丛里,有几只秧鸡,在啯啯地叫着。天脚边,有一丝亮色,隐隐地响着雷声。西方的天空掣着霍闪。长脚蚊虫从阴暗的角落里跑出来,围着人身打旋,伺机叮咬。雪栀拿了把晒干了的辣蓼草,堆了堆龌龊,熏起一堆烟子,驱赶蚊子。
淑珍停了半晌,看着盛兴问:“消息准确吗?不会是人家挑拨离间吧?”
义刚说:“这也不一定。我听镇上人摆龙门阵讲,赵德清快五十来岁了,他堂客只有三十七八岁,人生得体面。两口子只生有一个女儿。赵德清比他堂客大十多岁,他堂客嫌赵德清家穷。原来图他是个国家干部,哪知现在连工资都发不到位,每月百分之七十的工资,都不能按月发。一年算下来只拿到大半年的工资,婊子立牌坊名堂好听。人还长期守在镇里,没几日落屋。家里的责任天还要她去做。前几年她跟一个做木材生意的浙江老板趱了。目前,他是在打单身。”义刚拍了一下大腿上叮咬的蚊虫,“不过,不要听到风就是雨,把事情搞砸。人家的传言,不要信以为真,只能作个参考。”
小秋说:“爱银姐,不会是那种人嘛。”
淑珍说:“按以前的爱银,她是不会的。但神仙都怕鬼来缠。加上刘光汉和堂客姚氏在里面打搅,那也难说。这样吧,我还是过天去看看。把情况弄清楚了,再作打算。”
他们扯了会儿爱银的事情,不知不觉,已经细半夜了。因为明天还有事,小秋和盛兴就起身告辞了,他们俩朝河边的大路上走去。
天上的黑云一个劲儿地往西边趱。一道雪亮的霍闪,撕开了漆黑的夜幕,睒眼间,照得大地如同白昼。霍闪转瞬即逝,黑暗又牢牢地盖严了大地。接着就是一声骇人的炸雷,从前边不远处稻田上空劈下来,震得大地都在打颤。滚滚地雷声响过头顶,又隆隆地向远处滚去。小秋说:“云往东雨无踪,云往西,雨凄凄。大雨就要来了。”话还没有说完,铜钱大的雨点从天上摔落下来,打得地面啪啪地响,砸得尘土飞扬。他们两扯脚朝家里地飞趱。
第32章、暴雨(1)
早晨,蓝溪村还笼罩在大雨中,大雨下了一天一夜了,还没有停歇的意思。老天像通了眼一样,溜子雨哗哗直倒。屋瓦背上被大雨溅起了一片白蒙蒙的水雾,屋檐水都标直了。禾场坪上到处是消不赢的积水。大雨打在积水上,灒起了无数的亮汪汪的水泡。天地间就像挂了一幅无比巨大茫茫雨帘。不远处的田野,树木,村庄……都在雨雾中若隐若现。田里的水,已经潽越了,四处乱流。
庆东伯坐在堂屋门外的壁脚里,望着满天的大雨说:“只怕会要发大水了。我活了几十年了,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呢!我起初就不同意你那宝贝儿子,搞什么网箱养鱼,可他偏偏不信,硬要犟起搞,这好嘞,若长了大洪水,帮龙王爷做去了。”
小秋妈说:“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重三阿四地讲现话。你不同意他搞养殖,又不让他出去打工。他守在屋里做吗?他也不是小孩了。俗话说,女大不由娘,儿大不由爹。他们年轻人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我们当父母的也不要横加干涉。他养鱼又不要你操半点心。 你还谂整天子,烦人吗?”
庆东伯说:“自己的孩子,哪有不操心的?我操心还要报你吗?孩子都中你都中均了,你那么揪。我去看看他。”
小秋妈说:“这么大的溜子雨,你去做吗,衣服会打得浇湿的。等雨住了再去 。”
庆东伯说:“这雨看来一下子住不下来。”他从壁板上取下挂着的蓑衣披上,戴上油纸斗篷,扎上裤脚,打着赤脚,戳了根竹钻棍,就出了院子。他走到蓝溪过河码头上,只见雨水沿着河岸边的趄坡沟槽四处哗哗地奔流。浑浊发红的河水,急速地打着漩涡,卷着一堆堆渣滓柴飞快地向下游流去。
水已经涨上来老高了,掩埋了码头。平时用牵缆子的扯渡,已经改换荡浆了。因为水流太急,渡船不能对驶,要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好远,才能荡过对河,落到码头上的地方,要不就会被冲到码头下面很远,靠拢不了岸。
庆东伯上了船,他拿起篙竹,帮着渡船老板撑船。他边撑边问:“滕老哥,你看今儿这水势怎样?”
滕老哥说:“小暑大暑,淹死老鼠。现在正是涨水期。只怕有点凶险,洪水可能会翻坪的。雨落得又骤又久,到现在还不歇气。”
庆东伯心里嘀咕着,上了岸。他沿着河边的马路,朝小秋的果园走去。来到付家湾杨柳溪拱桥上。拱桥上已挤着很多躲雨的人。他们徛的徛,坐的坐,有的还蹲在地上,三五成群在动着打三棋和訄子棋,昌旺公,唐屠夫,仁浩公几个老倌子见庆东伯走来了,便挤了挤,让出个座位,叫他坐会儿。庆东伯说难解蓑衣,就徛合儿。
“徛客难打发唦。”唐屠夫一边劝庆东伯坐,一边继续他们先前的话题:“今年的天气,有点儿怪,怕是百年难见。”
“百年呀,在座的谁也没见过。昌旺公也见过八十来年的日头。昌旺公,你说呢?”仁浩公睩了睩眼睛说。
“我今年饱满八十一了,今儿这大雨,是大年初一吃糟酒,还是头一遭呢。按老辈子的讲法,以六十甲子推算,今年是个水灾年。再按今年春节正月初一初二三的天象,老百姓会有灾星。老辈子说初一是皇帝老儿的天;初二是文武百官的天;初三才是咱老百姓的天。今年初一出太阳,皇上日子好过。他们设了国税和地税,钱嘛崭劲收到中央去了,上头有的是有钱用。初二早晨还好,吃过早饭,就阴霜了,雾雾沉沉,下午还落起了毛毛雨。文武百官也就是现在国家干部,日子就差远了。他们的工资听说只发七成呢。”
昌旺公还没说完,唐屠夫就插嘴说:“嗯,是有点儿道理,听说国家干部还要下岗分流呢。”
第32章、暴雨(2)
“你莫打岔啰,等他讲完起唦!”旁边一个后生想听完,急切地拦阻说。
“初三吗,是咱老百姓的天。可日子就糟了。那天夹雪夹雨。莫讲别的,光这几年的税费,就比这河里的洪水,涨得还快呢。还有工厂破产改制,工人下岗。”
“吗个破产改制,是一律实行私有化。吗个下岗,是失业。”仁浩公一想到他的儿子和孙子下岗的事,就没好气地说。
这时一个青年走过来说:“你们莫乱讲啦,这是改革。昌旺公,你那是前儿八百年的老黄历,是迷信,早过时了,不灵了。”
仁浩公凶狠地盯了那后生一眼,发怒似的说:“呿呿!你这个黄毛伢子,嘴上的黄壳都还捋脱,就造起嘴来了。你过路都还没有人家过桥多,吃饭还没有人家吃盐多呢。你晓得人家条屌啊!”
“仁浩公,你吃了那么多盐,不成了干腊肉了。”那后生恶毒地回应着。
仁浩公气得扬起手中钻棍准备去拷那后生的脑壳。
“信科学没错,你不要瞎扯了。天气和人的命运怎么能瞎搅和在一起呢?”后生子见了,一边说,一边连忙捧着脑壳,躲着勾腰溜走了。
唐屠夫说:“你讲今年我们老百姓要遭洪灾,我们这里又不是湖区,会遭什么样的洪灾,到处都是山山坡坡,那会有吗大洪灾呀?”
“是呀,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吗个大洪水。”仁浩公附和着说。
昌旺公说:“我小的时候,听老辈子讲,冇晓得好多好多年前,我们这里发过齐天大水,淹死若干的人。那边辰河的阴沉木潭就是那年发大洪水冲成的。原来那里是一片原始森林,上千百万年的大树被洪水雍到地底下去了,年代久远了,变成了阴沉木。不知经过多少万年,洪水冲来冲去,冲成了一个大潭。把埋在地底下的树木又冲了出来。不知是我们哪代老辈子发现了,把它盘了起来,那喷香的木材比牛骨头还硬。人们把它叫神木。后来人们就把那地方叫阴沉木潭。听说那潭里还埋着许多阴沉木呢。”
旁边的人都围拢来听昌旺公讲古。一个中年年人说:“昌旺公,你莫骇我们唦,哪有齐天大水呀?你在讲神话啊?”
庆东伯说:“发齐天大水,我看是不会的。但翻坪的事我也听说过。好象是说光绪年间,淹死了好多人。阴沉木潭,我做伢儿的时候,到那里摸过鱼,潭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