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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上的终曲（3）
5） LMF
6） DJ楝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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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元朗，大家也有点肚饿，就去了间粥面店食宵夜。人们都好像不想在除夕夜睡觉似的，都在找借口在街上流连。就算连元朗这样偏僻的地方，人们都好像为了尊严而努力发掘消遣的方法。三五成群的少年男女在大马路上嘶叫嬉笑，在无人注视的黑暗路边夸张地往手掌大力拍打新买的烟包，然后合力制作人造云团。贝贝和不是苹果穿过这种百无聊赖的街头，有坐在栏杆上的男子向她们吹口哨，不是苹果回过头去做了个粗口手势，那人想上来缠绕，但又被另外的一群女孩吸引过去。在粥面店里不是苹果想叫猪皮鱼蛋，却说错了猪皮苹果，笑了很久。后来就说很多废话。贝贝吃粥，不是苹果就问她要不要牛炸鬼。不要，我要油腻酥。你不如要牛脷鬼啦！好呀，你食猪皮苹果我就食牛脷鬼。乱说一通，伙计也不知她们搞甚么鬼。好无聊！贝贝说，大家就吃着东西，没再扯下去。后来贝贝提起智美，问不是苹果她是不是和阿灰一起。我看都似，如果不是阿灰不会无端端叫她一起来，完了之后他们两个好似还有地方去。我看其实他们两个很配。我一直都这样想，不过阿灰个人一向都不太出声，智美又好乱，好容易信人，所以兜兜转转同过好多人一齐，阿灰个人其实对人好好，一直好照顾我，有好东西都关照我，好似今次他帮个show搞音响，都找我帮手，让我赚点外快。但是对人好跟锺意一个人是两回事。是呀，所以阿灰好少锺意人，或者没有讲出嚟。我猜他其实锺意智美。我都想智美跟到个又好又真心锺意她的人。说到这里，空气突然就好像凝住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吸了口大气。还要不要牛脷鬼？要。一齐食一条好不好？好。喂，阿哥仔，给条牛脷鬼！嘻，你知讲甚么啦！唔该晒。不是苹果说完，拿了枝烟点上。贝贝也从她的烟包里拿了一枝。你都抽？不要夹硬来。试一下。不是苹果就给贝贝点了烟。为甚么你的烟从鼻哥窿里面喷出来的？不是苹果听了就笑得无法收拾，伏在桌上爬不起来。你真好笑！哈！食烟当然是从个鼻里面喷出来啦，难道从肚脐喷出来吗！你个人真妙趣！贝贝试了很多口，也无法吸到鼻里，烟都从嘴唇溜出来。不是苹果一边笑一边观赏，烟灰都来不及敲，撒了一桌子。牛脷酥来了，伙计望着桌上的烟灰，不是苹果就连忙道歉。你猜我们将来会不会记得，二零零零年至二零零一年除夕晚，我们一齐食一条牛脷酥？不是苹果说，是牛脷鬼呀！说罢就把整条牛脷酥咬在口中，面向着贝贝，好像伸出巨大的舌头。你看，牛脷鬼就是这样！好肉酸呀！成条脷肿胀一样！我想起牛马大桥。牛脷鬼大桥。本港十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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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场序：（后台视觉续）
7） 小雪
8） 杨奷嬅
9） 化石
化石的出场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哄动。在场的观众似乎并非化石的长期拥趸，反应处于观望。因为新鲜，而且成员五人的台型很有力，所以颇感吸引，但又因为陌生，所以不会过于热烈。对于强劲的摇滚乐风，大部分歌迷也吃不消，好像嫌太吵耳，或不惯听不清歌词，虽然歌迷们一向对歌词并不讲究。也不惯歌手不说话，不打招呼，不亲善地笑和挥手。不过，在场认识化石的少数人都觉得化石让了步。原本他们打算唱一首新作的叫做〈校长你好〉的歌，但有关方面觉得歌词太敏感，希望他们不要把演唱会政治化。当中可能也忧虑到，歌词会令人联想到阿Moon的〈爱情教室〉，产生某种讽剌效果。听说化石成员也争论过是不是要坚持到底，但后来还是把歌重填了一次，变成了现在的〈砌图游戏〉。有人猜想，化石之所以会罕有地作出迁就，是因为一间经理人公司在背后出的主意。这间公司在学位事件中看准了化石的市场潜力，很想捧红他们，但他们想制造的是一个非政治化的化石，一个无害的化石。有成员觉得这是他们苦等多年的难得机会，所以不想一开始就起冲突。结果就出了〈砌图游戏〉这首歌。在除夕音乐会首次演唱之后，有娱乐版作者还对歌曲大加赞赏，说里面砌图的比喻用得十分巧妙。不过，内行人都知道，石松这首词是乱填的，是一种不满的发泄，不过也是无效的发泄。在出场前，化石五人散站在后台，心里可能都会有点奇怪自己为甚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和这些自己从前觉得毫不相干的人物同台共处，甚至是公式化地寒喧几句。除了和另一队以唱粗口歌成名的乐队感到亲近之外，他们觉得自己是异类。他们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会一直延续下去，还是慢慢就会习惯。但想到习惯，就不期然觉得恐怖，好像病人进入手术室前打了麻醉药，知道自己渐渐一点一滴地失去意识的那种感觉一样。在后台里也遇到朋友，例如负责音响的是一个也是组乐队的老友。那人的乐队曾经也十分优秀，但主力成员退出之后就解散了。还有一个在后台工作的女孩，一看见石松就和他说过不停，好像很兴奋的样子。石松整晚第一次满脸笑容，说完又拍拍女孩的肩膀，自己沉思着甚么。轮到化石出场，他们就在各自乐器的位置站好，互相望了一下，好像希望彼此了解这次的决定是非不得已的。于是大家就用加倍的愤怒弹唱出这首自己其实无比厌弃的歌曲。
公路上的终曲（4）
〈砌图游戏〉
自从失去了你
砌图碎了一地
零乱的心情无从再砌起
再玩下去也不过是游戏
图中那伤心地
重游可惜心已死
景色再美已经失去希冀
从此不再写手指的游记
眼神的对应
时光的累积
曾经在我们手中完整
场景的缺口
记忆的空白
教我破碎的心灵如何再砌拼
10） 陈奕迅
11） 谢霆锋
12） 陈奕迅＋谢霆锋合唱
13） 音乐剧：千禧激爆音乐力量
14） 除夕大倒数。众歌星出台前。
15） 大合唱。名曲串烧。
16） 终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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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宵夜，两人也不累，贝贝就说不如去「我们的体育馆」。上次我们去不到，今晚补翻数。那个地方离元朗市区有一段距离，她们又没有拿单车，于是只有走路过去。出了元朗市区，沿着公路旁边一直走，四周很荒芜，只有高速掠过的夜车刮起沉滞的空气。但她们心里一点害怕也没有，一前一后走着，互相听着对方的脚步声就足够。不是苹果有时抬头望着飞驰而过的车辆，和车尾鬼火般幽浮而去的红灯，就想起和贝贝那天一起不顾一切干了的事，心里竟然有无以名状的畅*。如果可以再干一次就好了，随便把路上的一辆车子想象成那人的车子，上去用铁锤打碎它，甚至炸毁它。黑夜公路上一连串的大爆炸！那会是多么的优美！不知贝贝心里会不会有同感？贝贝低头在后面走着，偶尔抬头看看不是苹果的背影，那晃动的双腿，虽然今天穿了牛仔裤，但好像依然有那种裙子的曲线。好不容易来到那个工程地盘，从并不森严的围板间隙里钻进去，找了一会，终于找到「我们的体育馆」的入口，也即是建筑中的天桥的起点。天桥比印象中长了，其实是条高速高架公路的一部分，可能将来会直通南面的市区，把偏僻的元朗和繁盛的城市中心相连起来。她们走了好一会才来到尽头，那是一个好像悬崖一样的终止点。在暗夜里也可以看见，对面的相接点也在建筑中，相信很快桥的两边就会相连起来，很快桥就会启用通车，很快，「我们的体育馆」就会不复存在。她们坐在桥的尽头，因为走了很远路，身子都走热了，一点不冷，反而有点汗。这个冬天表面气温很暖，但内里却有甚么东西在冻凝着。贝贝想起刚才演唱会里化石的歌曲，有种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但不是苹果却抢先说出来了。其实，化石的表现都可以理解，你觉不觉得，他们好似好愤怒的，但是这种愤怒不是平时那种，我在后台跟石松说话的时候已经觉得，他好似有心跟自己作对，好似特登将首歌搞成这样，然后又好气氛自己一样的发泄出来。嗯，想来都好似，但是我讲不出是甚么。你想想那些歌词，大概的意思，好似是一首好cheap的情歌，但是，其实就是化石自己的心情？好似有些甚么破碎了，有些甚么告别了一样，好悲，又好愤怒。贝贝没有出声，但她切实地感觉到了。好邪呀！这首歌千祈不要是个凶兆，变了化石玩完的宣布呀！不是苹果真的害怕了，第一次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感到无助。贝贝觉得她应该说点甚么。喂，不如我们真的组个乐队，玩几首歌，录下来做个纪念好不好？不是苹果望向她，好像有点不理解她的话，过了半晌，才说，你真的这样想？我一直怕你其实没兴趣，不想夹硬迫你，但是如果你真的想，我当然求之不得啦！对呀，还有智美啦。嗯，再加多一两个人，一个弹bass，一个弹keyboard，keyboard没有都行，不过有就更好。好呀，那Rejuv就复活喇！不好， Rejuv已经死了，现在是属于我们的新东西，不是以前的翻版。都好，那叫甚么名字？不是苹果想了一会，口里呢喃着，我们的体育馆，……。体育馆。不如，体育堂。堂字令人想起大懒堂。唔，那不如体育系啦，劲一点。好怪，不过好过瘾。体育堂令我觉得是青春时期的事情。以前中学喜欢上堂吗？曾经好锺意，锺意打排球，不过后来就有奇怪的感觉。噢，你打排球？怎么啦，不可以吗？不，不，我就最憎体育堂。为甚么？不知道呀，觉得整班人穿着衫裤系在跑来跑去好低B，好似可以好自由地去玩，其实都是规限住做些甚么。但是你那天都穿了条裤。吓？哪天？卡拉OK那天呀，我第一次见你，你打人那天。是吗？我有穿裤吗？我不记得喇，真的有？我为甚么要这样做？在网球裙里面穿裤？这么无聊？……真的没有？……别理啦，总之，就叫体育系啦，发育时期，上体育堂，最恶劣的经验之一，肉体感，本能，生理变化的来临，男仔的目光，流汗，口渴，痛楚，胀大的胸，讨厌的裤，所谓体育精神，被迫的操练。其实，我们一直都是在上体育堂。永远都不会完的体育堂，好厌烦。或者就快要完喇。或者，完了才会怀念都未定。又或者，没甚么值得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