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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笙,你也……”
“哥,我与你一起。”
“你身体刚刚恢复……”
“哥……”
“好,你与我们同去。”
朔风渐渐湮没了江上之人的对话,巨大的楼船尾随着那叶扁舟,一同向着岸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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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月半悬在枯枝之上,梦隐族中的一处院落,顾炎与噬影相互依偎着坐在青石长阶,好不悠闲。
“再过五日就是十五月圆之日,阿影,我们终于可以摆脱了那劳什子的梦隐诅咒了。”顾炎望着那轮只差五日时间便会圆满的明月,不由得轻声叹道:“多希望这明月今日便成圆满,也不需你我再等上真么些时间。”
“唔。”噬影半阖着眼睛,捡了个舒适的姿势窝进顾炎的怀中,轻轻地应了声。
见到他这般模样,顾炎会心一笑,正要将他抱进房中,只听到一串虚实不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向着他们二人的方向传来。
瞧见来人的模样,顾炎在噬影的肩膀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又在他的太阳穴之上轻轻按了片刻,待他清醒,这才起身走到了一边,却也不走远。
噬影看到来人便眨了眨眼睛,摆正了身子从石阶之上坐起,开口对着来人喊出了声,“舅舅。”
萧折玥感激地朝着顾炎的方向略微点了点头,这才踱着步子近前,从怀中掏出两只瓷瓶放进噬影的手心之中,“小影,这里面是我这几日调制的药剂,他们两人不比你能抵抗这雪峰之上的严寒,你们上山之前便让他们服下吧。”
噬影望着掌中的那两只灵巧的瓷瓶,疑惑与惊喜双双跃上眼眸,不由地问道:“除了梦隐之血,竟然还有药剂可以助人抵挡这雪峰的严寒?”
未曾注意到萧折玥那一瞬间的异样,噬影说着便拔下其中一直瓷瓶的木塞,嗅了一嗅,怔愣之间眼睛倏然睁大,“舅舅,你……”
萧折玥知他已经知晓这药剂的不同,阻止了噬影的话,只说到:“折颜与族长既然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再追究我二十年前的过错,我总要为你做些什么才能安心,我现如今虽然不再是梦隐,但这血液的效用却仍保留了一些。”
萧折玥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中浮上一层凄色,轻叹了一口气,“多希望还能回到而二十年前,那样我绝对不会用了那个秘术,让本该由我承受的一切都尽数施加在了你的肩膀之上。”
说罢,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顾炎,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来,“还好你遇到了一个对你好的人。”
噬影闻言一愣,随后嘴角微微弯起,却是看向了另外一边,说道:“舅舅,其实你也并非孤身一人。”
萧折玥闻言,顺着噬影的目光向着一旁看去,却见昏黄的灯火之下,一道身影忽然闪躲进墙角,然而那地面之上早已随着灯光折出的影子却怎么也遮掩不了。
见到此情此景,萧折玥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然而那一声轻笑过后,嘴中却忽然尽皆成了苦涩的味道。
院落之中又恢复了沉寂,淡淡的月光洒下,却是薄薄的一层,不能让院落明亮上半分。
正在这时,顾炎的轻咳之声忽然响了起来,将噬影的目光立刻吸引了过去。
瞧着噬影眼中的紧张模样,萧折玥收起眼底的落寞,抿唇轻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似乎已经再也按捺不住的顾炎,调笑道:“你两人当真是不能分离片刻。”
说罢也不再多待,抬步便转身离去,却是向着另外一人的方向。
那里,有一个人,已经等了他足足二十年。
眼见着萧折玥转身朝着那处墙角的方向走去,噬影只觉得自己忽然之间被裹紧了温暖之中,耳边也传出顾炎的话来,“阿影,你可是又对着另外一个男人笑了呢。”
“他是我舅舅。”脸颊被顾炎蹭的有些发…痒,噬影无可奈何地抬头看了一眼顾炎。
“我不管他是谁,阿影,从今往后那你只准对我一人笑。”顾炎说着,也不顾噬影的反对,便将他抱进了房中,一边走着一边问道:“为了让噬影更加印象深刻一些,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还未到床边,噬影只觉得身上的衣衫一件件尽数被顾炎解了开来,顿时哭笑不得地开了口,“随你,炎。”
温暖的躯体驱散了夜间的冰寒,残留着的却是顾炎厚着脸皮说出口的声音——“既是阿影应允,为夫怎敢不从?”
第105章 共死无悔
月明如镜,华光流泻在雪峰之巅,让这本就一尘不染的峰顶似又被冲洗了一遍。
云海在雪峰之上翻滚,朔风凛冽,飞霰漫天,刮着三人的面。
莫无情走在三人的最前方,目光沉静似水,不时地停下脚步,在原地驻足片刻便转到另外一个方向,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顾炎与噬影二人十指紧扣,跟在莫无情的身后,同样也是不起波澜的目光,但二人手心之中渗出的些许汗渍,在这寒风之中却显得格格不入。
冰蝉母蛊是否能够找到并除去,这缠绕了几百年的梦隐诅咒是否能够解得开,是成是败,只在今晚。
越是接近峰顶,风声似乎再也愈加响亮,号角一般地吹彻,却让三人之间的氛围愈加静寂起来。
“那冰蝉之蛊已经开始吸引这玉…肌之蛊了。”一道凛然的声音从莫无情的口中说出,山顶的风声虽大,却被这声音几乎揉的粉碎。
“是玉…肌有反映了?”顾炎打量了一眼莫无情,却不见任何玉…肌之蛊的迹象,忍不住问道:“那玉…肌之蛊究竟在哪里?”
莫无情脚步微滞,紧接着快步向前走了几步,随后脚步放缓再一次站定,似乎刚刚那一瞬间的停滞不过是顾炎的错觉。
他并没有回答顾炎的问题,只是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一处地方。
那一处的雪层与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厚重的雪反射着月华,映在人的眼中,美轮美奂。
忽然之间,那一处区域轻轻地颤抖一下,轻微的像是众人的错觉一般。
一道玉色的流光,不似月华那般璀璨,却耀的人的双眼有些睁不开,从雪层之下慢慢剥离,直到完全显露了出来,却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模样。
那道光,只在地面停滞了片刻的时间,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飞速地没入了莫无情的体内,再也找不见半点痕迹。
与此同时,噬影的身躯也开始了浑身的颤栗。
“阿影!”察觉到噬影异样的顾炎瞬间便抓…住了噬影的手掌,正要上前查看,却在下一刻僵在了他的身边。
山上的风雪没有停息,三人的身躯就这样直直地定在了峰顶,一动不动。
风卷起地面的雪,为他们撒上一层轻薄的膜,此时的三人,似三座经由冰雪塑成的雕塑,守望在雪峰之巅。
……
“祁然,我已经将冰蝉子蛊种入你的体内,你再也不必担心这病痛的折磨了。”
“莫渊,放弃你南疆王室的身份跟随我回到我的族群,你当真甘心吗?”
“只要与你一起,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我莫渊,心甘情愿。”
……
“萧祈然,你竟然背叛我!”
“莫渊,你为何不信我。”
“你让我如何信您,萧祁然,你与她连孩子都有了,你让我如何再信任于你。”
“我没有,我中了她的圈套。”
“我莫渊以身为祭,冰蝉之蛊永锁于雪峰之上,从今往后,这冰蝉,再也不是守护之蛊。萧祈然,我要让你此生此世,让你的后代生生世世都受到我莫渊的诅咒,困于雪峰,饱尝孤苦。”
……
“好真实的幻境,好强劲的术法。”噬影率先从幻境之中清醒过来,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掌抚上自己的眼睛。
那里酸酸涨涨,有着几分黏黏…腻腻的湿…润,明明不是自己的事,却好似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冰冷的风刺入骨髓,一股灼热的疼痛感蔓延在他的全身,有一道声音想要突破重重的封锁,喧嚣地破体而出。
然而,他的嗓子却似乎被什么堵得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噬影觉得一种艰难的窒息感,几乎将他拖入地狱。
那是六百年前萧祈然的悲,也是六百年前莫渊的怨。
就在这时,左手忽然传来的温热的触感,它将他的左掌、左臂包裹逐渐蔓延到他的全身,抽丝剥茧地将那道窒息感逐渐安抚、平息,直到让噬影毫无力气地倒在了顾炎的怀中。
顾炎整个身子支撑着噬影,将他的手掌紧紧地抓…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原来,这梦隐离开雪峰就会被诅咒的真…相原来是这般。”
“那是幻境,却是六百年前的真实。”噬影缓缓地睁开眼,迎着风雪抬头看向眼前的顾炎。
顾炎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噬影,他抬手抚上他的眉脚,在他浓黑的剑眉之上细细描画,温柔地就像是对待一件珍宝,“信与不信只是一念之差,那萧祈然在莫渊献祭之后便选择从这雪峰的山崖跳了下去,却苦了他的后代承受这般的后果与折磨。”
说完此话,顾炎将噬影拥在怀中,心中满满的尽是感慨与庆幸。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误解与错过,没有人能自信满满地说可以完全躲避,他与噬影便是如此。
然而却因为彼此的信任与谅解,他们比一般人要幸运的多。
爱无对错,但圆满与残缺却只在一念之间。
然而,此时的顾炎与噬影未曾发现,另外一边同样清醒过来的莫无情却出现了异样。
他的额上青筋暴起,似乎有了一只只的虫子在蠕动,面目狰狞的可怕,那满是皱纹的苍老容颜,再一次布满了更深一分的纹路。
他一头的华发被一只发带束着,半跪在雪窝里,近乎被大雪覆盖,他重重的喘着气,嘴角莫名其妙地流下了鲜红的血滴,一滴一滴坠进雪地之上,像是一朵朵细小的红色雪莲开在那雪峰苍茫无际的雪地之上。
“哥!”
“莫无情!”
两道声音倏然间响起,夹杂着内力,穿破了重重的朔风与阴沉的黑夜,在雪峰之巅骤然响起,与此同时,两道人影迅速地朝着他们几人靠近。
听到这两道熟悉的声音,莫无情身子倏然一僵,不过片刻便艰难地从雪地之中站起,逃脱一般踉踉跄跄地朝着前方走了几步,最终跌倒在雪峰的山崖之上。
崖间的雪层被剥蚀了一层又一层,簌簌地坠落下去,迎着月华,闪烁着星子一般的光芒,一颗颗得坠向崖下那看不见的深渊谷底。
“别过来!”莫无情背转着身子,没有向着他身后的两人看去,他嘶吼了一声,让身后的众人都忍不住停下来脚步。
那雪白的长发因为他的动作而挣开束带,零零落落地披散在他的肩头,这时的他如坠入凡尘的神祗,让人忍不住都摒住了呼吸。
“莫无邪,你听好,我莫无情在此将南疆王位传于你,即日起,你便是我南疆第一百零二代南疆王。”他的声音似乎从亘古传来,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却似乎是千百年的时光。
“哥,不,我不接受!你好好地回到南疆,好好地当你的南疆王,你知道我逍遥惯了,我……”说到最后,莫无邪的声音几乎带上了哭腔。
然而此时,没有任何人对他进行嘲笑,哪怕是在后面被萧子墨几人护着上来的赫连华笙,也忍不住捂上了自己的胸口,那里,很痛。
莫无情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似乎苦笑了一声,对着另外一道身影,淡淡地开了口,问道:“你来做什么,你体内的玉…肌子蛊早就没有了,我说过,你自由了,血鹫。”
那人一步一步地向着莫无情走去,不顾他口中的话语,那厚重的衣摆掺着皑皑的白雪,而后染上刚刚雪地之中莫无情的鲜血,竟是万分的协调。
只听他看着那崖上的男人,几年前他躲也躲不及的男人,口中轻轻说道:“我悔了,莫无情。”
莫无情的身躯滞了一下,似乎想要回头,却再一次说出了违心的话语,缓慢的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已经来不及了,血鹫。”
莫无情缓缓地站起身,将衣衫之上的碎雪尽数抖落,萧瑟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