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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先生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很是佩服,这个女子处事沉稳有礼,确实有过人之处,想来她带在身边教养的妹子,人品应该也是不错的。
他喝了口水,然后放下茶杯,说道,“夫人,我今日和乡亲闲谈,听说贵府有位小姐要择婿,正巧我有位老友的孩子十分适合。所以冒昧上门拜访,想说给夫人听听,如果以后真能成就一对儿美眷,也是一件好事。”
“赵老先生客气,不管这件事以后能不能成,妾身都会代妹子感激老先生的。”木艾亲手执壶给他添了热茶,然后笑意盈盈的说道。
赵老先生捋了捋花白胡须,笑道,“好,夫人是个直爽人,我这老头子也不多啰嗦。”说完就把男方的大致身世说了一遍。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赵老先生提亲
第二百六十九章 赵老先生提亲
原来,赵老先生的老友韩重是城中鸿鹄书院的先生。多年前他的至交好友魏先生夫妻因为出门探亲路遇恶徒,不幸身亡。没想到亲戚们却只盯着他们留下的家财却不想收养他们的幼子。韩先生一怒之下上门求了一位做官的同窗,保下了好友的幼子和家产,然后亲自带在身边教养长大,因此多年未曾娶妻,和孩子两人情同父子。如今那孩子也有一十八岁了,名字唤作魏志贤,小字安之,就在书院里读书,去年已经考取了秀才,再有两年多还要去花都大考。韩先生眼见自己的得意弟子年纪大了,却还没有说亲,就托了诸多好友,帮忙暗暗留意合适的女子,于是,今日赵老先生就上了门。
木艾开始听说男方是孤儿眼里就有喜色,再听说韩先生为了教养好友幼子多年未曾娶妻,心中又十分佩服,不过,听到最后,她又迟疑了。
这魏秀才的条件确实不错,而且按照周老先生的说法,将来恐怕还会顺利进入官场为官。但是正因为如此,她反倒生出了抵触和怀疑,自家栓栓虽然善良伶俐,长得也清秀端庄,能写会算,刺绣厨活都精通,但是,说到底身份还是个农家闺女,如果配个殷实的农家,或者小富的商贾之家,身份相当,有自己帮衬着,以后也绝对不会受委屈。
但是,这魏秀才不论只看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前程无量的人物,怎么看都门不当户不对,这赵老先生上门提亲的缘由就有些值得思量了。
木艾淡淡一笑,说道,“如此说来,这韩老先生的高义实在让妾身佩服,魏秀才也着实是个人才。不过,赵老先生,我们府上只是农家小户,是否有些太过高攀了?”
赵老先生知道这女子是心里有了疑虑,索性也不绕弯子,直接说了缘由,“夫人莫怪,前些日子老夫曾在贵府门前和温老兄喝茶闲话,听一小厮用了一句口诀就极容易的算出了一笔账,当时十分惊奇,后来又有一日,更是隐隐听院子里传出孩童的读书声。那似乎是首赋诗,格式极怪,但是听上去却极流畅,韵意深刻。一时见猎心喜,就私下记在了心里。前日去城里拜访韩家老友时一起讨论了半日,他也赞道,能写出这样诗句的人,一定是品格极高尚的隐士之人。如果老夫猜测不错的话,这怪赋和口诀都应该出自夫人之手。如此想来,夫人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的妹子,品行应该也是不会错的。而安之将来一旦成为夫人的妹婿,偶尔得些指点,也必定会对功课大有进益。”
木艾沉默喝着茶,心里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居然也当了把文坛大盗,她当初是因为卫肖两家把孩子送到她这里,她实在不知道要教授些什么,所以,考虑着这个时空是从三国后期分裂的异时空,一定没有唐诗宋词,于是就抱了一本唐诗宋词集,每日挑出一首教给几个孩子。当然那些涉及到男女相思的词句是不能教的。
而赵老先生在院外听到那首一定是前些日子孩子们背诵的那首《陋室铭》,刘禹锡的大作。辛巴那日出奇的乖巧,背诵的十分流畅,自己为了激励他更好学,就让他领读了一遍,把胖小子骄傲得一直扬着小脑袋,声音也极响亮,连带着孩子们都比赛似地,一个比一个更大声。这才传到院外被赵老先生听去的吧。
不过这赵老先生看似诚恳,却也没有把全部真话都说了出来,“赵老先生谬赞了,那口诀和诗句都是妾身家乡那里很伟大一位文人所作,妾身只是拾人牙慧罢了。如果将来妾身幼妹真与魏秀才有缘,默写一些给他做个参考倒也无妨。不过,赵老先生除了这些缘由,恐怕还是未尽全言吧。比如,妾身那已经成为安国侯世子的义兄。”
赵老先生哈哈一笑,眼里不但没有半点儿被揭破心思的窘迫,反倒满是赞赏,“仙夫人果然当真如外人所传一般是不输男子的奇女子,不错,官场黑暗,安之纵使才学出众,若没有势力支持也定是难以出头的。就像我和我那韩老友一样,空有满腹经纶,也只能对月长叹。安之是我们一干老友的希望,我们未尽的心愿,都指望在他身上实现。所以,与你们府上结缘,不但为他娶了位贤惠的好妻子,也得到了强大的助力,实在是一举两得。”
其实,从本心上来说,木艾一直觉得婚姻应该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其余现实条件都不重要,赵老先生说的这些缘由,多是利益纠葛,她心里十分不喜,几次想要一口拒绝。
可是转念想想,又压下了这个念头。这里毕竟不是现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几对儿夫妻是相爱之后才成亲的,而且这赵老先生和韩老先生能够明言,上门提亲的一大半原因是为了借势,就已经算作是坦诚了。
再者说,反过来想想,只要那魏书生一日需要借助自家的势力,他就不敢让栓栓受委屈。
最重要的是,她舍不得错过条件这般合适的一个男子,前些日子她替栓栓暗中相看的那些人,家境还好,识字也有手艺,却都在生活细节上让她难以忍受,有一个似乎有些气管不好,一边吃饭一边就把痰吐在身旁,她想象不出,被自己养得那般端庄美丽,落落大方的妹妹,对着这样一个粗鄙的夫婿要怎样吃得进饭去。
而魏秀才自小无父无母,就算有义父在,栓栓嫁过去以后,碍于礼教,那老爷子也不至于像婆婆一样刁难儿媳。他又有家产,有才学,生活习性不会太过不堪。
这样一想,她心里就有些松动了,但她却不想让赵老先生觉得这亲事说的太过顺利,老话说的好,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珍惜,更何况在外人眼里,自家还算是高攀,就更不能急巴巴的立刻应下了。
木艾挑眉微微一笑,“恕妾身直言,老先生也知道我在城里有铺子,所以,也算半个生意人。生意人讲究的是有进有出,付出的银子要拿到同等价值的货品。而刚才老先生说的这些缘由,其实都是从魏秀才那方出发的,一旦这亲事成了,魏秀才会得到一位贤惠的妻子,对功课也有进益,对以后的官途也有帮助。可是,老先生,妾身半点儿也没听到这门亲事里,妾身的幼妹会有什么益处,难道高攀到了一位秀才,未来有可能成为官夫人,就该欢喜一口应下?”
赵老先生端着手里的茶杯,脸色变换,极是精彩。他是一个读书人,传统观念极重,在他看来,一个农家女子,能嫁个读书人,并且将来还有做官夫人的机会,放到谁家都会欢喜的一口应下。可是,现在听仙夫人的话音儿,是被拒绝了?
其实也怪他脑子太过僵硬,只骄傲于自己不说假话,坦诚相告的品格。却忘记了他面对的一府主母本就是个奇女子,自然和普通女子的想法不同。她更注重的是,她的幼妹将来的夫君人品如何,会不会真心疼爱妻子,会不会能护得妻子衣食无忧。至于是否有个多高的地位,那都不重要。而他却极少提到魏秀才本人如何,反倒一直在说,成了亲,魏秀才会得到什么好处。岂不是,完全背道而驰了。
木艾也不理会他如何惊疑,喝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道,“老先生您一生钻研学问,典籍经注无一不熟。可是,对与女子之心,老先生却是不懂。有句话叫做,悔教夫婿觅封侯。说的就是但凡女子,心里无不希望能找个体贴知心的夫婿,能与她一起衣食无忧,平安喜乐过日子就好。不管喜悲,随时都有人可以依靠分享。而夫婿的官位越高,权势越大,就越忙碌,有时候因为一些利益纠葛,甚至还会委屈自己的妻子。所以,聪明女子,择婿更看重人品。我那幼妹从小丧母,吃了很多辛苦,我也更希望她能找个知冷知暖的夫婿。至于钱财名利,也许说的狂妄点儿,我们府上还不缺。”
赵老先生虽然读书读得脑子有些愚,毕竟没有傻透气。听木艾说了这么多,也终于想明白,他刚才过于笃定的态度,让人家心里生了抵触,细想想,如果人家女孩真不在意官夫人的位置,自己这方确实得到的实惠较。也可以说,自己这方是在为了安之的前程,在求娶人家的妹妹。那么相应的,姿态就要放低些。
老爷子越想越有些脸红,用力咳了咳,微带讪讪的说道,“仙夫人说的有道理,老夫第一次说亲,口舌实在笨拙,如果哪里有不当之处,还望夫人莫要见怪。不过,安之那孩子学业极好,性情宽和,待人挚诚,又十分孝顺,老夫敢保,他绝对是个难得的良配。”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大棒加胡萝卜
第二百七十章 大棒加胡萝卜
“老先生客气了,先喝杯茶润润嗓子。”木艾示意他喝茶之后,觉得大棒已经挥到了火候,该是给甜枣的时候了,于是慢慢说道;“先生在村中教授蒙学,妾身义兄当初就极推崇先生的才学,这些日子乡亲和族老们也常称赞先生满腹经纶,人品高洁。想来能得先生如此喜爱的那位魏秀才也一定是个不错的。刚才先生说到,魏秀才双亲皆已不在世,虽说有些失礼,但是妾身确实很是欣喜。没有婆母,对女子来说,实在是一件不能宣诸与口的幸事。”
赵老先生立刻欣喜起来,心里暗道,这仙夫人当真与常人不同,别人结亲,都要看家世,没有亲族的男子甚至很难找到好亲事,没想到她反倒看上了这一点了,他连忙说道,“不错,老夫那韩老友也是个明理的。”
木艾沉吟片刻,慢慢点点头,说道,“赵先生,都说百闻不如一见,魏秀才身具大才,想来对于亲事也有自己的想法,妾身那幼妹虽说性子温柔,但是,毕竟事关终身恐怕也是不希望草率决定的。妾身府后的荷塘最近莲花开得十分热闹,不如,您请几个学生后日来此游玩一番。到时候借机,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可好?”
“好,好。”赵老先生眉开眼笑的连声应下了,虽说百花国里,对男女大防十分看重,但是,谁家娶媳妇或者嫁女儿也不希望到成亲当日才知对方缺鼻子少眼睛啊。普通农家通常都会让男子装作路过讨水喝,而女子开门端水,就能极短暂的互相看上几眼。有些地位的高门大户,则会极风雅的办个赏花会或者诗会,而男女双方也可以远远见上一面。总之,互相相看也是约定成俗的,所以,赵老先生一点也不觉得违背礼教,痛快答应。
两人又闲话几句,赵老先生就匆匆出门去了,毕竟时间定在后日,他尚需要进城去把结果告知老友,一去一回也需要不少功夫。
木艾转身回了三进院子,倒在软榻上就不想起了,挥手喊着春分,“快冲杯蜂蜜水来,今日话说多了,嗓子都冒烟了。”
春分立刻进屋去端了水来,她端起来几口就喝光了。然后满足的又继续躺下,甚至大大的叹了口气,懒散至极,哪还有半点刚才那般精明模样。
春分伸手拿过一个软垫,轻轻垫在她脑后,问道,“夫人,您很满意赵老先生说的那魏才?”
夏至疑惑的睁大眼睛,插嘴说道,“春分姐,怎么这么说,夫人明明驳得赵老先生脸都红了。”
春分瞪了她一眼,没有答话。木艾起身改成半靠在亭柱上,说道,“我反驳赵老先生,是因为不想他们把自己看得太高,想借我们府上的势力为魏秀才铺平仕途,还要让我们觉得荣幸,那怎么可能?如果一开始不把他们的气焰打下来,万一以后栓栓嫁过去,他们虽说不至于欺负,但是,也不会给予大多尊重。”
“啊,那这么说,夫人您是十分看好魏秀才了?”夏至才明白过来夫人的用意。
“眼见为实,别人说的再好,也要亲眼看到才能确定。再说,这世上,最容易变的就是人心,有时候一起生活一辈子也不见得能真正了解一个人,只是简单看上两眼其实也做不得数的。不过,见了总是会有些好处的。起码能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