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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禹喘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又说道,“孙小姐,我木仙府有家规,我只能娶一妻,终生不得纳妾。我,欧阳禹平生所求不过母亲身体康健,弟妹衣食无忧,只要你孝顺我母,疼爱弟妹,我必定真心待你一世。”
“答应她,阑儿姐姐快答应她。”李雨娇眼泪已经沾湿了帕子,第一个奔进亭子,喊了出来。
南莲等人也随后跟了进去,一叠声的劝着阑儿。
阑儿原本青白的脸色,在众女羡慕嫉妒的目光下,慢慢变得羞红,想要答应,但是嗓子里却好似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这可是关乎她一生的大事,是做这个人的妻,让天下女子都羡慕,还是黯然归家,为清名所累,一根儿绳子结束此生。全在她此时一句话,可是她偏偏被泪模糊了双眼,被狂跳的心绪堵了双唇。
李雨娇急得恨不得上前掰开她的嘴,抓了她的双肩,问道,“阑儿姐姐,现在可不是怕羞的时候,你快点头,点头”
阑儿果真随声点了头,众女欢喜喊叫出声。
“阑儿姐姐答应了,答应了。”
大禹这才又说道,“在下这就回去禀明母亲,明日上门提亲。一会儿还要劳烦哪位小姐把孙小姐送回府去,在下感激不尽。”
“欧阳公子尽管放心,我们姐妹一起送阑儿姐姐回去。”众女齐齐应道。
大禹这才和众位公子们告了辞,看都没看康王妃母女一眼,就与涛儿以及两个自觉闯祸的‘小厮’一起出了园门。
康王妃气得脸都青了,心道这木仙府真是了得,只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公子,半句没说康王府的不是,却硬是用一句求亲,结结实实扇了她们王府无数耳光,今日真是见识了,她狠狠拉着女儿,说道,“还不跟我回去,难道还想继续丢我们王府的脸不成?”
说完拉着上官凤,一路踉跄也去了。
众人今日见了如此热闹,也无心再做什么长赋短赋,一哄声都各自回家说新鲜去了。
那些女子们帮着阑儿换了干净衣衫,稍稍整理发鬓,就一起兴致勃勃去了孙府。
再说,大禹找了家成衣铺子,给幸儿和诚儿都换了套衣衫,又派了四海去肖府和卫府送信,然后就出城赶回半月山了,毕竟今日之事闹得有些大,幸儿险些没了性命,他强硬顶撞了一位王妃,又擅自当众定了亲,这些都是要清清楚楚说给妈妈听的,把一众当事人都带回去,也方便妈妈惩罚或者询问。
幸儿和诚儿一路蔫头耷脑,心里很是忐忑,原本就是为了看个热闹,怎么就闯了祸了呢?这次恐怕抱着妈妈撒娇也混不过去了。
几人一路沉默上了山,绕过别墅前的矮树墙,就见葡萄架下,他们的妈妈捧了本书,一脸淡然的仰躺在摇椅上,几个孩子互相看了一眼,同时低下头,走了过去。
大禹带头跪了下去,把诗会上发生之事详细讲诉了一遍,末了很是犹豫的张了张嘴,最后看着妈妈毫无表情的脸,还是没有说出来。
木艾也没有让他们起身,放下手里的书,慢慢倒了杯茶喝了,沉默半晌,低声问道,“那小郡主原来就与我们结过怨,此时彻底得罪他们也没什么不好。放在明处的敌人永远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藏了黑心的朋友。大禹今日做得对,那孙小姐为了救你妹妹致使清名受损,那小郡主又出言侮辱,如果你不把事情担下来,恐怕那孙小姐就只有以死明志这一条路了。人家对我们有恩,我们怎能看着她如此,恐怕良心有愧。不过,妈妈还是要问你一句,你今日向孙小姐求亲,是完全为了报恩吗?”
大禹沉思片刻,脑海里闪过那水中脸色青白,柔弱无依,却仍然咬紧了嘴唇不肯哭出声的倔强女子,心里蓦然多了一抹怜惜,“妈妈,孙小姐温婉可人,柔中带刚,又有救了妹妹的大义在先,大禹心里敬佩,如若和她结为连理,相信可以互相敬爱扶持一辈子。”
“如若你以后遇到了真心喜爱的女孩子,又该怎么办?”
“妈妈,大禹心里,只有您和弟弟妹妹们最重要,只要她一生尽心赐奉您,疼爱弟弟妹妹,我必一心一意待她。”
木艾点头,“那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以后万一要做什么出格之事,就把这些话好好回想一下。要知道,你娶了这个女子,就绝对不可以让她为你伤心流泪。否则,不如不娶。”
“是,妈妈。”大禹郑重磕头应下。
“明日我会托你卫舅母上门去提亲,孙家那头如果不出意外,一定会答允。但是,咱们还要继续南下的行程,你们年纪也不大,我想把婚期定在你十八岁时,你看如何?”
“一切听妈**安排。”
幸儿和诚儿听着妈妈和哥哥商量婚事,半点儿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就有些跪不住了,不时抬头看上妈妈两眼,期望妈妈看到他们眼里的悔意,可惜这次木艾是真生了气,硬是忍着装作没有看见。
涛儿想了想,到底看不得他们可怜巴巴的样子,当先开口说道,“姑姑,今日涛儿没有照料好弟弟妹妹,以至于他们闯了祸,请姑姑责罚,但是,弟弟妹妹年纪还小,贪玩不懂事,请姑姑莫要…”
木艾沉默把玩手里的茶杯,半晌轻轻放下,叹气说道,“既然同意了带他们进那诗会,就要用心将他们看好,否则就不该心软允了他们。你和大禹领个失察的惩罚吧。”
“是,姑姑。”涛儿嘴角抽了抽,微微苦笑,知道他这情是白求了,姑姑提都没提两个小的,恐怕是惩罚更重。
“惜福,请家法出来”
惜福咧了咧嘴,恨不得自己的耳朵堵死了没有听见这话才好,可惜,夫人挑起的眉毛,让她立刻心里哆嗦,麻利的跑进客厅从墙角的大肚儿红梅傲雪瓶中取了戒尺,双手捧着送了出去。
木艾接过,一手掐了大禹的手掌,一手用力挥起,啪啪就是两下。大禹的手心里立刻就出两道紫红的檩子,疼得他脊背都挺直了,但仍是低声说道,“谢妈妈教诲。”
木艾点头,拉过涛儿的双手也照样挥了两下,涛儿同样忍痛说道,“谢姑姑教诲。”
“这两戒尺是要你们以后长记性,不要轻易心软,如果真心软了,也要用上一百二十个心,保证不出差错才好。否则,今日幸儿丧命与那诗会,你们就算终生寝室难安,也换不回她复生。”
大禹和涛儿都低了头,幸儿和诚儿第一次见妈妈这样严厉,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退。
木艾抬头看着他们,指了诚儿上前,诚儿装出笑嘻嘻的样子,把手藏在背后,“姑姑,诚儿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带着妹妹胡闹了,姑姑不要…不要打诚儿好不好?”
木艾也不答话,一手牵了他胳膊,戒尺就打到了他屁股上,夏天都穿的薄,不过是一层绢丝的中衣加上绸缎的长衫,诚儿立刻吃痛叫了起来,不过三戒尺就哭得眼泪哗哗,这几年被他那心机深沉的祖母娇惯出的脾气都发了出来,先前还求饶,后来就口不择言了,“姑姑,诚儿错了,不打了,不打了…呜呜…不要打我了,我要告诉祖母你打我,呜呜,你凭什么打我我又不是你生的”
木艾也不理他嘴里说些什么,打足了十下,自己也累得喘气,“好,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姑姑,因为这顿打嫉恨我也行。不过,你要记住了,你是兄长,可以保护弟妹,可以带着他们玩耍,但是绝对不能在他们任性妄为的时候,不但不阻止,反倒助其行事。”
说完也不理他哭的打嗝,唤了涛儿,“涛儿,送诚儿回去,把事情详细说给你肖叔听。另外告诉你母亲,我随后派人去送信给她。”
“是,姑姑。”涛儿连忙拉了哭泣不停的诚儿,下山去了。
幸儿怯生生的看了妈妈一眼,又偷偷瞄了瞄哥哥,硬着头皮上前两步,“妈妈,幸儿也错了。”
“惜福,伺候小姐下去梳洗换衣,然后带去新收拾出来那屋子跪着。大禹也去吧。”木艾说完,拿书掩了脸,继续躺在摇椅上小憩。
惜福连忙上前扶起一脸莫名的幸儿,然后拉着她进了大厅,大禹微微皱了眉,跟在后面低声问道,“惜福,妈妈她…”
惜福叹气,“一会儿大少爷就知道了,还是先去洗漱吧,最好换套干净衣衫。”
大禹忍下心头的疑虑,依言回房洗干净一身汗,换了套月白的衣衫,利落的用金箍束了发,出门正遇幸儿也换了套妃色绣彩蝶的衣裙出来。
惜福引了他们到二楼最角落的一个房间,打开房门,两兄妹立刻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模糊了眼眶…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 事成
第三百七十三章 事成
第三百七十三章
房间中正对着门的位置摆了一张檀木桌儿,桌上立着两只牌位,一只上面刻了,严父欧阳谨远之位,另外一只上则是,慈母欧阳甘氏之位,牌位之间摆着四色果品,四色点心,最前面是一只一尺直径的香炉,里面正冉冉燃着三柱檀香,袅袅的烟气慢慢充斥了屋子。
惜福走到房间角落,捡了两只锦缎面儿絮棉花的垫子放到桌前两尺处,然后又给大禹和幸儿行了一礼,说道,“夫人早晨做好果酱,突然想起今日是大少爷和小姐生身父母的祭日,就忙着布置了这祭祀,结果小姐却没了踪影,急得夫人连午饭都没吃,你们回来之前,夫人一直都呆着这屋子里,念叨着她没有教养好你们,愧对欧阳先生和夫人。”
大禹抬手抹了眼泪,拉了妹妹上前几步,移开锦垫儿,直直跪在松木地板上,啜泣低喃,“父亲母亲,儿不孝,忘记了你们的祭日,又累得妈妈如此伤心,是儿的错。”
幸儿也哭出声来,哽咽道,“娘,是幸儿错了,幸儿不该任性妄为,不该让妈妈担心,幸儿不是好孩子…”
惜福悄悄退出门去,下了楼,伺候着自家夫人研磨舖纸,写了信,又备了两匹绸缎,两盒点心,两盒果品,两坛果酒的八盒礼,然后才说道,“夫人,大少爷和小姐在供桌前跪着呢,小姐先前湿了衣衫,您看,要不要熬完姜汤给她喝?”
木艾揉揉眉心,唤了门口的惜花叫来孔喜,指着信和礼盒说道,“孔队长,你亲自跑一趟,把这些东西送去卫府,交给卫大夫人。”
孔喜应声去了,木艾仰靠在沙发上,半晌说道,“去吧,熬碗姜汤给小姐,他们中午一定也没吃东西,再做点清粥小菜,今日是他们生身父母的祭日,不能吃荤。”
惜福小心陪笑道,“是,夫人,我去熬些绿豆粥,再拌些鲜藕和笋,清清爽爽,夫人也吃一碗,如何?”
木艾无可无不可的点头,惜福立刻眉开眼笑跑去了厨房。
孔喜赶车到了卫府,卫府管家听说是木仙府来人,立刻一面使人向里通报,一边吩咐小厮们抱了礼盒,引着孔喜往里走。
卫家老夫人和两个儿媳正坐在厅里给涛儿的双手上药,卫二夫人心疼儿子,就有些埋怨,“你也是,你姑姑打你,你就不能躲着点儿。”
涛儿一边疼得吸气,一边笑道,“二娘,姑姑已经手下留情了,是孩儿不懂事,心软带了弟妹进去,却没用心看管他们,差点惹得幸儿丢了性命。”
卫老夫人点头,“我孙儿是个明白事理的,你姑姑打你没有错,以后要记得做事万不可心软。”说完看了看左右都是心腹丫鬟,又说道,“你是这府里的嫡长孙,以后不定还要有多少事端,你如果事事心软,还不知防备,可是要吃大亏的。”
涛儿连忙起身低头行礼,“是,祖母,孙儿受教了。”
卫大夫人连忙拉了他说道,“快坐下,你祖母不会挑你的礼数的。”说完想了想,“诚儿这两年可是脾气涨了许多,这次被你姑姑打了,回府后恐怕不会轻闹腾。”
涛儿摇头,“不会,他和孩儿一车回来,半路虽然嚷着身上疼,但是末了下车,还是跟孩儿说,姑姑回来真好。”
卫家婆媳听了皆笑,卫老夫人说道,“那朱氏真是白算计了,这捧杀到底还没有让这孩子失了辨别善恶之心,他还是知道他姑姑打他是为了他好。”
众人点头,这时丫鬟来报,木仙府派人送东西来了,随后孔喜就进了花厅,躬身施礼,送上了信件和礼盒,然后说道,“我们夫人说,此次要劳烦卫夫人多跑一趟了。”
卫大夫人摆手笑道,“回去告诉你们夫人,就说我保她儿媳妇稳稳娶回家。不过,到时候我这谢媒礼可要厚些,那些金银之物全不要,多搬几坛好酒来就行。”
卫老夫人也笑道,“嗯,这话对,仙丫头那好酒,我现在每日晚饭后喝上一两杯,倒觉得五脏六腑舒适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