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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妃,从始自终都未流一滴眼泪,她笑着将父王的尸体入殓,笑着看着棺材下葬,笑着看着我登王……我当时觉得我母妃是这天下最坚强的女人,我发誓要尽我最大的力量保护好母妃,我要将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部给我母妃,但是……”
宇文怒涛的话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他身体轻微颤抖。
友儿觉察不对,将身子转了过来,抬头看着他。那古铜色的面庞上无尽沧桑,下颚有着青色胡茬,双眼通红。他……在忍着泪水?
“但是怎么了?”友儿忍不住想问,却潜意识觉得自己不应该问。
他将她紧紧抱住,就如同一个落入大海中的人抓到一棵救命稻草般,“但是,在我宇文铁骑大捷庆典后,当我将那敌人的头颅割下祭给我父王后,母妃她……悬梁自尽。”
友儿一惊,立刻伸出手紧紧抱住宇文怒涛庞大的身躯。他是如此高大,他是如此威武,但当她抱紧他时,却感到他多么无助。她终于知道为何他当时呐喊说不让她离开他时的无助是从何而来,原来他一直是孤单的。
这是友儿第一次主动抱住宇文怒涛,紧紧地,用尽力气。
宇文怒涛也抱住友儿,温柔地,呵护地。
“我们宇文家七代单传,只因宇文家从未有过侧妃,只有正妃,也就是说,我父王只有我母妃一人,而我爷爷,也只有我奶奶一人……以前,从未有女子走入我的心中,我以为这一惯例在我这一代会被打破,因为不爱,娶一个人与娶一百个人毫无区别,但是现在我知道了,原来我也逃不出宇文家族的宿命,看来,我的妃,只有一人,那便是……路友儿你!”
友儿心中一震,之后便是一种莫名的感觉直冲脑海,那一瞬间,她只想好好保护这个高大的男人,好好保护这个铁血战神,好好保护这个无助的孩子……但是,她能吗?
又一次撕开伤疤,却与之前不同。之前一次一次夜深人静,宇文怒涛偷偷撕开伤疤,结局都是让自己痛不欲生,但是今天……他在她面前再一次撕开伤疤,却不是那么疼痛,因为他知道,有一部分疼痛,是她帮他分担了。
“友儿,你说,我当时应该手软留下那个敌人吗?”宇文怒涛缓缓地问。
“不应该!”友儿斩钉截铁地回答。
宇文怒涛点点头,“友儿,我用血的代价、用一生的悔恨学会了一句话——对敌人心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我们自己因此而死那是自然,但是……如果我们的亲人因此而死呢?”
友儿那复杂的双眼渐渐明朗,是啊,她明白了宇文怒涛的话,他撕开自己的伤疤就为了告诉她这个道理,如果她今天对这老宫女心慈,就算是这老贱奴不会对付自己,也会对付自己的亲人的,例如——云陌!
想到自己的儿子,友儿的银牙紧咬,如果这老贱奴再活过来,她会让她再死一次,死得更痛苦!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宇文,我确实变了,却不是变坏了,而是学会保护自己,更是学会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如果非要说个对错,那现在才是对的,以前的路友儿是软弱无知,以前的路友儿才是错的!”
宇文怒涛笑笑,捧起她的头,拇指轻柔划过她娇嫩的唇角,“不,以前的路友儿也没错,现在的也没错。以前的友儿单纯善良,为了救下无辜的人不惜下跪求饶,不惜舍弃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那是对生命的尊重与珍惜,这也是我们五人此时想得到你的原因。”
友儿一愣,原来这就是他们五人对她穷追不舍的原因?她以为他们是因为孩子……
“现在的友儿也没错,她学会了保护自己,更学会了保护自己最在乎的人。”说完,他俯下身子轻吻她的唇。
他的眼神温柔如水,与那铮铮铁汉的外貌形成强烈对比,却又无比和谐。路友儿看着他,觉得他那么无助。
“宇文,以后我来保护你,好吗?”刚说完,路友儿就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她在胡说什么啊?人家宇文怒涛是王爷,手握兵权,武艺高超,哪能轮到她来保护!?
回答她的是那热烈的狂吻,他弯下腰,左手扶住友儿纤细的腰肢,右手紧紧捧着她的头,深吻,如暴风骤雨般袭来,它的猛烈,让友儿左躲右闪招架不住。
那是爱意的宣泄,那是激情的迸发,那是如解饿了数年人迎接来的第一顿饕餮大餐。
两人以天为盖,以地为铺,就在这天地的见证下,一次一次达到**的顶峰。
当路友儿悠悠醒来时,已接近傍晚,身下是那柔软的锦被,头下是冰凉的玉枕……
友儿一愣,回忆伴随这羞涩逐渐浮于脑海。
她记得她与宇文怒涛两人就在花园中……厄……一次一次,当时她也许真疯了,平时她连那种事都害羞,怎么能在外面就……
小脸红得发烫,赶忙转过身去,将小脸贴在玉枕上,让玉枕的冰凉冷却下面颊的沸腾。
面色逐渐恢复了正常,意识也逐渐清醒,她好像忘了一件事,一件大事!对,是那在烟火街发现的事,虽然那个结论还无法确定,不过她应该第一时间告知宇文!
一个翻身开始整理衣衫,暗暗自恼,怎么将这天下的事忘了?
她当时从烟火街回来后,刚入王府大门便被那丫鬟叫住了,得知了云陌出事,她大脑一片空白,怎还能记得什么苍穹国的阴谋?
整理好衣衫,友儿冲到梳妆台简单整理仪容,而后便飞奔出主屋。
……
正南王府,议事厅。
所有人皆到齐了,此时正在开一个紧急切重大的会议,只因那苍穹国国都上京传来了第一手消息!
宇文怒涛站在主位前,面色凝重,“各位将士,如今上京的情况便是如此,你们有何高见?”
苍穹国皇帝纳兰冲在这莫名其妙毫无征兆的战役中,非但没筹军饷,却花费大量资金全国范围内收购铁,且高价雇佣众多铁匠,这到底……是为何?
所有将士都低着头沉思着,这太匪夷所思了!
张将军站起一抱拳,“王爷,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想打制更多兵器?”
宇文怒涛摇摇头,“不会,即便是有更多兵器,那苍穹国也不能派出更多兵马,虽北漠国与达纳苏国与之联盟,但是这战场上没有真正的朋友,谁也不敢保证那两国会不会临阵倒戈反讨苍穹,所以苍穹国此时国内最少有百万人马!那他们的武器定是足够的,此次前来的四十万兵马武器不会短缺。”
李将军站起一抱拳,“王爷,会不会是苍穹国想做秘密武器?”
宇文怒涛又遥遥头,“应该不会,如若想制作秘密武器也不是此时制作,定会制作完再发兵前来,带着秘密武器而来,不会发了兵再制作,纳兰冲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张将军与李将军怏怏地坐回位置,整个议事厅都陷入沉默,大家都在思考着这纳兰冲到底想做什么!
“王爷,路小姐在外求见。”随着一声简短有力的通告声,全厅人皆一愣。此时这女人来做什么?
宇文怒涛也一愣,友儿一直是识大体的,怎么来议事厅找他?但是一丝甜蜜偷偷挤上心头,难道她想他了?虽然此时来找他不合适,但是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他也可以谅解。
在座的将士们皱起眉头,本来他们便听说王爷带个女人入府,那女人还有个孩子,而王爷直接认那孩子为世子,他们都很怀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王爷的,会不会王爷直接当了个便宜爹。
哪有好人家的姑娘未婚先有子,真不知检点!
事不关己,那是王爷家的私事他们定管不着,但是此时危难当头,开着如此重要的会议她竟然跑来找王爷邀宠,真是个贱人!
“王爷,路姑娘说有要事求见。”又一小兵进来报告。
宇文怒涛眉头一皱,友儿说有要事?他很想立刻便见到她,但是……所有将士皆在此,真是不方便。
一位头发花白的蒋老将军发话,“王爷,既然路姑娘有要事,就请她进来说吧。”他未表现出来,却心底嘲笑,他倒要看看这女人有何“要事”,如果有必要,他们众将士为王爷把把关,让王爷早些认清这女人的真面目。
其他将士也目露讥讽,与蒋将军想到了一块,齐齐开口,“王爷,让路姑娘进来吧。”
宇文怒涛心中一沉,他隐约猜到了将士们此时的想法,他不敢在这危急的时刻包庇友儿,真是……骑虎难下。一咬牙,“让友儿进来!”
宇文怒涛转身走回主位坐下,在转身的一瞬,眉头重重皱了一下。
而满堂的将士皆发出露与表面的不屑。
片刻,路友儿便匆匆进来,那一身粉裙,如一阵春风飘进议事厅。
“宇文,我有要事告诉你。”刚进来,路友儿便急急地开口,刚说完一句话,忽然发现,整个厅堂乌压压都是人,全副铠甲,摩踵比肩。后半句话一下子咽了回去,双眼无助,有些尴尬。
众将士哄笑,那是嘲讽之笑。
宇文怒涛无奈地叹口气,“到底有何事?你说吧。”
“这个?”友儿迟疑地看了看这乌压压的众人,在这里说……会不会不方便。
不少将士面上的嘲讽加深,那是**裸的嘲讽讥笑,他们就知道这女人不是个正经人,此时能有什么“要事”?屁大点的就是她所谓的“大事”,搞不好是来找王爷谈情说爱的。
友儿还是有些迟疑,她在林清然的书中看到过,军营之中很容易潜伏着细作,那这话她到底应该说吗?
宇文怒涛无奈,此时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众目睽睽之下,他不知是应该让友儿先回去还是……虽然觉得友儿此举不对,但是她能来主动找自己,他还是很高兴的。“如果没什么大事,一会我回去再说,如果有紧急大事,就直接说吧,这里没外人。”
他看着她,眼神仿佛是说,友儿先回去吧,一会我便去找你。
路友儿想了想,咬了咬下唇,用双眼扫视了一下这哄笑的众人。算了……她豁出去了。
“宇文……不是,王爷,我好像猜出苍穹国到底为何对阿达城突然发起战争了!”
哄笑戛然而止,整个厅堂少说百名将士皆愣住了,这女人的回答出乎他们意料,他们以为这女人前来只是找王爷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邀宠。
宇文怒涛也一愣,忽地站起身来,“友儿,当真?”
路友儿神色认真地看着他,点点头,“起初我也怀疑,这阿达城为弹丸之地不假,那北漠国、达纳苏国皆是大国,如若他们前来攻打确实可以解释,但苍穹国作为刚刚建国四年的新国,他们的做法便无法说的通了,直到我今晨走到阿达城一个地方,才猜到原因。”
整个厅堂百号人却鸦雀无声,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面前这个稚嫩的粉衣小女娃接下来的话。
“什么地方?”宇文怒涛忙问。
“那个专门做烟花的地区。”她回答。
皱眉,他想不出这烟花街与这战事有何关联,“继续说。”
路友儿点点头,“听专门制作烟火的老奶奶讲,阿达城的大型烟火远近闻名,并且是全南秦国烟火生产的中心,凡南秦国的大型焰火均是从阿达城中运出。而苍穹国此时冒着危险攻打阿达城便是为了这个!”
旁边一个肥胖健硕的将领哈哈大笑,“把我紧张得够呛,路姑娘闹了半天得出的结论如此可笑?你以为苍穹国因为喜欢烟火所以干脆占了阿达城,那如果苍穹国喜欢妓子,是不是要把天下女人都抓去?哈哈……”
宇文怒涛一个凶狠的目光射去,那胖子便将那“哈哈”咽了回去,他暗暗气恼路友儿,本来在战事期间,王爷从来不拘小节,如今为了这女人却破了先例。
又有很多将士将狠狠的目光射向友儿。
宇文怒涛满面严肃,“友儿,继续说。”
路友儿点点头,她知道他们嘲笑她,只因这南秦国,或者说着古代男尊女卑的厉害,在他们眼中,女人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人,“阿达城之所以成为大型烟火烟花生产的中心,并不是因为能工巧匠的手艺多高超,而是因为阿达城是南秦国,乃至整片大陆唯一一个大量出产硝石与硫黄矿石的地方,那就是阿达城旁边的——雷云山。”
整个议事厅再一次陷入沉寂,所有的将领都收回了刚刚的嘲讽,面色铁青,认真思索着路友儿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却又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宇文怒涛面色沉重,他好像知道了她想说什么,不过却还是有一些疑问,他用鼓励的目光看向她,“友儿,继续说。”
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