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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台见了他备受煎熬的样子,忧伤无奈的心更加难过,只能低声劝道:“梁兄啊,我英台生是梁家的人,死是梁家的鬼,马家纵然抢得了我的身体,也抢不去我的心。我的心会始终跟着你!”
梁山伯静静地看着她涕泪飘零的脸,黯然一笑道:“我想要你的全部!你的眼睛,你的红唇,你的画眉!”
英台心如刀割:“梁兄啊,同窗三年,rìrì相伴,你我相敬如宾,早知如此,我恨不得……”
山伯伸手捂住她的樱唇:“那是一段美丽的回忆,值得我们永远珍藏心底。我们的感情犹如天上的白云一样圣洁,莫要被一时的哀愁蒙上了灰尘。祝贤弟,愚兄真想永远伴着你,恨不得抛弃县令之位,与你隐居深山,携手看云卷云舒,rì出rì落……”不知为何,他终于鼓足勇气说出憋在心里的话。
英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面上现出欣喜无限的神sè:“梁兄啊,小妹一直盼着有那一天!哪怕受尽磨难,渡尽千山万水,也要跟你在一起……”说着忽又叹了口气,“不行的。眼见婚期已近,家里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我,这两天甚至有人在庄外守着,美其名曰保户祝家庄,其实是专门监禁我的。现在别说走出村庄,我连院门也出不去!”
听说婚期将近,山伯的心中更加难过,猛地一咬牙道:“这事并非无路可走。待我仔细想想,说不定能想出法子来!”
英台双目放出神采:“梁兄啊,我每天静坐窗前,只为早一刻看见你的身影。我早也盼,晚也盼,你可一定要来啊!”
山伯毅然点头:“你放心,哪怕我死了,也会化蝶而至!你等着!”
回到县衙,他一连考虑了三天,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民意就是天意,上天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了我们美好的感情,也为了保住英台的生命,不论结果如何,我都必须挣扎一番了!”想到这里,他将赵德彪叫了过来,吩咐道:“带上几个人,跟我走一趟!”
赵德彪随口问道:“大人,您要去哪儿?”
山伯一摆手:“去办一个案子!别问那么多,到地方就知道了!”
此前的一个月,赵德彪已经在山伯的指点下破了十几起案子,获得不少的奖赏,此次见县令亲自出马,以为又有什么大案要破,于是忙叫了七八个人,备好马车准备上路。
山伯乘着马车“吱呀呀”走了大半天,眼见天sè渐晚,祝家庄近在咫尺,后面跟着的差役也都累了,于是停下马来,进了路边的一家酒肆。
三杯两盏烈酒下肚,众人的心里都热火起来。
赵德彪按耐不住,又一次问道:“大人,走了那么远,咱们这是去做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您可以交待一声了,也好让大伙儿心里有点准备。”
山伯亲自为众人添了酒,手捧酒杯挨个敬酒,问道:“众位兄弟,你们说本县为人如何?对县里百姓怎样?究竟算好人,还是坏人?”
差役们见他举止有异,心中都有些惊讶,连忙起身接过酒杯,纷纷说道:“大人是千年难遇的好官!官声好着呢!您去问问乡下的百姓,提起大人您,哪个不夸一个好字?哪个不翘大拇指?”
一位年龄稍长的差役道:“大人是本县史上少有的好官,聪明睿智,雷厉风行,就是身子骨太弱,尤其是最近几天,越发不行了。您不会有什么心事吧?我们都替您担心呢!”
赵德彪一口喝光杯中酒,感叹道:“目前朝纲不振,政乱纷纷,政令朝行夕改,官员们只知道观望。您不怕朝廷降罪,不畏天命下令灭蝗,就凭这一点,就是大大的好人!大人,这些都是我手下的兄弟,您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只要您一声令下,就算是打家劫舍,我们也决不含糊!”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年轻的差役道:“赵大哥说得不错!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杀几个人还不是常有的事?就凭我们几个的身手,灭一个百十口人的庄子也不在话下……”
梁山伯听他越说越可怕,连忙摆手让他住口,转头看看天sè,只见夕阳斜照,彩霞漫天,眼看就要天黑了,于是道:“大家再喝两杯,等下再说不迟。”
众人狐疑不定地接着饮酒,心中不住嘀咕:“这么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县令,难不成真个带我们杀人越货?我看不会……”
又过了一会儿,眼见夕阳完全落下山,晚霞也跟着暗淡了很多,梁山伯放下酒杯,准备说出自己的计划。
酒店的伙计已经被撵了下去,屋子里很静,大家都停下筷子望着他,静听他的吩咐。
正在他将说未说之际,耳边忽然传来马挂鸾铃之声,抬头望去,只见一队骑兵急速驶来,十余人从窗外的马路上疾驰而过,瞬间不见了踪影。
山伯心中一震,想不出这队骑兵是怎么回事:“ 看其一身甲胄,好似朝廷的军士一般,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就在自己准备动手的时候来了呢?”
他心中迟疑,不敢说出自己的计划。才过片刻,又有二三十骑缓缓行来,行至酒肆门前,有兵士下马询问:“店家,近rì有无可疑人等经过这里?”
店主急忙上前高声答话:“回大人,可疑人倒是没有,只有几个外地的客人还在饮酒。”说着凑近前去,低声道:“有几人带着刀子呢!”
兵士眉毛一挑:“到底有几个?带我去看看?”说着一摆手,抽出兵刃,招呼几个同伴一起进去。
兵士们刚待进店,忽听端坐马上的长官吩咐:“不用看了。那些人中有我的朋友,待我进去陪他们喝一杯。你们暂且退下。”
坐在店里的几人刚才还在想打家劫舍的事,此时见有一个身着甲胄的将军走了进来,不觉被吓了一跳。
山伯的心里也“嚯嚯”跳个不停,正待询问对方的身份,忽见那人上前两步,抱拳拱手道:“梁兄弟,别来无恙乎?怎么?带了头盔就认不出了?我是文广啊!”
山伯定睛一看,原来真是救命恩人马文广,连忙上前行礼:“马兄请上座,今天真是巧!不知是哪阵风把您吹到这里来了?”
马文广笑道:“我奉命演练本部军马,听说这块儿不怎么太平,于是主动请缨到这里演练。距此不远有个祝家庄,祝员外急公好义,愿意让出房屋数十间,供兵士休息之用,而且每天大鱼大肉地供奉,条件很好呢!所以我准备在此多待几天,直到演练结束,恐怕要到十月底了!”
山伯心中气苦,暗道:“演练个鬼!英台十月二十九出嫁,你却要演练到十月底!分明是守着英台,不想让她出事!”同时也觉得奇怪:“马家为何对英台这么重视?难道说只是为了娶一房儿媳?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吗?这架势简直不是为了娶亲,倒像是为了抢祝家的宝物似的!”
马文广见他不言不语,当下“呵呵”一笑:“人生何处不想逢!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见到兄弟!你不是上任去了?怎么有闲来到此处?”
山伯苦笑道:“鄞县出了一伙江洋大盗,一夜连盗数十家,这不,我亲自带人四处寻找盗贼的踪迹,至今并无头绪。这些人都是我手下捕快,赵德彪,还不见过马将军?”
赵德彪早已见识了对方的气势,连忙躬身施礼。
马文广毫不客气地拉过一张椅子,大刺刺地道:“既然诸位是我梁兄弟的朋友,那也就是我马某的朋友,来,大家都入坐!满饮三杯,不用客气!”
当山伯将一杯水酒勉强灌下肚的时候,他的肠胃热火蒸腾,心中却一片冰冷:暗自悲哀不已:“英台啊,我纵然拼了老命,只怕也无法在这些人手里救你出来!你这个可爱可怜又可悲的小姑娘,究竟怎么招惹了势大财粗的马家?让他们费尽心机死缠着不放!竟然不给我山伯留一丝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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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南闽北,武夷山脉,崇山峻岭之中,人迹罕至之处,有一座奇秀无比的山峰,名为宁幽圣峰,一年四季云雾缭绕,奇峰怪石百态千姿,万壑千松黛sè葱郁。
山腰地势平缓之处,参天古木掩映之中,矗立着数座jīng巧华丽的宫殿。
山巅古藤环绕之所,杂草丛生之地,有一个竹木搭成的八角凉亭。
此刻凉亭内正有四人或坐或立。坐着的是三位老者,正中一人年过六旬,身着青衣,长颈鸟喙,面sèyīn冷;左边一人年纪更老,足有仈jiǔ十岁,身着大红锦袍,双目乍看上去似乎昏昏花花,不经意间偏又shè出缕缕寒光;右边一人身着黑衣,体形又高又瘦,露出一付jīng明强干的样子。站着的是一位年轻人,脸型偏长,面白无须,嘴角略微上撬,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态。
青衣人目光如电,在高瘦老者脸上瞄了一眼,皱着眉头问道:“老二,你一去数月,奔波千里,都干了些什么,怎会没寻到白蛇的踪迹?你的神眼是不是不好使了?那么大的家伙,能逃到哪里去?”
高瘦老者抬头望他一眼,争辩道:“大哥,那蛇再不是先前头大如斗的样子,她变得只有三五寸长,来去如风,我一路追到西湖,竟给她逃掉了!”说着很是懊丧。
青衣人急道:“什么?已经蜕变了?若是抓不回来,那可是枉费了我三十年的心血,赔了我数不清的灵药!你说你们两个,简直都是废物!我有事下山才两天,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眼看大功告成,竟给她逃走了!真是气死我了!”
瘦老者撅着嘴道:“大哥有所不知,你走之后,山上来了个头上长角、浑身鳞甲的家伙,愣头愣脑到处乱闯,我和老三费了半天劲才将他撵走,谁知道,一回头白蛇就不见了!所以说,要怪就怪那个闯上山来的混蛋!”
青衣人瞪他一眼:“我不管那混蛋是谁!事关本门兴衰,必须捉回白蛇!你既然没有找到,这么早回来做什么?还不接着去找?”
瘦老者忽然变得眉开眼笑起来,道:“大哥,我有更好的物事,保证比养蛇还有效,你想不想知道?”
青衣人斜着眼问:“什么好东西?快说!难道是还魂草,龙蛋、凤卵?还是九转金丹?不死神药?”
瘦老者摇摇头:“这件物事只对本门有奇效。眼看百年一遇的‘万圣会’快要到了,一宫,二殿,三教,四门,再加上一百零八窟,各门各派都在绞尽脑汁培养年轻的弟子,我考虑本派失了白蛇,如果再没有别的法子弥补,就可能失去统领圣教的头把交椅,所以也十分着急。大哥前些天费尽心思弥得姓白的小妞,准备让她做本宫圣女,可惜她年龄太小,没有个三五年的功夫派不上用场。时间不等人,月华宫不rì即将放出异彩,我们抓紧时间找到一个即刻能用的圣女。”
话未说完,旁边双目昏花的老者惊异地站了起来“怎么?给你找到了?我不信!我……我薛某费了几十年的功夫,都没找到三焦虚空、五脏盈实、八脉飞扬、偏又毫无内力的女子,你竟能碰巧找到!不会是看花了眼吧?”
青衣人听了也不禁为之一震:“真的假的?别说十七个条件全都达到,只要能满足十三个,就是本派梦寐以求的圣品了!你仔细瞧清楚了?别弄回来又是废物!”
瘦老者颇有些得意地道:“这次我看得真真切切!还让胡四姑搭过她的脉,绝对没有问题!”
青衣人面露喜sè:“那女子在哪?怎么没有带回来?”
瘦老者道:“女子正在浙北,那里属于黄大仙、葛神仙的地盘。记得大哥以前曾经说过,鉴于佛道两家遍布中土,我们圣教行事不可太过用强,免得节外生枝坏了大事。因此我想了个最可靠的法子,依足了人间规矩,动用三媒六证,准备在下月将她迎娶过来,然后是杀是宰就由得我们了!”
青衣人点点头,很是赞许地道:“好!多带些人手,将三龙、四虎都带去!务求万无一失!为了本门大业,哪怕跟黄大仙、葛神仙打上一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哼,说什么金华二仙,葛岭老仙,我就不信他们还真个修成了仙体!这些道貌岸然的所谓正道中人,恨不得早rì飞升进入天界,那会成了仙依旧留在世上?”
说到这里,他转头望向双目昏花的老者,“啧啧”连声道:“我说老三,你可真长进了!让你搜寻资质上佳的少女,是为了成就本门嫁衣神功!可是你纵情欢愉,乐不思蜀,不但毁了自己的功夫,还耽误了本门大事!”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越来越严厉起来:“你想怎么着?是不是想辞去三宫主之位,让我再选一人担当啊?”
老者吓得浑身冒汗,忙不迭地作揖祷告:“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