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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顶很狭小,西面墙上开了一个小窗,正中蒲团坐着一个年轻的和尚,方面大耳,神情肃穆,正双掌合十迎着夕阳,口中念念有词。
察觉有人进来,年轻和尚缓缓睁开了眼,见是神僧到来,连忙行礼,口中叫道:“师伯大驾光临,恕弟子未曾远迎。”
法显将手一摆:“坐,不要拘礼。你的‘夕照佛影’练得怎么样了?”
年轻和尚面显尴尬之sè,道:“弟子心气不定,魔心难除,进境很慢,只是最近才刚刚有点入门。”
法显将许仙平放在地上,道:“莫要急,夕照佛影乃是佛门顶级神功之一,没有百年光yīn很难修成正果。就算令师,也是先从青灯佛影开始修炼的。”
年轻和尚愈发惭愧:“弟子好高骛远,让师伯见笑了。”
法显表情严肃的道:“取法乎上,得乎其中。你的眼界很高,阅历丰富,这不是坏事。只要能定下心来,前途不可限量!老衲今天来,就是为了向你请教的,借你法眼,看看这孩子中了何种魔障。”
年轻和尚将身子靠近前去,低头凝视着许仙的面庞,稍停片刻道:“师伯你看,他面颊红润,两腮泛青,这是心气盛而肝气滞的表现,拥有这派魔门心法的至少有两家,分别出自祈风教和枯木门。”
随后,他伸手翻看许仙的眼睑,道:“瞳仁中正,不散不聚,血气未枯,那不是枯木门了。”
又卷起裤管看了看,接着道:“腿内侧无异常,没有青筋隐现,肝经未伤,也不是祈风教了!奇怪,那会是什么呢?”
………【第133节 子夜】………
法显忽然道:“我听说魔教门派众多,除了一殿二宫三教四门之外,还有一些零星的小门派,拥有不少难得一见的高手。那些人很少在江湖中走动,却各自练了些魔门秘术,一旦出手,便很难解救。”
年轻和尚点点头:“师伯说得不错,魔门求新求变,故而每位高手都能与众不同。但是,这些高人也各有所传,绝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如果仔细辨认,就能看出承传脉络。”他一边说,一边将手搭在许仙的腕上,闭目细察脉搏的跳动。
“不浮不沉,舒缓散漫……十分奇怪……”
说到这里,他忽然睁开了眼,凑近许仙跟前嗅了嗅:“咦,竟然还留下一点异香!师伯,你仔细闻闻,能否闻得到?”
法显低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点头:“不错,这香味我从未闻过!渲孔,你可曾在别处闻见过?”
年轻和尚似乎很久没听见这个名字了,闻言微微一愣,旋即苦笑道:“不瞒师伯,这种香味我当年闻过,而且还不止一次,虽然稍有些差异,但都是同一类型。只不过,像这样清新持久的幽香却是十分罕见。”
法显听得皱眉:“你是在何处闻到的?”
渲孔并不作答,只是简单的道:“这是一种处子的幽香。弟子若猜的不错,出手的极可能是一位女子。这位师弟,可能有大麻烦了!”
法显呆了一呆:“什么‘处子的幽香‘?有话请直言,不要打哑谜!”
渲孔眼中星光闪烁,稍微停顿了一下,道:“魔门有一个旁支,叫做‘花间派’。其中有男有女,以女子居多,很少在江湖走动。这一支的历史比较长,也不知究竟是从啥时候开始的。只是到了近百年前,出了一个才智过人的女子,花间派才变得异常醒目,令魔门各派不敢小觑。那女子名叫‘子夜’!”
“子夜?”法显不觉重复了一遍,“我怎么没听说过?”
渲孔微微一笑:“师伯一心向佛,非世俗中人,没听说也很正常。话说‘子夜’非但是一位绝世美女,而且有着离奇的功力,更加难得的是,她还善于吟诗作词,曾经一口气作了七十五首‘子夜歌’,分别赠与七十五位当世高人。‘chūn林花多媚,chūn鸟意多哀。chūn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芳是香所为,冶容不敢当。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这些诗都是她作的……”
法显听得皱眉:“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渲孔连忙停住吟诵,话题一转道:“那七十五人有的是武林高手,后起之秀,有的是青年才俊,饱读诗书,其中不乏功力深湛、足智多谋之人,然而在接到信笺之后,一个个都得了失心风,要么欣喜若狂,抛家离子,不知所终,要么整rì嘻嘻傻笑,不理世事!弟子以前在玄yīn教有一位师叔祖,据说就是被她害的,疯疯癫癫,时好时坏,虽经多方调治,还是一直无法除根。”
法显听得吃惊:“阿弥陀佛,魔女竟然如此厉害?那岂不是纵横江湖,无人能敌?”
渲孔却道:“非也!若单论功力,她未必能列于魔门三大高手之内,然而纵然是顶级高手,猝不及防也会为她所乘。师伯你道为何?”
法显摇摇头,沉声问道:“她练的是何等魔功秘术?莫非十分的yīn毒?”
渲孔笑了笑:“跟yīn毒截然相反!那是一种花香袭人的功夫,施者chūn风拂面,中者心花怒放,仿佛好友相聚,开怀畅饮一般,郎情妾意,心怀柔情,但愿常醉,不愿醒来!前面提到那七十五人,都是见信之后神情恍惚,随后中了她留在信笺上的‘处子醉心香’,一个个变得神魂颠倒,醉生梦死。”
法显面sè微变:“那位‘子夜’姑娘后来如何了?她是否传下弟子?”
渲孔面上带着一丝神往的表情,笑道:“有人说她找到了心爱的男子,移居‘海外圣境’去了。她因为走得急,未曾传下弟子,却将修炼秘笈交给师叔‘花蕊仙娘’,请其代为择徒。”
“花蕊仙娘?”法显显得十分惊讶,“是不是两百年前,跟白马寺的法藏大师谈佛讲经三天三夜,差点令法藏功亏一篑,弃佛还俗的那位夫人?”
“听说是她,这位夫人当年功力便自不弱,现在更加强了。”
法显皱眉道:“别的魔头都去海外圣境了,她为何留恋不去?”
没想到妖人的功力这么高!
这一刻,他有些怀疑即使动用伐毛洗髓的功夫,也未必能将许仙身中的魔障驱除了。
渲孔摇头:“弟子不知,我只听说她跟宁幽宫有些来往,时常携带弟子出没江湖。”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躺在地上满面chūn风的许仙:“这位师弟,或许便是中了她门下弟子的诱惑。”
法显双目凝视着他,缓缓问道:“这门魔功既然如此厉害,想来其余各派也该有防范之策。你知道可有解救之方?”
渲孔想了想,答道:“没有很好的法子。我记得玄yīn教那位师叔祖,曾经试遍了各种法子,只有‘天王补心丹’,配以新鲜采集的‘名竹之沥’,还有些效果。他每次服用,都能将疯癫暂时控制住。”
“‘天王补心丹’?好说,本寺为救助百姓,曾经准备了不少。却不知什么是‘名竹之沥’?”
渲孔笑道:“就是从那些有名的竹子中采集的竹沥,比如紫竹、方竹,银丝竹,黄金竹等。其中最有价值的应该是佛竹、观音竹和罗汉竹,这三种名竹既吸取了灵山之气,又沾了菩萨、罗汉的佛光。所以从这些竹子采集的竹沥,非但能凝神驱邪、化痰开窍,还是魔教各派争相抢夺的宝贝,因为它能够增强功力,抵御天劫,大大消解天劫的危害!师伯还不知道吧,你寺内那几株观音紫竹,可是难得的宝贝呢!”
法显听得心中一振,双目遽然放出凌厉的寒光,叫道:“观音紫竹?那是前代掌门从普陀山带回来的!老衲只觉得好看,却没想到竟有这般功效!呀,不好!那些妖女,莫非是冲着紫竹来的?”
旋即暗想:“不错,妖女动用了大量的人手,将我和几位功力高强的弟子缠住,然后另外有人偷偷去砍紫竹!她们来这里不是为了许仙!若然知道许仙的身份,又怎会不将其掳走?”
想到这里,他顾不得躺在地上的许仙,一提真气穿窗而出,从十余丈高的塔顶斜斜飘向伽蓝殿后的紫竹林。
来到近前,他轻飘飘落在地上,眼中的神光从一棵棵紫竹上掠过,心中的希望一点点化为泡影,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怒气!
纵然是修行多年,金刚也会怒目!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那些竹子的根部,都被人用手指戳了一个圆孔!
内中的竹沥,早被人采光了!
紫竹虽不曾死,然而jīng华尽失,没有三五年的工夫,休想缓过气来!
………【第134节 偷窥】………
“身如蝉蜕一榻上,梦逐杨花千里飞。”
身处寒冰洞内,梁山伯望着被自己封闭严实的门户,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前尘往事。
此刻他的肉身正如蝉蜕一样,静静地躺在大禹的墓穴里,然而他的魂魄,却不得不来到yīn间受苦。
老实说,来到yīn间在一定程度上是他自愿的。
他只是感到郁闷,不知道这样的rì子何时是个尽头。
“化蝶双fei,生死不渝!”
多么美好的愿望!
然而那更像一个美丽的梦!
他和英台现如今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冥界,中间隔着三十三重天,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
一想起英台,山伯就觉得心痛。
“她是为我而殁的,要不是为了我,她怎会舍弃青chūn年华,以鬼身赴天界受苦?”
“不行,我一定要早rì找到她!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孤苦伶仃,四海飘零!”
“我为何来到冥界?我来yīn间是为了寻找补足阳魂的秘方,不是为了单纯的赎罪!”
“要想寻找补阳的秘方,只有千方百计接近十殿阎罗!”
“可是,我现在被困在冰洞里,外面的鬼卒守卫森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阎君呢?”
“难道说我真要服满千年的劳役?”
“不!我不能这样消极,不能傻等,我一定想想法子!”
他心中难受,情不自禁摸出了玉蝶!
凝神!
定志!
移魂!
化蝶!
山伯试着穿上了蝶衣!
心里有一个信念:“即使不能飞出冥界,也要飞出这寒冰谷,四处打探一番,寻找‘平等王’修炼的秘密。”
蝶衣上身,他一直凝神倾听。
他在等那熟悉的提示音:“阳魂残缺,化蝶一时折阳寿十rì!”
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余下的阳寿还够化蝶几次。
如果说出身未捷阳寿用尽,那可就困死在地狱了!
他曾经仔细推算过,剩下的时光已经不多了,满打满算也就是三五年光yīn。
他从“yīn司功德书”中知道,人的阳寿是可以累计的,不会轻易被剥夺。即便是进入下一个轮回,也可以将未用完的阳寿挪过去。
因此,这些阳寿是十分珍贵的!
如果有机会出去,他还可以在阳世游荡一段时间。
山伯等了好大一会儿,然而那提醒“阳魂残缺”的声音始终没有传来!
他心中惊喜:“怎么会忽然没了?难道说我的阳魂已经补足了?”
略微一想,又觉得不对:“才喝了几天的粥,竟然那么有效?应该不至于那么快。若果似这般容易,又怎会难住长桑世家的神医?”
“或许是因为我现在身处yīn间,化出的蝴蝶没有经过风吹rì晒,所以才不需要折损阳寿?”
“可能是这样的,我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不错,于是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激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虽然如此,那也是一件好事!如此我可以来去zì yóu,不必受困于寒冰谷了!”
轻展双翼,山伯飞出了冰洞。
如一道闪电穿过层层守卫的谷口,很快来到楚江王所在的大殿。
大殿门口竖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冥夜休眠,明rì再审!”
殿门虚掩着,留下一条寸许宽的缝隙。
透过门缝往里瞧,只见殿内灯光黯淡,王爷不知何往,先前所见众多的衙役也都不在,显然都回去休息了。
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身着白衣的文士正在不紧不慢地整理着卷宗,一边摆弄,一边自言自语。
文士说话的声音很低,山伯努力倾听也听不清楚,于是大着胆子从门缝里飞了进去。
一进大殿,他就觉得有些不对!
身上多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那感觉,仿佛天降大雨,打湿了蝴蝶轻盈的双翼!
蝶翼仿佛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他努力拍打着双翼,也无法靠近前台,不得不在大殿zhōng yāng的横梁上停下来。
低头看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