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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勒克用小学校长的认真神sè仔细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抓挠着胳膊肘陷入沉思。米凯拉发现他军服的前襟上竟染着汤迹,让人看着真不舒服。
“中尉,”他终于说,“这女人的胡言乱语有无可信之处?”
那年轻漂亮的中尉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据我所知,没有。长官,杰夸德先生有巴特勒将军、斯坦登部长和国会议员签署的最高一级的证件。”
“哼!我得承认我永远不会理解歇斯底里的女人!我时间宝贵,不能处理这种小事。我交给你好了,中尉。要尽量平静地把这事解决一下。记住,决不能让联邦军的荣誉因为这个疯子般女人的言论而受到影响和诋毁。”他皱着眉头,严肃地面向米凯拉。
“至于你嘛——夫人,”一根牙签还在他缩拢的嘴唇间晃动着——“看来,你刚在泥坑里打了滚儿。实在有失夫人的体统。我倒希望你丈夫能最严厉地教训你一顿。”
他转过身,趾高气扬地大摇大摆而去。谢尔登脸上现出无限怜悯的表情“保罗夫人,我对您的狼狈相确实感到同情。希望能想个办法解除您的窘境。”
“但我的话千真万确,中尉,我丈夫可以证明,请帮我找到他。”
“我很遗憾夫人,您丈夫接到执行紧急任务的命令,已经出发了。”
米凯拉顿时觉得心头罩上了一块冷酷的yīn云。好像四面八方的路一下子全部断了,留给她的只有恼恨。
“难道在这个罪犯逃跑之前也不准备去抓他了吗?”
谢尔登为难地摇々头:“阿博特夫人,您必须明白,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您的指控。您瞧:这完全是个政治问题。既然有那么多重要的大人物为杰夸德作保,我们还能怎样?如果我们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听信您的报告,采取行动,将来我不但会被撤职查办,连哈勒克将军也免不了受怪罪。希望你能理解。”
米凯拉低下脑袋,努力把涌上来的热泪压下去。她理解,再理解不过,全世界都是这样,当女人张口抗议男人时,不管她们把声音提得多高也不过是密两西比河上的一阵轻风,毫无意义。
“保罗夫人,”中尉心平气和地说,我建议您回到您的帐篷,好々休息一下,天一亮我就派人护送您去车站,照应您安全地登上火车,回家去吧。”
正文 夏洛伊激战 第五章
整々—夜,枪声不断,炮声撕裂着大地,震撼着夜空。保罗和其他大夫一起一直奋战在手术台上。这会儿,绝大部分大夫和助手接受新的任务,奔赴各个在其他激战处后面匆忙搭设的包扎站了,园木仓房里只剩下保罗,索尔?西蒙,主治医师布里顿和几名助手。大家都还没有合过眼。
随着第一道黎明的微光亮起,大炮的轰鸣和新增加的激烈枪声的音量突然增大,火力的范围也显得宽多了。
保罗疲倦地从刚包扎好的伤员身上抬起眼睛,“这么说,又要开始了……”
“你说得不错,”布里顿说。除了他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和蓬乱花白的头发之外,这位老主任医师看上去还像以前一样火气十足,“可以毫无问题地说,今天的仗肯定要比昨天激烈。
“那怎么可能?前沿还活着的战士都累得快抬不动腿了。”
“保罗,战士是越打越能打。我见到过一直不停地战斗了两、三天的战士,后来一下子又成了猛士,比任何斯巴达人都凶,这是由于在人这种动物身上存在着垂死自救的下意识而造成的——”
他停顿一下,用分量不重的手朝他的伤员肩头搧了一巴掌。“别乱动弹!可鄙的胆小鬼!我刚才所说的人不包括你!如果我最初发现你的伤是在背后,我早就把你扔进死尸堆里去了。所有见了敌人就逃跑的懦夫都该被绞死!”
这位懦夫伤员吓得不敢吭声。布里顿继续说:
“保罗,那边打响的新炮都属于比尔将军的部队。他们在前一天傍晚开来,经过一整夜的部署,比尔已将一万八千兵力投入火线。另外还有卢?华莱士将军,他是个从胳膊肘找不到屁股的不辨方向的人,研究了好久罗盘才终于从匹斯堡登陆地找到一条过来的路,晚了整々一天——他的人马已补充了空位,新兵组成的部队就喜欢猛进。有人说他们是傻瓜,有人说他们是天使。至于格兰特的部队,他们昨天还是新手,今天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一股劲乱冲去吃枪子儿了。他们在一夜间变成了老兵,还活着的已经学会匍匐前进。”
他发出—声沙哑的笑声:“今天该轮到比尔和华莱士的兵吃苦头了——这不是这两位将军的过错。格兰特出现一个大的失误。他过于自信,以为随便什么时候只要他一声令下,他就能把邦联军踏平,他为了省事,没有命令战士挖战壕。如果格兰特部队呆在壕沟里,他们三分之二的伤亡均可避免。我敢说,他再不会犯这种错误了。同时,狡猾的约翰斯顿和博雷加德两个老贼今天肯定要竭尽全力向我们进攻。想把我们赶到河里去,今天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而且还能肯定,他们已准备好大批刚上战场的后备兵力对服我们,所以他们极可能要孤注一掷……”
索尔?西蒙听着听着闷々不乐地皱起眉头来,突然间,他双手向上扬起,厌恶地说道:
“这全是一场流血的闹刷——这场他妈的战争,还有他妈的医疗队——全都是!战场上的所有战士都成了杀人的疯子。他们根本不明白这场战争的原因是什么——完全跟着权力狂的政治家、金钱狂的实业家和荣誉狂的军事家的指挥棒转。我们在这里锯胳膊锯腿到底有何益处?我们统统是疯狂世界的一部分—我们统统是嗜血的屠夫!”
西蒙停下来从医疗袋里取出一瓶半满的威士忌,吞下—大口,保罗忧心忡忡地望着他。昨天西蒙还告诉他,他从未喝过酒。保罗坚决主张医生在工作时一滴酒也不应沾。但他现在知道西蒙的状况很危险,已处在jīng神崩溃的边缘。酒显然能够帮他多忍受一会超度紧张的jīng神压力。无疑,战争已改变了他的面貌。
主治医师很不满意地紧绷嘴唇,“你们这些希伯来人后裔对战争的看法与我们其他人不一样,因为你们天生就经不起打击。”
“上校,你是不是想说犹太人害怕打仗?”
“我在军中服务多年,没见过几个你的同胞入伍。但在你说的那些发战争财的实业家中却比比皆是。”
西蒙的惨白面孔慢々变得通红起来。他的瘦手一会儿握紧,一会儿松开。
“上校,我再问你—遍。你是不是说我是懦夫?”
“冷静,西蒙,你根本用不着害怕。你又不需要扛枪战斗。这里是后线,相对说,你是很安全的。”
年轻大夫那冷酷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拿枪到外面去杀敌要比在这儿用刀用锯砍割自己的战友容易一千倍!”
“这可不是到林子里去打松鼠,砍树墩儿。西蒙,你忘了你头上得顶着弹雨哩!”
西蒙二话不说,放下手术刀,解掉血迹斑斑的围裙,走到墙角,从集中在那里的少数伤员带来的枪堆里抄起一杆,大步向门口走去。
“西蒙?贝恩,你想上那儿去?”布里顿叫道。
“出去逛々枪林弹雨。”
“你立即回来!”
西蒙冲出去,随手关住房门。
保罗也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解围裙。
“他妈的。保罗,让他走吧——”布里顿向他吼叫,“你的任务是与伤员呆在一起!”
“正是这个原因,我才要追他——他就是一个伤员。”
保罗跑入混乱喧嚣的黎明。天空黑云密布,风雨yù至,战斗的鼓噪已扩展成一种恢宏的大合唱。步枪火力的乒乓声,大炮的沉重轰鸣,战鼓的疯狂鼓点,以及成千上万兵士的呐喊,此起彼伏,经久不息。黑烟如波涛飞越过树顶,四面火线上,从不断开火的步枪里冒出的白sè园球状烟团飘忽着升上天空,消融进黑烟的天幕之中。空气里充满炮弹爆燃的硫磺味。
在部队跨越一片开阔地的模糊闪动人影的背衬下,他发现了索尔?西蒙——他正没头没脑地奔跑着。忽左忽右,显然已不知方向。
“西蒙,西蒙——!”他大叫,“你回来——”
他的声音被女妖嘶吼般的炮弹飞曳声和激昂的子弹呼啸吞没了。
西蒙继续向前奔跑——一个炮队正在转移阵地,马拉着炮车疯狂奔来,将步兵冲得左右散开。西蒙恰々跑到它们前面。这时,炮车中有—匹马开始打趔趄。此马惊恐万状,双眼翻滚着倒下去,却被同辕中与它相临的其他马继续拉拽向前,这匹马刚被炮弹击中,它的肠子和内脏从肚上的洞中流淌出来。两蒙没了踪影。
保罗绕过冲撞成一团的战马和战士,看见西蒙正在前面跑向浓黑的翻滚烟云处,那里是战斗的最前站。他奋力追上去……
保罗在浓厚的烟雾和弹药味中呛得喘不过气来,张大嘴吞噬新鲜空气。他的耳朵被接连不断的炮声震得嗡々直响,疼痛难忍,他感觉到一个壕沟里有人在向他喊叫,给他打手势让他停下,但他现在马上就要追上西蒙了,只剩下十几步距离。
“西蒙——我是保罗——快回来!”
西蒙好像没有听见,保罗继续向前冲时突然意识到壕沟的战友为什么向他们吼叫。西蒙跑进一个山谷地,从侧面小山的yīn暗林子里迸发出—串火红的亮光。
敌人火力网!
保罗用尽最后的力气,猛跳向前,一把抓住西蒙的胳膊,将他拉转过身,“西蒙,看在上帝的份上,别跑啦——我们中了埋伏!我们赶快离开这儿。不然——”
西蒙把保罗的手打到一边,“我才不在乎呢!你走开,保罗——”
“我要把你带回去,”但他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不会回转的。
“你真他妈的见鬼!”西蒙瞪着发疯的眼睛举起步枪。“不准向前再迈一步!”
“别干蠢事,西蒙——”
西蒙开始端枪瞄准。“我说了,我要开枪的!”
奇怪的是,原估计要从林子那边shè来的子弹没有再发shè。显然,那里的叛军成了饶有兴趣的旁观者,欣赏起这一对穿蓝军装的人在发生异乎寻常的冲突,好奇地想看到究竟是什么结果。
保罗向前迈出一步,在西蒙扳动板机时听到吧嗒一声空击声。可能是这枪未装弹,也可能是弹药被雨淋湿失去了效用。保罗又迅速上前—步一拳打到那疯子的腮下,西蒙眼前一花,瘫倒下去。
保罗马上蹲下来将他扛上肩膀,然后深々地弯着腰,扛着他向回跑。啪々々,子弹追来。
他觉得左肩膀好像被烧红的烙铁蜇了一下,空着的那只手向上一摸,带下来**的一把血,他继续奔跑。
可是这会儿他眼前的土地好像变了形,如开水一样沸腾起来,上下翻滚。他继续一步三摇地往前跑,肩上的重量却越来越使他承受不住了。他心里念叨着:只要我能再坚持二十步……就到了壕沟……
他感觉自己的屁股好像被马蹄踢了一脚。一点不疼,只是一股巨大无比的震动力使他全身想瘫软下去。他的双腿好似两管橡皮似的,他开始被整个昏暗天空的凶残重力压倒下去,周围的一切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正文 血仇情恨 第一章(1)
四月的一天,连绵细雨中,一名骑手跟着一个赤脚黑人和驮着高大包裹的两头骡子在一片参天柏树林中穿行。雨水从布满树干的西班牙鲜苔上重々地滴下来;又从骑手的宽边黑毡帽和黑斗篷上滴下去,落在赤足于泥水中跋涉的黑人的卷羊毛似的乱发中,形成一个々亮晶晶的水珠,他那套可怜单薄的粗棉布衣裳已混身湿透。
走出林子后,骑手停下他的小々队伍。眼前景sè豁然开朗,正前方是一大片宽阔的绿草坪,草坪中间矗立着高大的公馆,四周圆柱环绕,足有十二、三米高,一sè的陶立克式设计。远处是一排々整齐的奴隶宿舍、工棚、马厩和一座竖着高烟筒的大型榨糖厂。
骑手望着这富丽堂皇的庄园主住宅,一阵赞叹。整个庄园都是那么兴旺壮观,是他前所未见——所见之处都标示着管理的jīng良和维护的周严。显而易见,西普里斯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