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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刚刚,她的那番话类似于表白了。在他们两个关系降到冰点的情况下,他听到她的那番话,恐怕是要感动到立刻将来从冷宫放出来吧?
这样想着,徐明芜便翘起唇角笑了笑,不知道的人,又要误会她,说她心机如何深重,如何从冷宫还笼络住皇上的心,当真是狐媚祸国的红颜祸水。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他的心目中,什么都比不过他的江山社稷,而自己的爱在他的江山社稷中,实在是渺小的如一粒尘埃,不值一提。
玄奕看到她唇边的笑容,刚刚被她那番话震撼到的心情稍稍得以缓解,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冷宫来。其实在来之前他的确是想去玉答应那儿的,认为玉答应为人单纯善良,最重要的是没有参与过后宫争斗,她是最纯粹的,他也只有在那儿,才能够放松心情。可是却在到了岔路口的时候。发现他只有稍稍拐个道就能够来看她,本是不想来看她的,可却鬼使神差的,到了她这儿。
于是,也便听到了她的那一番真情告白。
两人先前有多少误会?他以为她不肯从冷宫回去是因为厌恶了他,不想要看到他。不想要再为他争取,原来没想到,她是为了他,为了他不跟母后母子决裂。
“芜儿”
他眸中满是情真意切,刚想开口。却被她截断了话头,“更深露重的,皇上来我这冷宫干什么?”
她又恢复了一副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好似刚刚她说的那些情话不过是他的幻觉。
玄奕应该是气愤的,要知道他最恼怒的便是她这幅不在乎的模样,好像他的痴他的狂都是一场笑话一样!可是现在,看到她这幅模样,他却根本愤怒不起来,相反的,他还觉得心疼。
“我们之间一定要这样说话么?”他叹气,语气竟然藏着几分委屈。
徐明芜怔了怔。她可清楚得记得上次他来的时候对她阴狠的眼神和霸道的话语,当得知她要出宫的时候,手下的重力是真恨不得要掐死她的!
他不爱她了。可却也不想放她走。
她不认为,他们之间还能够好好说话。
想到这儿,不由冷笑道:“皇上想要臣妾怎么跟您好好说话?是像从前一样柔情蜜意。温言细语吗?您不认为,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很可笑么?”
玄奕被噎住,看到她极为讽刺的面容,心里又生出了一股怨气。
他们之间就一定要这样吗?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吗?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才肯留在朕的身边?”他开口,眸中带着期盼,他爱她,不能忍受与她分开,可又不愿意看到她痛苦。
“怎么才肯留在你身边?”徐明芜喃喃重复着他的话,随后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玄奕,带着几分讽刺道:“皇上,只要我提出要求,你都会为我做到吗?”
玄奕斩钉截铁道:“会!只要你肯留在宫中,只要你肯乖乖地呆在朕的身边,你要朕做什么都可以!”
他还是用的“朕”这个字!
徐明芜轻笑两声,随后敛下笑容,一瞬不瞬地望着玄奕,似乎要透过眼睛看到他的内心,又似乎要将他牢牢记住。
随后她开口,一字一句道:“若要我留在你身边,你就必须清后|宫,肃嫔妃,从此之后,这大燕国的后|宫里只能有我徐明芜一个女人,你玄奕也只能是我徐明芜一人的相公。请问皇上,你能做到吗?”
徐明芜问得淡然,其实她自己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但不受控制的是心里还是存了那么一丝期待。
期待她,要比他的那些利弊权衡重要。
可是,当清楚地看到玄奕拧起的眉峰,她就知道,自己又在自作多情了。
他怎么可能,会为了她一个女人,抛下后|宫这千千万万的妃嫔?更何况,这些女人还与他的社稷江山息息相关!
徐明芜,你可真傻!
所以在玄奕还没有回答之前,徐明芜便自行答道:“皇上怕是做不到吧!既如此,又要问我做什么?又要来招惹我给我希望做什么?我徐明芜便是死,也不想再回到那阴暗的后|宫!”
玄奕只觉得如鲠在喉,看到她决然的眉眼,那些解释的话便噎在喉咙口怎么也说出来。
是啊!他能说什么,他又能解释什么?竟然还天真的以为江山美人可以兼得,其实从来都不是!
“呵!”徐明芜冷笑一声,随后敛眉转身,淡淡道:“皇上请回吧,冷宫湿冷潮寒,皇上注意莫要伤了龙体。”
玄奕没有动作,只是盯着徐明芜的背影,半响都未发一言。
他不走,徐明芜自然不愿意再呆在这儿面对他,直接迈步,就要朝屋子里走去。
谁料到却被玄奕一把拉住了手腕!
“皇上您要干什么?!”冉碧吓得失声尖叫。自从玄奕上次差点掐死徐明芜之后,冉碧就怕得不行,希望玄奕来,又怕他来会对徐明芜不利。刚刚她一直都在注视着玄奕的动静,就怕他一个不小心又要伤害徐明芜。
玄奕没理她,只是更紧地抓住了徐明芜的手腕。
徐明芜皱眉。却没有挣扎,经验告诉她,这个男人骨子里有一股很强悍的征服欲,越是反抗他越是要让你服软。
所以只是转过身,一双秋水翦瞳淡淡扫过他的抓着她手腕的手,随后抬头问道:“皇上又要用强的么?明芜虽不在是您的妃子。不过终究是宫里的女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绝无怨言。”
玄奕还是没有松手,只是盯着她。紧紧地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的音容笑貌全都刻入骨血里。
徐明芜也被他这样近乎决绝的眼神吓到,“皇”
她刚想开口说话。却被玄奕急促打断,“你不要说话,让朕看看你就好,再让朕看看你就好。”
他声音带着哽咽,眸中也有泪光闪烁,看得徐明芜心口一痛,那些倔强坚持便全都软了下来,于是任由他紧紧握着手。感受他炙热的温度,驱散了她在冷宫数月的寒冷。
良久,玄奕才终于松开她的手。然后垂下眸,轻启唇,缓缓问道:“你想要出宫么?”
徐明芜整个人瞬间愣住。而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玄奕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剧烈的疼痛,艰难道:“你说你不愿意再入后|宫,但朕却也不愿看见你在冷宫了却残生,所以,你想要出宫么?朕准许你出宫。”
冉碧也是一脸震惊无措的模样。出宫?出宫!那可是奢望啊!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徐明芜太过惊愕,她以为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做的梦,因为想的太多而自己编造出来的一个梦。她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臂,痛,痛的感觉从手臂一直蔓延到心底。
是真的痛,不是做梦。
玄奕点头,眸光微黯,他虽舍不得她离去,却又不愿意看她真如那明媚俏丽的花朵儿,因缺乏光照温暖,在冷宫中慢慢凋零。
“是真的,你若想出宫,朕,便允了你。”玄奕深深地望着她,眼眸直达她的心底,又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当真要出宫?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他又用了“我”字,从前他用“我”,她心中俱是欢喜,可现在,她却觉得心痛。
这个“我”,也表示,他们之间,再也不是君王和妃子的关系,只要她答应了要出宫,他们,便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可是她跟他,本就没有关系了啊!
徐明芜微微叹气,敛下思绪,垂眸,淡淡道:“民女,谢皇上成全。”
民女,从此,再也不是妾。
预料之中的答案,却还是心痛到无以复加,玄奕紧紧握着拳,努力克制了好久,才忍住没有让自己嘶吼而出。
她果然是不在乎,果然是不在乎啊!
“好,朕成全你!”玄奕扬声,冷厉道:“朕成全你,从此这大燕国的后宫中,再也没有你徐明芜!”
这一句话,彻底结束了徐明芜与他的关系,也彻底终究了徐明芜的皇宫生涯,从此,徐明芜便只是徐明芜,再也不是那受尽三千荣宠的芜贵人。
徐明芜缓缓展露笑意,那样的笑容,在她清莹玉润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妩媚动人,就好像他们初见时,她的那个笑一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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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大结局,只是明芜表姐的结局。
ps: 感谢sunflower889打赏的平安符(2枚)!
第三百四十九章 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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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冷宫便传来了尖锐的呼救声,等到太监宫女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足足烧了一个时辰,火势扑灭,冷宫的一切早已经化为灰烬,那些古藤花架子早已经烧成了灰,而宫女们也在厅堂内发现了三具烧焦的尸体,早已经辨认不清长相。
烧焦的现场闪着金光,那是云妃常年戴在头上的赤金如意珐琅簪。如此,不用猜辩,也知道这三具尸体到底是谁的。
元庆五年,备受皇上恩宠的芜贵人,薨。
而之前的芜贵人,此刻重获新生的徐明芜,正坐在马车上,往京郊而去。
冉碧对于能从地狱一般的皇宫逃出来感到异常兴奋,一出了皇宫大门,便迫不及待地撩开车帘朝外面看去,五月初夏,天蒙蒙亮,尚带着朦胧雾霭,街道旁到处开满了红艳艳的石榴花,就如同昨夜在烟雾下的冲天大火,不过大火烧的是过去,石榴花许的是未来。
“姑娘,您看,真美!”冉碧由衷地感叹,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她想,若不是皇上感念旧情,怕是她跟姑娘早晚有一天要葬身在冷宫深处。
徐明芜的目光平静淡然,看不清喜怒,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她没有爱上玄奕,她没有入过皇宫,也没有从那冰冷无情的皇宫逃出来。
一切,都没有。
“姑娘,皇上说让咱们先在京郊落脚,等找着了夫人他们再送我们过去,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夫人、二姑娘和少爷了,您就不要难受了。”冉碧看得出来徐明芜的不快乐,忙上前安慰。
徐明芜扯开唇角笑了笑,道:“没有难受,只是,心里空落落的,毕竟在皇宫呆了那么多年。这样毫无退路的斩断一切离开,觉得有些无情罢了。”
怕还是舍不得皇上吧!冉碧在心里叹气,知道姑娘虽然一直想要离开皇宫,但却是不想要离开皇上吧,姑娘喜欢的是和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跟那么多女人分享他。也不是一个人离开他。
不过,世事难两全,姑娘现在能从皇宫全身而退,也是一种天大的幸运了。
“让车夫调头吧!”徐明芜突然轻轻开口。
冉竹吓了一跳,急忙道:“姑娘!难道您要回去吗?”她以为。徐明芜后悔了,想要再回到那深宫之中。
徐明芜失笑,“你胡说些什么?”她既然选择离开。就永远不会后悔,虽然心痛,虽然舍不得,但如果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依然会选择离去。
“那”
“我是要去将军府。”徐明芜淡淡解释,“大伯父一家帮了我很多忙,从前我做贵人的时候不敢与他们有什么牵扯,现在既然已经从宫里出来了。我就不怕了。咱们先去找元娘,再同她一起回赵府,从此我离了京城。山高水远,就跟她们再无联系了。”
冉碧重重松了一口气,忙道:“好。反正娘娘在深宫中也没见过什么人,大家想必认不出。”
徐明芜摇头失笑,“就算认出了又如何?芜贵人已经死了,被大火烧死了,现在的徐明芜,只是个跟芜贵人长得相似的民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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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将军府,却是再也没有赵亦萱这个人,只剩下怀念她的人暗自伤怀。
此刻不过卯时初正,月娘却已经睡不着了,从床上爬起来后,便披着件月白色织锦羽缎斗篷,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
推开窗牖,入目便是融雪阁院子里栽种的大片海棠,空气透着微风送来海棠花的甜意,月娘却忍不住湿了眼眶。
“母亲,月娘好想你。”她喃喃低语,泪水渐渐打湿了衣襟。
听到动静循过来的冬霜掀开翠纹夹棉缎面垂帘,衬着琉璃盏的亮光,一眼便看到了赤脚站在窗边的月白色倩影。
她心里没由来泛酸,放下垂帘缓步走进了屋子,轻声道:“外面风凉,小姐您要注意身体。”说着,便走到床边弯腰拾起地上的粉色缎面绣花鞋,再朝月娘走去,帮她将鞋穿好。
脚底顿时暖意融融,月娘擦到脸上的泪痕,略带着哽咽道:“我听人说母亲在赵府并不好,她与父亲和离的事情让外祖母和太祖母很生气。”
冬霜叹气,除了陪月娘一起难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算了。”月娘转身,握紧拳头,自我安慰道:“母亲一定会没事的,我相信她。至于我,既然选择了我的生母,便不该再优柔寡断。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