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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老。”谭瑛想得很清楚了,傅深绝不会拿他敬爱的娘亲如何,顶多整治几个下人仆妇出出气。自己若回傅家,还要仰太夫人的鼻息。那又何苦?分明是自寻死路。
至于腹中的孩子,谭瑛咬咬牙,“这是我亲骨肉,我定要抚养他长大成人。”谭大伯一迭声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亲骨肉,自然要好生抚养,那还用说么。
这之后谭大伯做主把谭瑛嫁给了安瓒。一个是得意门生,一个是亲侄女,两人成亲后和和气所过日子,奉养谭大伯安渡晚年。大伯最后走的时候,拉着谭瑛的手,“阿瑛啊,阿瓒是个好孩子,会对你好的。大伯走了也安心啊。”
傅深只有苦笑,无话可说。算算谭瑛和安瓒成亲的日子,自己在做什么?远赴贵州,去追捕“奸夫”。太夫人跟他说了,“奸夫”是贵州人,谭瑛怕是跟他一起去了贵州。
在贵州好似有蛛丝马迹,却最终什么也没追捕到。之后这十几年一直在各地暗中搜索,只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原来谭瑛从没离开过京城。
“傅侯爷想不想把六安侯府,变成一个国公府?”安瓒轻飘飘问道。傅深疑惑的转过头,国公府?什么意思?安瓒微微一笑,把近来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傅深跳了起来,解语进宫?这可不成!这丫头脾气死倔死倔的,只合嫁个听话识趣的有情人,舒舒坦坦过日子。进宫去服侍皇上?伴君如伴虎!一天到晚小心翼翼的,孩子不得憋屈死!
“你家邻舍那傻小子,就是他了!”傅深悲壮的说道“把解语嫁给他!”傻就傻吧,解语喜欢。唉,本来还打算接回家里养上两年再出嫁,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本朝后妃一向选自民间,只有平民百姓才会风闻皇家要选妃,便急急忙忙胡乱嫁女儿,如今自己也沦落到这一地步了!圣上什么都好,只一点,要什么世家贵女做皇后,平民的女儿不好么?前面几代皇后,都是平民之女!
“贵府太夫人,若有孙女入主中宫,想必是乐见其成。”安瓒慢吞吞说道。阿瑛说过,傅深只要遇上太夫人,必会方寸大乱。这会子他顾虑解语日子舒不舒心,谁知回府后被太夫人一顿敲打,会不会改主意。
傅深呆了呆,“家母也是疼爱解语的,极疼爱。”该是不会吧?傅家的荣华富贵都是靠男子一刀一枪挣来的,犯不上往宫里送女儿!可太夫人行事往往出人意表,若她真想要解语进宫呢?傅深决定这阵子先不回家了,“安大人,速速定下亲事要紧。”先定了亲再说。
“如此,解语便在我安家出嫁。”安瓒神色温和,“傅侯爷以为如何?若认回贵府,不知又会生出多少波折。”傅家,你不当家,当家的是太夫人。
傅深犹疑许久,最后下定决心,“解语便一辈子做安家女儿!只一件,她将来生下儿女,须跟我姓傅!”太委屈了,亲生女儿没团聚过一天。
“这件事我代解语应下,”安瓒微笑道“将来不拘男孩儿女孩儿,总归是有一位跟着傅侯爷姓傅。”傅深心有不甘,怒道“我要男孩儿做什么?自然是要女孩儿。”最好跟我闺女小时候一模一样。
安瓒也不跟他计较,微笑着一一答应下来。送走傅深,安瓒回到房中,笑道“我说过什么?傅侯爷疼爱解语,必会为她着想。”细细说给谭瑛听了,谭瑛又开始哭——这回是高兴的眼泪。
郊外一片松柏林中。张素衣素服祭拜过亡母,岳培坐在坟前对着墓碑说话,“阿媛,你看看咱们儿,年纪轻轻做了大将军,多么威风!”“儿快娶妻了,过阵子我带儿子儿媳来看你。”
等到岳培说够两车话,父子二人方骑马缓缓离开。“爹爹您怎么才回来,”张抱怨道“等您等得急死了。”万事俱备,只欠老爹,偏偏老爹迟迟不归。
这傻小子哪里是想老爹了,分明是急着娶媳妇儿!岳培乐了,“无忌莫急,爹爹这便托人提亲去。”张认真的点点头,“是,要快。”岳培乐呵呵答应,“好好好,要快。”爹爹也盼着早日喝上媳妇茶。
“无忌陪爹爹回侯府可好?”岳培跟张商量,“你也该给祖母请安。”张摇摇头,“改天吧。爹爹,我这几日都在兵营练兵,没回过家。”
没回过家?那肯定也没有翻墙了?岳培笑咪咪说道,“那赶紧回家罢。无忌,明日我设宴请你师傅,请贴已送过去了。”
“他让我拜他做义父,我没答应。”张表功似的说道。岳培微笑,“无忌为什么不答应啊。”张答得自然而然,“我这不是怕您伤心么。”
岳培看看爱子,温柔说道“那有什么,无忌,爹爹便是盼着多个人疼你方好。”张精神一振,“您不反对啊?那他下回再说,我便答应他了。”
“答应他好了。”岳培笑道“他的伯府尚在修整,爹爹便把你邻舍买了,请他住下。无忌,到时你们小两口住在中间,一边是岳父岳母,一边是义父,可是不缺人疼爱了。”
张勒住马头,问道“爹爹,我两边的邻舍,您早就买下了?”哪那么巧,解语买了左邻,岳培还能买右邻。
“你们母子二人独居,爹爹哪能放心。”岳培叹道“左邻右舍住的都是爹爹心腹,暗中保护你们。”只不过沈迈实在厉害,还是让他劫走无忌好几回。
张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父子二人分别后,张快马回到当阳道,“天怎么还不黑?”他嘟囔过好几回,采绿端庄的走出屋子,随即笑弯了腰。
好容易等到天黑了,张还是不能翻墙:沈迈一白天都在外喝茶下棋,这会子赶巧回来了,看见张眉开眼笑的,“阿回来了?好几天没见你。”献宝似的拿出一盒酥点,“阿你不是爱吃点心么?一得阁的蟹黄酥,很有名的,很好吃!”
嗦了半天,沈迈才说了一句有用的话,“阿,我替你定过亲了!”张吓得跳了起来,“您替我定亲?”这是怎么话说的?
沈迈说话也说不大清楚,“反正是替你定亲了!跟安大人定的。”文渊阁的大佬们全都在场,这亲定的极好!听沈迈颠三倒四的说来说去,张皱皱眉头,“我去问解语。”翻墙去了邻舍。
这傻小子!沈迈跺脚。老子几天没见他,才见面儿他就去翻墙去!看着张施展轻功大鸟一般去了,又有些得意:这傻小子一身功夫,全是老子教的!
张到了邻舍,采蘩、采O恭敬行了礼,备好点心茶水,知趣的退下了。“大胡子,吃点心,”解语明显心情很好,“唔,这榴莲酥很好吃。”自己居然还记得榴莲酥的做法,居然还能做出来,难得,难得。
她怎么这般高兴?张害羞的想道,她也知道义父给我们定亲了?“哎,你也知道了?”张鼓足勇气问道。
“知道什么?”解语有些莫名其妙。“没什么,没什么。”张不好意思说出来,掩饰的端起一杯热茶,“真香,真香。”
“我高兴的事情是,”解语笑盈盈说道“今日悯忠寺的大慧禅师给一位姑娘卜了一卦,卦相上说,那位姑娘命格贵重,贵不可言。”这信儿一传出去,可就热闹了。大慧禅师可是世外高人,受人敬仰。
张剥了粒栗子递过来,解语吃了,“又甜又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命格贵重,贵不可言,先传出这个信儿,过两天,自然会半遮半掩传得尽人皆知:那位命格贵重的姑娘,便是魏国公府的大小姐徐离。徐家,开国之初可是出过一任皇后的!
解语越想越得意,越想越乐呵。张脸红了,解语这么高兴!其实我也蛮高兴的,张负责剥栗子,解语负责吃,两人一个剥一个吃,配合十分默契。
徐离姑娘做了皇后!解语想到美妙前景,手舞足蹈,得意忘形。张又剥好栗子,她张开樱桃小嘴,张下意识的直接喂了给她。
解意笑咪咪,“真好吃,大胡子剥的栗子特别好吃!”张呆呆看了她片刻,突然起身走了,“太晚了,太晚了。”逃之夭夭——
☆、82
晚什么呀;这才不过戌时;以往这个时候他且不走呢。解语不明所以;他是剥栗子剥累了还是怎么着?你不给我剥;我自己剥好了,解语剥了颗栗子放进嘴里,好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吃着吃着,解语忽然觉得不对劲。刚才;他是直接喂到自己嘴里的!怪不得慌慌张张跑了;原来是害羞呀。大胡子,你这么纯情可怎么办呢,难不成将来要我一点一点教你。采蘩轻手轻脚走过来换茶水;“姑娘;您脸这么红?”采蘩吃了一惊,“莫不是发烧了?”
采蘋也赶忙过来,两个有责任心的丫头都面有急色。“没事,没事。”解语心虚的一迭声说道,“我睡一觉便没事了。哎,好困,眼睛都睁不开了。”采蘩、采蘋手脚麻利的服侍解语睡下。采蘩摸摸解语的额头,不烫,才放心的走了。
靖宁侯府。岳培这日早早的回来,陪太夫人家长里短的说了半日闲话。岳坦、岳霁等人全都围在太夫人身边,春晖堂中不断传出欢声笑语。太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好,这可是好,都回来了。”儿孙绕膝,合家团聚,太美满了。
自从岳培带兵赴陕西剿匪,太夫人便是面上从容,心中不安。长子岳培已是快五十的人了,多少宿帅名将都剿不清的匪患,到他手里便平靖了?接下来是京城兵变,喊杀声一阵阵传过来,听得人心惊肉跳。霆哥儿可是领着京营!那几天太夫人寝食难安,整个人瘦了一圈儿。
如今好了,儿子、孙子都平平安安回来了,还都立下战功。往后都是好日子!太夫人看着满堂儿孙,乐呵呵对岳培说道“该把雱哥儿叫回来,这孩子如今规规矩矩的,讨人喜欢。”都齐了,就差他一个。
岳培打个哈哈,说了些闲话岔了过去。他回来?他急着翻墙去邻舍呢,哪肯回靖宁侯府。太夫人也不甚在意,只交待岳培,“叫雱哥儿常回来,家里便更热闹了。”岳培忙答应了,“是。”
太夫人拉着岳霆的手,笑咪咪问道“那位姑娘的父亲,可回京了?若回了,咱们便上门提亲去。”难得霆哥儿喜欢上人家姑娘,赶紧给他娶回家。今年娶孙媳妇儿,明年抱重孙子!霆哥儿不小了,可是该成家了。
岳培心一沉。太夫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霆儿如今正难受呢。岳培眼看次子脸色发白,忙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娘,您莫急,我特意到潭柘寺为霆儿求了支签,他的姻缘明年一准儿到!”
潭枯寺?那儿求签确是很灵的。太夫人微微失望,“明年才能说定?”等娶回家,岂不是要后年了?岳培笑道“不是,是明年毕姻。您放心,准准的,明年您便能喝上孙媳妇茶。”太夫人脸上有了笑意,“极好!极好!”便是这一两个月能说定亲事,娶亲也要明年了。明年能喝孙媳妇茶,那岂不是这几个月便能定下来?再好也没有的事。
岳霆头埋得很低,一句话不说。岳坦、岳霁等在旁大笑,“霆哥儿害羞了!”太夫人佯怒道“我们霆哥儿面皮薄,不许打趣他!”抓起拐杖作势欲打岳坦,岳坦“抱头鼠窜”,逗得太夫人大笑不止。
直到太夫人有了倦色,众人方渐渐散了。岳培、岳霆父子二人告辞出来,去了岳培的书房。
岳霆把京中之事拣要紧的说了,自然也包括解语被太后召见、沈迈和安瓒在文渊阁当众宁亲。“不知是否会被记恨?”岳霆犹豫说道。这边太后刚一召见,你们便迫不及待的定亲,跟皇家抢媳妇儿呢。
岳培沉吟片刻,“太后召见的全都是各名门世家嫡长女?”岳霆点头称“是”。岳培凝神想想,“安家,可算不得名门世家。”简直是没名没姓的人家,一点儿根基也没有。即便安瓒进了内阁,也是一样人单势孤。
安瓒突然“旧疾复发”,之后当众定亲,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想而知。岳培缓缓说道“若父亲料得不错,皇上最终会立一位家族无甚势力的女子为皇后。”小家女子没教养没见识没胆色,世家大族女子呢,背后有野心勃勃的父兄、家族。皇帝费尽浑身解数才登上大位,怎么会弄出有实力的外戚来威胁皇权?安解语也好,其他少女也好,一定是位家族没有势力的。
“是,父亲。”岳霆恭敬说道“若能如此,真是皆大欢喜。”皇帝得到一位有见识有教养的女子做皇后,而朝中并无外戚干涉朝政。外戚依旧如从前一样,享有一个国公的名号、爵位,却没有实权。
父子二人说完正事,岳培几回想开口劝岳霆早日成亲,却终究没有说出来。算了,这也是个脾气倔的,怕是一会半会转不过弯来,且过阵子再说。
父子二人各回各的院子。岳霆走到中途,迎面遇上了岳霁,“二弟,真巧。”岳霁笑容满面说道。岳霆也笑,“是,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