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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选集(一)-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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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主仆二人到了南门口。马六身子一闪,躲进城门洞里。马聚财走到张三摊前,买了两只粽子,一边和张三搭讪着,一边两只贼眼直盯着张兰那烟嘴甜滴溜溜打转。一会儿,他吃

    好粽子,故意打了个哈欠,说:“啊,忘了带烟袋了,借个烟袋过过瘾儿吧l”张三二话没说,就把烟袋递给他。

    马聚财接过烟袋,看都不看,随手拢进衣袖里,抽身就走。张三一看,急忙上前拉住他胳膊要烟袋。马聚财把白眼仁一翻:“怪不怪?大白天说梦话!谁见你的烟袋来?”张三又气又急

    ,越急越是讲不出话来,只是死死拉住马聚财衣袖,不肯松手。这时,马六从城门洞里窜了过来,将两人分开来,一边冲马聚财挤挤眼,一边缠着张三装模作样地问咋回事。等过路的人们围

    过来时,他便趁机挤出人群,还顺手偷了张三的两只粽子溜走了。

    正在这时,只听一阵锣声震耳,一班衙役鸣锣开道而来,紧跟着一顶官轿进了南门。人们连忙退到街道两旁,只剩下张三还急得在街心捶胸顿足。他猛一抬头,见是一顶官轿,也不管好

    歹,扑上前去,“扑通”跪在轿前,喊起冤来。网首发

    ‘这轿中坐的是新任县官倪明。他一听有人拦轿喊冤,连忙吩咐住轿,挑起轿帘儿,探出头来,命喊冤人轿前回话。张三忙上前申诉。

    倪县官一听,是为了一个小小烟嘴,不禁好笑。但当他听说告的是马聚财时,不觉一怔,暗想:又是他,他沉思了一会,似乎有了主意,便对张三说:“区区小事一件,不必焦急!本官

    身为一县父母,立即与你查办就是。”说着下了轿,临街设下桌椅,命衙役速传“兴隆庄”马掌柜到案。

    不一会儿,马聚财传到。他自恃腰粗腿壮,根本没把这位初来乍到的新县官老爷放在眼里。他不但矢口否认烟嘴的事,而且还反咬张三诬赖他这堂堂“兴隆庄”掌柜,要求新来的县官大

    人为他作主,维护他的名声。

    倪县官听了马聚财的话,转过脸对张三说:“马掌柜是富贵人家,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赖你那个小小的吸气筒儿?莫非你的那个烟嘴是金打的?银铸的?珍珠玛瑙造就的不成?”

    张三说:“老爷,小民这烟嘴,虽不是金打银铸,却是先父的遗物。有一年,先父在打粽叶时,曾救过一位被毒蛇咬伤的举人,那举人便以翡翠烟嘴相赠,报答救命之恩。前日,有人要

    买,我都不卖。不料今天,却被这位马掌柜的诓去。老爷,我说的可全是实话!”.

    倪县官听到这儿,心想:那烟嘴想必是件宝贝,若能断得出,我倒要见识见识,开开眼界!于是,他冲着马聚财,脸“刷”一沉,说;“马聚财!本县十有**可以断定,是你……”他

    没把话说完,忽然发现马聚财胸前有个明闪闪的东西在晃动,就指着那东西问:“你怀中揣着的,可是张三的烟嘴?”

    不料马聚财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只见他不慌不忙,从胸前解下那件东西:“大人!这是本人随身佩带的一把梳理胡须的胡梳!”“胡说!分明是烟嘴,呈上来让老爷我查看。”

    倪县官接过那胡梳,反复观赏,果然是一把用金丝线系着的小巧玲珑的银胡梳。他看得简直有点爱不释手了,沉着的脸也慢慢地变成了笑脸。他说:“嘿嘿!马掌柜,本官啊……本官的

    夫人嘛了可就想为其父打造一把胡梳,怎奈未有称心的式样。你的这把么,本官想暂借片刻,让本官的夫人过过目,她如果满意的话,就照这个另打一把,即刻奉还,你看如何呢?”

    马聚财心想:哼!这狗官要敲老子竹杠了。别看这狗官装模作样,一本正经,原来也是个爱财如命的家伙。于是,他满脸堆笑地说:“如蒙见爱,小人情愿赠于老爷!”“哎——本官不

    是讲过,暂借片刻嘛。”他说着,随手提笔写了个便条,连同胡梳一起,交于一个侍从,火速送往县衙去了。

    不大一会儿,那送胡梳的侍从转了回来,附在倪县官的耳根上嘀咕了一阵。只见倪县官顿时眉飞色舞,不住地点头。

    这时,张三兄倪县官和马聚财谈笑风生,打得火热,早已气得浑身颤抖了。他耐不住愤愤地喊叫起来:“大老爷!你可要秉公而断啊!”

    倪县官不耐烦地回过头,说:“哎呀张三,莫着急嘛!还未结案哩,你咋知道我不会秉公而断呢?只是……你说他诓去你的烟嘴;他说你是诬陷好人,你们俩到底谁是谁非,本县还要斟

    酌斟酌呢!”说完他便不再理睬张三,侧转身去,从自己衣袋中摸出一杆烟袋,装烟、打火,竟悠然自得地过起烟瘾来了。

    倪县官稳坐堂上吞云吐雾。张三只好忍气吞声,瞪着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倪县官衔在嘴里的烟嘴。不料被倪县官发觉了,他突然勃然大怒,大声呵斥道:“张三!你为何盯着看我,莫

    非是老爷我偷了你的烟嘴?”网首发

    张三一惊,赶紧低下头,颤颤抖抖地说:“小民不敢!我……”“那你为何偷看老爷的烟嘴呢?”张三慌了:“老爷!我是在看……看老爷的烟嘴,这烟嘴和小民的那烟嘴的颜色、样式

    很象。”“既然是这样,本官不恼,你既想看,我就让你仔仔细细看个痛快。”

    于是,张三壮着胆子,接过烟嘴细看了一会说:“老爷,我的烟嘴,与老爷的这个烟嘴是一样的。”

    倪县官说:“张三,既然颜色相同,式样也相仿,老爷我把它赠送给你,就了结此案,你看好么?”

    “不!”张三慌忙把烟袋放回案桌上说,“老爷!我只求老爷向他索回我的那个!”“嗯,张三!你这就不是了,老爷我有心成全你,可你不知好歹,那我可要秉公而断了!”

    倪县官先问张三:“你有证人吗?”“我……我确实是没有证人呀!老爷!”“马掌柜,你呢?”“我——我有……只是……我不知那人的姓名……”没等马聚财把话说完,等在一旁的

    马六,连忙分开众人,跳了进来,“腾”一声跪倒在堂前,说:“小人愿替马掌柜作证。”。

    倪县官问:“你是何人?”马六说:“县老太爷,小人名叫马六,这位掌柜买粽子时,小人恰好也在买粽子。”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粽子来,继续说,我亲眼瞧见,这位掌柜买了粽子走

    了以后,他还蹲着吸烟哩!他吸完烟,在鞋上磕磕烟灰,就顺手插到裤腰上咧!我临走时,还好心地劝过他哩!我说你这个烟袋呀,最好也象人家那位掌柜的胡梳那样,系上个带儿结在腰上。至于他的那个破玩意儿丢了没有?小人可就一概不知了!”

    倪县官听完,笑着问张三:“现在马六作证,分明是你诬陷马掌柜,你还有何话可讲?”“哎呀老爷!这马六——呀!他就是前日那个要买我烟嘴的!今天,又是他佯装劝解,放走了马

    掌柜。青天大老爷!小民实在冤枉呀!”

    “张三,这马六你可认得清楚?”“认得清楚!”“你大概是眼花了吧!刚才,明明是老爷我的烟嘴,你却左一个一样呀,右一个真象呀。哼!”他说着,拿起案桌上的烟袋,转向马聚财

    和马六问道:“你们二位也来认一认老爷的这个;看是否是他张三的。”他俩接过看了看,连连摇头摆手,说:“哎!这明明是大老爷的么!”

    这时,只见倪县官将桌案扶正,理了理衣帽,突然怒目圆睁,猛一拍惊堂木,冲着马聚财和马六“嘿嘿嘿嘿”一阵冷笑:“本官现已审清查明,人证、物证、往证俱在,你两人还不从实

    招来!”

    一声惊堂木响,把正在暗自得意的马聚财、马六敲了个晕头转向。他俩谎了。可是贼无赃,硬似钢!他俩以为倪县官又是干昨唬,还是死不认帐。

    “不招?待本官对你俩敲明叫响。瞧着!老爷的这只烟嘴,正是张三的那只,原马原象,不差丝毫!”

    这回马聚财知道上当了。但他猛然想起胡梳还在倪县官手中,顿时咬牙切齿地嚷叫起来:“狗贪官!我要到督军大人堂前告你!告你断案不公,陷害好人,假公济私,诈取民财!骗去我

    的金线银梳,送给你的夫人……”

    倪县官一声冷笑说:“满嘴胡言!老爷我的家眷,现今还未来本城!你的胡梳,回家问你的夫人要去吧!我还得感谢她哩!你想,没有你的胡梳作为信物,岂能换回张三的烟嘴?这是本

    官断案的方方窍窍,况且还有你家夫人打的收条在此言你讲!本官我——有什么差池?”

    倪县官一阵快语,间得马聚财瞠目结舌,两旁衙役手执军棍齐声喊威。吓得这主仆俩如同筛糠,只得如实招认了。

    倪县官问马聚财愿打愿罚,愿打者五十军棍,愿罚者罚钱五百。马聚财连声说愿罚。他哆哆嗦嗦掏出了钱,倪县官随手转交给一个侍从,命他去买一桶蜂蜜来。又问马六,马六也说愿罚。倪县官让他跪在一旁候着。网首发

    一会儿,侍从买来蜂蜜。倪县官让衙役涂到军棍上,然后点着马六的鼻子训斥道:“马六!本县我不看你的牙口,便知你是个灵牙利齿,巧舌如簧,善于谄媚拍马之徒。今天,老爷我让

    你尝尝‘甜言蜜语’的味道。来人,拉下去重打五十‘蜜军棍’。”接着他对马聚财说:“怎么样?方才你一片诚意,要把金线银梳赠于本官,我有心抬举你,怎奈我身无分文,两袖清风,

    只有这根军棍。好在有你自掏腰包买的蜂蜜,我只好借花献佛,特意请你溜上一溜!先尝尝老爷这?‘蜂蜜棍’的味道如何?明日本官到任,将在县衙以礼相迎,你来瞧!‘礼’早给你准备

    好了!”倪县官说到这儿,“刷”从案桌上抽出一叠控告马聚财的伸冤大状。

    南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单已挤满了围观的老百姓。众人瞧着这主仆两人的丑态,就别提那个痛快劲啦!不到半日,新任县老爷倪明巧断烟嘴案的奇闻,便在满县城里摇了铃儿。
攀高峰
    俗语道:有峰必可攀.但有一个峰,却叫县文化馆孔馆长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攀上去。

    原来,县里要召开“攀登科学高峰,向四化进军”的动员会。文化局徐局长亲自找孔馆长,叫组织一台节目,具体要求是:气氛热烈,突出攀高峰。

    “行!”孔馆长闻风而动,不久,就请徐局长来审查节目。网首发

    鼓声震耳,锣钹铿锵,紫红色的帷幕徐徐拉开,第一个节目是“狮子上楼台”。只见一头黑狮从侧幕冲出,它摇头晃脑好不威风。舞狮的是县武术队教练孟德飞和他的高徒。黑狮左翻右

    扑,一会儿鼓点缓慢轻弱,睡狮搔痒,逗人发笑;一会儿鼓点快速强劲,醒狮昂首高吼,威镇四方。不久,狮子倏然奋起,沿着台中央的人字木梯一步一鼓点,一步一亮相地向上攀…

    孔馆长侧身附向坐在身旁的徐局长,小声解说道:“看,攀高峰了。”徐局长此时右手正捏着两个硬币在拔短胡子,他满意地点点头,说:“锣鼓咚咚,有气氛!”忽然,他的面孔由笑

    口枣变成了苦瓜干,原来狮子攀上楗顶后,又沿着木梯的另一边下来了。徐局长“霍”地站了起来,一挥手,大喊一声:“停!”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象中了定身法一样呆住了。

    徐局长把硬币往衣袋里一塞,清了清嗓子,拉长着脸说:“你们这节目不是叫‘攀高峰’嘛。这狮子上去之后又从高处一级一级退下来,这不是走下坡路吗!”说完他瞪了孔馆长一眼,

    “噔”、“噔”、“噔”走了。

    这下可吓坏了惯于照上级指示办事的孔馆长,他呆在那里一时手足无措.咳!上了去就必然要下来嘛,孔馆长一时懵住了。但他不愧当过剧团的导演,略加思索又找到了“攀高峰”的新

    方案。

    第二关,锣声锵锵,鼓声咚咚,几个招式后,孟德飞沿着人字木梯一边舞着狮头,一边向上攀,上到梯顶,将左脚踢起,右脚立定,把狮头高高举起,以一个“金鸡独立”的雄姿做了“

    攀上高峰”的扎架造型,于是鼓声大作,在一片热闹的锣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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