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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此时夜半更深,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停了下来,夜风一吹,一股寒意侵入萧依寂的身体,萧依寂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却是发现丹田处流淌着丝丝暖意,全将这冰冷击碎。
“我说了,这是解药!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害怕我这小女子,若是传到江湖上去,恐怕你萧依寂的名声,可不大好听……”那阮红湘轻咛一声,娇靥泛起不悦神sè。雨声停止,阮红湘这一声,显得尤为突兀,这声娇呼,在群山中飘荡开去,久久不歇。
萧依寂听她说话,星目一睁,冷芒如电一闪,jīng光立敛。他自是不理阮红湘的冷嘲热讽,又从瓶中倒了一颗出来,喂洛吟霜服下,才舒了一口凉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现在,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你们也该履行你们的承诺了!”阮红湘略带挑衅说道。
还未等萧依寂有任何表态,只见碎月颔首而笑,龙吟未绝,长剑入鞘,抱拳施礼道:“自然!我碎月说到做到!”说罢,撤步一闪,将道路让出,做了个请的手势,神sè间更是泰然,没有半分不愿。
这倒是让阮红湘有些出乎意料,柳眉一挑,轻声道谢:“既然如此,后会有期!”说罢,微一躬身,一挽手上奇长的马鞭,转身离去,她步子极缓,口中娇喝一声:“我们走!”她身后仅剩的十人亦是恨恨瞪了碎月和萧依寂一眼,却是不敢再说其他,欠身闪出一条路来。
“澹台可是在你手上?”萧依寂倏然开口问道,也不回身,小心仔细的为洛吟霜擦拭着落在她身上的雨水。
“死了!”阮红湘轻轻脱口而出,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她步子极快,比之男人也绝不输上半分,仅是片刻,便已经完全看不到她的影子,只是隐隐可见一把纸伞,在林中渐渐消失。夜风比之刚刚更加疾劲,地上的水渍渐渐散去,露出了原本青sè的石板。
萧依寂仰首上望,夜空已经渐渐放晴,在稀薄的yīn云间隙中,已是能够看到明亮闪烁的晓星,山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愈加多了起来,夜枭凄厉的尖嗥,更是将这夜衬得徒增一抹凄凉。他星眸中可见的悲怮,微微泛红,喉咙似是哽咽得发不出一声,一时间他的俊面显得异常沧然,落寞已极。
碎月见他如此,不禁心中也是一悲,喟然叹了一声,道:“萧依寂,人死不能复生,这些你比我明白!我知道,澹台对你来说,就像是家人一样,但是现实就是现实!”
他的话深深刺在他内心最痛的地方,萧依寂绝望地瞟了碎月一眼,口中幽幽一抹苦笑:“现实?人错了,不能总是怪现实残酷!”
“错误?你指什么?”碎月一顿,神sè迷茫追问。
“我!";萧依寂斩钉截铁地说道,旋即身子立起,略微挑衅地看着碎月的双眸,发出一声讪笑:“我活着就是个错误!没有我,澹台不会死,洛吟霜不会中毒,陌红楼不会一次又一次遭到江湖中人的围攻,师父也不用时至今rì还没有退隐江湖,一切都是因为我……”
萧依寂话犹未完,就听碎月发出一阵会心的大笑,剑眉略轩,毅然说道:“难道,没有你,澹台就不会死?”他的话似是玩笑,却说得掷地有声,萧依寂几次想要出声反驳,却是毫无解释可言,仅是唇角轻启,生生忍了下去。碎月见此,继而又道:“萧依寂,你何须自责?你身上的担子,已经很重了!有时候,我反倒是很佩服,你不需要像我一样,躲躲藏藏,想杀就杀,无论对上什么样的对手,你都可以不顾生死去战,难道,还不够吗?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马上赶回陌红楼,澹台的事情,绝不能让他们再演一次。”
他的话,着实让萧依寂一怔,星眸一闪,撞上那十分真诚的双目,便也是有些惭sè,心中一酸,喉头不断翻动,碎月知道那是萧依寂动情所致,是他阻止不了的事情,便也不再做声。
“嗯……”蓦然一声轻咛,将萧依寂从悲恸中惊醒,夹杂着狂欢侧目望去,洛吟霜口中发出浅浅的呻吟声,娇靥已是有了几分血sè,秋水般的明眸微睁,迷茫地看着周围,有些不知所措。
“你醒了?”萧依寂大喜过望,悲喜交加间,星眸立时涌满泪水,他低着头,牙齿狠咬着自己的嘴唇,生生忍住了泪水,轻声询问:“你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伤口疼吗?”
他连着追问,却是让洛吟霜惊愕地看着他,微微有些怯懦,低眉颔首,嘟着樱唇,说道:“我错了,对不起,我知道我太草率了,我只是怕你受伤……你……哭了?”洛吟霜说道最后,明眸偷偷瞄了一眼萧依寂的俊面,更是惊慌起来,以为萧依寂生气,娇靥一沉,委屈已极。
萧依寂见她如此,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由唇角牵动了两下,将声音压得奇低说道:“我没怪你!”
“真的?”洛吟霜看着他,仍是有着几分惧畏,怯生生说道。
萧依寂见她如此,便已知她捡了一条xìng命回来,便也不再理他,回首对碎月说道:“你有什么打算?最快的速度回去,也许我们还赶得及!”
“我?不急,我们慢慢回去就来得及!阮红湘走时的洒脱,已经能够确定他们的大军并没有集结完成,她也没有完成任务,所以我们根本就不用急。”碎月幽幽说道,落痕长剑一挑,轻轻朝地上的追星剑一磕,只听一声叮地脆响,那追星已是化作一道星丸,身形已选,碎月已是盈然握在手中,甚是高深的问道:“萧依寂,为什么把剑给我?陌红楼的叛徒,很有可能是我,那样我得到了你的剑,第一个要杀的人必然是你。”
“没有为什么!如果有,只是因为你是碎月!”萧依寂冷冷说道,神sè傲然。碎月见此,也只要摇头苦笑作罢。
“那假扮澹台伯伯的到底是什么人?”洛吟霜倏忽问道。
“羽残宫,阮红湘的人!”碎月如实回答,知道洛吟霜中毒才解,必是有些不舒服,便问:“你不要紧了吧?”
洛吟霜并不理他的问题,而是惊诧的脱口而出,明眸立现惶然:“竟然是羽残宫?不是应该是……”
碎月黯然点头,沉吟良久,才低声说道:“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状况发生了,矗天堡和羽残宫联手了!看来,这一次,陌红楼是凶多吉少!他们能够找到潇城这么隐秘的地方,就足以能够证明,他们手上握有太多的资料了,而我们对矗天堡却是一无所知,尤其那晚在楼中的黑衣男人,我相信,我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羽残宫!”萧依寂含恨出口,星眸不觉划过一抹杀意,手中拳头握紧得咯咯作响。此刻他一动怒,胸前立刻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额头上就渗出一层细汗,险些摔倒,踉跄了两步,以手捂住伤口,恨恨说道:“澹台伯伯,我萧依寂发誓,一定会为你报仇。我不知道羽残宫是谁杀了你,那就将羽残宫连根拔起,我绝不会放过杀你的人!”说罢,仰天一声长啸,穿云裂石,在这夜空宛如一道炸雷,立即惊起一阵飞禽,惊慌的振翅声让如死城的潇城,多了一抹人气。长啸止,萧依寂翻然摔倒,闷哼一声,便昏了过去。
“萧依寂!”洛吟霜离他最近,早是娇呼一声,疾步奔了出去,伸出一纤纤玉手,将他缓缓扶了起来:“受了伤就不要硬撑,你真把自己当成不死的了?”
“他的确是受了重伤,而且失血过多,不好好调养的话,恐怕难以恢复!”碎月苦笑说道,这一夜,总算又挺了过去,只是他扔不明白,为什么萧依寂会毫不犹豫的把落痕剑交予他?如果仅仅出于信任,他完全不必。良久,他才叹了一声:“把他扶回客栈吧,这里实在不是个好地方!”他看着那满地的残肢断臂,白花花红艳艳的内脏,胃内不由一阵蠕动,似是有几千只蚂蚁在他的胃里啃咬。
“恩!”洛吟霜轻轻点头,娇靥凝霜,却是一步不曾离开萧依寂。
………【第一百六十三章 难言之隐】………
》孤零零的一扇窗子半开着,夜空薄云漫天,不时显露出明亮的晓星,由于刚刚一场小雨,空气中充满了cháo湿的浅草味道,屋檐下仍能听到叮叮咚咚的水滴声,远山墨绿中,飘着浓重的夜雾,这夜,显得尤为寒冷。蝉鸣悠扬,潇城内外静谧如深,隐隐在不远处传来空灵婉转的琵琶声,伴着幽幽歌声,在这寂寥夜半,显得有些突兀。陌语客栈孤零零地矗立在潇城中,没有人知道这座客栈中发生了什么,客人们仍是安心的睡着,甚至能听到极大的鼾声。
没有人会记得昨夜有怎样的惊心动魄,半开的窗扇内,露出一张绝美的娇靥,面sè泛白,樱唇却是鲜红yù滴,星眸幽幽飘向远方,似是在寻找那琵琶声的来处,唇角牵动,落寞的喃喃自语:“琵琶声声催断肠,直叫夜半默悠扬,此花开后彼花落,又问……”
“又问何人是萧郎?”那男人轻轻附和,身材高挑,月白长衫目光却是锋利而冷漠,说不尽的沧桑,藏在他眼中,与他的淡漠融为一体:“好诗,萧依寂怎么样?”
“有点发烧,不过好在客栈里什么都有,应该明天烧退了,就没有大事了!”女子如实回答,顾盼流转瞟了一眼牙床上躺着的萧依寂,见他剑眉紧蹙,眉宇间凝着痛意,面sè惨白,朱唇毫无血sè,已是沉沉睡去,哪里还有平rì不可一世的模样,心中不由一紧,沉吟良久,才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月白长衫男子微微一怔,星目倏然一闪,略微迟疑了一下,唇角扬起,轻笑道:“碎月!陌红楼碎月!”他神情自若,手中执着茶杯呷了一口,笑意盈盈地看着面前这个娇小的女子。此刻他徒手未携兵刃,却也是不怕她的,对付她,他至少有几十种手段,他又怎么会怕?
“早知道你不会说的!”洛吟霜黯然颔首,说道。
他神情中立时掠过一丝惊讶神sè,他以为对于他的身份,她会死缠烂打,然而她没有,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让他感觉,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洛吟霜,城府深沉的紧,却是让他多了一抹笑意。
“你早就知道我们会被困在墓局之中,也早就知道麒麟魂的存在,从一开始你的出现,就是有备而来,只是你并没有算到麒麟魂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也应该早就知道有人冒充澹台伯伯,引萧依寂上钩!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我能肯定一点,你和羽残宫必然有些关系,我说的可对?”洛吟霜没有动怒,仍是说的极为平常,但在她的心里,却是痛苦极了。
“我的确是早就知道了!”碎月颔首而笑,略略点了点头,星目多了一些苦涩。任凭夜风,将他的乱发吹得票票扬起,直挺的鼻梁,深邃的星眸,眉宇间藏着神秘,每一丝每一毫都透出他的从容自若,处变不惊。他身上的每一个特质,都足以吸引洛吟霜,只是他不是他!
“所以,你才是陌红楼的叛徒!洛天鸿做了你的替罪羊!”洛吟霜娇靥凝霜,口中怒斥道。她不愿相信,碎月就是那个人,只是事实如此,由不得她不信,心念及此,明眸微微露出些许不忍。
碎月转首瞥了一眼怒气冲冲的洛吟霜,心中不由就想笑,到底是洛吟霜,实在是沉不住气,他喟然叹了一声,接着幽幽琵琶声,落寞说道:“如果,我真的是陌红楼的叛徒,我还会来救你们?杀了萧依寂,陌红楼还有谁能阻我?”他说罢,仍是看向苍穹,手中茶杯随手而置,听闻啪的一声,立即碎如粉末。他心中隐忍着的痛苦,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洛吟霜一惊,侧目顾盼,知道碎月生气了,黛眉一挑,不依不饶问道:“为什么要解释?碎月做事,从来不需要解释!”
难以打破的平静,碎月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倚着窗框,不住的冷笑。良久,他回首看了一眼睡熟的萧依寂,高深莫测的说道:“我不想你们回到陌红楼!至少不是现在!”
“什么?”洛吟霜听得微一迟疑,问道。
而他却不作声,默然摇了摇桌上的茶壶,泛起一抹苦意:“若是有酒,这夜倒也不覆我这般心情!”
“你既不承认是陌红楼的叛徒,也不愿让我们回去帮世伯击退羽残宫,你到底想做什么?”洛吟霜微微正sè问道,心头疑惑顿起,她从来都看不透碎月,每次接近谜底,就又被他冷冷驳回。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你不需要知道,知道也没有任何用处,不论对羽残宫,还是陌红楼,我不希望你和萧依寂再参与进来,以后的事情,你们管不了,也没有能力去管!”碎月突兀地回答,着实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