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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萧依寂浑身被血浸透,面sè发白,嘴唇青紫,身上却无半点伤痕。落痕剑芒都万千被殷红覆盖。一旁的碎月架着已经昏迷的上官云翀,显得十分疲惫,俊面惨白,双唇更是没有丝毫血sè可言,对应着猩红长衫,显得异常突兀,洛吟霜一望便知,上官云翀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
南宫烈雪一见这情形,也是目瞪口呆,心中久久不能平复,沉吟良久才回过神来:“你们到底去执行了什么任务,怎么会弄得这么惨?云翀怎么样?”说着,就伸手就摸上官云翀的脉象,一摸之下,立时面sè沉了下去。散脉,按之满指而不聚,有表无里,涣散不收,无统纪,无拘束,至数不齐,或来多去少,或去多来少,涣散不收,如杨花散漫之象。这分明就是元气离散,肺腑之气将绝的现象。
萧依寂听见南宫烈雪的声音,顿时眸中波动剧烈起来,嘴角抽动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晕了过去。
“快!叫叶雨枫来!把他们两个抬进去!”碎月见萧依寂倒了下去,心知要遭,却是显得极为冷静。说着才觉胸中大感痛楚,颓然靠在了门口。
“碎月!”洛吟霜娇呼询问道,眸中隐隐透着焦急神sè,随即试探着去掀碎月的长衫。长衫已经破烂不堪,被血染遍。面sè苍白,连说话的力气,也是没有,显是大生苦楚。胸前一道奇长的伤口,血肉模糊。只是看着,洛吟霜就觉得一阵心惊胆战。
“你能撑住吗?”洛吟霜请问,即便看着那伤口,都觉得触目惊心,更何况此刻,还要帮他处理伤口。那股甜腥的血气,冲入鼻子,口腔,令人作呕。
“恩!”碎月嘴唇轻启道。,满脸痛意。他能感觉到疼,能感觉到身体在撕裂,在流血。但他心中恐惧得仍然是这几天来所发生的事,噩梦一般萦绕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也只能苦叹,承受着那种蚀骨般的恐惧。唯一的一次,他可以离死亡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及,那一刻他才发现,活着,比什么都好!
此刻他只能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感觉着那蚀骨的恐怖一步一步临近。
碧空如海,惠风和畅,rì华照耀着江边树林,远山山麓明亮,翠黛如画。徐徐山风吹着江面,波光粼粼。
两人策马徐行,萧依寂剑眉微剔,双目闪辉,俊面上略透着隐忧神sè,而另一匹马上的上官云翀,着淡青公子衫,身形细瘦,腰悬一柄古sè斑斓的宝剑,一望而知是生xìng调皮的富家子弟。
“五师兄,你变了好多!”上官云翀剑眉一轩,问道。
“有吗?”
“嗯!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五师兄!”上官云翀满脸疑惑,却是一副爽朗模样。
而他,只是无声浅笑。
“有什么好任务,算我一个吧!”
倏忽间,一个冷冷地声音传入耳中,萧依寂一勒马缰,立时停了下来,jǐng惕地游目查看四周情形,手也下意识地按在了哑簧之上。
“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那人声音似是讪笑,又似是失望,声音凄凉无比。
萧依寂听着屏息一滞,心头蓦地冲起一丝寒意,未等他证实,那一簇月白人形已从树上翻下,身形之美,宛若枯叶与舞。
他依然一袭月白长袍,不协调的打着几处补丁,针脚倒是十分好看,只是看上去还是不免有些寒酸。
“你怎么也来了?”萧依寂星眸一闪,倏然问道。
“来找你混口吃的,不安这rì子可是真的过不下去了!”碎月不禁凄然苦笑,自嘲地指了指身上的补丁。
“你知道我要执行什么任务?”萧依寂神情一滞,显然没有想到碎月竟然想与他一起去执行任务。
碎月望他,许久才冷然出口,俊面却是一场正经,道:““矗天堡,公孙羽!”
“你知道?”萧依寂意味深长地瞟了碎月一眼,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干笑。
“你就真的不觉得奇怪?”碎月反问,旋即冷笑道:“神风山庄:唐清逸;客棹山庄:沐左公;矗天堡:公孙羽……在这么下去,那个人最后的任务,轨迹就只剩下一个:陌红楼仇天正!”
话音未落,萧依寂大惊骇然,不过那仅是片刻的犹豫:“我倒是想看看他什么时候现身!”那盖世无匹的气势,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他就像一头凶兽。谁不让他好过,他也必定要回咬一口。他心里极为清楚,事情越来越顺利,这个幕后的人一旦放松jǐng惕,就是他的末rì,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出招,无论生死。
“洛天鸿!”碎月似笑非笑地说道,眸子中也是笑意盈盈。
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明显萧依寂和上官云翀都是一怔。萧依寂反复回想,才立时顿悟,想要脱口而出,却被碎月接了下去。
“从我们回到陌红楼,到你接到任务,楼主一句话都没有说,反倒是洛天鸿,好像什么都明白楼主所想。而且楼主分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怎么还会给你和上官云翀布置任务?”碎月的话不无道理,说罢拍了拍萧依寂身下青sè骏马。此马乃骕骦名驹,马sè如霜纨,碧眼青鬃,四蹄踏雪。
“你到底是什么人?上次你放走秋少雪,这次又想跟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萧依寂听他说完,眸中隐隐现出一种刀锋一般的神情,旋即问道。
“至少我没有害你!”碎月丝毫没有生气,反倒多了几分诚意,不时的拾拾自己的袍子,仔细看来,袍子上大大小小缝针的地方,数不胜数,只是几块比较大的地方打了补丁罢了。
“五师兄,要不让碎月大哥跟着来吧,我的确感觉这次的任务不会太顺利!”上官云翀策马而来,停在碎月身边,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萧依寂想不答应,恐怕也不行。
“那好吧!”萧依寂瞥了一眼上官云翀,沉吟半晌,不由得摇头叹道。
骕骦疾奔,如履平地,浅草御行,也是一大快事。
碎月注意到这一路上,萧依寂眉头深锁,即便他和上官云翀有说有笑,他依然将自己关闭在一个世界里。那个世界只有仇恨,没有其他。甚至他能感觉到,被仇恨压抑着的萧依寂,会做出任何残忍的事,就像是一头暴虐的野兽,横冲直撞。
到达矗天堡,早已是第三天早上,不过倒是比萧依寂预计得要早几个时辰。那片古柏参天的树林,掩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出升暖rì照耀下,现出数角朱漆飞檐,琉光闪烁。林中薄雾渐渐消散,花草清香扑面而来,熏人yù醉。如果不是没有桃花掩眸,倒是十分像陌红楼属地。
“现在进去?”
怒抽了一鞭,烈马长嘶,直追上萧依寂,上官云翀才问了出来。
萧依寂被上官云翀问得一滞,自己只顾回想,却没有注意到,已经进了矗天堡的属地。不禁将骕骦放慢速度,却询问碎月意见。
“早晚要去,我碎月和萧依寂,上官云翀一起,难道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不成?”碎月说着嘴角挑起刻毒的冷笑,手中追星也跟着嗡然yù动。
“你们两个……”上官云翀一见萧依寂那赞同神sè,就不由得把话咽了回去了。心中不禁苦笑,自己没事瞎凑什么热闹,人家两个人任何一个都足以把这里扫平,让矗天堡在江湖中彻底消失。他还有什么好说?有什么好担心?
直到矗天堡门前,两把钢叉拦路,萧依寂几人才翻身下马,萧依寂也不急,抱拳施礼道:“劳烦二位通报一声,就说有三位江湖上的朋友想见见你们庄主!”
那两人俱是三十大多,紫红面膛,身形壮硕,青筋可见,隐隐中透着跋扈神sè。一见来人是几个少年,不禁更是略带嘲笑的望着萧依寂几人:“你们是什么人啊?我们堡主岂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说罢,两人不禁发出一阵嘲讽讪笑。
“你们堡主那当然不是一般人就能见得!”碎月见萧依寂面sè沉了下来,不禁赔了个笑脸,说着又从怀里递了些散碎银两到那两人手中,yīn测测地冷笑道:“这点心意,不成敬意,就当我为你们黄泉路上打点的吧!”
………【第三十二章 缩地成寸】………
那两人听着碎月的话,脸上有晴转yīn,立时暴跳如雷:“好啊,你敢对我们兄弟如此不敬?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说着,手持钢叉,劈头而来。
碎月冷笑,朝萧依寂做了个不明显的手势。随即卓然而立,等着那壮硕男人的攻势。萧依寂不禁就像发笑,那男人都可以顶的上两个碎月了,行动却是如此笨拙。想到这里,心念一转,仅仅一按哑簧,落痕应声出鞘,其速之快,比之电芒。
落痕绝妙的打了一道光弧,萧依寂略微用内力一震,一道闪电shè回剑鞘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一个男人,惊愕地盯着萧依寂,眼神渐渐涣散,泛黄。最终毫无生气,却依旧是那惊愕已极的表情。尸体颓然倒了下去,激荡起一片尘埃。
萧依寂冷眼看着,知道男人的尸体反shèxìng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才回过身去看碎月。一看之下,他心中顿时一凛,他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内力波动,另外一个壮汉一声未发,已倒地气绝。七孔汩汩地向外冒着粘腻的液体,红的、白的、黄的、绿的,一时间腥臭无比。
“走吧!”碎月朝萧依寂冷冷一笑,也不理会萧依寂惊诧目光,径直走进矗天堡大门。青石雕刻,苍劲朴实的花纹,愈加衬出这座巨型宫殿恢弘气势。深沉中透着神秘斑驳,宛如一座无人之地,yīn气森森。
萧依寂三人仅是一踏进这片幽谧之境,凉意骤升。一澄如碧的天空被参天矗立的古柏劲松所淹没,视线顿时暗了下来,淡淡薄雾缭绕,宛若黄泉。
“五师兄,我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啊!”上官云翀的声音赫然响起,惊起无数飞鸟,倒不是因为上官云翀声音洪亮,而是此刻树林中死一般寂静,落针可闻。除了他们自己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外,在没有任何声音。
“嗯!”萧依寂沉声应是,内力旋而不发,屏气凝神打量着四周,密密连连的树林,毫无章法。树林中除了这一条羊肠小路,再无其他可以落脚之处。唯一让他放心的是虽然这里诡异逢场,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暗中打探之人。
愈复前行,听着脚下咯咯作响,萧依寂心头蓦地埋上一层yīn影,一丝恐惧窜上脑海。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萧依寂游目细细打量着,不敢有丝毫放松。
“的确有些不对劲!”碎月观察良久才道。紧锁的眉头似乎也正因为找不出关键而烦恼。
人大多数都会有这种错觉,看久了的东西就会感到不对劲。他竭力安慰着自己,手却是早已按在哑簧之上。
“啊?”上官云翀脱口一声惊呼道,面sè也是立刻变了。
“怎么了。云翀?”萧依寂莫名问道。
“没,没什么。感觉背后有东西在推我!”上官云翀松了口气说道。面sè也是稍有缓和。萧依寂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自嘲苦笑,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上古神兽也是被自己误打误撞斩杀了一条,却被上官云翀的一声呼喝吓得心惊胆战。不禁意地一瞥,却见碎月在以同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胸中更加苦意翻然。
林中水气愈来加重。萧依寂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衣襟已被露水打湿。初夏时节,这么湿冷的天气倒是十分罕见。行至现在,树林中已经全完漆黑了下去。抬头上望一片墨sè而已。甚至稍稍离得远一点,只能靠声音辨别对方方向。
萧依寂顺手从胸前摸出龙睛,心意一催,龙睛似是有感知一般,陡然泛起幽蓝光亮,龙睛珠内水纹翻腾,比之上次看来更加剔透,也更加讨喜。
“啊?”上官云翀倏忽间,失声惊呼。
“云翀,你又来开玩笑!”萧依寂沉声肃目道,隐隐透着嗔怒神sè,似是要想发作。
“不是啊,是真的!”上官云翀俊面颜sè立变,随手指向萧依寂身后,想说什么,但却惊恐得什么都说不出,只是眸中示意萧依寂和碎月去看。
萧依寂一见上官云翀这种辨清,也不想是说谎,便回头望去。明眸才一扫,顿时呆了。
他们来时的那条小路,竟然在慢慢消失。
幽幽地蓝光闪烁,跳动着,照在散人错愕的脸上。树林中白雾瘴气愈来愈浓,但依然能看到那条蜿蜒小路在渐渐消失,就好像万物归于混沌,想再回头寻找,满眼参天石木,没有半点规律。谁又知道那一条路来?那一条路去?
散人对视一眼,不禁头皮发炸,心头悚然。
“这……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