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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蘩这回真愣了,“这是你生下来就有的身份。怎能卸?怎么卸?”
独孤棠却道一声,“到了。这里地面平坦,我将你放下来,你小心扶着石壁,尽量别让伤脚着地。”
采蘩觉得恐怕难卸,所以他不答。仍不追根究底,她只说好,扶壁而站,看他找寻密道入口的踪迹。她前世虽然为奴,但沈家内里斗得很凶。姬府只有一个姬莲兴风作浪,但沈家更糟。
身为商贾,沈老爷不在意子女嫡庶之分,只在意哪个能为他带来更多好处,所以沈珍珍这样的嫡女比庶出的兄弟姐妹地位并不优越,导致其沉府极深的性格。一直高攀不上官宦或名门,是沈老爷的心中遗憾,沈珍珍十分清楚。她是传统的女子,不愿抛头露面去经商,就早早想好了嫁个当地名门望族子弟,得到她爹的重视。采蘩直到后来才想明白,沈珍珍和东葛青云的妹妹接近,出入东葛府如她自家一样,喊东葛为兄长,讨好东葛双亲,一切都在她的谋算之中。平心而论,如果沈珍珍害得不是自己,采蘩真不能怨,毕竟各人都是为了能过好日子。在争取自己婚姻的时候,沈珍珍还不算恶,直到她开始害人。自私和恶毒是一把本质不太正的刀,它的刀背和刀刃。出刀背,心中还有善,也是自我防卫。出刀刃,则必杀,不论对方有没有到必须死的地步。
现在看独孤棠这么不想要与生俱来的身份,多半和定国公府有关。如同姬三成为阎罗,世家子弟要是没有不得已的苦衷,谁会成为江湖客?家大业大孽也多啊!
“这些石壁是天然生成,并无半点人工开凿的痕迹。”甚少轻率的独孤棠再得出这样的结论,那就十之八九错不了。
采蘩垂眸看地,哪怕扶着,单脚还是站得吃力,“我才发现这片地上石头很少。独孤棠,我们在这里休息吧,没有银子垫着,应该好入睡。”
独孤棠突道,“我们少查了一面,如果真有密道入口,也只能是它了。采蘩姑娘,你不但聪明,还带来好运。”
采蘩愕然,“我刚刚说什么了,获你如此盛赞?”好像只说换个地方躺。
“若入口就在我们脚下,你以为可能性有多大?”他们一直在石壁上找,却忘了地面,独孤棠见采蘩眼睛一亮,又道,“再如果那些银子真是通过密道运到崖底,你想入口会在我们脚下哪里?”
“只有入口不会铺石头和银子。”采蘩看了看周围,再看看自己脚下,单脚跳起,“这里吗?我一直站在入口处却不知吗?”太笨了,太笨了。
独孤棠走过来,大掌按住她,“采蘩姑娘,睡银子都不见你高兴成这样,你的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和她在一起,真是容易开心,他要是早发现这一点就好了。
“我这哪里是高兴?”采蘩瞪他,“我想自己怎么那么笨,要不是你,傻子是傻死的,我就是笨死的。”她还聪明呢?就在眼皮底下,一个几乎没有石子的圆啊!
“那我是怎么死的?”独孤棠拔出游蛟,边笑边往地上一插。
“你是被傻子笨蛋连累,运气背死的。”采蘩也不闲着,婉蝉在手,脚骨折了,膝盖没事,往地上一撑,剑入泥地。
短而促,两声闷锵。游蛟婉蝉,各没入一手长。独孤棠运力挑起剑尖,泥土飞溅,火把照下,露出乌冷铁色。
“独孤棠!”采蘩有些兴奋,有些紧张。
“哦,泥土应该是牢固在铁上,即使从里面关闭,也不用担心外面看得出来。”独孤棠继续挖,很快清理出约摸两丈直径的圆铁面,“但圆面外以大石封地,只有打开它才能进去。”
“怎么打开?”采蘩说完,双手握住婉蝉往下刺,但只在铁面上刮出一条痕。
独孤棠见状,知道这铁必然坚厚,利器无用,便开始细细察看表面。老实说,他不抱希望能找到打开它的线索,但做事总要周全。突听采蘩说了一句话――
“千斤重,千斤轻,能开能关,尽由你秤。”
独孤棠抬头问道,“你说什么?”
采蘩指着铁圆一处,“这里刻着呢。千斤重,千斤轻,能开能关,尽由你秤。怎么个尽由法?一千斤?还秤呢,得多大的秤砣?”
“自然是一千斤重的秤砣。”这个回答,独孤棠带有玩笑的意味。
采蘩却怔了半晌,才道,“你说过石阵可能是机关触动的吧?那么这道门会不会也用机关控制,其实我们要用的是巧劲?”
独孤棠同意,问题在于,巧劲怎么使?
第261章 真与假的抉择
“秤……”精疲力尽,但采蘩头脑反而越来越清晰,再单脚跳,“我们可不可以这么想,开门的方法跟秤有关?秤,一头秤盘,一头秤砣。要让秤盘压下去,就得比秤砣重。千斤,可重可轻。秤盘上的重量对,秤砣就轻。独孤棠,我是不是不仅踩到了银子地,还踩到了一扇门,更踩到了一秤盘?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承认自己是福星高照。”她的话语急促,倒不是沉浸在这奇妙的幻想中,而是体力不支的缘故。
“采蘩姑娘真是让我惊喜连连,我们就把它当秤盘试试。”想别人不能想,所以她置死地而后生。独孤棠不把她的话当成无妄,反而觉得相当有道理。这个姑娘的不少想法是不能随意忽略的,认识她越久,他越如此确信。
“要不要让傻子过来,我们三人加起来就近四百斤,少搬上百斤的石头。这铁块疙瘩自身就有重量。而且,傻子不是喜欢玩石头吗?就让他一个人搬,我俩可以在旁边轮着眯个眼。”保存体力也是相当必要的,尤其现在有不用给钱的劳力,干嘛自己动手?采蘩突然发现留着东葛青云的命,有好处。怪不得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换了别人,也许觉得这女子太狠,独孤棠却赞赏有嘉,“是个妙法。我去把他拎过来,你先睡,我盯着。”其实,他心里跟采蘩的想法一模一样。没道理,他俩累得半死,让东葛青云捡现成便宜。
采蘩真不客气,又好不容易能躺在平地上,看着独孤棠往火堆走,再等他拎着哇哇叫的东葛青云过来,双眼已经迷蒙,立刻睡着了。
轰――采蘩在地动中刹那睁眼,就见一堆大石拱在面前。银子都混在其中“滥竽充数”,而原本与地面齐平的圆盘已沉下去半寸有余。她“胡言乱语”居然还说中了,那真是照秤的原理所造的机关。
“醒了?”独孤棠对她说着话,同时手指一弹,一颗小石子正中坐地上愁眉苦脸的东葛青云,“别偷懒。”
东葛青云叫一声疼,“娘,娘。爹欺负我,不给我吃饭,还让我搬石头,你帮我打他!”
采蘩一哆嗦,终于起肉麻疙瘩,“你不是最喜欢石头吗?赶紧搬,好吃的东西都在下面呢。不然,就轮到我揍你了。”作为天下之最无良的“爹娘”,她感觉没那么糟。因为她天生的“劣根性”,对这人一点同情心也无。甚至看他就像一头拉磨的骡子。不,骡子比他可爱。
独孤棠冷冷盯着垂头丧气继续干活的东葛青云。双眼又眯了起来,但一言不说他,只对采蘩道,“这些石头约摸有六七百斤了,差不多是时候。”
“带着他么?”采蘩问,“我看到现在,若是装傻。那他可骗过我了。”像真的。
“带。”独孤棠只说了一个字,跳下圆盘。圆盘又沉了一些。他回身,对采蘩伸出双手。满眸的金芒,“我们走吧。”
采蘩毫不犹豫,倾身,双手撑在他的双肩。他一抱,自己似乎飞起来的奇妙感觉,虽然眨眼落地,却铭记了。
东葛青云见“爹娘”一上去,圆盘就呼啦啦往下沉,连忙大叫,纵身跟跳,“你们等等我。”但他动作太急,差点摔个狗吃屎,还好让独孤棠拉住。
他的脑袋耷拉了一会儿,然而仰面傻笑,“爹爹到底是疼孩儿的。”
独孤棠回他笑,“是啊,你是我的乖儿子,不疼你疼谁?”却是立刻松开手。
采蘩对这两人表现着“父子情深”全不在意,只是眼睛不眨看向前方。火光映照中,圆盘下沉一丈左右,四周是桶状石壁。再沉几丈,圆盘便停住了,有风自上吹下,将火光往前送,刹那可见似乎是一条甬道。甬壁由砖砌成,壁上装有铜盆。她想都不想,火把往里一按,铜盆里顿时烧了起来,且延向深处。甬道通明。
“独孤棠,如果我们都下去,圆盘可就伸上去了。万一找不到路,岂不是一点逃生的希望都没有?”要踏出圆盘时,采蘩突然想到。
“从里面开容易。”独孤棠手里的火把照着旁边一个看似构造很复杂的大家伙,嘱咐采蘩不要动,自己过去摇起装置最外面的大木轮,圆盘果然往上升了一点。
采蘩这才放心跳上甬道,“但愿这条路不是死路。”
“不会,既然能点火,就有空气流通。”这时就显出闯江湖的经验来了,独孤棠又一瞥眼,对她说,“让他走前面。”
采蘩立刻明白独孤棠的意思,这地方既有机关,说不定还有别的危险,让东葛青云走前面,就等于是让他当箭靶,有什么事他第一个倒霉。敢情,独孤棠刚才那么干脆说带着他,是打着这个主意。
于是东葛青云开道,独孤棠背着采蘩。
采蘩往后看,只见秤盘升上去了,入口慢慢封没,“不知道造机关的是什么人?”
“不管是什么人,让你跳两脚就看破了,实在也没多了不起。”独孤棠背脊突然一僵。
采蘩就在他背上,立刻感觉到,“怎么?伤势要紧么?”她以为是他吃力了。
独孤棠语气如常,“不要紧。”
三人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体力都已透支,再没一个说话。所幸甬道不长,不过三四百丈。
尽头出现一堵砖墙,以为又要费脑筋时,却让东葛青云一推就转开了。因为需要动脑的,在墙后面。
墙后一间石室,上下两圈的铜盆火照得明灿,还有两个黑洞洞的大口。洞口两边有字,一个刻勿入崎岖,一个写且进保命。必须二选一,地图缺的那段从这里开始。
“爹,娘,我们走哪边?”东葛青云抓耳挠腮,见两人不答,就坐到地上去了。
“独孤棠,放下我,你先休息一会儿。”采蘩道。
独孤棠知道一时走不了,放下她,打量一圈石室,道,“采蘩,你看。”
采蘩顺他所指,见砖墙上面也刻了几个字――真话洞,“那就得进保命的洞了。”
“你信这是真话?”独孤棠只觉诡异,“勿入崎岖,且进保命,真话洞,我看这些字眼里都似藏着陷阱。选哪个,都可能正中设计此洞者的下怀。”
“就像人生的路,行差踏错,只在一步而已。一步错,终生错。”采蘩扫过坐那儿掰手指的东葛青云,“踏对了,你看这会儿风水轮流转,我有福运。”
“采蘩姑娘说的是。那么,我们可要原路返回?”独孤棠完全听得明白她说什么。
“不,我迄今仍觉得自己没有踏错。这两个洞,其中必定有一个能与地图接上。此书为引,山路崎岖,可借其光,这句话也许就在这里派上用场。山路崎岖,勿入崎岖,都用到崎岖二字,有莫名其妙的巧合感。独孤棠,别问我为什么坚持,我现在全靠直觉,但也知只是如此不足让你跟着我以身犯险。”她站不动了,在两个洞之间就地打坐,抱住头,“该是勿入崎岖这一洞,可我必须说服自己,再说服你。”
“采蘩,你选哪一条路走,我就跟你到底。”独孤棠信她,哪怕她这时看起来十分疲累,有可能感觉出错。
采蘩却突然沉静,又突然喊起来,“独孤棠,你看到那面铜镜了没有?你走动一下,看看铜镜里映着什么?”
独孤棠这才注意两洞间的石柱下方,一块凸岩上平放着一面黄灿灿的铜镜。他照采蘩所说,前后左右走动起来,快到石柱跟前时,他看到了铜镜里映着三个大红字――假话斋。
“我没看花眼吧?是假话斋吧?”她可能太虚弱,所以看不真切了。
“你没看错。”独孤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切匪夷所思的难题在采蘩心里都有答案。她面色苍白如雪,呼吸不匀,但目光明亮,思维更敏捷。
“镜里的假话斋是正写,并不是倒映后的反写,也就是特意反刻在这块石头底的。甚至连上下铜盆都是为了让底下的字映得上铜镜。”采蘩说得这块石头位于铜镜上方,“仔细看,两块石头是人为砌上去的。”
“所以,假话斋是这间石室的真名,勿入崎岖就是要入崎岖。”独孤棠将她扶起,蹲身给背,“姑娘,那还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