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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如梦·织梦人-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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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月明时分,宋元屋阁的镂花窗前,已是清辉一片。窗前一双龙凤烛,点起清香一柱,连同莲子、红枣、汤丸三碗,并摆着尺、镜、剪,取意“光明继后”。宋元笑瞧着,任林夫人为她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宋元心中默默念着,忽觉一滴温热的泪落在肩头。她双睫颤颤,嗓音喑哑:“母亲?”

    林夫人泣不成声。

    偌大的房间里,红烛幢幢,满室红光,林夫人却伏席而泣:“元儿,都是母亲的错……你与那郢君成了婚,他又怎肯好好待你?原本你该嫁个如意郎君,和和美美安安稳稳过完一生,不用如母亲一般,在这深宫里错失青春年华……”

    原来她终究也是歉疚的。

    宋元心中酸涩,哪里还肯再怪她,只劝慰着:“无事,母亲,元儿不悔。”

    是的,不悔。宋元闭上眼,不再看铜镜中眉目如画的自己,狠狠地咬紧牙关,告诉自己,不悔。林夫人颤巍巍打开叶儒墨送的锦盒,一支夺目的檀木珍珠流苏撒银丝簪子映入眼帘,她凄声道:“元儿,戴上你舅舅送你的簪子吧,好歹也是他一番心意。”

    只见那簪子光华夺目,潋滟生光,盈盈折着红光,却又泛着珍珠白。宋元心中一时滋味杂陈,低眉下去,道:“母亲说什么,便是什么。”

    喜娘喜滋滋地上来替她亮妆、梳洗,一面恭贺,一面欢喜:“不知郢君何时来迎亲?”

    “还早着。”宋元倦怠地瞧了那月色一眼,幽幽叹道,“今日天就全黑了,真不知,何时才会天亮。”

    梳洗亮妆耗去三四个时辰,宋元须再静坐些时候。因着礼制,宋陵与林夫人都等候在外,料想那门外,定是举城同庆,一夜笙歌,敲锣打鼓,十里红妆……可是那前方的人,可是她的良人?之后的半生,她将随他颠沛,随他征战,可他对她,又是否有半点怜惜之情?

    宋元脑海里浮现出文旻的笑容,明明是那般温和,却无端让人骤生隔阂,仿佛他是被迷雾笼罩,半点也看不透。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日后,他们之间将产生深深的羁绊,那时她与他,又能否如乞巧节一般,笑谈风生?

    青铜莲花嵌翡翠更漏的水声,滴答、滴答,盈户罗绮裹轻纱,玉笼翠绕生光辉,相得益彰。奢靡处,熏笼里,白烟袅袅,婀娜多姿。

    “新郎到——”

    宋元蓦然抬头,弥望处皆是艳艳的红色,流苏坠子在喜服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木门打开,一袭玉兰香近前,茗香笑吟吟道:“妹妹,我背你去。”

    宋元颤颤地伸出手,身子压在茗香温软的背上,双眸渐渐感受到一缕清晨的阳光。华盖覆顶,玉珠玛瑙碰撞出叮叮当当一片,手挎花篮的两列婢女在一旁,向宋元撒着合欢花瓣,茗香一步步踩过去,步步生香。

    她的背脊上渐渐洇出了汗,宋元蹙眉,轻轻贴着,软声说:“姐姐,我怕。”

    茗香胸口震动着,似乎是笑了一笑。她的声音也是软软的,暖暖的:“不怕,姐姐在呢。再说了,你还要在吴国呆上一阵子,料他们也不敢欺负你。”

    宋元不再说话,秀脸贴在茗香背上。

    不一会儿工夫,便有人伸手将宋元扶下背来。宋元一时心慌,唤了声:“姐姐!”茗香并未走远,上前握住她的手,宋元手心便多了一包东西,她道:“妹妹,保重。”

    茗香退下片刻,文旻的声音才在耳畔响起,低沉含笑,热热的气息就呵在宋元耳边:“元儿,我的新娘。”

    一路乘着鸾车,礼乐齐鸣。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首《桃夭》,宋元儿时在心中无数次念着,想象着自己出嫁的情形。如今芳菲已尽,只有一芰荷花,遗世而独立。

    跨火盆、踩碎瓦、拜天地、入洞房。宋元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像在梦境里一般,自己迷迷糊糊的,好像一睁开眼,梦就该醒了,自己躺在哥哥的怀里,哥哥会柔声说:“怎么这就睡醒了?再睡会儿子吧。”

    可是一低眉,绣着芙蓉鸳鸯的锦被上,撒着粳米、红豆、麦粒、大豆、黄黍……寓意早生贵子。宋元心下酸涩,不知怎的便想起一张神采飞扬,年轻恣意的脸庞,笑唤着:“阿元!”他咧开的嘴,洋溢着最单纯的快乐和幸福。

    从此便在一个屋檐下,这样相近,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远。

    洞房外,门庭若市,高朋满座,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宋元无心倾听,只觉得满心惶恐。待到酒过三巡,门“砰”一声打开,喜娘们簇拥着文旻而来。文旻接过绿如意,一线线灯光缓缓落入宋元眼帘……文旻唇畔,是惯有的笑容:“元儿。”

    喜娘端来合卺酒,笑容满面说:“郡主和姑爷请。”

    那酒觥里潋滟荡漾的,仿佛是玉露琼浆。宋元轻轻蹙眉间,文旻已体贴地端起了酒杯,笑着递给她。宋元不便当着众人面拂了他的意,遂含笑接下,与文旻两臂相挽,一饮而尽。众人爆发出欢呼喝彩之声。

    宋元亦是春风满面,全然没有心下的惴惴不安之色。
第四章 红蜡泪(6)
    人散尽,门已合。门外还传来促狭的笑声:“子龙,咱们今夜在这儿等着听墙脚怎么样?你说主公会不会和……”接话的人却并不是陈子龙:“还是不要为好,君夫人腼腆,若是生了气……”

    此时陈子龙的声音插进来,几分调侃:“你们是不是等着让主公收拾?”

    宋元正兀自褪下衣衫,闻言,浑身一颤,撇过头去。文旻低声笑她:“你这样子,才有一个新婚女子的娇羞。”宋元秀眉一拧,怒瞪着他,索性将他们的话坐实了,故意将声音提高:“你还不快让他们走!要不,今晚别想上榻!”

    门外爆发出一阵哄笑。

    宋元听着,也笑起来,笑着笑着却有一分失神。子龙,难道你也在和他们一起笑吗?

    正当混乱之际,一个冷清肃穆的声音插了进来:“今夜是主公与君夫人的新婚之夜,你们如此玩闹儿戏,成何体统。”宋元敛笑哑然,心下一时思虑百转。正暗自腹诽着,果不其然有人喊:“子毅!”

    陈子毅显然是个寡言之人,不时便有从容的脚步声响起,门外人也作鸟兽散,各自离去。窗户纸上人影幢幢,一个黑影忽然一顿,似乎是朝里屋望了一眼,又快步离去了。

    宋元玩笑道:“你这左相,倒是很厉害。”

    文旻也说:“子毅一向如此,我管不住他们的时候,只有子毅的话还能起作用。”

    气氛忽然冷下来。龙凤双烛在烛台上慢慢燃烧,缕缕烟丝缭绕,一时如梦如幻。文旻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袭红装,秀脸芙蓉,眉目清秀,隐隐一股倔强。宋元见他盯着她,一时失措,僵硬地淡淡一笑。忽然之间,一个影子似乎与她重合。她笑意嫣然,浅浅的酒窝里蕴满幸福之色,声音温软地喊他:“阿旻。”她的笑容是那样清甜,就像蜜饯浸过的水一般,缓缓淌过心间,让他痴迷而疯狂,好似全身的每一寸都鲜活起来,只想拥她入怀,细细亲吻。

    文旻恍惚上前,握住那双纤纤玉手,声音温柔含情:“夫人。”

    电光火石之间,宋元猛然抽手。文旻恍然梦醒,眼前人冷若冰霜,警惕地盯着他,手中的利剑闪着寒光,声音里也透出紧张:“你要干什么!”

    到底,宋元不是王霜。

    文旻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之意,失笑道:“你不用紧张,若我真要对你用强,一把剑是没有用的。”只见他行至榻前,在榻下一阵翻找,竟抽出了锦被和棉毯。宋元错愕地望着他,想到他一早就如此打算,不由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笑。

    文旻温和地说:“我早料到你不愿意,我也不愿强迫你。元儿,今夜你就睡榻上,我睡塌下。”

    宋元心中虽愧疚,却不愿外露,只低声说:“谢谢。”便缩进锦被里,和衣而眠。

    红烛摇曳,纱帐打落,房内惟余一丝叹息。

    竟是一夜无眠。到了清晨时分,听得文旻开门离去的声音,宋元才慢慢有了睡意。睡了约摸一两个时辰,却又悠悠转醒,只觉得心身俱疲。她半卧榻上,仍难以相信眼前之景,潋滟的红,盈户罗绮,烛台上红烛未尽,蜡泪宛然。

    愣罢半晌,宋元强撑起身子,唤了声:“慧云!”

    门应声而开,来人却不是慧云,而是一个眉目清秀,约摸十四五岁的小婢。小婢神色有几分紧张,诺诺行礼:“奴婢织阑,见过君夫人。”

    宋元蹙眉:“慧云呢?”

    “回夫人,慧云姐姐陪同主上和关将军、陈将军骑马打猎了,主上怕君夫人醒了没个伺候的人,就让奴婢在门外候着。”

    宋元心中疑窦丛生,闪过一丝怪异,却也不及细想。“织阑对吧?过来伺候更衣梳洗吧。”织阑“喏”了一声,小心翼翼上前伺候宋元。宋元见她虽只十四五岁,做事情却妥贴利落,不由半眯着眸子笑:“你小小年纪,做事倒很细致。什么时候到了郢国府上做事儿的?”

    织阑正执梳替宋元梳理一头如瀑青丝,恭谦回道:“奴婢十岁就进了国府,之前一直是伺候王夫人的。王夫人故去后,就替主上打理屋子。后来主上迎娶君夫人,说是奴婢心细,又有些经验,便带了奴婢来,好伺候夫人。”

    “王霜……”宋元闭着眼,忽然想起湖畔陈子龙说过的话,不由十分惋惜,“一定是个很好的女子。”

    梳子落地的声音。宋元惊诧回首,尚来不及多言,织阑已经双膝跪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浑身簌簌发抖,埋着头,似乎很是害怕。到底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宋元心头一软,扶她起来,柔声劝慰:“织阑,没有人因为掉了一把梳子就该死。下次别再轻易说这种话了。”

    织阑猝然抬头,满脸惊愕,一双水灵灵的眼眸,含着泪光点点。宋元嫣然一笑:“知道了吗?”

    她怔了半晌,才轻声应道:“喏。”宋元俯身拾起木梳递给她,笑说:“继续梳头吧,待会儿陪我出去走走,说来这落梅院是哥哥为我建的,我却从没有进来瞧过呢。”

    “喏。”
第五章 初嫁了(1)
    落梅院距吴国府五里远,半倚青山,一条清河自山脚缓缓流过,半环绕着院落。院落南端乃是雕花木门,入门可见庭木葳蕤,枝叶扶疏中掩映着厅堂楠木雕甍。棕色匾额上金灿灿的字:落梅厅。这是待客之处。待穿过这落梅厅,就是重重回廊,迂回穿堂,白玉桥,清水河,以及人工湖里娉婷朱华相映成趣。亭台水榭、书阁高台,皆标注风雅之名:饮月亭、朱莲榭、梦云园……绕过这万般风情,便是贵客歇息的东西厢房,隔着左右玄墙夹道,是警卫、奴仆歇息处。院落更北方,隔了盈池的芙蕖,这才是文旻同宋元的新房,唤做锁心居。

    所谓锁心居,即取“锁心”之意。既是敕造郡主府,自然不是要宋元锁心,既不是要宋元锁心,自然也就是要文旻锁心了。宋元眼底漫起一丝笑意,宋陵在细枝末节的地方都这般计较,也真是可怜了文旻。

    正是秋初,天高云淡之际,朱华已逝,徒留一片田田莲叶。宋元望了半晌,喃喃叹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不愿再看下去,便转身唤了织阑:“陪我去其他院落走走。”

    织阑应着“喏”,提起裙裾跟上。

    这一走便走了多时,宋元胡乱择了一块光洁的石头歇息。正值倦怠时,忽来清风,夹杂着一丝苦涩的香气,更送来爽籁之声。宋元自小习岐黄之术,这微微的“一叶”已足她“知秋”,她睇眄着那“雪松居”,忽而莞尔一笑,问织阑:“那可是你们左相,陈子毅陈大人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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