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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燕秋尔神色一整,表情严肃地看着燕征,“四哥你知道些什么?还是谁说了什么闲话?四哥方才所说可不是小事,若真如四哥所说,那我……”
“五郎莫要胡思乱想!”燕征真想抽自己一嘴巴,这话他在心里憋了也有两年了,怎的喝了点儿酒竟就跟五郎说了?这可如何是好?
“可是……”燕秋尔一副慌张的样子,看着燕征迫切地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看着燕秋尔的这番模样,燕征有些为难地开口道:“五郎,非是哥哥不跟你说,只是这件事情我也是知之甚少。”
燕秋尔不接话,只看着燕征,等着燕征继续说下去。
燕征本就不是藏得住话的人,此刻又是话已出口,燕征是没办法再瞒下去了,只能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知燕秋尔,道:“燕家在天岚国各地都有府宅,我想五郎也听说过,外地的燕府都是姑母们在打理,可那么多的燕府,独咱们常安燕府分出了东西两苑,五郎可曾对这两苑的设置抱有疑虑?”
燕秋尔一脸茫然地摇头,道:“未曾仔细想过,这两苑怎么了?有何不妥?”
“那五郎可知这府里又不少兄弟姐妹都并非阿爹亲子?”
燕秋尔又摇了摇头,心里却猜测着燕征到底知道多少。
见燕秋尔一个劲儿地摇头,燕征开始有些同情什么都不知道得燕秋尔了。
再为自己倒上一杯酒,顺便帮燕秋尔满上,燕征继续说道:“这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十分清楚,可别的不敢说,至少我就并非阿爹亲子。”
“你说什么?”燕秋尔的脸震惊无比,也只有那张脸是在震惊。
“五郎你别激动。”燕征心下无奈,也不知今日与五郎说这事是对还是错,不过既已开口,他也不能只说一半,“我是燕家人没错,可我是阿爹三姐的儿子,只是过继到阿爹名下而已。我猜想东苑里应是还有人与我一样,至于有多少我就不清楚了。这些事情我从未与别人说过,自是不可能去问别人,今日也是酒后失言,这些本是不该与你说的。”
“那西苑呢?”燕征说话总是容易让人抓到漏洞,倒是省心。
“呃……”燕征摸摸鼻子,“西苑……西苑大抵与东苑是一样的吧?你们不会是阿爹捡来的就是了。”说罢,燕征干笑两声。
燕征说谎了,不论是从事实来看还是从燕征的表情来看都能判断出燕征在对他说谎,不过这不重要。依着前世的记忆,这段对话是不应该发生的,更遑论是发生在此时此地,这突兀的变化让燕秋尔生出几分不安。
燕秋尔沉默半晌,做出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而后才再抬头看着燕征问道:“那……四哥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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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燕征的邀请
“阿爹,我回来了。”
燕秋尔回到世安苑的时候,未时已过半,世安苑的书房里就只剩下燕生和肖娘,常管事和唐管事则在二进院子里打扫院子。
燕生连看都没看燕秋尔一眼,将手上的书册换了一本,沉声问道:“一顿饭吃了两个半时辰?”
“呃……细嚼慢咽?”燕秋尔走到燕生身边,跪坐好。
燕生放下书册,冷眼看着燕秋尔。
燕秋尔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撇撇嘴,坦白从宽:“唔……去了一趟东市,给本家的弟妹们买了点儿小礼物,然后帮三娘子解决了点儿小麻烦。”
燕生这才重新看起书册,对燕秋尔说道:“三娘子快要及笄了,让她少出门。这次去本家,你祖母怕是要给她挑选夫家了。”
燕秋尔一愣,一边帮燕生研墨一边低声说道:“姐姐还有两个月才及笄。”燕家的娘子一及笄就要准备嫁人,若是能在及笄前找到自己中意的夫婿,那便在及笄后开始筹备亲事,带着丰厚的嫁妆嫁过去,若是找不到,便由祖母和本家商议决定人选,真真正正地成为一颗棋子。
“那又如何?”燕生睨了燕秋尔一眼,“多这两个月的自由未必就是幸福。”
燕秋尔皱眉。道理他都明白,可一个在前世三番几次替他受难的女人、一个今生依旧真心待他的女人,一个燕家最傻的女人却是直到最后都待他最真的女人,他如何能不为她争取幸福?
前世他尚且不明白浮生为何在及笄之前过得那样荒诞,整日女扮男装外出厮混,全没个娘子该有的样子,又在成亲之后郁郁寡欢没有了曾经的快活劲儿,可是现在,他或许明白了一些。兴许在见证了大娘子与二娘子的出嫁之后,燕浮生早就明白了燕家娘子的命运,她的荒诞也不过是她为自己的幸福所做的努力而已。在他的前世,燕浮生失败了,那这一次,更加了解生存原则的他是否能助浮生一臂之力?燕秋尔不想放弃。
“主君,你与五郎君说这事,五郎君哪里明白?”在另一边算账的肖娘插嘴道,“左右三娘子也依着自己的性子逍遥了这么久了,也算是咱们后院里的幸福之人了。”
燕秋尔垂眸思索半晌,决定帮燕浮生再争取一段时间,于是燕秋尔放下石墨,正襟危坐于燕生面前。
燕生一愣,放下书册,看着燕秋尔严肃的脸,问道:“要说什么?”
“秋尔请求阿爹再帮姐姐争取一两个月。”燕秋尔俯身叩首,态度是从未有过的诚恳。
“原因。”
燕秋尔起身,目光坚定地看着燕生道:“今日在东市,姐姐结识了两个人,一人名叫林谦,另一人自称秦九,腰间挂一枚玉玦,玉玦之上雕有蟠螭纹,玉玦只缺口两边赤红如血,其余部分皆纯白如雪。”
肖娘放下算盘,转头看向燕生时表情严肃,道:“若秦为母姓,九为排行,再加上那块玉玦……主君,三娘子可是认识了不得了的人物。”
“那又如何?相识罢了。”燕生不以为意,“五郎你如何能保证让三娘子嫁于此人?”
燕秋尔摇头道:“秋尔保证不了。可事无绝对,一旦姐姐成功了,那于燕家来说是莫大的助力,就算失败,到时再将姐姐许给他人也为时不晚,此事于燕家来说绝无损失。”
“燕家的利益?”燕生轻笑一声,“我燕家成事,从来都不是靠女子姻亲,少了她们夫家的帮助,我燕家也不会举步维艰,更不会一落千丈。”
那为何还要利用娘子们联姻?燕秋尔不解地看着燕生。
“主君的想法并不代表老太太的想法,”肖娘再一次插嘴道,“五郎君与其在这里与主君说,不如想办法去说服本家的老太太吧。”
是祖母?燕秋尔郁闷:“阿爹去与祖母说不是更容易说服祖母?”
“呵!”肖娘轻笑一声,“五郎君可知主君为何每年都是初一一大早出发去本家?”
“呃……不会是为了减少与祖母的碰面吧?”燕秋尔的脑子转得快,肖娘这么一说,他便就猜到了。只是燕生会怕与祖母碰面?燕秋尔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燕生惧怕谁的样子。
“哈!五郎君果然聪慧过人!可不就是嘛!主君与那老太太可说不上十句话。五郎君求人不如求己啊。”
“不会吧……”燕秋尔垮下了脸。他有自信能说服燕生,可却没自信能应付得了那个老太太啊!“阿爹可有建议?”
“没有。”
“……我去帮肖娘算账。”燕秋尔垂头丧气地凑到肖娘身边,两人一边算账一边交头接耳,商量着如何才能说服祖母。
直到黄昏,燕秋尔才离开世安苑,却还是没能想到如何说服本家那个顽固的老太太。
“五郎。”
燕秋尔闻声止步,一抬头就看见迎面走来的燕征。
“四哥。”
燕征刚从外边办事回来,瞧着天色正想着不知是否能碰到燕秋尔,结果就碰上了。燕征欢喜地叫住了燕秋尔,却发现燕秋尔满面愁容。这又是怎么了?莫非又在世安苑挨骂了?燕征思索片刻,便对自己的随从低声吩咐几句,那随从听后立刻跑走,去准备燕征吩咐的东西,而燕征自己则又看向燕秋尔。
“五郎今夜可有空?”
“四哥有事?”因为满脑子都是燕浮生的事情,燕秋尔有些心浮气躁,脸上没了笑容,说话的口气算不上和善,话出口后,燕秋尔自己都觉得抱歉了。
燕征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大度地笑笑,道:“五郎吃过晚饭了吗?若是还没吃,不若到四哥院子来?四哥今日得了两坛美酒,正愁无人共品,五郎可愿意?”
“四哥相邀,我怎么可能拒绝?刚巧肚子饿了,要叨扰四哥了。”燕秋尔一拱手,笑嘻嘻地跟着燕征前往燕征的住处。
喝酒吗?虽没有借酒消愁的习惯,可难得燕征愿意贡献私藏,他怎能错过这大好的机会?
燕家人各有所好,燕生喜画,燕齐爱棋,燕元好玉,燕征恋酒,而燕新堂则喜欢狩猎,故而想要跟燕家谈生意或者有结交之意的人总是会投其所好。
前世燕秋尔就喜欢到燕征那里去蹭酒,因而也算是私交甚笃,他死于阴谋之时燕征远在西域。燕秋尔曾经相信燕征与那件事情无关,可如今反复思量之后,燕秋尔却有些不确定了,他不知道那究竟是巧合还是燕征故意避到西域去以免事发被燕生责罚。
在燕生心里,后院的子女皆是养子,是为了燕家家业而养育培养的继承人,这种无差别对待也算是燕秋尔被暗算的间接原因了。然而燕生虽放任他们兄弟争斗,可却不允许手足相残,只是不知当死的是非燕家血脉之时,燕生是否还能坚持住自己的原则?更不必说还有本家的祖母护着燕姓亲子。罢了,知道自己身世真相的那一刻燕秋尔便知道自己是输在了血缘上,所有的因果都只因为他的身体里没有燕家的血。
死而复生,燕秋尔只想找到那个主谋,让那些帮凶付出代价,顺便再跟燕家讨些赔偿。他人单力薄,倒也无意将燕家搅个天翻地覆,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他只要默默地为自己讨回公道就好,那些该偿还他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五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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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果然是真爱
孙勇要有麻烦?林谦不解地看了看孙勇,而后看向志在必得的燕秋尔,不解地向燕浮生问道:“何以见得是孙勇要有麻烦了?”
燕浮生嘴角扬起,那笑容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自豪,道:“林兄且看着罢。”聪慧如五郎,又怎么会让自己吃亏?
燕秋尔和孙勇这价格抬得快,你翻一倍我翻一倍,很快就将这一匹布的价格抬到九百多文,四舍五入一下便是一吊钱了。燕秋尔依旧泰然自若,反观孙勇就没有燕秋尔那般惬意了,每一次喊价都心惊胆战,明知道自己的银钱不够,却碍于面子一次又一次地强撑。
抬起衣袖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孙勇坐立不安,频繁地瞄向燕秋尔,希望燕秋尔停止叫价,可事与愿违,燕秋尔又把价格翻了一倍。
“九百六十文,再翻一倍的话是……一千九百二十文,金豆,给两吊钱。”
“你、你要用两吊钱买这么一匹布?你傻了吗?”孙勇难以置信地看着一脸轻松得燕秋尔。
“嗯……这钱花得确实不值。”燕秋尔先是点点头,然后偏头冲孙勇粲然一笑,继续道,“不过这钱花得我高兴!怎么?孙兄莫非是没钱了?那这匹布是不是就归我了?”
孙勇一听这话,立刻就梗着脖子叫嚣道:“谁说我没钱了?给!四吊钱!给他!”
“郎君,这使不得啊……”站在孙勇身后的家仆欲哭无泪,一个个狠瞪着不停挑衅的燕秋尔,恨不能立刻将燕秋尔揍个不省人事。
“都闭嘴!拿钱!”
“是,郎君……”孙勇的家仆不情不愿地凑了四吊钱放在桌子上。
“四吊钱买一匹布,这匹布果然是孙郎君心头所爱啊!在下大为所动,甘拜下风。既然如此,在下还是不夺人所爱了,依照我们的约定,价高者得,这匹布归孙兄了!”燕秋尔起身,满目崇拜地向孙勇鞠一礼,“掌柜的,快好好地把孙兄所爱之布包好了,包严实点儿,小心别刮着碰着了!”
“是、是!”掌柜的回神,赶紧收起那四吊钱,跟伙计一起将那匹古香缎包了个严严实实,而后送到孙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