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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我们都愣住了,脸上只剩下愕然惊讶和难以置信,有那么两三秒,我们注视着对方,竟忘了周遭是什么环境。
直到他身边的同伙举刀想要砍我,他才晃过神来,厉喝了一声〃住手!〃,然后带着那人,从我头顶上跃了过去,跳出了墙外。
不多久,留下来掩护的贼人就被官兵全数歼灭,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
一部分人喊着〃快追!〃跑了出去,剩下的人清理现场,一名小兵走向了我,问了声:〃罗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我深吸了口气,冰凉的感觉从喉咙一直延伸到心肺里。
〃要我送您回去吗?〃
〃不用,我自己能行。〃
我手撑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双腿像绑上了铅块,一步一步地朝门的方向走去。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刚出门,我的眼泪就流了出来,怎么也想不明白,虽然料到纵火犯可能是熟人,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之熟!
他是什么时候变坏的?是受到敌人的唆使吗?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
还是说。。。。。。他一直以来就潜伏在这座城,像锦先生一样,也是特工007?
我快要疯了,这世上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在这漆黑的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方向,想要回家,可家又在何方?
就这样在城里没了魂似的走着,竟然在天亮的时候走到了自家家门。
进了门,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找不到力气再站起来。
一名童子过来掺扶,我摆了摆手,平静地说:〃去,把这府里的所有人都叫出来。〃
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么严肃过,童子点了点头,马上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前门聚满了人,他们都没出声,把或期待或疑问的眼神投向了我,让我犹如背负了千斤压力。
我从台阶上站起来,环视了四周一眼,对他们下最后一道命令:〃大家听着,西陶军破城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大家知道,我们罗家与北蓟素来交好,城门一破,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罗家,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不如今天散了吧。等一下各自去管家那里取点银子,再换上一身粗布衣裳,不要向人提起自己是罗家的人。。。。。。还有,不要和刘家的人有任何联系!不要问我为什么,总之,这是当家的最后能为你们做的。大家好聚好散,一生平安!〃
这一天罗家大忙,人人掩面而泣,顾着收拾细软,临别前说些依依不舍的话,道一声珍重。
我和管家几人,把罗家一箱箱金银财宝埋在了僻静的地方,以备往后东山再起。
其余的东西搬得动的搬,搬不动的砸,怎么也不便宜了西陶那伙强盗!
走出罗家的一刹那,我望了望头顶上的牌匾,做有钱人的梦想,再一次地落空了。
虽然生活让我失望,但我不绝望,我是NANA,是坚韧的野草,打不死的蟑螂。
总有一天,我要大摇大摆地回来,一手揽着我的金银财宝,一手抱着我的小恶魔,当史上最风光的穿越小受!
落难
不出我的预料,西陶军队果然在罗府解散后的第二天凌晨发动了总攻,全城官兵拼死抵抗,杀敌的呐喊声响彻了半边城,敌人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以尸体铺路杀上了城墙。午时许,饱经摧残的城门终挡不住攻城锤的撞击,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倒下,西陶如潮水般涌入,隆隆的铁蹄长驱前进,大势已去。
北蓟士兵视死如归,拼战到最后一刻,部分将士退守城内,与敌人展开激烈的巷战,顿时满城血雨腥风,寸土必争,惨烈悲壮。
一直杀到天边残阳染成血色,最后一名北蓟士兵倒下了,战斗才宣告结束。
至此,守城官兵七万余人,没有一名逃兵,没有一个降者,全部献身给了这座城。
斜阳夕照,映红了一张张沉默的脸,倒在地上的这些人,不管来自北蓟还是西陶,注定魂断他国,再也回不了故乡。
我和他们一样,流浪在这个遥远的时空中,回不了家,找不到方向。
瑟缩在城隍庙的角落里,和滞留在楚都的难民挤在一起,感觉冬天的脚步渐渐临近,身上的粗布衣挡不住寒意,只好找一把稻草盖住身体,吸了吸快要流到嘴里的鼻涕,手抱着膝盖蜷成球体,在冷颤中等待着黎明。
如果告诉你这就是穿越的真相,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那么多的同人女疯狂地想要往这火坑里跳?还是说就我天生倒霉,其他人一穿越都封王拜相霸占后宫,要么就是有温柔小攻在身边大宠特宠,惟独我,小白不像小白,强受不像强受,落得个不咸不淡不黑不白,搁在这里像只流浪的小狗。
唉,不想不怨不恨不恼了,该怎么着怎么着,找周公下棋去。。。。。。
第二天醒来,寒,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二天了,感觉像睡了一个世纪,偏偏周围的景象没有改变,只是人都走光了,可能都外出觅食去了。
我也得出去找点事做做。。。。。。
哎呀,头好重,重得像块石头,又昏又沉,刚抬起来就感觉天旋地转,赶紧又搁了回去。
伸伸摸摸额头。。。。。。妈呀,可以煎鸡蛋了。
想来我最近锦衣玉食惯了,抵抗力有所下降,一阵风寒就把我吹成这样。
不行,在我还有意识之前,得找个大夫看看,不然昏死在这里没人管。
我艰难地撑站起来,扶着墙一步一踉跄地往外走,城南有个孙大夫,之前是我的私家医生,希望他看在我平日里对他不薄的份上,帮我看看病,施点药。
就这样一步三停地走上大街,实在不行就靠着墙歇歇,这一喘气不要紧,定睛一看,老天!
我是不是昨晚参加〃快男超女〃什么的一夜成名了,怎么满大街都贴着我的玉照???
眯着眼再仔细一看……不好!玉照下面还有〃通缉〃二字,找到我的赏十担粮食!
好在我还没烧昏脑袋,不然准屁颠屁颠地揭下〃通缉令〃,跑去告诉西陶兵他们要找的人就是我,让他们赏我十担粮食,呵呵,到时候脑袋是怎么搬家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骤然有了几分清醒,从路旁的泥沟里抓起一把泥,往脸上涂点抹点,要多丑有多丑,再把头发弄得蓬松爆炸,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当通缉犯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闭着眼睛走。。。。。。呸呸呸,再也不要有第三回了!
乔装完毕,我累得就快趴下了,这一病一吓,体力消耗了不少,几乎没力气站着了,看看城西,离孙大夫家还有好远;望望城东,回城隍庙也不可能了。
就这样搁在路中间,进退两难,干脆坐下来,从怀里拿出个馒头,或许吃了这个馒头就有力气往前走。
这是从家里带出来的最后一个馒头了,虽然又冷又硬,但它是我活着的希望,就像大力水手的菠菜一样,不到关键时刻是不能吃的,但是现在,顾不着了。
刚要把馒头送到嘴边,迎面看见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盯着我。。。。。。的馒头。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饿得皮包骨头了,整张饥黄的小脸仿佛只剩下一双深陷的大眼睛,水珠儿在里面打着转,却不见流下。
不要这样。。。。。。我最看不得小孩这样盯着我了,我也饿呀,我也需要这个馒头。
我狠下心不去看她,转过身背对着她,可仍觉得锋芒在背,刺得我良心发疼。
唉,好吧,谁叫我是个好人,好人都要吃亏的。
我把馒头掰成了两半,转身分一半给她,谁知馒头还没到她手上,小巷里竟然钻出十几个小孩,跑出来一阵哄抢。
〃别抢!别抢!〃
场面极为混乱,我忙着制止他们,竟没听见后面传来阵阵马蹄声。
〃哎呀!〃
手一滑,馒头滚到了路中央,那名小女孩不顾一切地跑过去,就在这时,一头枣红色大马飞驰而来,转眼间就到跟前,眼看那马蹄就要踏上那小小的躯体,我大喊一声〃危险!〃,竟不知死活地扑到那女孩身上……
一声嘶鸣,眼见马的前蹄就要踏扁我的肺,忽地又调转了方向落在了一旁,虽然停了下来,却是踉踉跄跄,马上的人差点从上面摔了下来,场面十分狼狈。
管他狼不狼狈,总算保住了小命,我松了口气,还没意识到更凶险的就在眼前。
马上的人稳住了身子,怒火烧红了脖子根,看清了地上我们两人,手里不知握了什么在半空飞舞了一下,〃啪〃地一声落在了我身上。
我凛冽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好像撕开了我的皮肤在肌肉里燃烧,眼泪和冷汗齐齐打转,低头一看,一条丑陋的鞭痕留在了手臂上。
〃干你娘的!凭什么打我!〃我想我真的烧坏了脑袋,还没看清来人的架势,就把上辈子泼妇的本色尽显出来。
他后面的跟帮马上跑了过来,想把我拉走,却被他一挥手,又退了回去。
在他那匹高大的烈马面前,是一个吓得发呆的小女孩,和一只因受冻挨饿发烧被打而失去理智的小受,实力悬殊高低立见,我竟然还敢理直气壮地和他对峙着。
不由分说地,又是一鞭,打得我皮开肉绽,往后缩了一下。
那人看见我眼中的恐惧,唇边扬起了一抹既得意又鄙夷的冷笑。
这一笑让我怒火中烧,虽然我是受,但不见得弱,你冷笑,我也冷笑。
〃看你一副以大欺小的模样,就知道你们西陶王是怎么治军的!〃
马上的人似乎听得懂人话,眉头一皱,挥手又是一鞭。
〃北蓟军进城的时候,他们的元帅下令三军不得扰民,驻守楚都半年,从未滋扰生事,城中百姓拍手称道。。。。。。哎呀!再看看你们,一群群强盗。。。。。。哎呀!知道为什么你们攻城时处处受阻吗,因为你们作孽太深,暴行过重。。。。。。哎呀!只会派几个奸细,烧了全城的粮仓,断了百姓的口粮,害大家流离失所,街头挨饿。。。。。。哎呀!告诉你们,今天你们得了城,明天别人攻城的时候,这城里的百姓都是人家的内应,齐心协力把这帮流匪赶走。。。。。。哎呀!〃
我一边挡一边骂,仍挡不住满身鞭痕累累,到最后毫无力气,倒在了血泊中。
身上很疼,心里却很痛快,宁可被鞭子打死,也不被一肚子气憋死,怎么说也是死过一回的人,大不了再穿越一次!
最后一鞭横空而来,打在我的胸前,打得我血肉横飞,〃哐啷〃一声,好像有什么跟着飞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我的玉,我的玉。。。。。。
马上的人往地上一指,他身后的跟帮立即跑了过来,夺走了神玉。
混蛋!还给我!那是小恶魔给我的!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任我的手伸得多长,也勾不着那人的脚步,我崩紧的身体在最后一丝力气用尽之后,犹如断线的木偶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插菊花
噩梦,无休止的噩梦。
身体像掉进了炼炉里,烫得我快要熔化,身上殷红的鞭痕化成一条条缠绕的毒蛇噬咬着全身,意识被蒸腾成无数个惨白的气泡,轻飘飘地往上升,只剩下一个空壳往无底的深渊沉沦,沉沦。。。。。。
从滚烫的沸点,一直沉到了冰点,我怀疑是不是下了地狱的最底层,全身上下冻得僵硬,连血液都凝固在血管里,没有一点暖气和活力。我睁开眼睛,四周一片灰蒙蒙,像是黄昏,又像黎明,一个冰冷无边的空间,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立在一块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白衣,长发,忧伤,宁静。。。。。。
那是我么?
我从未见过自己有这么忧郁儒雅的眼神,像是两潭平静的湖,沉淀着千年的哀伤,幽幽地看着对面的我。
不,那不是我,是谁。。。。。。
我的心轻颤了一下,我不可能不认识他,我天天都在用他的身体。。。。。。他才是那个身体真正的主人,罗颢玥。
我害怕了,我怎么会看见他?难道我又不明不白地死了吗?难道他要向我要回现在的身体?
就算是这样,我又能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是外来者,无缘无故地侵占了人家的〃房子〃,现在主人回来了,我能赖着不走么?
只是,他回这个身体之后,会怎样?继续和刘颉在一起吗?
小恶魔回来了该怎么办?他会认得出那不是我了吗?他爱上的是这白玉无暇的身体,还是我大大咧咧的灵魂?他会想我吗,还是很快就把我忘掉?
我的心好痛,痛得滴血,割舍一份感情就像从心里剜下一块肉,我真的舍不得走,再怎么苦我也要等他,他答应过回来的!
我对着镜子那头的人欲言又止,我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请求他把身体让给我,我有想要守侯的爱情,他也有。。。。。。
就在我进退两难之时,对面的人却对我笑了,沉静,优雅,宛如一弯新月挂在了唇边,好一个美人。
〃请你代替我活下去。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等多久都行。〃
说完了这一句,他转身离去,像风一样地轻。
〃谢谢。〃一滴泪夺眶而出,原来我还是有生命的个体。
这滴泪,沿着脸颊轻轻滑下,滴落在地上,开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在眼泪滴下的地方,露出了一小条裂纹,渐渐地向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