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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程佑和勉为其难地将汤吞下,裴琳琳仍是静静地凝视着他,姣好的脸上无一丝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如同深潭,黑郁得什么也看不到,却像是能将人吸了进去。程佑和起先有些愤怒的直视她的双眼,可是渐渐的他别过头,竟是不再看她一眼。
“程佑和,你别忘了,选谁做搭档,换不换搭档,可不是由你说了算。”裴琳琳的声音很缓,很低,带着一贯清冷的嗓音,“对了,我忘记了,双人滑也用不到鼻子,反正你要在病床上休息一段时间,要不要顺道也养养你的鼻子。说真的,我还没见过人的鼻子被打歪是什么模样。”
“我应该感谢上苍,双人滑需要用眼睛,否则,是不是下一秒你就准备用你脑袋上的木簪子把我的眼睛……”程佑和没好气地回答,剩下的不管是一个词还是一句话,全都被裴琳琳塞到嘴里的勺子给堵住了。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个女人不冷不热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裴琳琳回头,只见熟悉的队友半倚着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手里还拿着一捧包装精美的鲜花,但是,她妖艳的红唇以及妩媚的笑容却碍眼的很。
“你怎么才来,我在医院都无聊死了。”程佑和抱怨着,但是在女人亲昵地在他脸上落下一吻之后,怒气尽消。
裴琳琳面无表情地看着程佑和的表现,只是,那双镇定得有如黑玉一般的双眼渐渐失去了以往的神采。
“我们的裴大小姐好有闲心啊,听说教练组都在急着给你挑新搭档呢,你这个能拍板做主的人却跑到医院来……”女人瞥了眼床头柜上的保温桶,哎呦呦地叫起来,“什么时候,我们裴大小姐也开始走柔情似水风了?”
她舀了一勺,浅啜了一口,立即吐了出来,“什么玩意儿啊,又咸又腥又涩,这种东西你也好意思拿给佑和吃。就算你因为他受伤而生气,也没有必要那这种汤来毒死他吧?也不知道是哪个厨子做的,手艺那么差。”
“手艺不好,让你见笑了。”裴琳琳优雅地扬起嘴角,看着闷不作声的程佑和轻笑了起来,语气悠闲地像是在聊天,“倒是你,自由滑的曲目还没选定吧,你是真不着急啊,还是胸有成竹啊?”
“你你什么意思”女人的眼中突然含了泪,她往程佑和的怀里一扑,抽泣道,“我知道自己不如你,可你也没有必要这样讥讽我吧。有本事你去冬奥会拿个冠军啊,明明是练单人滑的偏要来双人滑里凑热闹,还害得佑和受伤。不,你就是个煞星,每一个和你搭档的男人,最后无一例外都是落得个受伤被替换的下场。你今天来医院,是不是就是看佑和的受伤太轻,所以想把他弄成食物中毒……”
……
……
女人滔滔不绝地说着,程佑和轻拂着她的头发,却不曾阻止她将那些可以割破裴琳琳坚韧内心的话。裴琳琳怔怔地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觉得世界上好像突然没有了色彩,一切都是灰的。
原本的镇定和坚持,都成了笑话。
原本还理智的脑子,也只剩下一片空洞……
女人抬起头看着双眼失去神采的裴琳琳,嘴角的笑意更深,“你有时间花在一个根本是讨厌你的男人身上,不如去选个新搭档,反正你是天才,你的目标就是金牌,又何必理会我们这些庸俗的凡人。”
裴琳琳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双眼无焦距的望着他们这个方向,安静得诡异。在程佑和以为她会怒气冲冲掉头离开的时候,裴琳琳却露出了一抹淡淡的,仿佛要消失般的笑容,黑色的双瞳幽暗而不可测,“你好好休息,如果出院时胖了,我会让你见识到地狱的第十九层是什么模样……”说完,她将床头柜的保温桶收好,拎着它直接离开,连放到门边的伞都没有拿。
只是冲出医院,裴琳琳仰头望着落雨的天,水滴,悄无声息的从她的脸颊滑落。她的身上散发着哀伤而绝望的气息,像是一个默默承受一切伤疼的孤兽,脆弱却不容别人亲近……
“卡”导演满意地喊了一声。
姜承影今天一直在现场陪着,所以听到导演喊卡,连忙举着伞跑到顾幻璃的身边,而她挡雨。然而,顾幻璃却像是没有发现他一般,怔怔地站在那里。那双原本如同夜色般惑人的眸子,也像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黯淡得可怜。
裴琳琳的心被活生生的撕碎了,一切都是那么可笑。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得到了程佑和的信任,她也付出了她的信任,然而,所谓的默契,所谓的体贴,其实不过是勉为其难,当谎言和虚伪被现实轻易地捅破一层纸,人心脆弱地可笑又可悲。
换下病号服的欧阳聿修从医院里走出来,看到顾幻璃怔忡的模样心知她入戏太深,这样虽是好事,却也说明她自我调节的能力太差。所以,他低头和身边的助理说了一句,然后举着伞走到顾幻璃身边,对姜承影点点头,
姜承影犹豫了一下,举着伞和欧阳聿修的助理悄然离去,剧组的人都在收拾设备,没有人注意到欧阳聿修带着顾幻璃先行离开。
其实他们两个人只是在散步,回场馆的路不算太远,再加上拍摄设备要收拾好一阵,他们俩有足够的时间,这样默然前行。
只是有了伞遮雨,就没了雨掩泪。
在一旁的欧阳聿修对于顾幻璃脸颊滑落的泪微微有些惊讶,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本能的碰触那滴晶莹的液体。他不是没有见过女人流泪,可唯有这一次,他不知是该庆幸自己把顾幻璃带入到裴琳琳的躯壳中,还是该自责刚才程佑和实在是太过恶劣。
顾幻璃还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对外界的一切反应都异常的迟钝,任由欧阳聿修停下来从裤兜里掏出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拭着顾幻璃湿漉漉的小脸。只是看着顾幻璃突然抬起的拳头,他又不能后退,唯有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难道真得要把我的鼻子打歪,你才能解气么?”
顾幻璃微微皱起眉,那是一种隐隐的抗拒,欧阳聿修知道,这抗拒是属于裴琳琳的。所以,就算观众将来可以看到某一天,程佑和终于坦然面对自己,终于冲出去追上裴琳琳,细细地吻着她为了给他煲汤而弄得满是伤口的指尖,而此刻的欧阳聿修,却在犹豫是该立即唤醒顾幻璃,还是该让这种情绪继续蔓延。
“我只是觉得程佑和是个傻蛋。”顾幻璃突然缓缓地说道,“他自以为了解裴琳琳,自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却从没想过在裴琳琳的心中已经有了——我们。”
“每个人都会胆怯,尤其是在面对自己心爱的人。”风轻轻拂过欧阳聿修的的睫毛带起了发梢,也拂过他头顶的树叶。雨声,树叶的沙沙声混在一起,带着泥土清香的黄昏,在不知不觉间少了一丝惨烈和哀怨,多了些许宁静与祥和。
“程佑和希望裴琳琳成功,这份希望他比任何人来得都要强烈。就因为他懂,所以,才更加不愿意让裴琳琳因为自己而失去追求梦想的机会。或许,就像你所说的,他忘记了‘我们’,那是因为在他心中,裴琳琳远比他的未来,他的梦想要重要的多。”欧阳聿修这样说道。
似乎被欧阳聿修温柔的语气所惑,顾幻璃的表情柔软了许多,她缓缓转过身看着他,半晌,才轻声说道,“程佑和的感情是质朴的,不过他也是欠打的,竟然想出那种不入流的主意。说白了,他就是笃定裴琳琳是喜欢他的,笃定裴琳琳会吃醋,笃定她必然会伤心。这种纯粹的大男子主义,不好好教训绝对不行。”
“他……”欧阳聿修本来想要解释一下,但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顾幻璃的话一点错都没有,便温和的笑道,“裴琳琳不也一样么,做出那么恐怖的汤,程佑和都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她心里自然也知晓,如果不是爱她,怎么可能忍受那种足以把人逼疯的味道。”
“真得那么难喝?”顾幻璃蹙着眉,虽然是道具准备的,应该也是能够下咽的东西吧,看起来奶白色很像是传说中的骨头汤……
“又油又腻,葱姜蒜料酒一点都没有放,最可怕的是,盐也没放。”欧阳聿修咂巴了一下嘴,似乎在回忆那股让人记忆颇深的味道,“喝到嘴里,就跟吞一块油腻腻地肥肉,还吐不得,只能让它从舌尖慢慢滚过,从嗓子眼里咽下去。万幸一遍就过了,要是多喝几口,怕是我三五天都不想吃肉了。”
顾幻璃看着他,温吞吞地说道,“改日要是有那种医务剧啊,罪案剧啊,欧阳先生一定要接一个试试,我相信,对于传说中有些胆小的欧阳先生,一定是种很好的磨砺。”
欧阳聿修双眼微微一眯,如同打盹的豹子,看起来很安静而慵懒,却也接近不得。“建议?”
顾幻璃背着手,脚尖轻轻地踢走路上的小石子,“善意的建言。”
“如果真得接到这么一部剧,那么,我希望递手术刀或是帮我擦汗的人是你,或者,当我的法医,如何?”欧阳聿修的表情淡淡的,但是唇边的笑意证明他的心情还算是不错。
顾幻璃眨眨眼,笑道,“我晕血。虽然我承认作为演员就是要不断挑战自己的极限,但是,如此伟大的工作还是由欧阳先生去完成吧。”
“这么大的压力我一人承受不来,再说,倒霉总要拉一个当垫背的,你说是不是?”欧阳聿修和顾幻璃说着玩笑话,心里却想起姜承影在医院时和他说起的那些话。他原本是嗤之以鼻,甚至是想要将其抛在脑后,但是,这毕竟是顾幻璃的银幕初吻……
想到这里,欧阳聿修的心开始烦躁起来。他也思考过,说动导演取消这场吻戏的可能性有多大,虽然明知是零,但是他仍旧思考过。然后,他考虑借位,只是,像《冰刃之舞》这样以运动题材和青春偶像剧作为卖点的电视剧,吻戏既是男女主角情感爆发的关键点,而是观众期盼以及的美好。
所以,无论他怎样思考,可结果仍是一无所获。对于自己的演技,欧阳聿修是有信心的,但是,对于这场即将到来的吻戏,他却突然感觉到了为难,甚至比他自己的银幕初吻还要难上百倍甚至是千倍。
虽然他在圈子里人缘颇佳,但是,真正能信赖的朋友不过是一两个。昨夜,他和萧缜宇就那么静静地对瞪了半个小时,之后,可能实在心烦到连他们自己也受不了,便开始找酒喝。
于是,欧阳聿修那瓶珍藏的佳酿便成了心烦后的牺牲品。两个男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推杯换盏,一直喝到了午夜。
最后,萧缜宇醉醺醺地拍了拍欧阳聿修的肩膀,说道,“你应该庆幸,这里面没有激情戏……当然,就算本子再好,顾幻璃也不会接激情戏的,但是,你也知道,现在那些小言剧,不来点船戏怎么吸引那些狼女的注意呢?再说了,你在圈子里可是响当当的正人君子,我可从没见过你这种为难的模样。难不成,你心里真得有别的念头?”
欧阳聿修睁开依旧清亮的双眼,看着浑身酒气的萧缜宇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有别的念头的人是你不是我。守在人家身边那么多年,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还要帮吵架的他们说合。萧缜宇,这么多年你过得累不累啊”
萧缜宇无意识得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只是,夜色的瞳孔却渐渐转淡,“我不想她为难,既然她一直都把我当哥哥看,那就做兄妹吧。奢求这种事,好了,也许达成心愿;坏了,就是一拍两散,连兄妹都做不成。”
“你啊,就是态度太过温吞,才一次次的错失良机。”欧阳聿修安慰似得又倒了一杯酒给萧缜宇。
“喂喂,我们谈得是你的问题,别转移话题。”萧缜宇拿着酒杯又喝了一口,竟然以为他醉了就没有脑子么没可能再说,他还没醉呢只是觉得眼前什么东西都是重影的罢了。
“我不是转移话题。”欧阳聿修停顿了一下,他起身将嘴里犹在嘟嘟囔囔地萧缜宇扶到客房,然后扔在床上便不再管他。
夜,残月静静的悬挂于空。
欧阳聿修做了一个梦。那深入骨髓的疼,呈在眼前的物,都似在现实。一切都只有火光和震惊,失望的阴寒好像能深入骨髓般,让人仅仅只是呼吸,就感觉到肺部在剧烈的抽搐。
他伸出手想要求救,然而,满身的伤却让他连动一下都会痛得只想以昏厥来逃避。其实,更痛的,是他的心,因为他知道,那个冰冷而死寂的地方,才是他唯一的归宿。比在世界上任何地方,任何人的怀抱,都来的更加温暖。
夜风拂过,是谁的细语,又是哪里传来的风铃脆响……
“欧阳先生?欧阳先生